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反击韩归白,有且只有一种最正确、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在床上操哭他!
    此时,燕双和祁连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也朝着韩归白房间来了。毕竟,放映厅本就不是专业表演场地,地板硬得要命。别人不知道,他们听得韩归白跪下去那声响,就知道他膝盖绝对要受伤。
    “一年不见,大白还是拼命得很。”祁连道,一半是欣慰一半是忧虑。
    “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用再说了。”燕双也叹气,“希望伤不严重……”她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触到不远处的人,不由皱了皱形状姣好的眉毛:“微微,你不陪着大白,坐在大厅里干什么?”
    钟微本就在等他们,立刻回答:“大白嫌我太用力,要自己上药。”
    这本没什么问题,然而燕双停顿了两秒,就发现了其中的可疑之处。“那你就真放着他自己上药了?”以钟微的全能程度,这根本不可能啊!
    “这个……”钟微停了停,选择说实话。“沈影帝正好来看大白,我就请他帮忙了。”
    这回燕双的眉毛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小沈?”她确定性地问了一句,见钟微点头,又继续追问:“他什么时候进去的?现在还没出来?”
    钟微可不傻,她一下子就意识到,燕双可能早就发现了韩归白和沈衔默之间的猫腻。呃,原来真的是她迟钝啊……她顿时忧伤起来,但话还是要说的:“没仔细看,可能有一个小时了吧?”
    祁连瞪眼。他听燕双说过一点,所以此时很快得出了正确答案——绝对不能去找韩归白,否则很可能变成人形电灯泡!
    “还真是后生可畏啊。”燕双最后这么说,颇为意味深长。
    第47章
    虽然韩归白觉得轻伤不下火线,但奈何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反正,在钟微打了几个电话后,他的行程就重新调整,从宣传完后立即启程回国变成了在威尼斯多留几天。
    “祁导说,电影前面大半部分的样片快剪出来了,他找人看看效果。如果后头的剧本有调整,他会提前通知你。”钟微翻着电子记事本,“另外,杂志社我联系过了,《时尚》的叹息桥和姻预言室都改成今晚选景,《名利场》还是圣马可教堂及黄金宫……其他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在休假以前,韩归白就基本不拍广告,偶尔接点硬照和采访,只赶重要通告或者出席国际活动。假期回来,日程更加松散,只有硬性宣传要求。这除去他已经成名的原因外,就是经纪公司给的极大自主弹性。
    “老祁好说,”韩归白倚在床沿,“公司有没有什么说法?”
    钟微知道他在问什么。“据说大少听了以后没什么特别反应。”
    “那就好,”韩归白点点头,转而询问别的方面:“最近有人发新本子过来吗?”
    一听到剧本,钟微立时就叹了口气。韩归白选片的眼光从来都难以预料;固然,他是各大影节的座上客以及常年赢家,但若是本子有特别的过人之处,小成本短片和独立电影也有可能接,并且完全不在意片酬。这样一来,送给他的剧本从来没少过。
    “少说也有个百八十吧,”她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大叠材料,“按收到的时间顺序,我先给你打出来这些。”
    “嗯,”韩归白抬手接过,显得挺高兴,“正好看看……如果不早点决定的话,好角色都被人挑光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钟微还能赞同一下。韩归白是纯正的不演戏会死星人,但每次看到新剧本的喜悦都货真价实。然而,塞翁失马什么的……
    “别以为这么说就能给你的膝盖开脱了,”钟微撇着唇看韩归白的双腿——目前它们正规规矩矩地并拢放在床上,淤青处还压着两只热水袋——“现实就是你干了一件性价比极低的蠢事。”
    这话有点犀利,韩归白不由挑眉:“微微啊,我感觉你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可以取代冯诚的位置!”
    “去去!”钟微没好气地呿他。“你先看着,我出去下,等中午再给你送饭过来。不要乱动哦,晚上还要干活的!”
    韩归白难得老实答应了。等钟微离开,他大致翻了翻手里的剧本,最终抵抗住诱惑,选择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嘟嘟嘟——
    “大白。”在精准的三声响后,褚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嗯,是我。”韩归白懒散地靠在床沿,“忙?”
