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芳顿时羞红了小脸,半举着丝帕掩着脸儿,羞答答地扭着小腰儿道:“柔柔姐,你净是笑话人家,人家不依啦!”
    江柔柔僵着个脸,无语望天。
    “那你是不想咯?”
    姚珍芳低头搅着手帕儿,扭扭捏捏,害羞地嘟囔:“那……之前人家是说的好玩的啦!”
    “哦,明白。”江柔柔面无表情地转身。
    “柔柔姐你干嘛?”姚珍芳慌忙拉她。
    “回去啊!”江柔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是说你以前是说的好玩的吗,那既然你不想对侯爷以身相许,我们就只好回去咯。”
    “……哎呀!人家……人家……人家哪有这样说嘛!”姚珍芳跺着脚,急的一连几个人家,手却紧紧抓住江柔柔的手腕不放。
    “难不成我听错了?”江柔柔斜睇着她。
    “……”
    过了好一会,姚珍芳才吭吭哧哧地蚊子哼哼:“没有啦,柔柔姐你没有听错啦……”
    “那究竟是怎样?”江柔柔认真地看着她,语气是空前的严肃:“我告诉你,如果你意志不坚定,咱俩转头就走,权当这事没发生过,左右你生的漂亮,随便找一户好人家嫁了,这一辈子安安生生的相夫教子,也不枉侯爷当初救你一场。倘若你……”
    她话未说完,便被姚珍芳打断:“柔柔姐,我不要嫁人!”
    她仰起白皙的脸蛋,咬了咬唇,很是坚定地迎着江柔柔温凉的目光:“柔柔姐,我不要随随便便嫁人,我没有说着好玩,从被侯爷救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想随侍在他左右,这辈子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
    她垂下头,语气有些悲凉:“当然,你们也许会笑话我,笑话我好高骛远,侯爷何许人也,岂是我这等卑微之人能攀上的……”
    “没有。”江柔柔淡淡地道:“你想太多了。”
    “我知道,”姚珍芳垂头抚着她的手腕,低低地道:“你们都对我很好,并没有歧视我,只是……”
    “没有可是,珍芳,我再说一次,如果你有半分犹豫,那们我们立刻回头,你也知道,对侯爷有心思的女子何止你,整个沧月不说成千上万,至少成百上千,但你看侯爷动心过吗?所以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或者裹足不前,抑或稍稍有点打退堂鼓,那咱们都不必多余其事的来这一趟。”
    “我决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更不会前怕狼后怕虎。”
    姚珍芳主动拉着江柔柔往前走,步伐是那么的义无反顾:“我也知道侯爷心有所属,可,可我目标不大……我就想着,即使他看不见我,觉得我微不足道,但只要能常常看见他,离他近一点,叫我做什么都成!”
    “真的,柔柔姐,我就是这么想的。”她侧目看着江柔柔,弯了弯唇,柔柔一笑:“老话说,烈女怕缠郎,反之也亦然吧,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呢!”
    江柔柔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在她清丽可人的脸上:“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倘若连你都没有,那……”
    “是因为我有几分像女皇陛下吗?”
    望着姚珍芳真诚无伪,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江柔柔只能摸了摸她的头,叹气:“你能明白最好,我们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
    “没有可是,我很高兴自己长的像女皇陛下。”姚珍芳笑得异常勇敢:“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及女皇陛下一成的风采,更配不上侯爷,光提起他我都会自惭形秽,连给侯爷提鞋都不配……可我愿意……”
    她有些语无论次,攀着江柔柔手腕的手指用力至发白:“我愿意试一试,就算只是……个替身,我也想试一试,柔柔姐,我不后悔,决不!你信我……”
    江柔柔放在她头上的手顿了顿,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正要点头,前面忽然传来一道温润而不悦的嗓音:“江柔柔,你整日闲的没事做,又跑来我府邸干什么?”
    姚珍芳身子一震,如遭雷亟,而江柔柔却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令人皮痒的微笑。
    她望向声音的来源,非常恭敬地道:“师叔,师侄给您送炉鼎来啦!”
