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三月,庭芳再次入上书房教学。上回因皇长子李兴政捣蛋,成妃直降成了贵人,连皇后都被圈了,余下的几个皇子之母一个个在儿子跟前耳提面命,绝不能不敬太傅!几个皇子见了庭芳,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全蔫儿了。
    上书房不止一间屋子,庭芳并没在正堂教书,而是领着皇子们去了东厢。里头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积木。李初晖一愣,不由问道:“太傅,这是什么?”
    庭芳温和的笑道:“今日不学旁的,就一条,你们各自捡了积木拼装出个物事来。不拘大小,也不拘模样,只要能说的通即可。”
    几个皇子还怵着庭芳,老老实实的摆积木。哪知到了第二日,皇子们不玩积木了,改玩沙子了!第三日,西厢变成了游乐场,愤怒的小鸟再次开张!皇子们都还是小孩子,哪里经得住此等诱惑,皆在西厢里撒了欢。
    此后整一个月,庭芳的把戏层出不穷,依托皇家财力,游乐场竟是扩张开来,西厢倒座带院子,连成一片,室内外都有。算术课悄没声息的夹如其中,还带着一群萝卜头去御花园看蝴蝶、看花草。
    翰林院气的倒仰,他们的人摆了庭芳一道儿,立刻就被抽了回来。他们教的是四书五经,休说孩子,不爱读书的成人都听的昏昏欲睡。那要下苦功夫的东西,没有几个孩子不讨厌的。庭芳教的是啥?精致的淘气!搞的皇子们越来越不待见翰林讲官,每日还不到午间,屁股上就好似扎了刺,在椅子上挪来挪去,盼着下午庭芳的课。
    翰林讲官一状告到昭宁帝跟前,昭宁帝打着哈哈,极力安抚。他是知道庭芳教数学的手段的,寓教于乐有什么不好嘛!横竖才六七岁,日日坐着身体都虚了,还不如跑一跑。
    翰林讲官自以为告了状,庭芳会收敛些。哪知她竟越发过分,不知打哪里拖了一车工具来,从大公主起到四皇子,全都开始刨木头玩!昭宁帝年轻的时候,最爱干这个,翰林讲官哪敢去触昭宁帝的霉头,气的吹胡子瞪眼,大骂庭芳佞幸!
    庭芳不为所动,一味带着孩子们做耍。翰林院的不满逐渐叠加,骂的也越来越难听。似那等清流,一天到晚骂天骂敌骂空气,等闲权贵也不同他们计较。直到有一日,庭芳遇着了严鸿信,哀声叹气的道:“严阁老,我是实在看不懂你们这等读书人。”
    严鸿信才五品,见了庭芳还得行礼。被庭芳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砸的摸不清方向。
    只听庭芳又叹了口气道:“翰林讲官日日来骂,我真是苦不堪言。”
    严鸿信笑劝:“太傅的教学方法,他们没见过也是有的。横竖他们也就是耍耍嘴皮子,陛下看重太傅便够了。”
    庭芳看着严鸿信,直把严鸿信盯的发毛,才幽幽道:“严阁老,我教的又不是五皇子……”
    严鸿信猛然一惊!
    庭芳摊手,冲严鸿信笑了笑:“我幼时同春芳称姐道妹,厚颜管严阁老叫声长辈。侄女儿受了委屈,还请严阁老替我说道说道。”
    严鸿信冲庭芳一揖到底:“多谢太傅!”
    翰林院的杂音,登时消失不见!
    休沐日昭宁帝跑到定国公府,揪着庭芳就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翰林院突然就对你转了性子?前日才恨不得骂你十八辈祖宗,昨日就开始交口称赞了?”
    庭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陛下又想来我这里受气了。”
    昭宁帝瞪着庭芳道:“说人话!”
    庭芳道:“庶子,要那么惊才绝艳做什么呢?”
    昭宁帝一窒!
