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想了想,指着首饰匣子道:“寻套银的与君姑娘。”
    君子墨忙推辞道:“不敢当,无功不受禄。”
    庭芳笑道:“你别拘谨。我最爱打扮我身边的姑娘们,往年在家里时,大伙儿都是漂漂亮亮的我才看的舒服。你如今不好带金的,且拿着银的。过二年寻个好匠人,嵌上珠子才好看。”
    君子墨心想堂堂郡主,定然不缺这些。她不是扭捏的人,便爽快接了。大不了以后干活卖力点,教小公子的时候不怠工。
    哪知庭芳又问:“你打算守着么?”
    君子墨怔了好半日,才反应过来庭芳问的是守节。心想鬼才守那玩意,她夫家都没人,守节的前提可是要夫家给饭吃的。顺道自嘲一笑:“我这个模样,难嫁的出去。打小儿就被人挑拣,还是一个人自在。”
    不是守节,而是单身主义?庭芳笑笑:“将来遇着合适的,就告诉我一声儿。我身边的规矩,嫁妆都是我来出的,你不占这个便宜就亏了。”
    翠华扑哧笑道:“好郡主,甚时叫翠荣占了便宜?”
    翠荣呸了一声:“好端端的扯上我作甚?”
    翠华挤眉弄眼,朝着西厢连指了两下,屋里的丫头们顿时了然,笑做一团。庭芳跟着笑道:“什么好事儿,竟不告诉我?皮痒痒了?”
    翠华正欲说话,被翠荣狠狠踩了一脚,痛呼出声。哪知豆芽人小嘴快,立刻卖了翠荣:“周大人昨儿送了翠蓉姐姐一把野鸡尾巴毛!扎的忒好看。”
    野鸡……尾巴……毛……庭芳脸颊抽动了两下,周毅同志,你会不会追妹子啊?那玩意好看是好看,可那是哄孩子的好吗!豆青跳出来道:“翠荣姐姐宝贝的很,都不给我们玩!”
    翠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那么丢脸的东西,不挖坑埋了就算很客气了!拿出来叫人耻笑一世么?
    庭芳看着翠荣的脸色大笑:“去个人,把周毅叫来。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暗渡成仓,看我不揭了他的皮。”在东湖他们上学的时候,就好几个人眉来眼去,没想到最拔尖的两个凑一块儿了。
    翠荣的脸登时羞的通红,深吸一口气道:“没有的事,郡主休听她们胡说。”
    庭芳笑道:“现在没有,将来可有了。正好儿周毅的屋子空,我的屋子挤,扫地出门一个,你们都可宽泛些。”
    屋子里登时哄堂大笑。
    待众人笑够了,庭芳才正色道:“我的丫头一般不许给人做小,不过也看你们自己选,婚姻大事我是不干涉的。你们实在没了主意,我再做主。只话说在前头,叫我做主的,将来过的不好,可不能怨我。”
    众女都笑道:“谢郡主还来不及呢。”
    庭芳扭头对翠荣道:“我且去问他,看他是不是愿明媒正娶。”丫头做妾毫无意义,如此角色,谁敢问她讨去做小老婆,她就摁死谁。家庭里女性话语权本就小,连正妻都没混上,岂不是相当于把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管事给埋土里?暴殄天物不符合商业思维。
    翠荣低着头,眼睛却在放光。她争着来郡主身边的目的,就是不想再做奴婢。贱籍出身,父兄都是靠不住的,唯有嫁个良民,脱了奴籍后才可安生立命。郡主果然就给了她机会!略略平复了情绪,翠荣屈膝跪下,朝庭芳磕了个头:“不管周大人是否愿明媒正娶,奴婢谢郡主之恩义。”
    庭芳挑眉:“什么恩义?”
    翠荣跟在庭芳身边好几个月,自问摸清了几分脾性,斩钉截铁的道:“重新做人!”
    君子墨愕然,周毅?是周千户吧?呃,娶个丫头?好似还理所当然!眼前这位郡主,还真是方方面面都不按理出牌啊?
    庭芳满意的点头,把翠荣叫起,趁机教导一屋子女眷:“女人家最要紧是自尊自爱。你把脊梁弯下去,就休怪人踩你。你们几个都别看轻自己,休想着出身如何如何。你有了小姐范儿,便是小姐。没有家族没有嫁妆都不打紧,将来只管拿我当你们娘家人便是了。”说着开了句玩笑,“都指挥使夫人,正二品诰命,当诸位的娘家人,不丢脸吧?”
