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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正午,帝都以南的逍遥王府内歌舞升平。
    落英缤纷的庭院内,一张张以白玉打造的方桌在艳阳的照耀下泛着着温润的色泽,在座之人皆是权贵公子与贵女,酒席遍布还伴有悠悠琴曲与琴箫曲韵,偌大的宴会之上,一时被丝竹之声笼罩。
    “三姐,你今日为何老是走神?”古月西柚看了一会儿歌舞,觉得有些无趣,便想着找身边的人说说话,哪知转过身时,却看见身旁坐着的女子似是在神游,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六妹,你还记得你跟过我说过你在出云国的经历么?”古月南柯回过了神,道,“你跟我提过的宁王贺兰尧与丞相长女苏惊羽,你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古月西柚道,“为何忽然问起他们?”
    “我今日在街上碰见他们了。”古月南柯道,“就在来皇兄王府的路上,赶路赶得匆忙,马车经过一个拐角时,险些撞上另一辆马车,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马车里坐着的就是那二人。”
    “这么巧的事儿?”古月西柚微微惊奇,“那他们现在在何处?他们大老远的从出云国来赤南国做什么,三姐你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何不邀请他们来皇兄府上做客呢?”
    “我邀请了。他们说晚些来,要给皇兄挑礼物。”古月南柯说到这儿,迟疑片刻,又道,“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我与他们发生了点儿争执,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想来呢。”
    “那可不一定,我倒觉得他们会来,苏惊羽是我和皇兄的朋友,皇兄过生辰,她必定会给面子。”古月西柚笑道,“太好了,正好问问苏惊羽,我不在的日子里,苏折菊都在干些什么,有没有跟哪个女子来往……”
    “你别再提此人了,我听他的名字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古月南柯斜睨了一眼身边的人,“你与他,不可能,他那么低的身份,哪儿配得上我赤南国的公主,若非王孙贵胄,父皇绝不会同意。”
    “你们这些人,想法总是这么世俗!”古月西柚冷哼一声,“王孙贵胄有什么好的?我看人从不看家世,只看性格,我就是中意他怎么了?你焉知我跟他就不可能了?”
    “异想天开。”古月南柯轻嗤一声。
    “我异想天开,那你呢?我好歹与苏折菊小打小闹,密切来往过,你跟你中意的人连面都不曾见过,就靠着看一张破画像来解相思之苦,且那人还是个有家室的,你岂不是比我更可笑?”古月西柚不甘示弱地反驳,“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公子辛那儿买来的宁王画像,时不时就拿在手里看,以致于每次有倾慕你的男子,你都要拿来跟他比,比着比着愈发看不上人家,你的做法比我可笑百倍十倍,我与苏折菊好歹有希望,你与那个人,不可能!哼。”
    古月西柚素来是个直爽的性子,被泼了冷水自然要回嘴,哪怕对方是她的亲姐姐。
    “你这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古月南柯听得脸色微沉,“谁让你管姐姐的事儿了?谁说我倾慕他了?我只不过是有些欣赏而已,我渴望找一个比他优秀的男子,才会拿出他的画像来比较,绝不是中意他,我自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人。”
    “嘴硬。”古月西柚又是一声冷哼,“你以为这世上比宁王长相好的,你想要就有?你以貌取人,跟个花痴有何区别?我喜欢的人我从不看他的风姿与相貌,哪怕我喜欢的人就是块不解风情的硬石头。你倒好,真人都没见到,看着个画像都能给你乐的,花痴。”
    “你住口!”古月南柯拧起眉头,“皇兄生辰,我不想与你争吵,我对出云国的宁王,只有欣赏,何来迷恋?欣赏他的风姿与专一,又哪里错了?即使我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你又怎知我们不可能,他有家室又如何,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他的原配王妃是个什么相貌你也知道,那样的姿容,能得几时好?”
    ------题外话------
    古月南柯:评论区的妹子好敏锐,可怕,我一出场就被怀疑是羽毛情敌。
    羽毛:楼上滚粗。
    贺兰尧:公子辛在哪儿,出来,我绝不打死你!
    公子辛:出局好久,可有人还记得我?今日之事,全怪画像!
    画像:宝宝心里苦。
    ☆、第188章 冷嘲热讽
    “三姐难道不曾听过一句话,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古月西柚粲然一笑,“依我看来,只图女子美貌的男子,委实称不上良人,而不在意女子相貌却仍然要与其一同生活的,这才是真正的情感,试问,喜欢一个人连皮相都不在乎,还有什么是可以阻挡的?”
