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赵玠从麟德殿回来的路上,偏头询问朱耿:“徐州菖南山的事办得如何?”
    朱耿一面走一面道:“回王爷,已经办好了。徐州知府有把柄在您手中,此事不敢不答应,只要汝阳王一到菖南山脚下,他便会带人前去捉拿。”
    赵玠颔首,“这次,本王要让李家再无翻身的余地。”
    朱耿道:“殿下放心。”那李志良站错了立场,他的儿子李颂又惹怒了王爷,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王爷放任他们逍遥这么长时间已是法外开恩了。这一次,李家怕是躲不过了。
    招惹了赵玠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比如那邬戎的四皇子,正因为对魏箩不敬,即便回到邬戎也逃不过一场灾难。那袭击他的人,正是赵玠派去的,只不过赵玠没料到万俟真会把气撒在高丹阳身上,还亲手害死了一个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高丹阳也是可怜之人。
    晌午,赵玠回到辰华殿,见赵琉璃呆呆地坐在南窗榻上,他问道:“阿箩呢?”
    赵琉璃恍然回了回神,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她指了指碧纱橱内,“阿箩睡着了,皇兄进去看看吧。”
    赵玠举步,走到她身边时停了停,道:“你的事情,为兄会上心的。”
    说罢,不再多言,走入碧纱橱。
    赵琉璃望着他的背影,吃惊地张了张口,不知他是不是知道了她和杨缜的事。
    赵玠来到魏箩身边时,魏箩还在熟睡。辰华殿的地龙烧得比别的地方都要早,这才刚入秋不久,屋里便暖融融的一片,热得魏箩脸颊透出薄薄一层粉色,小嘴微张,毛毯簇拥着她的小脸,她许是觉得痒,便往枕头上蹭了蹭,动作娇气,可笑又可爱。
    赵玠不舍得叫醒她,俯身把她从榻上抱起来,走出碧纱橱,对赵琉璃道:“我和你二嫂先回去了,若是你想跟阿箩说话,过几天再把她叫进宫里。”
    言下之意便是,刚成亲的这几天,最后别去打扰他们。
    赵琉璃不是傻子,自然能读懂他话中的意思,羞愧道:“我命人去准备马车。”
    赵玠道:“不用了,我们走了。”
    马车是朱耿早就准备好的,就停在庆熹宫门口。往常宫外的马车都不能停在后宫,就连王爷们也不例外,只不过今日赵玠为了魏箩破一回例,陈皇后看在眼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出了宫门,魏箩才悠悠转醒。
    她坐在赵玠腿上,睁开迷蒙的大眼睛看了看四周,难得露出一丝傻气:“我们回家了?”
    赵玠被她话里的“回家”二字取悦了,手掌放在她的脑袋后面,低头压向她,含着她的唇瓣道:“是,我们回家了。”
    魏箩刚睡醒,还没回神呢,下意识伸出舌头抗拒,没奈何被他掌控了主动权,反抗不成,舌头反而被他吮疼了。
    赵玠笑道:“你今天可真能睡,你没看到,母后看我的眼神都变了,生怕我把你累坏了。”
    魏箩颇为认同,心有戚戚焉道:“可不是么!要不是你,我能这么累?”
    赵玠含笑不语。
    魏箩缩在他怀里,半响,慢吞吞地说:“大哥哥,我们商量个事吧。”
    赵玠看着她,伸手把她唇边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你说。”
    魏箩有点难为情,脸颊埋进他的胸口,只露出一只粉红小巧的耳朵,声音几不可闻:“你下回……能不能轻一点,别使那么大劲儿?”
    赵玠弯起凤目,笑容愈来愈深,可惜魏箩看不到,“哦,为什么?”
    魏箩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跟蚊子似的,“你那么大,我太疼了。”
    赵玠低低地笑,声音沉沉的。
    魏箩听得耳朵发麻,抬头认真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赵玠道:“傻姑娘,只有第一次会疼。”
    魏箩不信,“真的吗?”
    赵玠摸摸她的头,“你若不信,不如我们现在再试一次?”
    魏箩肯同意就有鬼了,光天化日,又是在马车上,要是被车夫或者路人听到,她宁愿一头撞死算了。
    马车走到一半,魏箩闻到街边卖烤红薯的香味儿,便让赵玠下车去给她买了一个。烤红薯太烫了,魏箩便让赵玠拿着,赵玠一边剥,她一边小口小口地咬。
    吃到最后一口时,赵玠故意问道:“我帮你剥了那么久,你不给我留一点?”