    昭宁帝曾是藩王的标杆,不欺男霸女强抢民田,不生野心不溺女色。半生钟爱的,就是在作坊里敲敲打打。这一群庶子,像他父亲学习玩物丧志不好么?你们一个个骂叶太傅佞幸,是想要庶子们力争上游么?叶太傅维护嫡长,你有意见?想把她赶出上书房的,是何居心?
    然而昭宁帝不仅仅想到此,他一脸铁青的问庭芳:“这话,你同谁说了?”
    庭芳缓缓吐出了三个字:“严鸿信。”
    昭宁帝笑着点头:“很好!”
    庭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没有算计人,不过你自己要往坑里跳,怪我咯!
    庭芳与严鸿信,曾因共同辅助昭宁帝而结盟。待到昭宁帝上位,自然而然的便分化开来。二人没有起过冲突,然而严鸿信在昭宁帝登基的当口,想独吞果实架空庭瑶,终究是瞒不住人的。庭瑶当时便已发现,还朝昭宁帝使了性子。次后病重,致使庭芳一系中枢无人,闹出了无数故事。若非庭芳实力雄厚,若非昭宁帝对徐景昌感情深厚,任何一点,对庭芳一系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何况庭芳不信昭宁帝对她的怀疑没有严鸿信的黑手。此仇不共戴天,坑他便是日常。
    告黑状不是教学,没必要掰开了揉碎了讲。庭芳点到为止,余下的由昭宁帝自行脑补。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室内,起居注等随从皆在窗外侍立。他们看得到昭宁帝与庭芳做了什么,却因有玻璃的阻隔,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昭宁帝被朝臣折腾的有些烦,他不明白朝臣为何有那么多架子,为何有那么多为了反对而反对。就如当初对庭芳的官职,钦天监这种冷衙门九品的官而已,死活不同意,最后闹的她要造反,居然还想着派兵打她。一个九品官才几个钱?打一场仗,又要多少成本?如此简单直白的算术题,都不会算么?果然是数学不行吧?
    抬头欲问庭芳为何历朝试图实行王田皆只能取得阶段性成功,就见庭芳一脸疲倦的靠着迎枕,差点要睡过去了。昭宁帝知道,庭芳在他面前的嚣张,不过是一起做戏。细想起来,她比绝大多数朝臣的表面功夫都强,因为基本上做到了言听必从与言无不尽。可见庭芳的外放张扬是表面,她相当老辣谨慎。不愧为实际的诸侯!天子近前集中不了精神,证明她真的太累了。
    六个月的身孕,腹部的隆起已是明显。昭宁帝有些心酸,他就无人可用到了如此地步!
    徐景昌从外头回来,今日休沐,但对权臣而言,一年到头基本上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今日回来的早些。进到屋内,先规规矩矩的行国礼。昭宁帝猛的想起,在这间屋里不算,只要出了他们演戏的房门,庭芳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绝不错一丝礼仪!昭宁帝轻笑出声,这死丫头真比猴儿还精!
    昭宁帝扶起徐景昌,低声道:“四丫头累的狠了,我先回宫,你别惊醒她。”
    徐景昌把昭宁帝送出门,起居注等随从呼啦啦的拥了过来。徐景昌苦笑道:“日日有人在我跟前明里暗里的打听你同叶太傅日常说些什么闲话,我都不知如何回答。”
    昭宁帝没好气的说:“国事繁杂,我上哪辈子有空说闲话!他们太闲了是吧!?”
    起居注的耳朵动了动。帝王从来没有隐私可言,起居注的存在,合法的替文武百官监控着帝王的一举一动。只有帝王不愿让人知道某事时,威胁起居注不许记。当然,起居注自是有许多篡改的,但也没有那个帝王能废止了这个岗位的存在。
    徐景昌只是笑,他不是文臣,想撸袖子上南书房掐架都没资格。
    昭宁帝叹道:“宗室越发糜烂,你有法子么?”