    “……”姚珍芳。
    秋迟暮一身青衣,衣袂飘然地站在月江亭,姿态出尘脱俗,他眯眸看着江柔柔与她身边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讳莫如深。
    ※※※※※※
    轩辕黛在批折子,何以春和易冬暖陪着她,一左一右坐于御案旁,在看折子。
    轩辕黛转了转手中的朱笔,漫不经心地道:“这次咱们双管齐下,小暮那想必没问题了吧?”
    何以春把手中的折子递给她,不慌不忙地启唇:“难说,以往咱们施的计还少吗,只差把头都想破了,他还不是见招拆招,就没见他落败过。”
    易冬暖道:“我都有点灰心了。”
    “那怎么行?”轩辕黛搁下御笔,把折子全扔给易冬暖:“你来吧,我看的脑袋发胀,眼睛发晕,这些大臣怎么回事?不拽文会死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非得写的跟绕口令似的,咬文嚼字的费老劲了,真想暴揍他们一顿。”
    易冬暖无语极了,看着眼前堆得跟小山一样的折子,她也愁——这种国家大事,关乎着百姓生计,件件都须得慎重其事,稍有马虎便失之千里,她感觉责任重大。
    “陛下,这是您的事儿,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您说您……”
    “我不过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以为我想当这个皇帝啊。”轩辕黛比她还多怨言:“想想我以前做沧海宫的宫主,多快活,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发号施令,闲时养养花,打打架,今儿游江南,明儿去江东,逍遥自在的跟一尾鱼似的,哪像现在,唉!”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揉着额头:“我看我还是赶紧传位给十二吧,这皇帝做的我真是惆怅无比啊。”
    “噗哧!”何以春忍俊不禁:“陛下您还是甭异想天开了,就十二,他恐怕比您还不想批折子。”
    想想自己儿子的德性,轩辕黛也是无语凝噎,姬十二比她还懒怠,上个早朝都经常告假,而且想一出是一出,太随性,实在不适合当皇帝。
    “不要紧,还有太子妃。”易冬暖说道,太子是不靠谱,太子妃挺靠谱的。
    “嗯,卿卿会押着十二批折子的。”轩辕黛聊以安慰,嘴角含笑。
    三人正在闲话,内侍来报,秋侯爷来了。
    轩辕黛眼前一亮,指着易冬暖面前的折子山,高兴地说:“小暮来了,太好了,叫他批完折子再走。”
    “……”众人。
    易冬暖小声地提醒她:“陛下,师弟恐怕是为你送他炉鼎的事来的,您不要高兴过早。”
    何以春也小声地自言自语:“其实叫我说,陛下完全可以收了小暮,至少批折子方便。”
    “……”轩辕黛瞪眼,她收个皇夫,居然只是为了批折子?
    ☆、【073】大结局(下)
    轩辕黛是个非常有原则的女人,自然不会因个缺个“批折子”的人,就稀里糊涂的为自己招个王夫那啥的。
    她已经过了追求情情爱爱的年龄,不说心如止水那么夸张,至少心里从未起过什么波澜。
    为秋迟暮选妻子和为他送修道用的“炉鼎”,抑或煞费苦心的往他床上送女人,那都不过是她想令秋迟暮死心的手段,还有她对秋迟暮的爱护之情。
    不管怎么说,她是看着秋迟暮长大的,她混江湖的时候,这小毛头还只会步履蹒跚地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的喊师姐,招人疼的很。
    可惜,秋迟暮一点都不稀罕她的好心,也领会不到她的苦心孤诣,转手就把那个据说有几分肖似她的姚珍芳甩在她的御案前。
    “陛下,臣修的是魔道,不需炉鼎,亦无须采阴补阳那一套,这炉鼎,臣还给陛下!”
    话落,他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神情冷冰冰的,眸中暗藏怒火。
    谁都瞧得出他在强忍怒气,已至要爆发的边缘。
    姚珍芳头晕脑胀,狼狈地趴在清冷坚硬的金砖之上,神情委屈,眼角含泪,抖抖嗦嗦地不敢抬头:“陛下……”
    轩辕黛揉额,有点尴尬,讪讪地冲两侧的内侍挥挥手,示意他们带姚珍芳下去好生安抚。
    何以春也头疼的揉额,颇有些悻悻然:“这小暮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也不知他这倔性随了谁。”
    易冬暖叹气:“一片苦心又白费,他这是要跟咱们干上了是咋地?”
