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谓不痛彻心扉!试想,跟着哪个主子有跟着姬十二——好啊!除了偶尔被姬十二砸,基本上找不到这份工作的缺点。
    要银子有银子,要权势有权势,平日威风凛凛的,可以到处狐假虎威,神气的要命,且姬十二从不短缺他们什么,连自由都不怎么限制他们。
    更何况要是没把姬十二找回来的话,他们搞不好只能统统殉主……
    所以不管是为了金饭碗还是自己的小命,找到姬十二迫在眉睫。
    而且真的很伤人心好不好,以前从未出现过此种情况——姬十二以前不管去哪,总会让他们其中一个知道动向,可这次他招呼都不打便无声不息的离开,恍若凭空消失一般,让玻璃心的熊大熊二产生了被主子抛弃的错觉……
    两兄弟红着眼圈,无语凝咽了好久,然后伙同列御和铁龙等人满世界的去找,不管怎么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主子丢了算怎么一回事?说出去都无法扬眉吐气的做人,以后还找不找老婆呐……
    顾还卿一直不知情,还以为他们跟姬十二一样,生她的气,所以刻意避着她。再加上听云绮香那么一说,又联想到轩辕黛吞吞吐吐、模棱两可的态度,她表面上淡然自若,心里却是不好受的。
    不管她爱不爱姬十二,她喜欢姬十二,心疼姬十二,希望姬十二过的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何况这段感情她也有付出,算是她真正意义上处于萌芽状态的初恋,曾经她也想许姬十二一个未来,只是天不遂人愿,冥冥之中命运似乎早有安排,最终这段感情夭折于她之手。
    而姬十二被她伤到之后,终于幡然悔悟,改投他人的怀抱了。
    也好,跟着她,姬十二没有丝毫前途可言,跟着别人,至少娃儿是牢靠的……
    想是这样想,心里总归难以开怀,胸口沉甸甸的,好似被千钧巨石压着闷、痛,有种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不如归去!
    留在这里也是多余,只会令大家尴尬,更何况要她天天看云绮香炫耀而得瑟的胜利者嘴脸,她还不如回家种红薯……
    因此,当轩辕黛跟何以春打发走又缠着她们问姬十二消息的云绮香,回头来找顾还卿时,屋子里已人去楼空,仅留寥寥数字的信函一封。
    顾还卿走了,她说去找寻自己的身世,望轩辕黛等人勿念。
    “这下好了,两个都丢了,可谓好事成双。”轩辕黛如是说。
    何以春:“……”明明是祸不单行……
    ※※※※※※
    为早日弄清初一的身世,顾还卿归心似箭,找了地方换上男装,然后不顾炎炎夏日,一路披星戴月的赶路,不用多久便回到了牛家村。
    这一路上没有人在一旁聒噪,她边赶路边想问题,原本有些混沌沉滞的脑子居然清醒了不少,这就好比“吾日三省吾身”,她每天都进行自我反省,查找自身的不足之处。
    路上虽然匆忙,还是不忘给聂九灵带了一套彩绘泥塑的十二生肖作礼物,浅浅指定的药材也买到了,给福伯福嫂等人也买了相应的小礼品,连聂浅歌的都有,是一个紫檀六方笔筒,看着既古意又雅致。
    都不便宜,但好在她有宫少陵给的银票,这点银子还花得起。
    早前和冷奕联系的时候,便知道他们要搬回牛家村,现在大概已经搬回来了。可她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找到那间占地较大而熟悉的土坯房,连竹子扎的篱笆院墙都不见了……
    害得她在那个小水塘边一再确认,听着水塘里的哇鸣声声,觉得这就是原来建屋的地方啊!房子上哪儿去了呢?
    当时因为是深夜,她原本挺不好意思去打扰左邻右舍的,奈何找不到自己的房子,她不得不决定去拍隔壁的门。
    正要行动的时候,有“吱呀”的门开声响起,在夏夜里四周一片热闹的虫鸣和蛙声中,这开门声并不特别响亮,但她还是下意识的侧眸。
    “顾姑娘,你在那里干什么?”冷奕一手扶着两扇院门中的一扇,一手挑着纸糊的灯笼,皱着眉头打量着她,语气充满困惑:“都回家了你不进屋,在外面发什么呆?跟那棵老槐树叙旧吗?”
    彼时顾还卿正好站在那棵老槐树下,她一脸错愕地瞪着冷奕,指了指眼前高大的青砖院墙,以及青砖黑瓦的大房子:“……这是,这是我们家?”
    “嗯呐。”冷奕十分淡定,口气淡淡地道:“趁着你不在,全家人又都住在我朋友那里的时候,三少爷和福伯做主,花银子托牛里正帮忙,推了原来的土坯房,整治了一间像样点的房子。”
    “……”顾还卿。
    这可真是鸟枪换炮!