    徐景昌闻弦知雅意,知道昭宁帝是想限制封爵了。只他不是宗室,此话不好说,劝道:“宗人令不宜空缺太久,陛下还是想想法子吧。”
    昭宁帝郁闷的道:“这不是没人肯做么!”他急需有人背黑锅!
    徐景昌想了想,道:“陛下不若邀齐郡王做宗人令。”
    起居注:“……”下回谁再说赳赳武夫肠子直,他就摁死谁。
    昭宁帝抽抽嘴角,齐郡王就是李兴怀。正夹着尾巴做人,后面拖着母亲弟妹一串子,是决计不敢对昭宁帝有一丝违抗的。
    徐景昌笑的特别有诚意:“上皇执掌天下六十余年,非天灾人祸,也是国泰民安。亲养出来的殿下们,臣瞧着个顶个的能干。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陛下怎地把自家同门给忘了?”
    起居注:“……”擦!黑话也说的很溜啊!
    昭宁帝拍拍徐景昌的肩膀,奸笑道:“同门很重要!”多老实的孩子啊,跟叶庭芳那货混久了,也跟着黑了心肠啊!
    起居注:“……”宗室你们自求多福!
    昭宁帝十分高兴的回宫,头一件事就是把李兴怀拎进宫里,抬举他做宗人令,并同时嘱咐:“你年轻些,不大知道里头的规矩。你大嫂子最是妥当,到底怎么管,去找你大嫂子取取经。说实话,她素来能干,不知比多少男人强,若非是女子,我要让她管家了!”
    起居注再次:“……”皇帝全是小心眼,这个时候了还要损一下宗室!心里默默警告自己,千万别跟皇帝对着干!绝对没有好下场!
    李兴怀还能说什么?只得应了。
    宗人令正一品,此等高官调度,似昭宁帝这样年轻的皇帝,是做不到一言堂的。有了新的宗人令人选,内阁与吏部都要装模作样的来商议一二。宗人府确实没有人肯顶缸,昭宁帝提议秦王妃被朝臣以女眷不宜出仕驳回,现他弄了个男人来,名义上还是先太子的嫡长子,太上皇亲自教养四五年的皇长孙,朝臣自然不好意思反对。虽然文臣没事儿就要杠杠皇帝,可现在事多,此等小事就懒的掐了。
    宗人府自己作死,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李兴怀仅是个郡王,其父又遭厌弃,宗人府里都觉得这么一个无根无基专管顶缸没法拿捏他们的宗人令也不错。然而他们没听明白昭宁帝嘱咐李兴怀去见庭瑶的真正含义,只当昭宁帝在放嘲讽。这样不痛不痒的嘲讽,就随他去吧。
    袁首辅再次辞职被拒,也就能看点笑话找乐子了。所谓帝王,固然废话很多,可你要真的以为他说废话就不仔细思量,八成要倒霉!叫李兴怀去找秦王妃是假,去找叶太傅是真!朝廷入不敷出,昭宁帝想削减开支已是十分明显。只不过到底如何削,端看叶太傅的手段。
    文臣心里门儿清,齐齐盯着李兴怀,且看叶太傅有何动作。敢于抽打皇子,又能在皇后得罪了她之后润物细无声的维护嫡长的叶太傅,着实符合文官的审美。既做了太傅,字迹就难免流出。漂亮的字,漂亮的人,漂亮的风骨,若非是个女子,定国公府就要被文官踩平门槛了。可即便身为女子,心思活络的也开始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叹服。
    果然,没过几日,李兴怀就以宗人令的身份上了第一份折子。照例先过通政司,通政使翻开折子,不禁拍案!只见李兴怀上书:“吾等□□,起于微末,励精图治,方得四海归心。祖宗之德,可昭日月。故,吾等子孙,天下愿以钱帛俸之。然,今入目所见,竟不拘贤愚,纨绔子弟亦得恩泽。圣人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臣忧心,长此以往,族内上进者消矣!故,臣请奏陛下,效仿文武举业,增设学科,以才取之,兼修德行,方可承爵。以正朝廷之荣华,昭圣德之风化也。”
    全体宗室:啥?考试才可袭爵?几个意思啊?考不过的难道亲王的嫡长子,也做闲散宗室吗?
