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无可无不可,只道:“我叫管家再赶紧给你挑一个,本来两个人就紧巴巴的,再去了一个,更使不过来。”
    庭芳忙道:“要个小的!跟我一般大就好。”
    “七八岁能做什么?”陈氏点了点庭芳的额头,“你别淘气,七八岁的能陪你玩,却不能做活,水仙忙不过来。”
    庭芳皱眉道:“大了不好教识字。”
    陈氏笑道:“不肯学就回了胡妈妈,打两板子便老实了。读书识字多好的事儿,送上门了还敢不学,休说丫头,便是你们也要挨打。你表弟被揍的少了?”
    “是了!”庭芳笑道,“我想岔了。”果然在古代不能太民主。
    陈氏道:“还说百合软,你也是个没刚性的。”
    庭芳抽抽嘴角,她还没刚性……
    说话间,杨安琴又来了,约陈氏去老太太处请安。晨昏定省是古代大户人家每日必备,除非爬不起来,否则都是风雨无阻的。见杨安琴进来,母女两个收了话头。杨安琴也不问,另起话题道:“四丫头你想了个好法子,他们在学里玩的都疯了。”
    庭芳惊讶道:“还在玩?”
    “可不是?你没听见学里还闹腾呢。”
    庭芳囧了,庭玬你多不怕死,玩物丧志啊!忙对胡妈妈道:“快去把他们撵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从下午玩到现在,只怕作业都不曾写完,叫老爷们知道了非动家法不可。”
    陈氏道:“很是,你赶紧问问庭珮,今儿有什么作业。晚间再不许混闹了。”
    杨安琴目瞪口呆:“他们下学后又练了好久的字才开始玩的,莫不是晚间还有作业?管的太严了吧?”
    陈氏道:“咱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平常连四丫头都不得闲儿。”
    “我还以为是四丫头特别爱看书,”杨安琴叹道,“你们家可是要一门几探花啊?”
    庭芳笑道:“咱们家还要有女探花!”
    陈氏推了庭芳一把:“不要脸。”
    庭芳大笑:“娘你又知道我说的是你闺女,你更不要脸!”
    杨安琴没注意母女的调笑,心思飞到了叶府的教育上。如此看来,还得给陈恭上上紧,环境好学的更好。哪怕将来不指望他功成名就,能学多点总是好的。再说陈谦乃陈家长孙,他的前程便是陈家的前程。哪怕是官学也没有叶府的严格,万不能叫陈恭连累了陈谦才是。又想起陈恭真能被庭芳收拾了,寻思着找个机会,先透点口风才是。庭瑶正在议亲,别人家肯定会顺道看看别的姐妹。庭兰小家子气,庭珊是二房的,庭琇更不值钱,往下数庭芳就得落到人眼里。虽说庭芳庶出,但看她跟陈氏处的极好,最是加分。不趁早下手,叫别人定了就晚了。陈恭,确实……不大配的上人家。
    杨安琴心里有事,就不如以往活泼。她不是老太太的儿媳,每天来请安算是客气。不大愿意说笑话时,老太太便不问她。今日孩子们都被四角板耽误了功夫,坐在凳子上都不安生。老太太问过一回才知原委,指着庭芳笑道:“你要不是个姑娘,今儿就该挨板子了。”
    庭芳道:“谁知道他们玩起来没点节制,我早回家学习了,娘可以替我作证。”
    陈氏欲想拆台,又想起庭芳确实写了半日看不懂的东西,学神仙的东西也算学吧?便笑骂:“又不是正经书,好意思说学习。”
    彼时女孩子学的都不是正经书,正经女孩子都少学四书五经。介于庭芳乃拼命三郎,陈氏说她不学正经书,大家自然脑补她又学才艺去了。就好比陈恭平日太熊,一旦捣蛋哪怕无心人家都不信。庭芳则是信誉太好,说她摸鱼也是没人信的。越氏听完陈氏的炫耀,眼风如刀,把庭玬几乎片成水煮鱼。
    庭玬从凳子上跳起,心急火燎的道:“老太太我作业没写完先回去写,晚饭我不吃了!走了!”说完撒腿就跑。
    庭玬走了,庭树也坐不住了。他也才半大的孩子,有新鲜热闹自然走不动腿,只不敢立等就走。同时庭松庭枫庭理纷纷忍不住在凳子上扭动。老太太笑个不住:“去吧去吧,下回先写完作业才能玩。横竖晚间看不清,写作业坏眼睛,玩游戏不碍的。”
    越氏笑道:“晚间老爷们都回来了,哪里敢玩。”
    老太太道:“孩子们无需拘太狠,晚间写完作业只管玩。黑灯瞎火的,不玩做什么?老爷有啰嗦,叫他来同我说。”
    孩子们欢呼一声,作鸟兽散!
