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除了鹰狼二军后方,是没啥油水的天险雷湖之外,澹台清溟率领的北征大军,前线不大吃紧,后方却开启了紧吃的节奏。
    一众商号店铺苦不堪言,却不知,九家集霞蕴阁和浩一炉两位掌柜,此时却偷着笑个不停。
    他们虽然失去了一处集镇,但却开始了与浩然宗的暗中合作。这可是无竞争领域。
    至于资助叛军,那不存在。北方的药田、于张两家的炼丹以及丹药的采供,明面上都是丹冥谷高陵丁在统筹。
    而丹冥谷面对的,可不仅是浩然宗、夺天寨两个下家。因而此时于林和张存远,忙得不亦乐乎、痛并快乐。
    而三关集、九家集中大部分陷入水深火热的商家,此时人心早已浮动。
    开始时,他们是欢迎少王爷大军前来的。毕竟面对浩然宗,大多一、二流山林多少有点心虚。
    可被龙虎彪豹四路军一盘剥,他们是真希望澹台清溟赶紧得胜还朝了事,他们算看清了,少王爷比浩然宗还不是东西。可偏偏北征大军选择稳守。
    一段时间下来,越来越多的掌柜,甚至开始盼着浩然宗出手了。轰走了少王爷,他们兴许还能活。
    对此,灵婴没少提醒过澹台清溟,但却没有毛的用。少王爷的贪而不智,简直形成了他独有的天赋血脉。
    三关集中,方冲和罗子力,找上了洪晚行的小门脸。
    “看不出,你一个臭小子,挺能干啊。”方冲实诚,看清对方是个五重神境的小伙,笑着打声招呼。
    “陆首领跟你说了没有?”罗子力可没他那么好说话:“丹药和神器兵刃,啥时交货?”
    “两位军爷,”洪晚行哈腰带笑:“我这没药材没材料的,您让我怎么炼?”
    方冲听了,转头看向罗子力就是一愣,心说干的这叫啥事?比空手套白狼还狠。
    “废话!什么都有,找你干啥?”不料,罗子力比想象中的还要臭不要脸:“你交货时,陆首领自然给钱。”
    “大人,这可不行。我总得拿钱先买材料吧?”洪晚行心里嘀咕:这是得了澹台清溟的真传了。
    “老罗,人家小伙子说的在理。”方冲有点看不下去了:“你哪怕先给点呢。”
    “王爷家护军要他点东西,那是看得起他。”罗子力当即瞪眼。
    “大人,我就是没品的丹师,偶尔还能修个工具啥的,哪配您老看得起?”洪晚行忍气吞声、赔笑说道。
    “你别特么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让你这店开不成?”罗子力哪知,洪晚行压根也没把心思放在挣钱上。
    “大人,您还是封了我的店吧。”
    于是,洪晚行的小店,从表面上看,消停了。
    只不过,随着第一批数百斤霜花铜矿的到来,小店里边,洪晚行依旧很忙。
    单是提炼矿石,他就有的是活干。至于亏钱,他没概念。笑话,像他这个级别的丹师、器师,再穷也不差钱。
    有了洪晚行的表率,三关集中几家有点骨气的掌柜,竟然一改猥琐,效仿着关门停业。
    当然,也确实没办法。开门做生意更赔。
    这一下,联合管理集镇的三家一流山林,有点沉不住气了。
    大军才来多久,就关张了几家店铺。这仗要是打个三年五载,三关集还不得废了?
    那可是附近十多处一、二流山林资源交流的唯一场所啊。
    群众有意见就好办!洪晚行装怂,可影陟、虚丘和虚凌不闲着啊。
    于是,三关集内外,陆续有彪豹二军落单的兵将遇袭。所幸的是,伤的多,死的少。
    本来影陟三人奉了洪晚行指令,不下死手。可架不住个别人实在太拉仇恨。你占点便宜、欺负下商家也就算了,你想祸害大姑娘,这谁能忍?
