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我是在帮你。”君清夜墨眸轻眨,“那是贺兰陌的人,对你必定是不怀好意的,你看他笑的那般虚伪你就该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伪君子,我怎么能允许他触碰到你呢?我没折了他的手便已经很仁慈了。”
    “是么,我看你方才的做法也没仁慈到哪去。”苏惊羽望了一眼不远处瘫倒在地上的公子谦,“你那一甩,破相了是小事,内伤才是大事,没准能断一两根肋骨,你这也叫仁慈?”
    虽说她早料到公子谦不是什么好货,但她还是习惯于做做表面功夫,看看对方玩的什么把戏。
    公子辛和公子谦这二人,当初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一个攻击她的时候另一个试图帮助她,这样的把戏,她怎会看不出来,只是想陪他们玩一玩罢了,如今公子辛已然出局,公子谦……还没等她下手就给君清夜拍树上去了。
    实在是——喜闻乐见。
    太子请来的人掐了太子手下的人,这要是传进那太子爷的耳朵里,她真想看看他的脸色会黑到什么程度。
    “当然仁慈,你若是听说过我从前教训人的方法,你便会觉得,如今处在皇宫中的我,多么仁慈。”君清夜笑道,“这宫里条条框框破规矩太多,我不好大展身手,若是在宫外,呵呵……我必会卸了他的手足,拿去喂野狗。我本以为闻名帝都的三公子会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直到我看见了公子谦,我的幻想都要破碎了,啧啧,就这长相还闺阁千金的梦中情人呢,那些个姑娘们,是从几岁就开始瞎了?”
    说到这儿,他似是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原本我还在想,这三位公子的姿色是不是也属于上等,见了公子谦后方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之后我又重金请了见过三公子的顶级画师来画其他两人的长相,公子辛也就勉强能看,公子钰算是三人里较为好看的一个,但我始终不能理解为何他们这么招姑娘喜欢,正常人要是眼睛没瞎的,难道不应该将咱们小十奉为出云国第一美男么?”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的重度外貌协会?”苏惊羽冷嗤一声,随后道,“阿尧并不张扬,素来很少出现人前,在这宫中见到他的人都少,更别说宫外了,你打了太子的人,还是先想想回头他若找你算账,你该怎么应付吧,我家阿尧是不是第一美男这事就不劳你费心,这种头衔不要也罢。还有,别再跟着我!烦死了。”
    话音落下,苏惊羽转身快步离开,头也不回。
    君清夜望着她的身影,墨眸轻眨。
    为何小羽不喜欢他?为何小羽如此厌烦他?难道是因为他不够好看?啊,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他相貌入不得她的眼,虽说他没少听过别人夸赞他俊美,他也一度认为自己相当俊美,但是跟小十比起来,还是羞愧地好想钻地缝。
    从前在他心底,他自己才是最好看的,如今……小十排第一,小羽排第二,他自己,姑且排个第三吧。
    如此想着,他抬头望了望天。
    老天,你为何不把我再生的俊美些?
    ……
    “什么?!”东宫之内,贺兰陌听着手下人的禀报,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君清夜打伤公子谦?因为苏惊羽?”
    “是……殿下,公子谦伤的不轻,面上划破了点皮,肋骨断了两根。”贺兰陌身前,黑衣暗卫道,“据严主司手底下好几名密探来报,君清夜对苏惊羽很是维护,今日在操练场就打伤了一名密探,原因是那人背后说了苏惊羽的不是,之后时隔不久,又重伤了公子谦,据公子谦自己说,他只是与苏惊羽打了个招呼,才说了没几句话,就莫名其妙被人甩到了树上。”
    “这个君清夜,在折腾什么。”贺兰陌拧了拧眉,随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眉头又舒展了开,“莫非……他只是想做戏,先取得苏惊羽的信任,他对她维护,只是为了让她卸下防备,好方便他动手?”
    ☆、第145章 你这是在砸我的招牌
    “这……”黑衣暗卫沉吟片刻,后道,“属下也不敢妄下推断,殿下何不把君清夜叫来一问?”
    “也好。”贺兰陌沉声道,“入夜之后,你去把君清夜叫来,切记不要让其他人注意到,万一君清夜真是想获取苏惊羽的信任,切莫不能让苏惊羽得知他与本宫有来往。”
    “属下明白。”
    ……
    永宁宫。
    午间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打在树下藤椅上互相偎依的两道身影上。
    “小羽毛,你让我问小青这两截小枝上有什么秘密,我已经帮着你问出来了。”贺兰尧一手揽着苏惊羽的肩头,另一手握着两截小枝,“这上面,抹了塞北的醉梦香。”
    “醉梦香?又是个什么玩意?”苏惊羽拿过他手上的两截树枝,冷哼一声,随手往后一丢,“塞北,我那三妹前不久才与她舅父从塞北游玩归来,要说这醉梦香是她抹上去的,真是一点都没冤枉她。”
    “醉梦香,在塞北属于稀有且昂贵的香料,本身具有安神作用,点在香炉中,能让人睡得更加安逸,但不宜用量过多,且不能与草木之香混合,否则就成了摧残神智的慢性毒药,若是涂抹在室外的树木,香气散的快,对人无影响,若是涂抹在室内盆景上,香气则会滞留在室内,那可就……”
    “与草木之香混合,会摧残神智?”苏惊羽拧眉,“那我若是把她送的那两盆树在屋子里放上个把月的,我岂不是要变疯子了?亦或者傻子?”