    褚修似乎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都一样。”
    韩归白也笑了,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对呀!不管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都是三声接——你的强迫症也该治治了!”
    褚修没对这个要求做出反应。“边上没人?今天有事?”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边上有没有人的?”韩归白对此表示不理解,“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没一次猜错!”
    褚修思考了三秒钟,然后认真地给出答案:“大概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看不是心有灵犀,是你觉得我最近制造的头条新闻太少!”韩归白不客气地吐槽。“信不信我把电话录音放网上?”
    褚修完全不为所动。“那也挺好。”他语气笃定,听起来“我才不信你会那么做”的成分更多些。
    韩归白很明白这种潜台词,不由撇嘴。“阿修啊,实话说,你最近是不是受了刺激?怎么下限越来越低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褚修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勒个去啊——”韩归白拉了个极长的气声,感觉膝盖已经被射成了筛子。“行,算你狠!”他哼了一声,语气旋即恢复正常:“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老板英明神武,多放我几天假,我怎么能不感恩戴德一下呢?”
    接以身相许这种下限,褚修显然还没突破。“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吧?”
    “当然不,”韩归白极快地回答,“所以你看,我这不是老实请罪来了吗?”
    褚修沉默了一小会,再开口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话题:“上次不是说请你喝茶吗?”
    “怎么?”这种开头一般意味着情况有变,韩归白大感意外。“不会取消了吧?别介啊,我很想喝来着!”
    褚修很轻地扑哧一声,大概被语气里的急切逗乐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顿了顿,“现在是老爷子想请你喝茶。”
    此话一出,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大概半分钟,韩归白很艰难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这句型,我怎么听着大事不妙呢?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对老爷子有偏见——事实上老爷子非常好——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对吧?
    褚修很明白韩归白的未竟之意。
    自他接手褚氏一应事务以来,褚鸿简就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甚少出面做什么。偶尔说起来,也是养花逗鸟的做派多些。本来就不乐衷交际的人突然想招待谁……被邀请的人就算没惴惴不安,也是受宠若惊的。
    韩归白的反应,像是兼而有之。
    褚修心里微微一沉。“就是先告诉你,不着急。”他慢慢道,语气一如往常,“时间等你回国以后定。”
    韩归白听到“老爷子”时,就没觉得这事儿能改。现在褚修说时间待定,也不过是不定时炸弹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褚鸿简是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主儿。实际上,褚鸿简其人就如韩归白之前所说,非常好。虽然他年过花甲,但知书达理、修身养性,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的人。更罕见的是,他还有他那个年纪的人通常没有的轻松幽默。
    儒商一词,简直像是为褚鸿简量身打造的。只不过,以他的身价,再无害的微笑都会被人解读出不下一百个含义,更别提主动请只见过一次的人喝茶这种与平时作风迥异的事情了。
    饶是演技已经登峰造极的韩归白,也摸不出褚鸿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光看褚修就能推断褚鸿简深藏不露的功力,他索性不再去想,直接问:“人呢?不变?”
    “嗯。”褚修肯定,“老爷子做东,你和衔默是客,我作陪。”
    “这阵容真是太吓人了,”韩归白一边说一边摇头,“谁有那么大脸叫你作陪!我反正是没有的!”
    褚修又轻轻一笑,没出声。“衔默也在威尼斯?”
    “是,我会和他说的。”韩归白马上理解了褚修的言下之意。
    “那就行。”褚修回答。
    两人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几乎是在同时,韩归白就往后一仰,拿手按着太阳穴。他到底干了啥事,能到惊动“党中央”的地步?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沈衔默踏着后脚敲响了韩归白的房门。看到人躺在床上、一脸萎靡的模样,他顿时有点担心:“怎么,不舒服?”
    韩归白不用睁眼就知道来人是谁,闻言懒洋洋地回答:“没,犯困而已。”他眼睛睁开一条缝,上下打量了沈衔默一眼:“话说回来,你怎么进来的?”