    随着内侍磨磨蹭蹭进来的江柔柔苦着脸,一屁股坐到何以春旁边,懊恼地嚷道:“师傅,小师叔说以后见我一次打我一次,还要逐我出沧海宫。”
    接着又对轩辕黛道:“陛下,这要传出去,弟子都没法做人了。”
    她是何以春的大弟子,资质虽不咋地,但胜在为人活泼又兼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倒深受沧海宫上下的喜欢。
    轩辕黛是没有耐心收弟子的,但对一众师弟妹的弟子却爱护有加,对江柔柔更是当自己的弟子一样,江柔柔也对她极贴心孝顺,经常站在她这一边帮着出点子对付秋迟暮。
    不过看来这次江柔柔着实惹恼了秋迟暮,竟被秋迟暮放出了这样的狠话。
    “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下面好多师弟妹看着呢,小师叔跟我般般大,他这样闹得我好没脸。”江柔柔忿忿然的直扯自己的头发。
    何以春看了她这个有些神经质的大徒弟一眼:“好了,莫疯了,你小师叔又非沧海宫的宫主,他哪有逐你出沧海宫的权力,别听他吓唬你。”
    轩辕黛和易冬暖也先后宽慰她,江柔柔这才好受点,然后立马撂挑子:“陛下,师傅,师叔,这次小师叔发了狠,以后弟子不敢跟他做对了,与其逼狠了弄得适得其反,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何以春和易冬暖都看轩辕黛,她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轩辕黛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暂时按柔柔说的办,小暮……唔!”她忽然捂着胸口闷哼一声,话戛然而止,人也往御案上歪去。
    “啊!师姐!”
    “陛下——!”
    “陛下!”
    宫人们也慌了,纷纷道:“陛下怎么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何以春眼疾手快地扑到御案旁,半扶住阖着眼睛的轩辕黛,一张脸吓的煞白无血色。
    倾刻间,一道深紫色的人影飞快地冲进殿内,如狂风一般跪伏到轩辕黛的身畔,一把将她从何以春手中夺过来,揽入自己怀里。
    “小暮,你没走?”何以春等人都惊讶望着冲进来的秋迟暮。
    秋迟暮没有去管他们讶异的目光,只低头抚着怀里轩辕黛苍白的脸庞,嗓音紧绷的如快断了的弓弦:“这是怎么了?”
    轩辕黛闭着眼睛,一只手仍然按在自己的胸口,额头上慢慢渗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眉头越皱越紧,人却仿佛昏迷过去了。
    “师姐,你别吓我……”秋迟暮手指冰凉,垂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轩辕黛,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惶恐与惊怕流泻。
    ※※※※※※
    而此时的大越皇宫,庆隆帝的寝殿里,躺在龙床上的庆隆帝忽然暴睁双眸,霍然坐了起来,捂着胸口便喷出一口鲜血。
    “父皇!”
    姬十二和莫影骇的面无土色,双双扑向庆隆帝,一旁的顾还卿愣了一下,忙对戴明海道:“快传太医!”
    “别……别……”庆隆帝虚弱无力地靠在姬十二的身上,冲顾还卿挥了挥染血的手:“别传太医,也别让人进来,朕有话要交待你们……”
    “父皇,还是让太医来瞧瞧您吧。”父子连心,姬十二对庆隆帝的感情还是蛮深的,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心跟针扎的似的,眼圈都红了。
    他接过顾还卿递来的热帕子,轻轻擦拭着庆隆帝口唇边的血迹,嗓音紧绷地道:“等您身体好了,您想说什么都成。”
    “十二,父皇时日不多了,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胡说,父皇会长命百岁,万世千秋的。”
    “痴儿……”庆隆帝痛苦的咧了咧唇,苦笑着拍了拍姬十二的手臂,又看着替他把脉的莫影,低声道:“影儿,起来,父皇心里有数,你别白费力气了。”
    “……父皇!”莫影深深低下头,用力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您这是何苦呢?”
    “影?”十二看着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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