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给茶里下这玩意,目的就是为了窥探她内心喜欢谁么?
    若她真的有意中人,药效发挥后,将贺兰尧当成喜欢的人,口中也许会不自觉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如此一来,贺兰尧就能得知她喜欢谁了。
    但可惜了,她心里那块地方,目前还无人触及。
    “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贺兰尧望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那么为何要叫我的名字?”
    “我说了,我眼前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苏惊羽淡淡道,“我那会儿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我身边只有你一人,我下意识喊你的名字很奇怪么?我其实最初想说,贺兰尧,我头晕。”
    她觉得那个下意识低喃而出的名字根本不具备任何意义。
    “可你还是只喊了我一人,未曾喊过别人。”贺兰尧似乎要与她争辩到底,“你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却还记得喊我,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我在你心中地位与其他人不同?”
    “你和我计较这个有什么意思?”苏惊羽的语气终于不负平淡,有些冷硬,“牛不喝水你强按头么?在我看来,那一声并没有意义,药效发挥的时候,我眼前没有出现任何人的模样,要我说几遍你才相信?”
    “那只能说明你对我的喜欢还不够深刻。”贺兰尧轻描淡写道,“所以你只喊了名字而已,也许你对我的情感,你自己没有发觉到罢了,或者,你不愿意承认。”
    “你若一定要这么认为,那你就这么认为吧,总之我不承认。”苏惊羽嗤笑了一声,“看看,这就是为何我总是提防你的原因,你总是妄图窥探我的底细,我的秘密,你想知道我喜欢谁你不会自己来问么?你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何不直说?在茶里下什么幻情散,可笑我在你寝殿吃东西从没有提防过,若茶里是毒药,我现在已经见阎王去了。”
    “毒药?”贺兰尧听着这两个字眼,无奈一笑,“你在想什么呢,我害你,对我自个儿有半分好处么?惊羽,你必须要清楚,无论我对谁下手,都不会对你下手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话我是搁在这儿了。”
    “那么你为何要下这幻情散?”苏惊羽正视他,语气一派平静,“若是我刚才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你要如何?”
    贺兰尧闻言,脸上的笑意一敛,“不如何,我只想知道,你所喜欢的人究竟有多好,足不足以与我相比拟,若真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对于那个人,我一定会要他知道,他与我相比,有多差劲。”
    苏惊羽不以为然,“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号人存在,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比他厉害?”
    “我对自己向来很有信心。”贺兰尧莞尔一笑,“所以很多时候,我不需要考虑输的后果。尤其是事情关乎你的时候,我会很认真,我若认真起来,很吓人的。”
    他的语气十分悠然,一点儿也不张狂,可就是能让人听出一股子傲慢的味道。
    “殿下,有自信是好事,但,不能太自以为是。”苏惊羽的语气平淡,“你可有听过一个词,骄兵必败?”
    “我通常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贺兰尧淡淡道,“至今我还并未佩服过谁,我倒是希望,有生之年我能碰见一个足以让我佩服的人。”
    “我真该庆幸我今天没喊出其他人的名字。”苏惊羽冷哼一声,“否则只怕那人要领会一下你的手段了。”
    “惊羽以为我会害人?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狠毒么?”贺兰尧轻挑眉头,“其实,比起害他,我觉得,击败他,让他无脸出现在你面前,会让我更有成就感,我若是害死了,你成天惦记着,那我岂不白忙活?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心里并没有人,就算以后有,那也只能是一个人。”
    “谁?你么?贺兰尧——”苏惊羽望着他,缓慢地吐出几个字,“你个幼稚鬼。”
    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面具,她伸手拿了回来,正要戴回脸上,旁边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上了她的手腕。
    苏惊羽转过头看贺兰尧,“做什么?”