    沈衔默晃了晃手里的房卡,拉过边上的椅子坐下。“微微刚给我的。”
    ……他这助理,之前各种怀疑,现在卖主子也卖得很痛快嘛!
    韩归白不由腹诽。完了,他才继续问:“照片晚上拍,你现在过来干啥?”
    “给你换药。”沈衔默语气诚恳,表情正直。“听说晚上的拍照要素是水、桥、光,伤口碰水感染就不好了。”
    这韩归白也知道。在威尼斯取景,不来个湿身啥的简直对不起水城的名号。“你怎么知道导演一定要泼我?”他打趣道,“说不定是你呢!而且还得说,”他又拖长音,“早知今日,何必昨晚呢!连起来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沈衔默已经打开了医药箱,正把热水袋挪走。听了韩归白的调侃——要不是你动得太厉害皮也不会擦破——他没肯定也没否定,手下动作同样没停,不过耳根微微红了。
    韩归白敏锐地注意到这点,又想乐了。再转念一想,他拿起手机,飞快地拍了两张照。
    虽然没闪光也没声音,但沈衔默察觉到了这种动静。“你……”他抬起头,询问性地望向韩归白。这有什么好拍的?
    “怎么,不让?”韩归白从手机屏幕上面觑他,一双桃花眼水光流动。
    沈衔默果断摇头。他现在隐约有了点想法,而那种想法昭示的发展喜闻乐见。他重新低下头,专心对付药膏和淤青。
    于是,国内傍晚时分,影视综合场上迎来了一条极具爆炸性效果的八卦消息——
    “韩归白v:据说我做了一件性价比极低的事情?”
    配图有两张,主体是淤青极其明显的膝盖,背景也都打了马赛克。区别在于,其中一张的淤青上有棉签正在涂抹,往上看则是只指节修长、形状漂亮的手。
    第48章
    一只不属于韩归白的手,无疑对舆论方向有很明显的引导作用。
    “天了噜!大白白你膝盖怎么了?[心疼][心疼]”
    “等等,这谁啊?从角度看,拍照的人是大白自己,那手必定是别人的啊!”
    “这意思莫非是,虽然受伤了,但赚到这么漂亮的手为自己服务,所以不算太亏?”
    “喂,虽然这手确实漂亮,但一看就是男的吧……”
    “……男的?!”
    一提到男的,众米分丝心里立刻跳出一个可能答案,就是褚修。然而,韩归白在威尼斯,褚修在北京,双边都有新闻可以证明,摆明了不可能。
    “那大白可能只是单纯感叹,”立刻有人找补道,“他想说的是,这并不是‘性价比极低的蠢事’?”
    “没错……而且话说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吧?我是说,以前这类消息不是没有,但都是狗仔报出来的啊!”
    “可这只是个即兴表演啊!照此推断,大白在拍电影时不是受了更多罪?给大白的敬业点一万个赞好吗!”
    “就是,就是!付出到这种程度,演技好简直是必然!全料影帝更是名至实归!”
    于是,话题开始朝着努力奋斗以及奖项的关系深入。打断这种趋势的是一条不长的留言:“就我一个人觉得这手像默默的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提出怀疑,自然有人去验证。不过五分钟,好几张图片评论已经全方位多角度地论述了沈衔默的手和韩归白照片里的手的相似程度——
    结论是,五颗星。绝对就是沈衔默!弄错的话他们自觉去吃土!
    “你掉马的速度比我想象得快得多啊!”韩归白用一种非常惊喜的语气道,简直像献宝。“高人气果然不是吹的!”
    “什么?”沈衔默已经帮韩归白上好了药,正在收拾用过的物品,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等韩归白把手机屏幕塞到他眼皮底下,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微微笑了。“要爱惜身体,这话挺对。”
    “不要岔开话题好吗……”韩归白立刻反对,“现在说的明明是你的手的问题!”
    “手?没什么吧?”沈衔默站起身,把收拾好的医药箱放回原处,又回头注视韩归白,语气笃定:“他们知道不是迟早的事?”
    潜台词,我一直在想公诸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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