    好容易等到众人事了,杨安琴跟陈氏走在回家的路上,终是忍不住道:“大妹妹,把你家闺女给我可好?”
    第69章 喵喵喵
    陈氏怔了怔,才道:“姑血还家,好么?”
    杨安琴笑道:“不是大丫头。”
    陈氏更是摸不着头脑:“二丫头……哪里配的上谦哥儿?”
    杨安琴只得明明白白的说:“我喜欢四丫头,想说给恭哥儿。”
    陈氏张了张嘴,心里飞快的想着怎么拒绝。陈恭是她亲侄子没错,但她并不喜欢陈恭。如果陈恭性子跟陈谦无二,或是略有不足,她自然乐意亲上加亲。可陈恭……三岁看老,如今快九岁了,还是人嫌狗厌的模样,不说将来的前程,连小意温存都指望不上,她如何舍得庭芳去受罪?想了半日,勉强道:“四丫头比恭哥儿还大些,恐不般配。你看七丫头如何?”庭芜不是她养的,没什么感情,嫂嫂喜欢拿去好了。
    说来庭芜的条件不错,小女孩儿长的好,性格也不扭捏,如果不是周姨娘所出,还是挺合杨安琴的脾气的。但眼前有个更好的庭芳,就衬托的不显了。天下当母亲的都是一个样,恨不得把最好的捧到孩子面前。可杨安琴也知道,陈恭哪条都拿不出手。也就是庭芳乃庶出,若是嫡出,她都不敢提。如今看来,她家小姑子确实没看上陈恭。只得笑道:“不是说现在就定,我先跟你通个气儿,将来四丫头要寻婆家,别忘了你侄儿。”说着又夸庭芳,“那孩子看着就讨人喜欢,难得的是知礼又不吃亏。”
    陈氏跟杨安琴素来交好,相识多年,杨安琴照拂她良多。听到杨安琴话中饱含的遗憾,不好意思的道:“不瞒嫂嫂说,四丫头的事儿,单我一个人做不得主。”
    嫡母执意把庶女嫁回娘家,婆家通常都是不好说话的,何况陈家并不比叶家差,若论根基,家大业大人口众多的陈家比叶家还更胜一筹。陈恭与庭芳在门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难就难在陈氏没看上陈恭。杨安琴当然不能死乞白赖,索性实话实说:“妹妹你知道我的性子,从来有什么便说什么。我那小儿子,着实配不上四丫头。但四丫头却能降服他。我不指望他有多大的出息,将来平平安安的便好。你不爱恭哥儿是常情,我若不是他亲娘,怕也同你无二。偏偏我是他亲娘,少不得替他谋划。我知道四丫头能嫁的更好,也知道你疼女儿。旁的不说,你把四丫头给我,两条能保证。”杨安琴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这个婆婆你只管放心,便是不看旁的,只看我们俩处了小二十年,我是什么性子你有数;第二,我知道恭哥儿配不上庭芳,但我能管住恭哥儿不许纳妾,不给你女儿添堵。你看如何?”
    陈氏听到“不许纳妾”四个字不由心中一动。她半辈子都在跟姨娘淘气,最恨纳妾之事,然此事她却反抗不得。到她替女儿找婆家时,当然想找那家风淳朴一心一意的。如今庭瑶的婚事还没着落,庭芳却能得个不得纳妾的承诺……
    杨安琴再接再厉:“咱们先别露风声,哥儿懂事晚,恭哥儿大些许好些呢?将来还是这么着,不用你说,我自然揭过不提。”
    陈氏沉吟一阵,又问:“要是四丫头不能生又如何?”
    杨安琴叹了口气:“那就是恭哥儿的命了。何况她是你的爱女,我们娘还能让她受委屈不成?”