    “我帮你戴。”贺兰尧朝她淡淡一笑,笑的柔和而无害。
    单看他的笑颜,那是一种很纯粹的干净,潋滟的凤眸里,能看见的也只是清澈。
    这样的人,看见他的第一眼,总是很轻易让他的外表欺骗,加上他单薄的身子,白皙中透着些苍白的容颜,好似瓷娃娃一般精致又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就在苏惊羽怔愣出神的时候,贺兰尧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双手牵着面具两端的细绳,帮她在脑后系好了,还十分贴心地为她整理了一下发式,将绳子的结头隐藏在了她的黑发下。
    “贺兰尧。”苏惊羽轻唤了一声。
    贺兰尧应了一声,“嗯。”
    苏惊羽轻叹一声,“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这个嘛……”贺兰尧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悠悠道,“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改啊。”
    苏惊羽:“……”
    眼见她接不上话,贺兰尧低笑一声,“怎么,改还是不改?”
    “天色不早了,你该去歇息了。”苏惊羽答非所问,“我也该离开了。”
    说着,她抬步就要走,却察觉胳膊一紧。
    身后,贺兰尧正抓着她,轻声道:“你上回说的,你未来夫婿必须符合的条件,除了一心一意之外,还有呢?”
    “还有……”苏惊羽背对着他,唇角轻勾,“这个一心一意是前提,其次嘛,长得不能比我好看,否则我会自卑,接着呢,不能太过聪明,否则我以后斗不过他,管不住他反倒被他耍得团团转那可就不好了,这最后嘛,年纪得稍大一些,起码大我五岁至十岁吧,大一些知道疼人,若是连弱冠之年都未到,那简直就是幼稚鬼,好了,就这些,殿下若是有意帮我介绍夫婿,就按着这些条件找吧。”
    贺兰尧:“……”
    苏惊羽说完之后,便掰开了贺兰尧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径自朝着殿外而去了。
    贺兰尧望着她的身影走出殿外,脑海中回想着她说的那些要求,唇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那些条件,分明是故意说来耍他玩的。
    苏惊羽,以为这样,我就没辙了么?
    呵呵。
    同志们双十二快乐~
    ☆、第97章 把他们的手给我折了(二更)
    苏惊羽离开了永宁宫,便朝着谪仙殿的方向而去,途中经过宁若水的枕霞宫,看见殿门口站着平日在皇帝身边服侍的王总管,不禁唇角浮起几丝笑意。
    庄妃一事,皇帝心中必定攒了不少火,这样的时刻的确应该怀抱着软玉温香,方可得到些安慰。
    苏惊羽踏进谪仙殿的时候,还未迈入主殿,就听见一阵袅袅琴音传出,舒缓如流泉一般,让人不禁有些心旷神怡。
    她放慢了脚步,缓缓迈向主殿,踏进殿门的时候,琴声正好在收尾处,前方那弹琴的人拨完了最后一个音,而后收回了手,抬眸,朝苏惊羽淡淡一笑,“来了。”
    “圆满完成任务。”苏惊羽朝他挑了挑眉,抽出她塞在腰间,那沾了小蓝的毒的手帕。
    “我本来都打算早早歇息,但我转念一想,我要是睡着了,你又来吵我那可怎么是好,这才等你到现在。”月光笑的温和,“姑娘家的太迟了回家不好,以后,最好早些回去。”
    “那是针对一般姑娘家,我,算了吧,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来抢劫。”苏惊羽轻描淡写道,“劫财,我身上可没带多少钱,再说了我穿着玄轶司的制服,不会有人冒险来劫我,劫色,这个概率比劫财还要小,所以我再晚回家都是无妨的。”
    “随口一句关心,犯不着如此较真。”月光有些好笑。
    “喏,给你。”苏惊羽将手帕递给了他,目光瞥向了他身前的古琴,“我似乎有好一段时间没碰琴了,也不知琴艺退步了没有。”
    “那不如也试着来一曲吧。”月光接过了手帕,站起身,将位置让给苏惊羽,“琴棋书画,不可荒废,你可别觉得这些东西没用,虽说你现在在宫里主要是负责侦查案件,但你毕竟是贵女出生,你除了是玄轶司玄衣卫,还是苏相长女,这往后要是有宫中宴席,有人刁难你想要你展示才艺,你若展示不出来,那可就惹笑话了。”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差劲?”苏惊羽轻瞥他一眼,“你当我还是一年多年前那个才被你救回来的土姑娘?我学东西本就快,再加上有你这么一位良师,你觉得,我的才艺会上不了台面?”
