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经过一座如娄里一般规模的城市时,细心的洪晚行,将戒指中存了不少的下品、中品衍青丹和益灵丹卖掉,换做零散的中、下品灵石。总不能一遇到花钱,就掏出宝泉阁的金卡吧,这不符合他低调的作风。
    终于,在全清宗选拔的当天,洪晚行一早赶到了山门附近。举目望去,他不禁暗暗咋舌。远处,三面山峰环绕着一处巨大山谷。谷口处,正是全清宗气势恢宏的山门。青色琉璃做檐的雪白围墙、青漆大门,规模堪比皇家宫殿。正中,高宽各三丈的大门,此时紧紧关闭着。左右,各是高宽两丈的两扇小门,不断有灰道袍、青束带的全清宗外门弟子进出,显然是为即将开始的选拔做着准备。
    门前的巨大空场之上,此时已人满为患。据洪晚行粗略估计,怕是二十万人不止。当然,刨去一些陪送自家孩子前来的大人、家仆,参加选拔的至少也得在十万人往上。这令洪晚行一阵感慨:难不成全天青皇朝的适龄儿童都来了?他怎知,银桐小城,就是因为灵、元气稀薄,导致规模和人数,跟元清王朝绝大多数城市根本没法相比。
    洪晚行近四年独自修炼,已经养成不好热闹、喜爱清静的习惯,此时看着人群,险些犯了密集恐惧症。他索性在外围不远处,找了个大树底下盘坐,同时放出神识,留意着方圆三十丈内众人的谈话。
    “这位兄长,您这修为,怕是足够高阶培元境了吧,此番内门弟子,定有兄长一份。”一位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孩,恭维着面前另一位金色长袍的男子。
    “兄弟过誉了,以你培元境六重,距高阶也相去不远,努力一下,进入内门当不成问题。”
    看这二位公子的衣着、气质,洪晚行猜测,多半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只是这修为,洪晚行觉得,这要是都能成了内门弟子,那自己还不得当个长老啥的。
    “哎!听说了么,这次咱们元清王朝侯爷的小公主,也要来参加选拔呢。”洪晚行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啊,先是大公主苑馨成为真传弟子,后又是小公主苑渺前来选拔,看来全清宗有个不错的靠山了。”听此人一说,洪晚行知道,原来苑馨还有个妹妹苑渺,宝泉阁拍卖会上,买走桀解的便是这姐妹俩,可以说是洪晚行的财神奶奶。
    “也不能这么说,全清宗乃是元清五大宗门之一,凭他们的实力,不至倚靠了谁。也就是相互帮衬吧。”
    “据说这苑渺已是高阶培元境,内门应是十拿九稳吧。不想侯爷家两个公主,不单人漂亮,这实力也是一个赛过一个。”这位男子不住摇头称叹。
    “这位大哥,一会如何选拔啊?”洪晚行正听着,突然被身边一粗声大嗓惊醒。扭头一看,洪晚行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面前,立着一位身高足有一丈的巨型男子,浑身肌肉虬结、全似铜浇铁铸。身上只穿豹皮坎肩和短围裙,露出墨黑的肤色。最扎眼的,是这男子拄着一根纺锤形大棒,颇似捣蒜的蒜锤,只是其上疙哩疙瘩,显见是后凿上去的铜铁。足见这棒子份量之重。
    “这小子厉害,值得结交,帮他一把。”洪晚行正欣赏着,烛阴的声音传来。其实,洪晚行见这巨人面相憨厚、说话实诚,也有些喜欢呢。
    “哈,这位小哥,我才刚满十二岁,按说该叫你一声哥的。”洪晚行连忙施礼。
    “啊?那可不行,我爷爷让我出门在外,见男孩都叫哥的。”他瓮声瓮气的回答,让洪晚行一笑。
    “这样吧,如果不嫌弃,一会我陪小哥一同参加选拔。对了,小哥怎么称呼?”洪晚行的话,令大个子登时咧嘴笑了。
    “嘿嘿,出门遇到好人了,我爷爷总喊我吃货,你以后也叫我吃货吧。”这个回答,令洪晚行哭笑不得。虽觉这大个子脑袋不大灵光,但却不招人嫌,颇为可爱。
    “哈,我叫天残,不知以后称呼你蛮牛如何?”洪晚行笑着问道。
    “蛮牛?嘿嘿,好,天残哥,这个好,我就叫蛮牛了。”大个子乐得眉飞色舞,很是满意的样子。
    二人相识后,就地盘腿坐下。只是蛮牛的大棒子往地上一倒,竟砸出了不浅的坑,让洪晚行吃了一惊,暗道这棒子得有千斤不止。