    陈氏单纯却不傻,固然陈家都知道她喜欢庭芳,可庭芳与陈家毫无血缘。即便庭芳是她亲生,外孙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的过亲孙子的。只是若庭芳不能生,将来到谁家都是遭罪,陈家至少能有几分香火情。陈恭实在太皮了,可不纳妾的诱惑又太大了,陈氏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杨安琴见说动了陈氏,便不再逼迫,笑道:“咱们都是操空心,孩子们都小,将来什么样谁知道呢?我们看的再合适,也得两个人处的来才行。欢欢喜喜的,比强扭的瓜要甜。我不过透个口风儿,省的你把我看上的人许出去我都不知道。前头的哥哥姐姐们还没影儿,断不至于说到四丫头上。我们家连谦哥儿都没开始呢。是我实在爱你闺女才厚颜说项。将来他们不合适,这个干女儿都是跑不掉的,非拐着她叫我声娘不可。”
    陈氏扑哧一笑:“难得她能入你的眼!”
    杨安琴默默道:你养个陈恭那样的儿子就知道了!
    两位母亲达成意向性协议,相视一笑,携手回家。孩子们已齐齐聚在陈氏房里,点了好几根粗壮的蜡烛,庭树等人都在埋头写作业。陈恭围着庭芳绕圈子:“好姐姐,你说了有新游戏的,怎么还不开始做呀?你是个姑娘家,今日的功课不写也不打紧。”
    庭芳下午玩数学去了,语文作业就没做,正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收拾陈恭?被缠的烦了,顺手拿纸折了个飞机,对准厅里的花瓶口射去,纸飞机擦着花瓶落下:“这叫飞机,你自己折来玩,有胖的有瘦的,你试试那种飞的更远那种飞的更快。还可以换着纸试。飞出去了记得捡回来,废纸给我练字使。”
    陈恭登时高兴的喊丫头搬各色纸来试玩,立刻就安静下来,专心研究纸飞机。
    杨安琴:“……”
    陈氏问庭瑶:“还有多少?要吃饭了。”
    庭瑶无奈的道:“全都没写完,只怕今晚不得闲,还是先吃了饭再写吧。”
    陈氏不高兴的数落庭树:“你是哥哥,怎底也胡闹起来?弟弟妹妹们贪玩你且要管着他们,你倒头一个欠作业。仔细你老子捶你!”作为大房曾经唯一的儿子,陈氏对庭树的管教比庭兰庭芜要严格的多,如果不是庭芳死缠烂打,几个庶出里大概只有庭树能得点关注了。陈氏有基本的大局观,庭树有出息当然比没出息要强,见他贪玩,是真有些恼了。
    庭树红了脸,忙认错道:“是儿子的不是,再不敢了。”
    杨安琴忙打圆场:“罢了罢了,都还小呢,难免孩子心性,先吃饭吧。”说完狠狠的剜了陈谦一眼——你可不小了!
    陈谦背后凉飕飕的,恨不得把头低到胸腔里去,他今天真是魔怔了!
    陈氏和杨安琴知道时间紧,不便多唠叨,带着孩子们吃了个战斗饭,又点上蜡烛看他们继续奋战。庭芳的作业相对陈谦庭树的要少,成绩比庭兰庭芜的要好,所以率先做完。刚起身收拾,就被陈恭抓住:“四姐姐你看你看,我用素心斋的白纸,硬度刚好,又足够轻,只要做成尖尖的,就能飞很远。方才我的飞机飞过了整个院子呢!”
    庭芳笑问:“其余的纸呢?”哟,小屁孩动手能力还可以啊!熊孩子还是有优点的嘛!
    “呃……”
    庭芳便扭头对红梅道:“把方才恭哥儿玩的纸收起来送到我屋里,我用来做练习。”想都知道熊孩子把此时奢侈品级别的纸张祸害成什么样子,不过她拿来当草稿纸正好。
    陈恭舔着脸道:“明儿你能同我一起玩不?”
    庭芳哪有美国时间,指着庭芜道:“你们俩都不用写什么功课,一块儿玩吧。不许打架,不许骂人。”
    庭芜一脸委屈,她才不想跟陈恭玩呢!陈恭更是觉得小丫头没趣儿,娇滴滴的不带劲儿。庭芳却觉得庭芜实在太安静了,活动不足将来铁定倒霉,死活摁着她去跟陈恭混。一则能让庭芜多运动,二则能限制住陈恭别太操蛋。横竖有丫头婆子跟着,不至于打起来。老大的气场强悍,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个小弟只得乖乖的答应了。
    庭芳心下大慰,满意的点点头,一手拉一个:“明日都写完功课,咱们来比赛。按着年纪来比,看谁更厉害。”
    陈谦终于做完功课,恰听见庭芳的提议,笑问:“他们大的大,小的小,男孩儿女孩儿的力气还不同,怎么比?”