    敢在集镇里出手的修士,那不用问,多半是暗殿干的。集镇中商户、周围山林之人,首先都会这样想。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素来名声不好的暗殿,竟在三关集莫名其妙赚了波掌声。
    由此可见,少王爷此行,多不招人待见了。
    如果说洪晚行走到哪毁到哪,那澹台清溟便是走到哪乱到哪,这也是能耐。
    失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灵婴认为,有必要向王爷禀明情况了。当然,他还是先和澹台清溟,仔细斟酌了一番措辞。
    首先,九家集、三关集中部分商户店铺掌柜,顽劣刁滑,不能全力支持少王爷北征,导致兵民关系紧张;
    其次,屡屡发生护军兵将遇袭事件,疑似暗殿杀手所为。
    之所以用上疑似二字,是因为他们在死尸身上,并未发现暗殿专属的血滴印记。
    最后,灵婴强调长此以往,必将导致大军后勤出现问题,并敦请王爷派人调查和指导解决。
    王爷澹台烈对自己的倒霉儿子什么德行,怎会不知?看了信的第一时刻,他便清楚,刘军师也降不住自家这二货。
    但调查和解决,还是必要的。只不过,暗殿的当家人林强东,先被请到了王宫。
    关了店门的洪晚行,此时却兴奋异常。一个茶壶大小的白铜丹鼎,终于在他的手中诞生。
    当然,除了一点不实用之外,这小鼎甚至连法器都不算。就是他用来尝试熔范铸范的。
    只有当器型没了瑕疵,他才能考虑下一步。
    “我的天,这么个小破玩意,废了我好几天工夫。”托着小鼎,洪晚行不大满意。这要是让谷鸣听见,多半能拍死他。只用几天工夫,便拿下炼制丹鼎,你是要上天么?
    第一批的几百斤矿石,所有提炼出的霜花铜,就换来这么个丹炉,洪晚行也是一阵肉疼。
    都说器师比丹师赚钱,那是因为器师比丹师能祸害。
    但不管怎么说,外边闹得热窑相仿,洪晚行这里,却捡起了炼器手艺。
    南方的夺天寨中,杜鸢和麻康,小日子过得可是十分滋润,收获也是巨大的。
    首先,虽然之前麻康接触过浩然宗,但彼时毕竟没放下身段。而只有沉静下来,用心的去看那些曾经的奴隶如何生活,才能真正体会夺天寨的活力。
    至于一帮帝境、半帝的将军能和兵士同吃同住,那更是刷新了他俩的三观。
    数天下来,他俩疑问最多的便是,江湖原来还可以这样?
    其次,二人之前在浩始的名声,响亮却令人生畏。但谁愿意别人总把自己说成阎王、恶人呢?
    可真当他们尝试着弯下腰去接触那些曾经的奴隶时,他们却真实的体会到了尊重!
    那一刻,二帝的道心,差点不稳。
    说是来巡视的,可杜鸢跟麻康觉得,这跟进修差不多。
    当然,夺天寨也不会放过他俩。两位五重帝境到来,不辅导一番,有点说不过去吧。
    而这,恰恰也是杜鸢和麻康的心愿。
    别的不说,蛮牛、苍龙和息婵站在眼前,就问有几个帝境心里不痒?
    而闲暇时,几位大能聊得最多的,还是洪晚行。
    “二位老弟,”真要严肃时,苗醉也挺一本正经:“你们可看得清天残的未来?”
    “还未来呢,现在我就看不清。”杜鸢白了眼苗醉,哼唧道。
    “这小子,若是不死,登仙叫事?”麻康的评价,可是不低。他自己也只是有这个决心罢了。
    “修士都讲究个气运,”滕拓淡淡说道:“登仙路上,夺了他人气运,等于给自己增添了筹码。”他说的淡然,听的人可是浑身一颤。
    “滕老哥,你这是啥意思?”尽管道理全懂,但杜鸢此时听了,却觉得十分刺耳。
    “像天残这样的,要不夺了他的气运,要不追随他的气运。”滕拓依旧不动声色。
    “话虽如此,可你下得了这份决心?”良久之后,麻康问道。显然,登仙之路,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唉!这就是我看不清天残之处。”缓缓扫视杜、麻二人后,滕拓轻叹一声。
    “如果我说,天残的气运,从来不是从他人身上夺来的,你俩可信?”这话实在有点超出寻常人的理解范畴了。
    “麻康贤弟,雷湖之中,那雷帝可曾妨碍过你?”滕拓一问,麻康当即一愣。细想之下,还真是这样。
    “天残的道,是我看不懂的一条道。”滕拓颇有感触的说道:“当初主持九曲流觞,这小子愣是辅助两位兄弟,走到了最后。”
    “是啊,”苗醉微微摇头:“夺天盟最初的三十多人,可都不过是化神境寻常弟子。”
    “两位老哥,天下竟有这等修士?”杜鸢有点傻,在他心里,追随老王爷、王爷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变强、登仙的机缘。
    “两位兄弟自己决定吧!”滕拓淡淡一笑:“但荒墟九大顶尖家族不傻,冰凰和烛阴不傻,万妖王大圣不傻。”
    “我是更看不清这小子了。”杜鸢皱眉挠头半天,气哼哼说出一句。
    “混天的徒弟,那么简单?”麻康轻叹一声,白了眼杜鸢。
    “不管怎么说,至少天残现在还很弱小,我们可以灭杀、可以追随、甚至可以旁观,但不要假他人之手。”滕拓似是在自言自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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