    卯时刚过,就见正中那扇山门,缓缓打开。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白袍的老人,率先而出。身后,跟着男女弟子各三人,男子身着淡绿长衫、女子皆是淡蓝道袍,洪晚行之前见苑馨斗庚金犬时,便一身淡蓝,猜测这六人当是内门弟子了。
    七人排列整齐、依次站好之后,中间的老者开口朗声说道:“诸位请安静。全清宗感谢诸位垂青,前来参加两年一度的宗门选拔。我相信,有了大家的厚爱和支持,我全清宗定可兴旺辉煌。”
    套话的内容,洪晚行并不感冒,他赞叹的是老人那份对灵力的掌控,能让声音同样的传入远近每个人耳朵中,着实厉害。
    接下来老人又说了些,洪晚行只听清,所有参加选拔的男女,先要经两侧小门验探年龄并登记。之前的选拔中,不乏超龄的人做些手脚前来参加。没办法,崇尚修炼的天青大陆,人们为了加入一个大的宗门,不惜动用一些手段。
    果然,登记开始后,陆续有人被查出问题,退了回去。洪晚行起身,带着蛮牛,也走向了右侧的小门,这是男子登记的地方。
    半晌之后,二人没有问题,轻松进了小门。进来之后,洪晚行发现,大约十万出头的人,被一条十丈宽的河道拦住。前方高台上,一名淡绿长袍的青年男子,见人来齐之后,开口说道:“这条泥丸道,既是我全清宗外门第一道屏障,也是今日选拔的第一关。众位不能动用法宝、不能相互帮衬,到了对岸,便是通过。”
    男子话音落下,早有百十人抢身而出、争先踏入泥丸道。洪晚行只是拉住蛮牛,在不远处仔细注视着。漫说十丈宽,洪晚行若推动圆满的乘风,怕是再宽也是瞬息而渡,因此他并不着急。
    蛮牛只要跟着洪晚行,便是一切放心,此时正拄着大棒,看着众人抢渡。而洪晚行,则是慢慢凑到泥丸道跟前,先是蹲下身来、后来直接盘腿坐下,盯着前边发呆。
    这泥丸道,颇似沼泽,不知中间有何蹊跷。但看过几人之后,洪晚行发现,这道中的泥泞,不过没膝。心下不禁生疑,第一关难道如此简单?固本境费些气力,也能过去啊。正琢磨间,忽听远处声音传来:“快看,苑渺小姐要出手了。”
    洪晚行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着素白长裙的姑娘,已经来在道边。相貌与苑馨有几分相似,虽未曾发育的开,但也十足是个美人。苑渺身后,围着不少男女,一些男子眼中,掩饰不住的精光,显见是苑渺的拥趸;而有几位女子,神情中明显带有几分妒意。
    但见苑渺并未迟疑,身形平直向前掠出,稳稳而行,丝毫未见起落。片刻之后,已是身处对岸。这边,想起了一阵喝彩之声。
    “这丫头,居然是空灵之体,且对空间有一丝感悟,不简单。小子,这个配得上你。”烛阴的声音传来,令洪晚行一阵无语。
    又观察了一阵,洪晚行发现,十丈宽的泥丸道中,果然地形有些变化,深处可过腰,而且可能还有其他情况。目前已经淘汰了足有一万多参选之人。但有一点,让洪晚行多少放下心来,就是趟过去的人,周身并无半丝污垢。
    “天残哥,我先过了。”蛮牛显见有点等不及了,咧嘴冲洪晚行一笑,接着扛起大棒,迈入泥泞当中。两岸的众人,已经全都傻眼。不少空手的人都被淘汰,这黑大个居然扛着沉重的家伙,而且气定神闲,众人皆知,此子是个厉害角色。
    见蛮牛如履平地,洪晚行定下心来,也挽起自己的裤腿,准备下场了。
    “小子,不飞过去?”烛阴问道。
    “总感觉这泥丸有古怪,我去体会一下。”洪晚行回道。他看不见,此时的烛阴正点头微笑。
    一切准备好后,洪晚行迈出了第一步。而当双脚插入泥泞的一瞬间,洪晚行登时顿住身形。他感觉到,左腿先是一阵冰冷刺骨,进而又如清风拂面;而右腿则是一阵燎痛之后的针扎刀砍。
    “这感觉怎么这么混乱?”洪晚行不禁嘀咕出来。
    “小子,反正有时间,不妨感悟一下。”烛阴此时几乎要笑出声来,却强按捺住,只是淡淡的说道。
    之后,两岸的人便看到这样一幕,一个男孩在泥泞中,闭着眼走走停停,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渡过泥丸道的人,在逐渐增多,但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个男孩怕是快扛不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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