    豆芽冲庭芳羞羞脸:“郡主超品,又看的上正二品诰命了!正二品诰命可真不够使的,将来姐姐们都当正一品才有脸哩!”
    豆青拍了豆芽一下,低声喝道:“闭嘴,少胡说。”姜夫人也不过正二品,欠抽呢?
    庭芳勾起嘴角,屋内几个丫头,正一品还未必没有。最起码周毅是很有可能往上窜的。徐景昌被封都指挥使,等于圣上拿江西赏给了她们夫妻。与江南势力对掐,顶好两败俱伤;赢了也没关系,到底她们是福王嫡系,护的都是李家江山。老皇帝虽疯,这样一举两得的手段是玩熟了的。可那老疯子始终不懂,人是活的,有自己的思想,有家族的立场,有派系的野心,不是皇家的提线木偶,任由皇帝摆布。
    江西原有的驻军七零八落,正好打散重编。流民是把双刃剑,用的好了,连兔朝那样的基业都能建。庭芳自问没有那番本事,但打造个大同水平的军队还是有希望的。这里会诞生很多将领,而将领们大多都没有娶妻。她有六个丫头,素质都不错。联姻是最常规的做法。伺候人的丫头有的是,她们到了年纪总是要嫁人。与其当做单纯的丫头发嫁,不如拿做投资。丫头们有了好出路,将领们有了好妻子,而她积累渗透了人脉,皆大欢喜不是么?
    宦海沉浮,一个人是很容易倒下的。只有密密结成一张网,才叫做实力,才能当的稳郡主与国公夫人。福王翌日能卸磨杀驴掉一个,还能杀完一群么?遇上了朱元璋她信能被一锅端了,福王么?还没那样大的本事。帝王与臣子的权利此消彼长,赶上了个不大靠谱的上司,还是自家实力长长的好。至少她能有理智,不会把福王砍了。福王可就未必。她得为自己留下足够的后路,得有自己的人马与亲信。
    庭芳在一群小姑娘的嬉闹中陷入了沉思。徐景昌是武将,与武将建立良好的关系很容易。但打完天下后,朝堂是文臣的。要怎样才能培养出自己的文臣呢?尤其是年富力强,但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甚至祖父的傲气才子们。陈凤宁就是代表,打着福王的旗帜,都可以不鸟她。思考良久,庭芳忽然灵光一闪!她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呢?
    庭芳勾起嘴角,一流的企业创立规则,不是么?
    第350章 汪汪汪
    按传统的说法,自是文臣武将。很早以前文官势力就大的可逼迫皇权。所以他们骄傲,很难讨好。尤其是看不起武将,就如当年叶家丝毫不把徐景昌放在眼里一样。庭芳如果想像叶阁老一样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结交文臣是必须的。可是文成有自己的圈子,或是同乡、或是同年、或是同窗。总而言之,他们自成一套体系,想混进去尤其艰难。最好进圈子的方式是科举,作为学霸的庭芳丝毫不惧,遗憾的是女人不能参加。而从徐景昌做切入点,无疑不可能融入。
    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文官系统,是必须渗透的。历史上被坑死的武将多了,徐景昌那个意外获得的正二品很不够看。尤其是他并不招圣上待见,现在不招,将来不招的可能性更大。这也是文官为什么势大的原因,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文官再权势滔天,至少想篡位还是极难的。大不了搞个傀儡上位。顶尖的位置就那么几个,想要坐稳,永远缺不了斗争,大家都习惯了。武将就不好说,一力降十会,管你惊才绝艳,直接砍了就是。换她是皇帝,也得打叠起一万个心防备。
    如此局面下,前路非常坎坷。与其按照原有的路线去讨好文臣,还不如改变游戏规则。之前她与徐景昌就打过坏主意,科举增加数学选项。看起来改变规则很难,但其实没有。唐朝的科举,就是分科取士,且唐朝之强盛,为后世所敬仰。以史为镜四个字文人不可反驳。加之文人多怂啊!看起来铁骨铮铮,狗屁!元朝把文人弄成下九流,文人不得入仕,只好在民间窝着写戏曲和小说表达不满。还不敢冲着统治者飚,只好可劲儿黑金国。虽然金国是很值得黑了,但是流传于世的作品中,就没有几个敢黑蒙古的。到了清朝入关,开始还要抹脖子上吊的文人们,一听到开科举了,立刻就跪的彻底。剃发易服闹的那么凶,到了晚晴被强迫剪辫子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又寻死觅活,终究也没几个人真死了。
    现今天下乱成这副模样,她们若能成功,武将至少能嘚瑟个七八年。趁着文官势弱,先把数学加塞进科举。只要数学进入了考试大纲,她这个泰山北斗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文官中的一员。因为数学优势可以和文官们进行资源置换,没节操的文人在子侄科举的道路上,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拜个女人为师根本就不算事。有了师徒名分,很多事也跟着好办了。说到底文官排斥武将,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歧视,是对“无用”之人的蔑视。
    理清了一条思路,庭芳心情好了不少。屋内一群女孩子还在叽叽喳喳的聊天。大户人家的丫头日子很好过,典型的活少钱多离家近的工种。庭芳又比较纵容她们,只要不耽误工作,随便闹。久而久之丫头们越发活泼。正热闹间,霍克拿着本书晃悠悠的来了。
    天气凉爽,窗户和帘子都大开。庭芳坐在屋内就看到霍克停在门口,稍顿了一下,扬声道:“郡主,我可以进来么?”
