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着赵笠的话还没有说完,沈久祥已经是承受不住的晕倒了。
    赵笠眼里晦暗不明,突然又皱起来眉头,快步走开了。
    沈久祥在葬礼上昏倒,倒是没有掀起来多大的浪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墓地的祭祀上。
    大量的牛羊被宰杀掉,墓地一片鲜红,到处是动物的哀鸣声音。
    陪葬的后妃,已经被装在小棺材里了,大家都在猜测里面的人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没有人去注意那些不与目的相关的事情。
    沈久祥被抬回来了郊外的庄子里,是被赵笠派人送来的。
    不过,三日后的夜里,当国葬打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卧床不起,求见皇上无门的沈久祥,却等来了赵笠。
    赵笠一身简装,带着一队近身的侍卫,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庄子里。
    现在的赵笠,位高权重。
    沈久祥只好撑着病弱的身子,由仆人搀扶着,去迎接赵笠,殷勤的接待。
    严孜青大惊,约束着徐天姣,不让她出门,他们这易容后的装扮,在来的路上遇见过赵笠,再一次在这里看见他们,难免不让他生出疑惑来。
    赵笠坐在那里,环视了下这简陋的庄子,季管家上了茶后,屏退了闲杂人等,说道:“十二驸马爷,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沈久祥虚弱的样子,说:“下官倒是觉得这远离是非的日子,不错。”
    赵笠一噎,徐徐诱导的说:“你难道忘记了小十二吗?小十二为了你,可是连命都没有了。”
    说到十二公主赵熏,沈久祥的脸上,瞬间就是痛苦,可是那眼里,也透着无可奈何,说:“我能怎么办?皇上一直避而不见。我沈家也说过了,我尚了公主,那就是公主的人了,与沈家再没有关系。”
    赵笠眼神一闪,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做而已。”
    沈久祥就目露希望的等着赵笠说下去。
    满意的赵笠,说:“你只要让定军山假意招安,再侍机而动,到时候,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何愁不能报仇呢?”
    沈久祥大惊,这是要弑君?
    不由得害怕的看看四周,小声说:“王爷,小心隔墙有耳,这玩笑,可不能这样开。再说了,我没有那个本事招安定军山。”
    赵笠勾起来嘴角,淡笑着说:“沈久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与定军山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本王还不知道吗?先皇招你做驸马,也不是没有牵制定军山的考虑。”
    “只是小十二,对你可真的是情深义重了,要不然也不会因此丢了性命,你难道就不恨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十二枉死?就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就在眼前?”
    “再说,本王也会帮你的。小十二是和本王一起长大的,除去母亲的那一层关系外,我们小时候的情分,也不是外人能比的,本王也不想看着小十二枉死。”
    “别的事情,本王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只等着你表态了。”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好像全心全意就为沈久祥考虑一样。
    “你已经与沈家脱离了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男子汉大丈夫,当立于世,留名千古,又有何惧呢?”
    沈久祥沉默不语。
    看他那样子,像是在害怕。
    赵笠看到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鄙夷的说:“小十二真是看错了你!”
    一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久祥,说:“你自已好好想想,要是想好了,就拿着这个来找本王。”
    塞在沈久祥手心里的,是一个小小的玉珏。
    沈久祥看着那玉珏久久不语。
    赵笠叹口气,摇头走了。
    沈久祥在院子里坐了良久,才唤了仆人,抬他回房。
    房间里,严孜青和赵熏,已经是等在里面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到赵笠如此的等不及,这么快就想推翻赵胜了,还无所不用其极,一点儿机会都不放过的。
    其实,赵笠这样冒冒失失的来找沈久祥,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万一沈久祥不同意,还倒戈去找赵胜告密,对于赵笠来说,都不是好事。
    现在的朝廷,赵胜和赵笠势当力均,各自在拉拢朝廷上中立的人,心里都明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不过,暗中较着劲,明面上却是和睦相处的。
    三人心里都清楚,赵笠是很想拉拢沈久祥,故意把赵熏的死夸大了,就是想着沈久祥在不知不觉中当了他的助力。
    定军山的实力,可是不弱,有了定军山,就有一定的机会能胜过赵胜。
    不过,任赵笠想得怎么的美好,他绝对没有想到,赵熏还活着,就活在沈久祥的身边。
    严孜青眯着眼,说:“一百金出去引开那赵笠留下来监视的人了,久祥,你打算怎么做?”