    庭芳笑道:“先按年龄分组,再划线分段。比如七妹妹小,她只需飞过一仗;恭哥儿大些,他就要飞过一仗二尺。若都飞过了,再延长,看谁坚持的更久。”其实还可以按照年龄性别用方程式计算合适个人的游戏规则,但太扎眼,还是比耐力更好。重点是陈恭属于精力旺盛的熊孩子,不给他找点事情做成天捣乱。固然对她影响不大,但难免给陈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敌意。古代的女人被关在家里久了,心眼忒小。尤其是秦氏那种典型的没脑子,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借着陈恭给陈氏添堵。
    陈氏身体本来就不好,能不生气最好别生气。所以尽管庭芳是真的讨厌熊孩子,也不得不为了陈氏来想办法约束陈恭。如今看来游戏策略还算奏效,实在不行只能暴力解决了。幸亏杨安琴能讲道理,她若是个熊妈,庭芳也只能要陈氏堵着去了。
    杨安琴看庭芳分派调停,越看越爱。陈恭不单打小就调皮,还打小就笨。陈谦三岁多时已认得许多字,陈恭却到五六岁上才勉勉强强认得些许;陈谦自幼深得老师喜爱,陈恭自幼恨不得被老师丢出门外。都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杨安琴这些年真是操碎了心。早已对陈恭不报指望,却又担心他将来在嫂嫂手底下吃亏。找个厉害的老婆能保他一生富足,再好不过。
    而陈氏见庭芳跟陈恭渐渐投缘,想着杨安琴的承诺,低头沉思起来……
    第70章 喵喵喵
    陈恭就是那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熊孩子,庭芳把庭芜打发去陪他玩,有了伴儿出幺蛾子的时候就少了许多。庭芜年纪小又是女孩儿,四书五经学不学的好都不打紧,别欠作业就行。何况庭芜万事都向庭芳看齐,少不得有认真学习的时候。陈恭见比他小的庭芜都没空,他实在闲的发疯,多少跟着学一点儿,倒比在杭州时有所进益,算意外之喜。老太太见庭芳的安排不耽误孙子们,又给杨安琴作了脸,便不再操心陈家人的事了。
    没了陈恭捣蛋,陈氏和杨安琴都腾出空来。正找人牙子买丫头替百合的缺——家下人叫清理过一回,实在没有能伺候小姐的伶俐人了。挑丫头不是简单的活计,通常而言都是买了小丫头,先打几年杂,待规矩都学的好了再贴身伺候。如今现买的贴身丫头,怎么选都不如意。此事还因陈恭而起,杨安琴看了半日都没有好的,便道:“依我说竟别买了,都是穷苦人才肯卖女儿,休说礼仪,能干净清爽的都难。不如竟别在外头买,我回娘家挑个家生子吧。虽未必长的多好,总不至于冲撞了哪个。”
    陈氏摇头:“亲家太爷在任上,京里只有你们本家。勋贵人家出来的丫头,几辈子的老人了,咱们家可使不起。”
    杨安琴笑道:“有的是不得脸的,人口繁衍,讨个没根基的小丫头算什么?咱们靠着人牙子选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万一赶上寸劲儿,四丫头竟没有丫头使了。”
    陈氏挑了几日人也挑烦了,便道:“也好。真是盼什么不来什么,往日多好的都有。”
    “忠仆难求。”杨安琴道,“这个年纪儿,再大点配了人,将来恰好做四丫头的陪房,可不得仔细着。到了婆家贴心的事儿全靠她们呢。”
    “三句话不离婆家,”陈氏哭笑不得,“放一百个心吧,庭瑶的婚事且没着落呢,断没有人大早来求她的。只是我话说在前头,庭芳是个有主意的,既是一块儿长大,我还得问问她。看如今的模样,她不乐意,你家儿子准吃亏。”
    杨安琴叹道:“在她手里吃亏,好过在外头吃亏,我也没招儿了。只你说的对,待庭芳长大些儿再悄悄问她。”