    “何止是疯傻。”贺兰尧悠悠道,“小青说了,要不了一年就得翘辫子,且这醉梦香的香气很淡,会被树木的气味覆盖,寻常人很难察觉出来,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只会是暴毙。”
    贺兰尧语气虽悠然,眉眼间却隐隐浮现嗜血杀机。
    “这招玩的真漂亮。”苏惊羽啐了一口,“好吧,有些人给她机会她就是不珍惜,这死白莲花,我难得大发善心一回,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曾放话,只要她不参与贺兰陌对付我的计划,无论我与贺兰陌怎么斗,都尽量不伤害到她,我与她斩断来往,桥归桥路归路也就是了,她却非不依,说是不舍得我。”
    “平日里姐姐妹妹叫的那般好听,事实真相却让人忍俊不禁。”贺兰尧低笑了一声,“看吧,小羽毛,这世间血缘亲情尚且能如此凉薄,还有什么是值得你信任的?唯有我而已。”
    “贵族之家,血缘亲情多数是很凉薄,但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苏惊羽靠在他肩窝上,悠悠道,“还是寻常百姓家好,多数是血浓于水,不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可叹你与我的出生,注定要在算计人和被算计中度过。”贺兰尧似是不在意的一笑,“我倒还好,注意到我的人并不多,可小羽毛,盯着你的人却不少,你站在光明处,而我站在黑暗中。”
    他就如同黑暗中的一只黑手,甚少有人能捕捉到他。
    可苏惊羽却不同,她一直在明处与人作对。
    “阿尧,若是一直这样,我在明你在暗,倒也没什么不好。”苏惊羽低笑一声,“你瞅瞅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可有几个人注意到你了呢?这说明你隐藏自己相当成功呢,我倒是想隐藏自己,做那种不为人知的幕后黑手,可问题是如今我已经隐藏不了自己了。”
    “总隐在暗处,似乎也没意思。”贺兰尧捋了捋她的头发,“过些时日,我也来明处陪你玩一玩可好?”
    “咳,不用了。”苏惊羽轻咳一声,“我还是喜欢你低调一些的,呵呵呵……”
    本以为他在宫中已经很没有存在感,可他这般的祸水容颜,走哪儿都是个祸害,她就怕他哪一天忽然心血来潮想蹦出来和她一起玩,他的光华就掩饰不住了。
    如今他只是众人眼中的病秧子药罐子,看似脆弱无害,以致于不会有人想来害他,即便有,那也多半是被她连累。
    他若是能一直这么安逸下去就好了。
    “小羽毛,无需担心我。”贺兰尧将头倚靠在她的头顶上,“母妃临走前,曾给我留下一段训诫,让我谨记在心。”
    苏惊羽闻言,微微一怔,“什么训诫?”
    贺兰尧闻言,只低笑一声,“小羽毛这么聪明,不妨猜猜?”
    “你什么暗示都没有。”苏惊羽眉梢轻挑,“这让我可怎么猜呢?给点儿提示?”
    贺兰尧道:“你且按着我母妃的性格,猜一猜。”
    苏惊羽陷入了思索。
    贺兰尧的母妃,是一名真真正正的柔善淑女,没有半点儿伪善成分的女子。
    那么以她的性格,留下的训诫应该是——
    “孝敬长辈?宽厚待人?一心向善?少动杀念?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苏惊羽说着都有点儿想颤抖。
    这些个要求贺兰尧根本没有一点能做到。
    “小羽毛,为何说到最后,你的语气有些发颤?”贺兰尧悠然的语调在耳畔响起,“难道我在你眼中,是很可恶的么?”
    苏惊羽当即道:“绝对不是。”
    你小心眼,凶狠,残暴,笑里藏刀……哪里只是可恶那么简单的。
    但这些话她自然只是腹诽,没有说出来。
    贺兰尧并不知她此刻心中的想法,只笑道:“与你所言倒也是差不多的。她的训诫是:不可随意伤人性命,不可残害骨肉同胞。那时候,我是应允了的。但之后过了没多久,我便发现,我的耐性真的不怎么好,母妃的话总是时不时在我脑海中响起,于是,很多时候我都选择了让别人帮我动手,尽量不自己动手,这么一来,我手上便不会沾染太多血腥了。”
    苏惊羽眼角几不可见的一跳,“第一条你是必定做不到了,那么第二条呢?不可残害骨肉同胞……当初为何要帮我杀贺兰夕婉?我明明已经整垮了她,我可以自己动手的。”
    “我没有杀她呀。”贺兰尧的语气十分无辜,“她是死在乌啼手上的,我可没碰她半根头发丝。”
    苏惊羽:“……”
    说的好像那不是他吩咐的一样。
    不过他能这么想,也好……如此一来,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他母亲的训诫。
    她自然是不会去拆穿他的。
    “在这样的世道,我若是遵循母妃的话,能活到现在那可就是奇迹了。”贺兰尧嗤笑一声,“我至今仍然不知当年那两个意图染指我母妃的人是谁派来的,若不是他们,我就不会在母妃面前杀人,母妃也就不会惊吓之后抛下年少的我去出家,可笑我那时只顾着一时痛快,没能留下活口查一查幕后人,否则……”
    越说到后头,他的语气愈发寒凉,苏惊羽察觉到他的语调中似是蕴含着一股隐忍的杀机,连带着握着她肩头的手都有些收紧,收紧……
    这样的情绪,不是个好现象。
    道家人把这种情况称之为——心魔。
    “阿尧,回神了。”苏惊羽忙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紧接着又问道,“等会儿要吃桂花糕还是梅花糕?”