    沈久祥无奈的笑一笑,看了看扶着他的赵熏,说:“没事,明日我进宫去,看皇上怎么说。”
    赵熏一边小心的扶着沈久祥在床上躺着,一边小声的说:“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还能到处走动么?先修养几日,等身体好一些再去吧。”
    沈久祥流血太多,也实在是精神不济,刚刚听着赵笠说了那么久的话,已经是很疲惫了,定眼看了看赵熏,说:“也好,那就修养三日后,再进宫吧。”
    只是,还没有等沈久祥修养够三日。
    国葬过后的第五日,诸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各国的使臣也都送走了。
    赵胜终于是腾出来了手,着人抬着一顶软轿,宣沈久祥进宫觐见。
    沈久祥无法,只好撑着虚弱的身体,被人扶着,坐进了软轿里,跟着宣旨的使者,走了。
    严孜青担心不已。
    有些坐立不安。
    连孩子心性的徐天姣,也感到了庄子里的不一样气氛,不由得瞪着朦胧的眼眸,时不时的盯着严孜青看。
    严孜青突然微微一笑,伸手顺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娇娇,你想回去了吗?”
    徐天姣说:“没有来京城的时候,还以为天子脚下,那是肯定与众不同的,现在真正站在了这里,又感觉到好压抑。还不如在定军山自由自在。”
    严孜青一愣,那顺着的手,就顿了顿,说:“确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两人说着闲话,严孜青竖起耳朵,也没有听见沈久祥回来的消息。
    赵熏也着了急。
    但是今日不比往时,她不能直接派人去打听,只好来到严孜青的面前,恳求到:“严大哥,你能让一百金去看看沈久祥怎么样了吗?”
    这一百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的府上住了不下五年了,那是和她还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冷酷无情得话都不多说一句,有事就是一百两金子。
    可是现在的赵熏,为了在京城里立足,各方打点和走关系,那金银如流水一样,白花花的就往外拿,最后连公主府都送出去了,还讨不了好。
    赵熏自已也灰心了。
    只是,那花出去的钱,也回不来了,她也没有什么大的进项。
    之前那些花出去的钱,还是靠着先皇得来的,虽然说也没有太多的父女之情,可现在是拿不出来多余的金子来请一百金办事了。
    一百金自从知道严孜青是定军山的大当家后,对严孜青是各种讨好,平时没事就会自动的帮忙,只要严孜青肯开口,一百金保证是一分钱不要,还完成的干干脆脆的。
    严孜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到黄昏,低头想了想,说:“等入了夜,我和一百金一起去看看,你们自己都小心点,现在还有赵笠的人在外面盯着呢。”
    这时,季管家过来了,看到严孜青和赵熏站在一起说话,不由得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说:“二夫人,清河院那位在闹着要见驸马爷。”
    自沈久祥走后,现在都没有消息回来,赵熏正在烦着呢,没好气的说:“你没有告诉她,驸马爷进宫去了没有回来吗?”
    季管家委屈的说:“小的说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清河院那位,一直哭闹不休。看着好使心智有些问题。”
    现在的季管家,也很难办。
    府里没有正经的主子,以前的公主府,都有公主拿主意,公主不在的时候,就是驸马爷拿主意。
    现在,两人都不在,这种情况,少有。
    手底下的侍女和仆人,眼看着不对,有些已经开始计划着跑路了。
    这些,季管家都不知道找谁述说去。
    府里的这两位如夫人,明面上看着沈久祥是更宠爱清河院的那位一些,其实,他看在眼里,却是知道,驸马爷其实更信任面前这位一些。
    而且面前这位,很有公主的气势,也更让他感觉亲近。
    所以,那感情的天平,已经是偏向这位的了。
    赵熏想了想,还是说:“去把杜大夫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季管家自去请杜大夫了。
    严孜青也走了。
    找到一百金时,一百金手上拿着个金钗,看着很精美,正专心致志的沉思着,猛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面前的严孜青。
    那拿着金钗的手,就快速的放回到身后去了,瞬间的慌乱后,再对上严孜青,那历经沧桑的面容,有着点点诧异,说:“又想去皇宫了?”
    严孜青的眼睛闪了闪,就当着没有看见那金钗,谁没有一些秘密呢。
    淡笑着说:“是啊,你去吗?”
    一百金肯定的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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