    庭芳笑道:“神父请。”
    有了外客,嬉闹的丫头立刻捡起规矩,找好自己的位置安静低眉顺眼的站好。仿佛方才嬉闹的景象是幻觉。霍克笑眯眯的走进来,君子墨头一回见西洋人,好奇的打量着。霍克被人围观习惯,毫不在意。冲着庭芳行了一礼,笑道:“家庭教师今天是来投诉的,郡主殿下已经很久没上课了。”
    庭芳道:“是有好些日子了。我们约个时间,每日定点上课比较好。”学习是论持久战,定点定量的效果最佳。
    霍克夸赞道:“郡主很擅长学习。我们每天早上碰头怎么样”霍克住在都指挥使前衙,居住面积紧张,他只分得了一间屋子。不过生活用品倒是一应俱全,离庭芳又近,霍克十分满意。才安顿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庭芳了。
    相处了好些日子,足以让霍克摸清楚当家人是谁。徐景昌主要管外物,非常繁忙,为人又很实在。比起种植大事,传教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相比之下庭芳有话语权,还相对清闲。霍克中文很溜,在南昌呆了一个多月早知道一省的最高官阶是什么。一文一武,分别是庭芳的外祖与丈夫,可见她分量之重。而从古至今从西到东,上有所好下必盛焉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故,霍克的首要任务,便是要游说庭芳信教。只要她信了,传教事半功倍。霍克在心中画了个十字,阿门,苦难的地方,需要主的福音。
    寒暄几句,霍克主动道:“今日虽是下午,不如就开始?”
    庭芳无可无不可,点头道:“可以。”说毕,把丫头仆妇们的工作都安排妥当。君子墨既不是丫头,现在徐清也不用上课,略有些踟蹰的站在原地。庭芳看了一眼,笑道:“神父介意多教一个学生么?”
    “当然!非常荣幸!”霍克爽快的答应,就把手里的书摆到了桌面上。
    庭芳囧了下:“圣经?”
    霍克有些惊喜:“郡主知道?”
    庭芳淡笑道:“知道,是你们的教义。可我现在连最基础的东西都不会,我认为从日常用语教起更合适。”
    霍克有些讪讪的,圣经对英语初学者而言是有些难度。他来到南昌一个多月,官员们没空搭理他,老百姓忙着活命,传教毫无进展,难免操之过急。庭芳对宗教没有丝毫兴趣,只还有用的到霍克的地方,自是要客气些。带着君子墨上完英语,庭芳又装作好奇的问霍克:“你懂化学吗?”
    霍克惊愕道:“郡主喜欢化学?”
    庭芳笑道:“还有物理。地理也不错。”
    霍克赶紧拍马屁道:“郡主涉猎很广泛啊!”
    庭芳道:“神父愿意教我吗?”
    霍克为什么千里迢迢来传教?欧洲没有科举,宗教与航海是唯二的上升途径。霍克连航海的本钱都没有,只好选择了来中国发展教徒,以期获得世俗权力。是的,世俗的权力。宗教人士许多远没有信徒想象的那么虔诚,赎罪券就是最好的证明。能够加强与贵族的联系,霍克不单是满意,都可以说喜不自禁了。忙不迭的点头,十分上道的道:“我的行李里放着一些书,正好可以借着自然科学学习英语。今天我没做准备,明天开始可以吗?”