    “都要。”贺兰尧的思绪瞬间被扯回,握着苏惊羽肩头的手也稍稍松开了一些,“小羽毛,我方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这会儿,他的语气又变得分外柔和,甚至带着点儿小心翼翼。
    苏惊羽顿时失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每每想起母妃那件事,我还是会愧疚自责,但我——并不后悔。”贺兰尧垂下了眼眸,“我忘不了她那时望着我的眼神,惊恐又难以置信,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也许她那会儿觉得,她一直以来护着的孩子,其实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吧,她那般善良的人,却生出我这么恶毒的孩子。”
    “你不需要愧疚自责,你只是保护好你想要保护的人。”苏惊羽忽然伸手反抱住他的脖颈,“凡是难以两全,若想自保,又要保护他人,当然只能选择——杀戮,换做是我,我宁可让别人死,也不让我和我在乎的人死,人都是这么自私的,阿尧,不伤人性命这一点,你是做不到的,但不残害骨肉同胞这一点,你还是可以做到的,若是他们想来害你,或者害我,由我去解决。”
    “不。”贺兰尧唇角扯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小羽毛,我只答应了母妃不残害骨肉同胞,却没答应她,不对他们造成精神上的打击,精神打击,不伤性命,这不算残害吧?你说,贺兰陌最看重的是什么?”
    苏惊羽眼角抽了一抽:“……”
    果然,阿尧永远不会做一个老实人。
    精神打击?贺兰陌最看重无非就是他的地位……
    “想要打击他,方法有不少。”苏惊羽低笑一声,“比如他请来杀我的君清夜,足够他气上几天的了。”
    贺兰尧闻言,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别提这个人。”
    “好,不提不提。”苏惊羽掩住眸中的笑意,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阿尧,你那易容高手小黑,现在可有空?让他帮个忙,为我弄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贺兰尧轻挑眉头,“要什么样的人皮面具?”
    “要和苏怀柔那张脸,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苏惊羽挑唇一笑,“多久能做好?”
    “明日之前。”贺兰尧笑道,“怎么,小羽毛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注意了?”
    “很快你就知道了。”苏惊羽笑的柔和,“她如今已经准备害我,我焉能不给予回击?我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色照耀着极乐楼的琉璃瓦上的银色小铃,流转出一片柔和的璀璨。
    极乐楼四楼,珠帘之后,逸出一道低沉悠漫的声音,“二公子那边,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公子,二公子是当真打算反悔了。”珠帘跟前的黑衣人说到这儿,似是有些无奈,“并且二公子可是放出话了,如今苏惊羽是他要护着的人,他不杀,还不允许咱们手下其他人杀,谁要是敢对苏惊羽下杀手,那就是和他过不去。”
    “呵,看来他又有新的目标的。”珠帘后的人低笑一声,随即漫不经心道,“只是不知道,这苏惊羽,他能中意多久,既然他暂时想玩,那就随他玩吧,顶多不过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腻味了,届时再杀不迟,当初做这笔交易,原本就没有规定时限,十天半月,也算不上太久,且让贺兰陌等着就是了。”
    “公子,属下觉得……”珠帘前的黑衣人说到这儿,似乎是有些犹豫。
    “觉得什么?”正对面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有话就直说。”
    “属下觉得这次二公子不像是玩闹,倒像是认真!”黑衣人道,“从前,他总是太容易得到,因此没有多久他便失去了兴致,可这一次情况却大不相同,那女子一点也不买二公子的帐,丝毫不给面子,甚至还——抽他。”
    “你说什么?”珠帘后的人声线陡然拔高,“那苏惊羽,抽了二公子?怎么抽的?”
    “用……鞭子。”黑衣人眼角耸动,“昨夜二公子回来时,就是带着一身的伤痕回来的,那伤痕分明就是鞭伤,伤痕不浅,看着像是下了狠手的,奇的是他还一点儿也不生气,属下们问起的时候,他只让我们别多问,后来是有人帮着他上药时,他给说漏嘴了,说什么,第一次让人抽,感觉似是不赖……被抽,是疼,被美人抽,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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