    魏箩张口就把最口一口咬进嘴里,笑得得意洋洋,“我已经吃完了。”
    赵玠眼睛眯了眯,旋即一笑,“不要紧,还有一口。”
    魏箩扑闪扑闪眼睫毛,正要问他哪还有一口,他已经捧着她的脸压了过来。
    少顷,赵玠心满意足地坐回原位,含笑道:“真甜。”
    魏箩抹抹嘴巴,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在人的嘴巴里抢食儿,太过分了。只不过,虽说嗔怪,却也不是真正的生气。
    回到靖王府,魏箩睡足了觉,这会儿也不困了,就是身子还很酸疼。崇贞皇帝放了赵玠半个月的假,再加上前阵子赵玠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这几天很轻松,随时都可以陪着魏箩。赵玠搂着魏箩坐在南窗榻上,赵玠在看书,魏箩便低头盘点今日收到的礼物,然后让金缕记入靖王府的账中。
    赵玠双手抱着她,看完了一页后,便让魏箩替他翻页。
    魏箩嫌他麻烦,“你别抱着我不就好了?”
    赵玠抵着她的头顶,笑道:“我的阿箩又香又软,我舍不得松开。”
    魏箩撇撇嘴,虽然不耐烦,但眼里却带着丝丝笑意。
    所有的东西登记入账后,魏箩本来打算让金缕去账房把靖王府最近几个月的账本拿来看看,赵玠拦住了她,道:“这些事有王管事做就行了,你才刚嫁过来一天,不用着急。”
    魏箩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有道理,等三日回门后再考虑这些事也不晚,是以便没有坚持。
    到了傍晚,两人用过晚饭,魏箩去净室洗澡。
    赵玠问道:“当真不用为夫帮忙么?”
    魏箩义正言辞地拒绝:“不用。”
    要是让他帮忙,肯定会像昨天那样,洗一个时辰也洗不好。
    魏箩洗完澡出来后,身上披一件散花绫长衫,底下系一条薄罗透纱裙,没有洗头,头发用簪子簪了起来,露出光洁修长的玉颈。她走回内室,正要命金缕和白岚拿护肤的膏子进来,看到坐在箱笼旁的赵玠时,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赵玠身边的箱笼不是别的,正是她装衣服的箱子。
    箱子开着。
    先不说赵玠为何会打开她的箱子,魏箩看到他手里捧着的书时,脸色顿时不好了。那个箱子里她只放了一本书,正是成亲前夜四伯母送给她的那一本小册子。魏箩走得近了,几乎能看到里面男男女女的姿势。
    赵玠抬头向她看来,唇边噙着笑,意味深长地问:“阿箩,这书上的内容你都看过了吗?”
    魏箩心里一虚,刚想夺走赵玠手里的书,谁知道他动作更快一步,握着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拉到了怀里。
    ☆、第126章
    魏箩羞恼地质问:“你为什么翻我的箱子?”
    赵玠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看似没有用力,其实却让她挣脱不开。他笑道:“方才你的丫鬟进来给你拿衣服,忘了关箱笼,本王便顺手翻了翻,没想到会看到这本书。”
    魏箩哑口无言,她刚才洗澡之前忘了准备衣服,后来确实是叫白岚送进去的,只是没想到白岚那个不长心的,居然会出这种纰漏!魏箩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跟白岚算账,正准备从赵玠腿上坐起来,却被赵玠重新按了回去。她扭头看向赵玠,见赵玠一副等着她解释的模样,只好抿了抿唇,不自在地道:“这是四伯母给我的,我只看了前面两页。”
    赵玠眉梢微抬,却不打算放过她:“哪两页?”
    魏箩扭头,不想跟他深入讨论这种话题。
    赵玠把小册子放到两人面前的朱漆螺钿小桌上,指着其中一副问道:“是这个么?”
    魏箩根本不看,顾左右而言他:“我明天穿的衣服还没熏香呢,我去叫金缕进来。”
    赵玠一动不动,手臂犹如铁钳,“不要紧,明早再熏也来得及。就算不熏香,你的身子也是香的。”他翻到另外一页,指着上面的两个人道:“阿箩,你看这是不是我们昨晚用的姿势?”
    魏箩脸颊烧红,双手扑上去把那一页牢牢盖住,“不许看了!”
    赵玠低笑出声,凑到她耳边问道:“我们今晚试试‘老树盘根’好么?”
