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民警的表情,估计那些走私犯要遭殃了。
    我们也没拦着他。这派出所一共有两个审讯室,两个会议室,一下子热闹了,全变成问话的地方了。
    四间屋儿的房门全紧闭起来,我也没那精力去旁听,甚至跟铁军、大嘴一起,找个偏僻的角落,各自并排躺在两把椅子上。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天亮了,心说白老邪跟妲己那边啥情况了,咋不来个信呢?
    我正想给妲己打电话,这时铁军电话响了。他接通没聊两句呢,就跟炸了锅的蛤蟆一样,嗖的一下跳起来。
    我心说这又咋了?撂下电话,铁军急了,招呼我和大嘴说,“快,老白那边出事了,急速增援!”
    我眨巴眨巴眼,实在理解不透,他俩去看一个疯疯癫癫的阿婆,也不是见啥恐怖分子,能出什么事?
    但我和大嘴随着铁军,一起往外跑。铁军还跟大维要了一辆警车的钥匙。
    大维本想跟过去,铁军说不用,还说一会有啥困难了,再找大维吧。
    我们对深川不太熟,却好在有导航,铁军定位了一个地方,又打着警笛玩命的开。
    路上我也问了几句,铁军的意思,刚才电话是妲己打的,听声音那边挺乱的,似乎有人哀嚎。妲己话说到一半就不吱声了。
    我这下心紧了。
    我们来到一个小区,停在最外围的高层楼下。铁军指了指一个单元门,说阿婆家在十八楼。我们又下车往里去。
    但没跑两步呢,我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响,还有不少玻璃碴子溅过来。
    我吓得一激灵,扭头一看,顿时呆在当场。
    我们警车的车顶全扁了,还躺着一个死人。
    这人是个老太太,明显是跳楼跳下来的,也因为刚死,浑身条件反射下还哆嗦着,一股血从身体下方出现,顺着车顶往地上滴。
    我冷不丁有点懵了,甚至还想着,要赶上运气差,她跳落到我们身上来,我们岂不跟着陪葬了?
    我们都不认识李阿婆,但这一刻想到一块去了,眼前这死者,就该是她。
    我们没时间理会李阿婆,因为楼上还有白老邪和妲己呢。铁军抬头看了一眼,带我俩撒丫子往电梯那里跑。
    电梯赶巧就在一楼,我们按了一下就开了,不然我都怀疑我们会不会直接跑楼梯上去。
    我们坐着电梯,按下十八楼后,我们随着电梯上行,却没人说话。
    我心里压着事呢,也把手枪拿出来。我怀疑李阿婆家有外人,或许就是这个外人在行凶呢。
    如果被我们撞见,尤其他敢伤害妲己的话,我保准一匣子弹全招呼到他身上,让他瞬间变马蜂窝。
    这样等到了十八层,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我靠近门,正想当先往外走,不过很奇怪,门开后,一股强风吹了进来。我被弄得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另外看着外面,黑咕隆咚,挺慎得慌不说,还隐隐传来女子唱歌的声音。
    我心说谁在唱?妲己吗?
    我想不明白,但也不能不出去。
    我就要顶风往外面走。大嘴跟我想法差不多,但铁军脸色变了,喝了一声把我们拦住了。
    这么一耽误,电梯门又关上了。铁军急忙按到十七楼,我们又下了一个楼层。
    等电梯门再次打开,外面既没风也没怪声,我们陆续下去,又往上跑了一个楼层。
    当脚踏实地的来到十八楼后,我发现这里没啥怪异,一切挺好的,走廊灯还都亮着。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都一脸的古怪。
    铁军没考虑这些,找准门牌号,对着李阿婆家敲了敲。
    入户门没锁,立刻露出一个缝隙。我们又夺门而入。
    我被屋里的场景弄愣了。这里面很昏暗,正对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佛像,屋里有烧纸的味道。
    妲己整个人蜷曲着,昏迷在沙发上了,白老邪呢,更诡异,整个人直挺挺的,还悬在凉台打开窗户的窗框上。
    他跟个跷跷板似的,一会往前一会往后的。我心说太险了,要是稍微受力不均,他不就跟李阿婆一样,摔下去了么?
    铁军大喊着老白,大嘴大喊着邪叔,他俩一起冲过来,把白老邪硬生生拽回来了。
    我没去凑这“热闹”,尤其窗户前也没那么多地方够我们仨施展的,我就凑到妲己旁边,把她抱了起来。
    妲己身子软软的,不过好在呼吸均匀有力。我稍微放下心。
    这时白老邪坐到凉台上了,身子也不那么僵了。铁军问他到底咋回事。
    白老邪特想说话,却无奈身体骨不行,差了那一股劲儿。他盯着铁军,“我、我”的两声,也没等说到重点呢,就俩眼一闭,晕了过去。
    铁军忍不住骂了句妈的,我也想骂人,心说这他娘的到底什么情况?