    庭芳今天也没准备,稍微调整了下工作时间,把上午的时间腾了出来,准备上英语与自然科学。还算计着拉上几个陪读。有老师在此,不学白不学。商议完毕,庭芳打发了霍克,又开始沉思。
    直到太阳西斜,徐景昌抱着孩子回来,庭芳才从江西建设方向的思考中回过神。庭芳事物繁杂,没时间带着孩子去姜夫人跟前闲磕牙,故都是乳母韩巧儿白天抱去一阵子,中途她喂一顿,耍几个钟头再抱回来。今日徐景昌难得天没黑就忙完,把陈凤宁送至家中,顺道将儿子带了回来。徐清估计有些饿了,到庭芳怀里就拱。庭芳单手抱着孩子喂奶,顺道问徐景昌:“今日好早!”
    徐景昌答道:“补种完成了!左近辖区的这两日也可收尾。之后便是按部就班的拔草追肥。姥爷同幕僚们商量着再种一些菜,还有得养些年猪。此农业上的事我不管,打明儿起,得组织人手盖房子,省的入冬后焦急。”
    庭芳笑道:“房子好说,找师妹我啊!”
    徐景昌挑眉道:“你连房子都会盖?”
    “多新鲜呐!我城墙都会修,房子还不是小意思?”
    徐景昌笑道:“可没有铁。”
    庭芳直接道:“要铁做什么?师兄你又忘了流水线思维。木制的房子,一队人得盖三五个月。咱们把房子的零件都归纳出来,统一标准制作,再派人组装,比单个盖快多了。还与我们在大同一样,磨刀不误砍柴工,南昌水力丰沛,先做出水力驱动的锯木板的机器。回头你请个积年的老木匠来,我们先拆分有多少零件。再有,零件尽可能的用方形,好匹配好安装。记住,标准化生产。房子不需要盖多大,节省材料还能加快速度。当务之急是有御寒之所。至于将来他们生活条件好了要自己盖大屋再说。”
    庭芳说着顿了顿:“再有,房屋得规划。街是街,路是路。房屋间隔尽可能留宽点。下水道得先考虑进去。如果有可能,还能弄条饮水渠。争取水到各家各户,实在不能,至少到街区。这些,叫做城市规划。月子里闲着也是闲着,我已有些思路,明儿你空出来,咱们叫上先生并霍克,集思广益。”
    徐景昌赞道:“还是你想的细。天色还早,不等明天了,咱们现在就讨论吧!”
    “可以。”庭芳把吃饱喝足的儿子扔给了韩巧儿,整了整衣裳,准备开会!
    第351章 汪汪汪
    钱良功十分无奈的走进正厅,打着哈欠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精力好!”又冲徐景昌道,“仪宾忙了好些天,不累么?”
    庭芳抿嘴笑:“熬过了今年,替先生包个大红包。”
    钱良功摆摆手:“我才不稀罕红包,明儿放我一天假是真。老了老了,精神不济了。”
    周毅踏进门恰好听到最后一句,笑道:“先生过谦了,还不曾到拿老当益壮形容的年纪呢。”说毕看到坐在一旁的霍克,愣了一下。他们议事找个洋人作甚?但只一瞬就回过神,装作没看见,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庭芳在大案上铺了一张纸,上面画了大致的南昌城示意图,又圈出了几大块功能区,乃庭芳方才随手画的。钱良功指着地图道:“城里被水泡过一遭儿,差不多的人家都损失惨重。索性重新规划,学京里头的式样,衙门做一处,市集做一处。”
    徐景昌道:“正是如此想,只何处做什么,请先生指教。”
    钱良功道:“商议着来吧,一座城里,先划分出多少行当,一个行当一处地盘,再留些余量就差不离了。”
    庭芳道:“那些都好说,要紧是下水道。城内的排水与沿河堤坝得统一考虑。南昌多雨,尽可能避免内涝。都是木房子,涝一回百姓一两年缓不过来。百姓艰苦,就不好发展商业,等着地里的庄稼,下辈子都难回京城。”庭芳隐晦的点了一句未来目标,又道,“再则,提醒诸位一句,现如今京城极难居住,咱们恰好利用修建南昌城积累经验,到时候京城修缮起来,随口便能说出一二三四,何愁不能在殿下跟前露脸?要知道便是从龙之功,也得叫百官信服。否则他们今日挑衅明日叫板,光应付他们找茬,正经事都不好做。武无第二文无第一,混朝堂的就没有善茬儿。”