    新房子干净整洁,连地面都铺了青砖,院子大而干净,原来的旧房与现在的房子一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浅浅跟聂九灵等人得知她回来了,都不管不顾的批衣而起,以尖叫扑上来的熊抱方式欢迎她,高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其热情的程度便不一一赘述了。
    大家都很兴奋,七嘴八舌的叙着离别的琐事,个个兴致勃勃,了无睡意,连福嫂和福伯都精神抖擞。
    顾还卿看了看众人,总觉得少了什么,尔后豁然想起:“聂浅歌呢?怎么没看到他?不会还在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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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浅歌怎么了,欲知详情,下回分解。
    ☆、142满血复活
    听她问起聂浅歌,冷奕英俊的脸微微一黯,眸色沉了沉,他尚未开口,聂九灵已在众人前头抢到发言权,奶声奶气地道:“卿卿,呆呆……不,二哥上山学艺去啦!”
    “……学艺?学什么艺?”顾还卿有点迷惑:“我怎么不知道?”
    据她所知,聂浅歌治好呆症与羊角风之后,虽非什么武功卓绝,才智无双之辈,但与允文允武,聪明睿智还是沾得上一点边的,怎么想起去学艺?
    “学武艺。”聂九灵言之凿凿地道:“二哥说男子汉大丈夫必须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家,勤学武艺保家卫国。”
    四岁多的米分嫩小包子,口齿伶俐,吐字如珠,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晰异常,但顾还卿却俯身抬起他白嫩嫩的小下巴,似笑非笑地道:“上马能杀敌,下马能干啥?我刚才没听清楚,烦你再说一遍。”
    于是聂九灵又异常流利的说了一遍,顾还卿望着浅浅:“聂浅歌真是这么说的?”不是下马能治国吗?
    浅浅咬着红唇,要笑不笑地点点头:“其实二浅当初说的是勤学武艺保家卫家,可保家卫家听着不气派,且不琅琅上口,他才作罢。”
    原来如此!顾还卿顿时无语极了,敢情聂浅歌就那么点心愿啊?!学武只为保家,她还以为他学艺是为了驰骋沙场,金戈铁马的重振聂家声威呢。
    “去哪学了?去多久了?跟谁学?”
    “卿卿你一走,二哥就走了,去哪……”聂九灵被问住了,忽闪着乌溜溜的明亮大眼睛,皱着唇红齿白的小脸蛋苦苦思索。
    大家皆含笑看着他,等他的答案,他脸一红,拉着顾还卿的手,仰着脸,极是羞涩地小声道:“好像是无名山无名氏……”
    顾还卿摸了摸聂九灵的小脑袋,直接问冷奕:“冷奕,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一个人去学艺的吗?而且去的还是无名山无名氏?”这山名和师傅的姓氏听着挺神秘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冷奕神色冷峻,酷酷地道:“其实就是上次治好他的高人那里。”
    浅浅接着道:“那高人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不愿被人打扰,于是自称无名氏,住无名山。当时你前脚走,二浅后脚就去学艺啦,我们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怕你分心,并非有意瞒你。”
    顾还卿闻言点了点头,一时不知是替聂浅歌高兴还是替自己发愁,高兴的是聂浅哥不呆之后,不仅有上进心,还变得有责任感,纵然保家的志向小了点,但总比没有志向强。
    发愁的是,她回来的目的就是找聂浅歌练那套内功心法,但他人不在,她恐怕也不能上无名山无名氏那里去找他,这恢复记忆的事看来要延后了。
    她想了想,问冷奕:“那他什么时候能艺成归家?”
    冷奕默默地摇了摇头,眸色幽幽沉沉。
    “没有归期?”他不出声,顾还卿只好胡乱猜测:“连你也不知道?”
    照理,冷奕应该陪在聂浅歌身边的,可她不在家,聂浅歌又要去学艺,这一家老小总要有个人照顾才是,于是这担子自然落在冷奕的肩上。
    但观冷奕的神情,他似乎也不清楚聂浅歌几时回来。顾还卿不禁深深地忧郁了,那她要怎么恢复记忆?
    冷奕比她更忧郁,聂浅歌哪里是去学艺了?他也不需要学艺,他是不见哒!——所谓失踪!