    魏箩不清楚这种体位,听名字就很龌蹉,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
    赵玠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哄着她道:“那你陪我看完这本书,我今晚便饶过你,好不好?”
    魏箩不信他,怀疑地问:“真的么?”
    赵玠点点头,端的十分坦诚:“真的。”
    魏箩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见他不像说谎,左右衡量了一番,迟疑地点点头,“那……好吧。”毕竟她还没缓和过来,那儿有点疼疼的,如果能够休息一晚上,她闭着眼睛陪他看完一整本也不是不可以。
    偏偏赵玠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捏着她的下巴道:“不许闭眼,若是让我发现你闭着眼睛,便收回刚才的话。”
    魏箩恼怒:“你……”
    赵玠含笑,“阿箩,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魏箩无奈地扁扁嘴,“我知道了。”
    赵玠把那本书阖上,重新翻开第一页,跟她一起观看上面的图画,一边看一边讲解道:“这叫‘鹤交颈’,我们昨晚用的便是这个姿势……”
    魏箩越听耳朵越红,原本想着匆匆看一眼就完了,没想到他居然一句一句地详细解释,即便她闭上眼睛,耳朵也能听见。魏箩最后实在听不下去,抬头堵住他的嘴,啃了啃他的嘴巴央求道:“不要说了,我们翻下一页吧。”
    赵玠溢出笑声,倒是很享受她的主动。
    看到一半,夜幕降临,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廊庑下悬着几盏硬木雕龙凤双喜字纹的灯笼,昏昧的光线穿透绡纱,照在离窗户最近的南窗榻上。男人搂着娇滴滴的姑娘,宽大的手掌从散花绫长衫里伸进去,含着她的嘴唇问道:“还看么?”
    魏箩简直想哭,坚定地摇摇头,“不看了。”
    谁知道那上头的姿势怎么这么多!他们都看了快半个时辰了,才看完半本书,她都快被赵玠洗脑了,满脑子都是那污秽的思想,她今晚一定要趁赵玠睡觉时把这本书烧了,魏箩如是想。
    赵玠沉吟道:“不看也可以,我们试试刚才的‘老树盘根’。”
    魏箩大惊:“你刚才不是说……”饶了她么?
    赵玠大言不惭道:“你没有陪我看完,那句话自然不作数。”
    魏箩直起身,恼羞成怒地将他推到在罗汉榻上,气呼呼地道:“赵玠,你不要太过分!”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魏箩原本便不是一只好惹的兔子,她是狡猾又奸诈的小狐狸。赵玠大笑出声,握着她的手道:“兵不厌诈,阿箩,你难道没听过吗?”
    魏箩诚实道:“我听过兵不厌诈,但是没见过你这么奸诈的。”
    当天晚上,赵玠领着魏箩一起试了试那个“老树盘根”,第二天早上魏箩起床时腰酸背痛,把赵玠肩膀上咬的都是牙印子。接下来的两天,魏箩被迫跟赵玠一起尝试了那本册子上的许多姿势,晚上也就算了,有时候他连白天都不放过她,简直是无时无刻都要跟她腻在一起。魏箩这两天根本不敢看下人的眼睛,生怕从他们眼里看到促狭和揶揄,为此不知埋怨了赵玠多少次。赵玠每次都说会收敛一些,可是到了床上,说过的话便全都不作数了。
    第三天回门的时候,魏箩坐在回英国公府的马车上,趴在绣金喜鹊登枝纹褥子上,对着给她按摩的金缕和白岚道:“往下一点儿,我的腰啊……”
    金缕和白岚乖乖地往下按,一个给她捏腰,一个给她揉腿,力道拿捏得正正好。
    若不是今日要回英国公府,魏箩今日是万不会叫她们两个捏腰揉腿的,太丢人了,她感觉自己多年来竖立的威严全没了,都怪赵玠这个不知节制的……魏箩扭头,狠狠地瞪了赵玠一眼,偏赵玠脸皮厚,不为所动地摸摸她的头,“你若是太累,我们今天就不留在英国公府用午饭了,早点回家。”
    其实,就这赵玠还是收敛了很多的,昨天晚上只做了一次,只因考虑到今日要回门,不好累着魏箩。只不过魏箩太过娇气,这两天累得狠了,迟迟缓不过来。也难怪赵玠忍耐不了,本就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碰到了喜欢的姑娘,谁还要当那柳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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