    “不谦虚。”月光状若叹息般摇摇头,“试试吧。我有预感,在彩灯节宫宴上,你少不了会来一曲的。”
    苏惊羽听闻月光的话,眸底不禁划过些许深思。
    月光说话向来靠谱,暗藏玄机,状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很有可能是他的旁敲侧击。
    彩灯节宫宴上,少不了来一曲?既然这样,那就得赶紧练了。
    苏惊羽如此想着,低眉望着身前的古琴,神色多了几分认真,她双手微微屈起,抚上琴弦,拨出一串流畅的曲调。
    悠扬的琴音从指尖泄出,曲韵缓徐低回……
    有一段时间没有弹奏了,不过好在还没生疏。
    然而就在她弹奏到一半的时候,中间有几次转音的地方,她并没有看见月光的神色变化。
    “停。”月光忽然喊了一声。
    苏惊羽动作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名指扎桩四指悬,勾摇剔套轻弄弦,须知左手无别法,按颤推揉自悠然。这首曲子你还不够纯熟,转音的变化不够细腻,节奏的快慢掌握的还不足,你果然是久了没练有点儿退步了。”月光的语调慢条斯理,“重来。”
    “你要求太高了吧?”
    “严师出高徒你不知道?”
    “……”
    在月光的点评指正下她又反复将一首曲子弹了五六遍,终于一曲结束后,她两手一收,“行了,今儿就练到这里,我该回去了。”
    “回吧。”月光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每次让你练这些你跑都来不及。”
    苏惊羽抽了抽唇角,一时无言。
    她果然就不适合做一个淑女。
    离开谪仙殿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苏惊羽走到了停靠马车的地方,却见绿萝正站在那儿等着她。
    苏惊羽见到绿萝,淡淡一笑,“等了多久了?”
    “一会儿而已,小姐上车吧。”绿萝笑道。
    马车一路驶出了皇宫,这个时辰,街道上的行人都十分冷清。
    苏惊羽坐在马车里,耳边听到的都是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而没过多久,她却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车轮滚动声中夹杂着女子的喊叫声,不过三两声便消失了,那喊叫依稀有一些……凄厉?
    “绿萝,停车。”苏惊羽朝着车外的人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马车停了下来,绿萝道:“方才好像是有,不过没去注意……小姐,右边的小巷,似乎不太平。”
    苏惊羽掀开了马车右边的窗帘,朝着外头看,前方的小巷子里,有几道魁梧的身影围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借着月光,她只能依稀看清是好几名男子和一名女子,虽然隔了一些距离,但她看那阵势,似乎是……
    施暴。
    “龌龊死了。”苏惊羽冷嗤一声,“绿萝,去把他们的手都给我折了。”
    在这样的时代,女性似乎总是得不到尊重,女子视贞节如同生命一般,出了这种事情,大多不是寻死就是背井离乡换地方生活,她们根本没有办法声讨,更不敢张扬。即使有人帮着她们讨回公道,在民众的眼里,她们也成了破鞋了。
    不管这个女子是好是坏,总之她身为女子,见不得男子对女子施暴,还是这么多男子对一个女子施暴。
    这要是换成打架,她就不管了。
    绿萝的速度很快,在那个女子身上的衣物还没扯光之前,已经出手将那几名男子的手拧折了。
    苏惊羽下了马车,顺手将马车上的披风带下车,走向那女子。
    她车上没有多余的衣物,只有这一件披风,是早晨入宫时觉得天凉才带上的,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小巷中,女子的啜泣声断断续续,苏惊羽走近了她,将披风披在了她身上,“没事了,回家吧,以后不要这么晚出门。”
    “多谢姑娘。”那女子抬眸望着苏惊羽,怔了怔,“玄轶司……姑娘,你是苏大小姐?”
    “你认得我?”苏惊羽有些意外。
    “玄轶司的衣裳,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未婚夫婿就在那儿当差,曾与我说过一回,他们玄轶司破天荒地进了一个女子……”
    “你夫婿?”苏惊羽面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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