    不用说,冷奕跟熊大熊二他们同病相怜,同是无主之人……
    ※※※※※※
    顾还卿回来以后,放松精神,在新分配给她的新房间里昏天黑地的狠狠睡了几天——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就爬不起来,有种想就这样睡死下去的感觉。
    况且牛家村的条件固然比不上京城,且这个新家她也没参予建设,可一旦回到熟悉的人和事物当中,总归觉得很亲切,连觉都睡得踏实多了。
    实际上,按正常建房子的速度跟后续的搬迁事宜,他们这座新房子根本还不能入住——因为一般房子建成后,为了让房子更坚固更结实,都需要一个自然风干的过程,这个过程多则一年到两年,少则最少要经过一个夏季。
    待房子自然风干好了,米分刷工作和装修才可以进行,否则墙壁极易脱落斑驳,其它方面也容易出问题。
    庄户人建房子不易,基本上家家户户俱是慎重对待,甚少有房子一建成便匆匆忙忙搬进来住的,不过聂家人情况特殊,便只有特殊对待了。
    只做了简易的米分刷和简单的装修,打算暂时住着,待以后房子空下来了,再重新弄妥一切。
    新屋子里里外外也是才刚收拾好的样子,看得出来是刚搬进来不久。
    ——为了安全起见,尽管陶贵妃和陶家三月末便倒台了,但冷奕防备着陶家的一些余孽跑来牛家村找聂家人寻仇作乱,便一直静观其变,直到又过了两三个月,觉得太平了,他才带着聂九灵等人搬回来。
    算起来,也只比顾还卿早回来几天。
    顾还卿不管不顾,就这样放任自己睡了个饱,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跟猪过的没两样。
    等某天她惊觉自己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是时候该振作起来,她才将自己从颓废萎靡的情绪中解救出来,重新开始面对人生。
    起来时仍有些浑浑噩噩,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觉一身的汗,浑身腻腻的。
    她怔了怔,坐在铺着竹凉席的床上,边揉着惺松的眼睛,边伸手撩开轻薄柔软的蚊帐,顺势环顾一圈,这才发觉又是一天的早晨。
    六月酷暑,即便是清早有凉爽的风儿从木棱窗子吹进屋内,仍觉燥热。
    回来这些天,她还没有仔仔细细地看新房间是什么样子,这时正好打量一番。
    屋子里摆放着几样简单的家具,木头桌子和两把竹椅子,以及两个四脚四方的木凳是原来就有的,但手边的床头柜是崭新的,新添了一个雕花镂刻的带梳妆镜的木质梳妆台,上面放着牛角梳子和梳篦一类的梳妆用品,下面还有放置首饰等物的抽屉。
    穿上簇新的绣花鞋,下了床,踏上铺着青砖的地面,她双手十指交叉,伸长手臂外翻向前,正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做运动,却见浅浅端着面盆推门而入。
    见她醒了,且精神不错的样子,浅浅立刻惊讶地道:“活神仙,终于打算降临凡尘了吗?我和福婶还以为你想就此位列仙班呢,担心的不得了。”
    这些日子几乎都是浅浅在照顾她,大概是知道她累着了,浅浅从不问东问西,也不催促她,就让她安静地呆着。顾还卿心里很感激她对自己的体贴与包容。
    又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却还累得大家为她操心,着实过意不去。
    她上前去接过浅浅手中的面盆,放到木头做的洗脸架上,神情赧然地对浅浅道:“是我的不是,害大家担心了,往后我一定打起精神重新做人。”
    “得!”浅浅白了她一眼:“既然活过来了,你赶紧梳洗吧,外面有人找你呢。”
    “找我,谁啊?”
    “你的两个女跑堂,冬草和蕙蕙啊。”浅浅一边说,一边帮她拿过泡水的扬柳枝和青盐,让她方便清洁牙齿。
    顾还卿没用杨柳枝,直接拿了一块干净的布蘸上青盐洗牙,完了之后,才不慌不忙拿着面巾对浅浅道:“都睡了一身汗,我想先洗个澡。”
    她的神情平静如常,并不惊讶冬草和蕙蕙为何找她,浅浅很纵容她,觉得只要她恢复过来,不再消沉下去,其它一切皆不重要,自是由着她。
    再说冬草和蕙蕙的来意不难猜,无非是为了能再去宫少陵的酒楼做女跑堂,浅浅心知肚名。
    自打宫少陵表面上跟还卿划清界线后,为了显示他做的彻底,以达到逼真的效果,但凡跟顾还卿扯得上一点关系的人和物,他几乎都没用。
    冬草和蕙蕙是牛家村的人,毫无疑问被辞了。
    一连几个月都是在村子里做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儿又脏又累,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了,哪有在酒楼里做女跑堂来得轻松!
    何况在酒楼里不仅薪资高,遇上那些阔太太和贵小姐们心情好,打赏的小费也颇为可观。
    再则,上地里干活都穿着朴素无华,怎么简单怎么来,在酒楼里便不同了,即便是统一的服饰,那也是光鲜亮丽,干净整洁,每个女跑常穿上,都别有一番味道。
    过惯了在酒楼里不见烈阳,不经风雨的生活,再回家里干苦哈哈的农活,这鲜明的对比谁都受不了,冬草和蕙蕙做梦都想再过回酒楼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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