    铁军急忙给大维打电话,让他派警力过来,另外也叫了救护车。
    接下来等待期间,铁军和大嘴都在屋里转了转,他们有尺度,没破坏现场,而且铁军凭自己经验,还下了一个判断,这里没打斗痕迹,不像有外人进来,但有些物品被推倒了,像是有人发过疯。
    我脑袋有点锈住了,没在细想,就一直抱着妲己,双手还偶尔摸了几下。
    我摸到妲己衣兜鼓鼓囊囊的,就好奇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看看。
    刚开始我看不出个啥来,等观察一番后,我心里却咯噔一下。
    第五章 乌龙
    这是一个被小塑料袋包起来的佛牌。这佛牌也并不完整,上面少了一大截,但材质真好,乳白色的,有种半透明的晶莹剔透感。
    我猜这是骨制品,至于是啥骨头做的,我下不了结论。
    而且很明显,这不是妲己的东西,尤其还被包裹着,特意放到口袋里。我想妲己是想把它带回去研究。
    再联系之前大维说的,我又有了一个猜测,这该是让李阿婆变得神神叨叨的那个走私佛牌了。
    我本要把佛牌举起来,给铁军和大嘴看看,却不知道咋搞的,话到嘴边,手刚抬起来一半时,有股寒气从四面八方往我身体里涌入。
    我用涌这个词一点都没夸大,甚至我被这股劲儿带着,都直翻白眼。
    我忍不住打摆子,一哆嗦下,佛牌脱手了,直接掉到妲己的衣服上。
    我大喘着气,大嘴留意到我的怪样儿,问了句,“圈儿,你咋了?癫痫犯了?”
    我暗骂句,你小子才有癫痫呢。我也摇摇头,那意思自己没事,之后又打量这个佛牌。但我不敢轻易动它了。
    我趁空猛地一扒拉,让它滑落到妲己口袋里。
    这样过了一刻钟,铁军站在窗口往下观望,说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铁军背着白老邪,大嘴本来想背妲己,我没让,还不客气的让他走开。
    大嘴明白啥了,嘿嘿笑了笑。
    我抱着妲己,跟大家一起下楼。当然了,别看天刚蒙蒙亮,楼下却很热闹了,有不少附近居民穿着睡衣,围到那辆被砸扁的警车周围,窃窃私语着。
    甚至还有年轻胆子大的,对着李阿婆尸体拍照。
    我懒着管,外加有民警处理现场,我们就都坐着救护车先行离开了。
    一路上铁军沉默寡言,一直看着白老邪,甚至紧紧握着邪叔的手。而我跟他举动差不多,这么样的握妲己。
    等刚到医院,有医生和护士都在门口等着了,妲己还突然醒了。
    她没啥大碍,只是脑袋沉。护士本想把她扶到担架上,她拒绝了。
    她更没检查,在大厅找个地方坐下来。铁军随着白老邪的担架走了,一时间只剩下我、大嘴和她了。
    我本来不想问妲己啥,让她先缓一缓的。大嘴却嘴欠,说了几句。
    我瞪大嘴一眼。妲己没在意,说了之前的经过。
    她和邪叔一起找到李阿婆,刚开始好好地,李阿婆还跟正常人没两样,但等李阿婆拜了拜家里的佛像后,怪事来了。
    当时妲己觉得头脑一阵天旋地转,阿婆则开始嘶声力竭的怪吼怪叫,还非要跳楼。
    白老邪要拦着阿婆,俩人揉扯起来。妲己趁空打个电话,但说到半截就扛不住的晕过去。
    我怀疑妲己是不是忘说啥了,我还特意点了点她的衣兜,这里装着佛牌呢。
    妲己一诧异,等摸到佛牌时,她很快把手缩了回来,能品出来,她知道兜里装的是啥了,但她跟我说,这也并不是她放到里面的。
    我纳闷上了,心说难道是邪叔做的?只是邪叔晕了,我一时间没法求证。
    我们又歇息一会,妲己好很多了。这时铁军也回来了。按他说的,邪叔要住院观察。
    我还跟他俩商量着,要不要陪护?铁军说他来陪着就行,让我们仨回酒店去。而且要保证睡眠,也甭着急,能睡到中午起来就行。
    我们不推却,尤其是真累了。
    这酒店是大维订的,一共一个标间,一个三人房。我和大嘴住三人房,妲己自己住标间去了。
    我是洗完澡躺床上就进入梦乡了,等再一睁眼睛,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我躺着吸了根烟,大嘴闻到烟味也醒了。
    我寻思给妲己去个电话,问她咋样?醒没醒呢?
    谁知道接通后她告诉我,她大上午就离开酒店了。现在正在深川警局的解剖室,研究点东西。
    之后我和大嘴一商量,我俩也别赖着了,快去警局点个卯。
    我俩随便在路边对付一口,等来到警局时,大维警官不在,铁军独自在一个会议室里坐着。我和大嘴又进了会议室。
    铁军紧皱着双眉,看到我俩后,点了点手里的材料说,“昨晚那些嫌犯都招供了。”
    我心说这不是好事么?大嘴更直接,开口问,“大维队长是不是凭着口供,屁颠屁颠端走私窝点去了?”
    铁军摇头,又强调说,“这些人只是混黑涩会的,并不是什么走私犯!”
    我和大嘴正各拿着水杯喝呢,因为刚才吃咸了。我俩听到这话时,还都差点把水喷出来。
    我心说开什么玩笑?昨天费劲巴力一大通,牙狗还因此死了,结果我们乌龙了?
    铁军没继续说啥,把资料递过来,让我俩好好看看。
    这里不仅是一个人的口供,我和大嘴串换着看了看,都明白了。
    这些人说法一致,冰厂码头本来是他们管的,夜里却接到牙狗电话,说有人来砸场子,他们急匆匆赶过去,发现二号仓库里灯亮着,随后他们埋伏好,准备火拼。
    但没想到我们带着枪,有外围放风的小弟报了警,把越西区派出所的民警也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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