    昭宁帝很快补充说明:“是的!”考不过的别说应得的爵位,降等都没有,闲散着去吧!一口饭朝廷还是给的起。
    宗室整个就疯了,李兴怀被堵在家里几日都不敢出门,生怕被族里长辈暴打,那可真是打也白打!
    昭宁帝立刻调了锦衣卫去保护,意在警告宗室,有事冲他来,别欺负小辈!违法犯纪本就能夺爵,节骨眼上被锦衣卫抓住,当场就能做了典型!宗室们气的两眼发晕,齐聚宗人府闹事。宗室里掐尖要强架桥拨火的事儿再到不了昭宁帝的案头,至于宗人府里日日上演全副武行,就与他无干了!
    阁臣们看了一圈热闹,袁首辅冲陈凤宁拱拱手,隐晦的道:“陈公好家教!”
    陈凤宁忙避开,亦默契的道:“不敢当,非我陈家人!”
    韦鹏云摸着胡子赞道:“居然提出考试,太傅是做实事的人!”
    袁首辅不高兴的看了韦鹏云一眼,他打个哑谜,何苦实说出来!王虎调任淮扬锦衣卫指挥使,庭芳那厮除了南昌,就把淮扬看的最死。她人在中枢,往日的地盘必然逐渐失控。她想把江南四省尽数握在手中是不可能的,江西有杨志初不足为惧。其余的就不好说了。而淮扬她正收服了刘永丰,加上王虎,活生生的在江苏插了颗不可撼动的钉子。袁首辅要吐血了,你钉子能别插在我家门口行吗?
    严鸿信才得了庭芳的好,笑着补充一句:“若论烹小鲜的本事,我只服叶太傅!”然而日常互坑已是习惯,便是有心夸一夸,张嘴也变成了捧杀。
    曹俊朗不得不承认,庭芳几次出手,都正中靶心。陈兵长江,胁迫帝王,拿下了千古第一女太傅;瞅准空挡,说服圣上,重新做回了心腹智囊;再接再厉,荣宠傲视朝堂;设置游戏,以正嫡长;光明磊落,削宗室封爵。无怪乎昭宁帝离不得她,卡着宗室封爵,不是没人想不到,却是无人敢出声。为了做好“纯臣”,叶太傅着实不怕得罪人。想到此处,曹俊朗又笑了,她一个女太傅,横竖也不能与人抱成团,做纯臣划算!反倒是定国公为人温柔和气,这两口子,绝了!
    左右宗正实在招架不住族人,哭哭啼啼的跑来乾清宫求饶。他们之前冲昭宁帝耍小心眼,没想到昭宁帝竟抽的那样狠!
    出乎他们意料的,昭宁帝非但不接受他们的请罪,转手狠狠的补了一刀:“宗室少有朝堂议事,四书五经无需学的那般精致,不若懂些杂学,以增眼界。舞文弄墨要会点子,为了身子骨康健,骑马射箭也不能丢了。此外天文地理风俗人情,堂堂宗室总也不能说不上来。有爵就可开府,算账统筹是必要会的,天下歹人多了,孩子们若被歹人骗了,便是抓着了那歹人,也丢了颜面。都是王侯子孙,拉出去必要个顶个的能干才好看,你们觉得呢?”
    左宗正:“……”
    见人不说话,昭宁帝合上奏折,笑眯眯的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明日我就使人重新调整宗学,你们可要争气啊!万别被那起子文臣武将比了下去,我脸没处搁,明白?”
    左宗正当真悔的肠子都青了,就像庭芳捉刀文臣尽知一样,宗人府得罪了昭宁帝才惹得昭宁帝大发雷霆也是瞒不住人的。
    想着宗室里的怨愤即将倾泻于他,左宗正仰天长叹:吾命休矣!