    说到这儿,她轻哼了一声,“三姐你不就是在挖苦苏惊羽的长相么,你说以她那种难看的相貌,能得几时好,人家好不好关你何事,难不成你还想往他们二人里插一脚不成?我劝三姐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
    “古月西柚,你都在胡扯些什么!”古月南柯秀眉紧拧,禁不住低斥一声,“你怎么能这么和姐姐说话呢!”
    “谁让你泼我冷水的,我不就是喜欢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密探么,先前是皇兄泼冷水,现在换你泼,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我这儿,总觉得我的想法天真,但你们自已又有多理智。”古月西柚转过了身子,没好气道,“皇兄也是个可笑人,明明对苏惊羽有意思,却接受不了她的相貌,现在她是别人的了,皇兄即使想后悔也没辙了。”
    就在二人争执不休时,一道低沉却又带着笑意的男子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你们二人在这儿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六妹,你怎么面红耳赤的?看着像刚和人吵过架似的。”
    “要你管。”古月西柚抬眼,对上一张刀削斧刻般的容颜。
    来人一袭黑色锦衣,深紫色的穗带束发,穗带极长垂落在胸前,气宇不凡,贵气十足,可不正是她兄长古月东杨?
    “谁又惹咱们六公主生气了?”古月东杨望着古月西柚,笑道,“你看你这腮帮子,鼓得跟鱼似的,今日是皇兄生辰,你就不能笑一个?端着个苦瓜脸的给皇兄看?”
    古月西柚闻言,只冷哼一声,“你问三姐!”
    “嗯?你们二人莫非在吵架?”古月东杨瞥了一眼古月南柯,“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好的为何起争执,跟皇兄说说?”
    “姑娘家的琐事,不劳烦皇兄费心了。”古月南柯淡淡道,“皇兄快些入席吧,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
    古月东杨闻言,轻挑眉头,不再言语。
    正准备回自己的坐席,忽然余光看见一名仆人奔跑而来,那仆人到了他身边,道:“王爷,府外有两位客人求见,一男一女,相貌陌生,说是您的老朋友,那男子说他姓贺兰。”
    “贺兰?”古月东杨当即一怔,随后问道,“那女子什么模样?”
    “那女子戴着半块面具,小的看不清什么模样。”
    “快请进来!”古月东杨吩咐了一句,而后又道,“不,本王亲自去迎接。”
    话音落下,他便快步朝着府门外踏去了。
    而就在他走开之后,坐席上的古月西柚轻嗤一声。
    “亲自迎接?嘁,苏惊羽一来他还亲自去迎接,皇兄也是好笑,人家都是有夫之妇,他激动个什么劲,如今就算懊悔也来不及。”古月西柚边说着边拿起一根香蕉剥着吃。
    她的兄长和姐姐都比她可笑,却都要笑她可笑。
    她与苏折菊虽身份悬殊,但好在男未婚女未嫁,苏折菊一直以来似乎也没有意中人。
    但是她的兄长与姐姐,一个想念着有夫之妇,另一个倾慕着有妇之夫,兄长中意苏惊羽,却又纠结于她的丑颜,姐姐不曾见过贺兰尧,却时时看他的画像入神,如此看来,都是在意外表之人?
    古月西柚摇头叹息。
    要是苏折菊哪一天变丑了,她绝不会嫌弃。也不知上天能不能看见她这份赤子之心,让她得偿所愿?
    这一头古月西柚在感叹着,另一头,古月东杨已经快要走出王府。
    远远地看见府门外的两道人影,他的视线自动忽略了那一抹雪白的修长身影,落在另一道海蓝色的倩影上,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苏惊羽同贺兰尧的大婚,他没有参加,也不想参加。
    苏惊羽终究是他动过心的女子,他又怎么甘愿看她嫁人,再赠她祝福呢?
    他一点儿也不甘愿,于是他选择了回国,眼不见为净。
    本以为回国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死了心,渐渐淡忘苏惊羽,但事情的发展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好。
    他终究还是难以忘却苏惊羽,以致于母后想要为他选妃,他毫无兴致。
    “真是稀客。”他终于踏出了府外,望着府门口的二人,笑道:“真是没料到,过个生辰能碰上老朋友前来庆贺,二位是几时来的?”
    “不久前才到。”苏惊羽轻挑眉头,“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一切安好,你呢?”古月东杨唇角扬起一丝浅笑,“日子过得可还舒坦?”
    “自然是舒坦。”不等苏惊羽答话,贺兰尧便率先道,“不瞒古月兄,自你离开出云国后,本王与王妃的日子过得愈来愈好,几乎事事顺心,敌人基本扫除干净,夫妻相处和谐宁静,你说这日子能不舒坦?”