    在屋内将来混朝堂的,就是钱良功与周毅了。二人一个没有进士功名,一个赳赳武夫,很是需要些技能加成。庭芳原就认为不历州牧不入中枢,可惜现在的规则翰林才是储相。想要改变至少得先混进去再说。
    此乃肺腑之言,周毅冲庭芳感激一笑:“郡主说的极是,常言道打铁还要自身硬,咱们先练就一声硬本事,省的将来叫人挑拣。”
    徐景昌又道:“未必今晚就有章程,咱们先想想。过二日约上布政使并南昌县令等人一并出谋划策。论理都指挥使不管民政,只不过如今百废待兴,群策群力罢了。最后总要布政使拍板才合规矩。”
    徐景昌定了基调,几个人才开始七嘴八舌的商议。中国有城市规划的传统,比如唐朝的都城,功能就非常齐备合理。钱良功杂书看的不少,一口气总结了历代皇城建设的章程。
    霍克在一旁听的无比赞叹,不愧是历史悠久的国度,虽然未曾发展工业,管理上的经验简直无与伦比。比起此时的英格兰,中国无疑是贫穷的。尤其深入内陆后,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居民,武器更是落后。可城市规划布局又是那么老练。听几人话语中的意思,将来要修建皇城,可见是权利中心的人物。霍克心念一动,觉得是个混入京城的好机会,立刻就加入了讨论:“我有一个提议。”
    徐景昌点头:“请说。”
    霍克道:“我在广州的时候,觉的你们陆地上运货非常麻烦。青石板路很颠簸,黄土路经常出现大坑。雨下大了,路面就不能行走,常常卸不下货物。我们欧洲运送货物的马车,都是沿着轨道走的。那样会平稳许多,至少不会有坑。”
    徐景昌在大同使用过半水力的轨道,很是便利,经霍克一提醒立刻就想到城里亦可使用,忙执笔记录下来。
    欧洲能发明火车,不是空穴来风。两千多年前古罗马时代就有铁轨了,所以十九世纪蒸汽机技术成熟后就想用燃料代替难以照料的马匹,便有了第一辆蒸汽火车。火车强悍的运输能力直接逼死了镖局、重创了漕运,更是改变了战争的方式。一战以后对铁路的控制就成了战争的重中之重。越往后铁路越重要,此刻开始有雏形是很不错的提议。但没见过的人很难想象,钱良功忙问:“轨道是什么?”
    徐景昌很熟悉轨道,随手在纸上画了个立体图形,解释道:“同车辙一个意思,只不过车辙是下陷,轨道是突起。法子是好,就是太耗铁。再则马车的车轮要相应改良,有些不便。四妹妹觉得呢?”
    霍克噎了一下,合着你们全懂?难道他今晚就插不上话了么?
    有来自未来的庭芳,霍克确实插不上什么话。只听庭芳道:“神父提议甚好,要想富先修路。先把轨道铺妥,再开始修建房屋,运材料可节省许多时间。轨道得双向,中间再留一条道儿给外地来的马车走。两侧则只过行人。每隔一段做个路口,便于行人过马路。”庭芳边说边画示意图,将后世的道路设计融入现在的灵感中,“如此,道路占地便极宽,多少占了百姓居住的地盘。”
    周毅笑道:“郡主必有法子!”
    钱良功调笑:“周千户拍的一手好马屁!”
    周毅道:“哪里是马屁,分明是有眼力价儿,郡主只差没把胸有成竹写在脸上了。”
    庭芳笑了笑:“我不过一说,还请诸位不吝指教。”稍微顿了顿,又道,“房屋统一盖两层,房子不用大,功能考虑好,路面的宽度就腾出来了。”
    钱良功皱眉:“百姓肯听么?”
    庭芳勾起嘴角:“无需他们听。他们现在都是脚无立锥之地,多数住的是临时搭建的棚子,无力盖房屋。咱们划出居住区,有些地方盖木房子,有些盖砖石房子,有些则是空地,分别出售。如此,军费便有了。”
    钱良功忙问:“那原先他们有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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