    陈氏又道:“我看庭芜跟恭哥儿年纪相配,也耍的来,你偏不肯。周姨娘还在屋里关着,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何必连庭芜都烦上。”
    杨安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那种迁怒的人么?庭芜好虽好,差了四丫头些许。”
    陈氏翻个白眼:“偏心眼儿,你就不怕将来妯娌打擂台。”
    杨安琴正色道:“谦哥儿将来的媳妇要那样眼皮子浅,就别怪我不客气。谦哥儿是长房长子,家里多半儿的好处都占着,还不兴我补贴小的点儿?”还有句话她不好说,陈谦准有出息,哪怕没出息,陈家也砸的出个前程。陈恭差了些火候,夫荣妻贵,女人家在内宅的体面终归打男人身上来,婆婆再爱也不顶事儿。庭芳真嫁过去已是吃亏了,陈谦的妻子乃陈家冢妇,小心眼到那份上,不单是不客气,还得考虑休妻,否则陈家非得散了不可。也正因为如此,陈氏才没实打实的应下,还要看将来陈恭的表现。
    选个丫头的事儿犯不着杨安琴亲自出马,只是她觉得既然有求于人,索性顺路走走亲戚,想了一回便道:“后儿休沐,我带着两个小子去本家给长辈磕头,你一同去耍么?”
    “我不去了,四丫头磨着我买书,早起答应她后儿去书局瞧瞧。”陈氏笑道,“她是个活猴儿,好久不得出门,早坐不住了。先前说去踏青,今年的花儿却又开的晚,叫她出去透个气也好。”
    说话间,红梅进来回话:“回舅太太、太太,庄上魏娘子来请安,在门房处等着,太太得空见见么?”
    杨安琴问:“魏娘子是谁?”
    “庭芳姨娘的嫂嫂,是个懂礼的人。”陈氏又对红梅道,“叫进来吧,是庭芳喊她来替百合说亲的。再把庭芳喊回来,百合的事儿越早越好。家里还有些闲言碎语的,到底是跟了小姐的人,真有个好歹咱们大房脸上都没光。”
    红梅应声去了,顺道派了个小丫头去请庭芳。庭芳接到消息,并不急着去见魏娘子,而是沉稳的写完手中的字,才从容不迫的收拾东西回家。魏娘子已在正房里陪着说话,斜签着身子坐在圆凳上,见到庭芳进门,先站起来问:“姑娘好。”
    庭芳微笑颔首:“娘子好。”
    陈氏道:“才魏娘子说她们庄上不远处有个小地主,家里二百多亩田,都是佃给旁人种。哥儿也是读过几日书的,因要找个识字的媳妇儿才耽搁了。你看如何?”
    庭芳哪里搞的清楚古代的标准,便问陈氏:“娘看着好不好?我可不懂。我只知道人要好,别慢待了百合就行。”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单论人数比例,能识字已经相当于大学生。百合不仅识字,还会基本的算术和算盘,能扯几句文绉绉的话。德言容功,丫头不好说德,有德的姑娘也不会嫁给小地主;言则谈吐气度,百合的个人素质在庭芳看来有些坑,扔去外头比地主家的小姐不差了;容乃长相与装扮,没得说,京城阁老家的丫头,底子和化妆技术都是时代尖端的;最后女工,只会绣花不会纳鞋底做大衣裳,有点不大符合小地主家踏实的要求,不过看在陪嫁的份上,大抵不会被挑剔。不得不说,从物质条件上来看,百合外嫁是降低生活成本,只不过良家子的身份更好听。可外头日子艰辛,再好听,遇到不好的年份分分钟变回奴籍,农业时代很多时候看天看命,无可奈何。
    陈氏见庭芳没意见,想她小孩儿家不懂婚嫁之事,就问魏娘子:“哥儿长的好么?脾气好么?兄弟几个?他娘和气么?”
    魏娘子一一作答:“长的自然不如府上的爷们,我们庄户看来倒还齐整;脾气是好的,读书人么,很懂礼,说是将来亦想试试科举之道,如今在考童生;家里单他个独苗儿,四里八乡都想结亲,只他说要什么红袖添香,才耽误了。他娘倒是个和气人儿。”
    杨安琴听到“红袖添香”皱了皱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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