    古月东杨唇角的笑意一滞。
    自他离开之后,日子愈过愈好,夫妻相处和谐……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骂他扫把星?莫非他在的时候他们的日子就不好了?他走了他们这日子就好了?
    这小白脸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字里行间都夹杂着嘲讽。
    真想一脚送他离开到千里之外,眼不见为净。
    然而想归这么想,他面上还是故作客套地道:“贺兰兄就爱说笑,既然来了,也别干站着了,咱们去府中坐坐可好?”
    “自然是好。”贺兰尧唇角似有笑意,“古月兄的生辰,本王自然不能空手而来,可本王也不知你喜欢什么,便随意挑了一份薄礼,还请古月兄不要嫌弃。”
    “贺兰兄竟还破费为本王买礼品?本王倒很好奇是什么,能否先拿来看看?”古月东杨望着贺兰尧,眸底掠过一丝防备之色。
    他与贺兰尧可以说是相看两厌,想想也知道贺兰尧不会送什么好东西。
    以防万一,还是先看看的好。
    “当然可以。”贺兰尧漫不经心道,“乌啼,将礼物拿来。”
    身后的乌啼应了声是,随即走到古月东杨跟前,将手中捧着的锦盒递给他。
    古月东杨望着那锦盒,盒子顶上竟有一个掌心那么大的口子。
    寻常的物件是不需要留口子的,莫非这里面装的是活物?只有活物才需要留个口子供它呼吸。
    古月东杨霎时警惕起来,伸手缓缓地揭开锦盒的盖子……
    在看见盒子里的东西的那一瞬,他怔了一怔,随即眼角剧烈一跳。
    那盒子里的是个什么玩意?!
    一只奇丑无比的——猴儿。
    这猴子的个头并不是很大,却有着类似于葫芦一样的身形,一张脸上分布着棕灰两种颜色,两只眼睛的周围泛着红,更令人唏嘘的是,它身上的棕毛颜色也是有深有浅,背后与四肢的毛发尾端委委屈卷,活像是被炭烤焦了一般。
    贺兰尧送这玩意给他,有什么寓意?
    “古月兄,莫要看此猴长得有点儿丑,这价格却是贵的让人唏嘘,本王可是花了一颗南珠买下来的,想必古月兄也没有听说过如此昂贵的猴子。”贺兰尧慢条斯理道,“此猴名唤炸毛猴,不仅毛发奇特,这性格也很狂野,稍稍逗弄它就会炸起浑身的毛,这面貌与性格,跟古月兄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哦不,口误,古月兄的腰板,可比它的挺直多了……”
    “扑哧——”
    贺兰尧的话音未落,周遭便响起了好几道窃笑声,就连古月东杨身后的下人也在憋着笑。
    “贺兰尧!”古月东杨当即沉下了脸,“你什么意思!”
    他竟说这丑猴子跟自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岂不是在明着讥讽自己尖嘴猴腮?
    尖嘴猴腮这几个字,他已经在贺兰尧口中听了无数回了。
    “古月兄,为何动怒?”贺兰尧听着古月东杨的低斥声,面上似有茫然,“本王方才难道说错了话?”
    “你跟我装什么蒜?”古月东杨冷笑,“才说了什么你自己就忘了?今日是本王生辰,原本不想与你起争执,你倒好,一来就拿这只丑猴子取笑本王……”
    “古月兄,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贺兰尧笑的一派优雅,“本王一开始的确说错了话,但很快便又加了一句口误,口误是什么意思你莫非不懂?那便是否定了之前的话,而古月兄你此刻发怒,莫非觉得我说的不对?难道古月兄自个儿觉得自己像猴子?本王竟不知你有这样的想法。”
    古月东杨语塞,“……”
    明明就是讽刺人的话,被贺兰尧这一解释,反倒成了他对自己错了?
    世上竟有如此牙尖嘴利之人,让人只想拿起针线缝上他的嘴巴。
    “贺兰兄拿猴于我比,莫非本王还要感谢你?”古月东杨几乎是磨着牙在说话,“还是一只如此丑的……”
    “猴子又如何?佛说众生平等,你为何要瞧不起猴子。”贺兰尧斜睨着他,“分明就是你自己脑子转的不够快,以致于逻辑混乱,现在反倒怪到猴子头上,本王可真心疼这猴子,只是丑了点,就被古月兄你歧视了。古月兄,你以貌取人已经到了我望尘莫及的地步,无论是对待人,还是对待动物,这是你永远改变不了的一个特点。”
    贺兰尧的话说到后头,唇角的笑意一片冰凉。
    古月东杨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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