    第415章 汪汪汪
    庭芳此回怀孕,比上回难受的多。一直嗜睡,且越发觉得手脚无力。徐景昌见状,反而要撵她出门,镇日里在家睡着,到了生产时没力气,那才凶险。横竖她每日也就上个把时辰的课,虽然当幼儿园阿姨是比较心累,但每个幼儿园小朋友都有一群太监围着,只要不受伤,进度慢点就慢点。再说昭宁帝被她灌了一脑袋实践出真知的道理,知道作为皇子,想要转向帝王,也不是学堂里能学的。先太子李明昭可就是太上皇与燕太后亲授,似他这般野生野长的,正被朝臣刷着玩。
    陈氏看着庭芳喝了粥,却是再吃不下点心,皱着眉道:“一回只能吃一点子,可怎生是好?”
    庭芳道:“无事,横竖短不了我吃的。一个公主四个皇子,各有各的口味,御膳房想尽法子变花样,要什么都有。”
    陈氏又问:“我看你这几日,坐着都能睡着。别骑马去了,危险。”
    庭芳点点头,倒不是睡着的缘故,而是肚子大了骑马不方便。在家里实在太安逸,可不是闲的直打盹儿?
    丫头们捧了衣裳过来,庭芳笑道:“自打娘来了,家里都清爽许多。”
    “你们两个都在外头忙,家里没个管家的,可不就乱么?”陈氏看了一眼庭芳的官服,道,“你的衣裳又要做新的了。”
    庭芳看看肚子,笑道:“是了,偏官服不能随意做大,不然松松垮垮的看着不雅。”
    换了太傅的官服,正欲出门,有人来报:“郡主,齐郡王领着小公子来,说要见您。”
    庭芳皱眉,她与齐郡王两不相干,大大咧咧的上门作甚?毕竟是昭宁帝现在的打手,庭芳不好不见,便道:“引去厅里吧。”
    庭芳就住在正房,离厅极近。三两步就走到了,稍等了一会儿,李兴怀带着个萝卜头,施施然的走来。进门先拱手作揖:“见过太傅!”
    庭芳忙避开,回了一礼:“宗人令客气了。”
    李兴怀知道庭芳忙,开门见山的道:“此番不请自来,实乃有一事相求。”
    庭芳道:“请吩咐。”
    李兴怀道:“不敢。因陛下要考较了宗室学问授爵位,我等做父母的,立刻就悬了心。旁的也就罢了,算学一道,本朝实难找人。只得厚颜相求。也不敢很打搅了太傅,请太傅略看看犬子的课业本子随意指点一二,便感激不尽了。”
    庭芳赞赏的看了李兴怀一眼,在太上皇身边滚过的就是不一般。宗室考试才可袭爵本就是她的主意,考什么内容,少不得她弄好了,昭宁帝拿去抄一遍当做自己的想的。李兴怀把儿子往她跟前一送,相当于独家拿到了黄冈密卷。做为一个被昭宁帝拎出来当枪使的倒霉蛋,他儿子袭爵比旁人更不稳当,自然先走了捷径再说。就本朝对宗室的防备程度,宗室一辈子的盼头,也只是个爵位了。
    然而庭芳并没有美国时间当家教,都是替昭宁帝打工的,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庭芳自然想与人为善,索性指了条明路道:“不瞒您说,我琐事缠身,耽误了小王爷倒不好。您去王府寻夏姑娘,她的算学是我启蒙,次后却是陛下亲授。秦王妃更是学识出众,教的大公主深得陛下宠爱。可比在我跟前强多了。”
    李兴怀道:“我不曾与她打过交道,不知太傅可否引荐一二?”
    庭芳想了想道:“且等问过秦王妃,若有信儿了,我明日便使人送去府上,可好?”
    李兴怀再次作揖:“多谢太傅!”
    庭芳笑道:“宗人令太客气了。”
    李兴怀又道:“太傅是预备入宫?”
    “是,且去瞧瞧大公主的功课。”
    李兴怀十分抱歉的道:“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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