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爷只好将赵问的歹心说了,李秀才听完后,满面通红,牙齿都将嘴唇咬出了血印!当下便对吴陵施了一礼,“是李某误人子弟,竟然教出这番寡鲜廉耻的学生!”
    吴陵心中只想着将赵问砍了,对李秀才赔礼的事懒得理睬,这回,他不需要赔礼,他只要一想到阿木险些遭了这等祸事,心头便只想砍了那些人!
    丁二爷见吴陵面无表情,只得出来好言宽慰了李秀才两句,大家本是同村的,又一起在镇上住了这些年,他对李秀才的人品还是有些了解的,也知李秀才自家也是被赵问祸害的,无意为难这一个满肚子圣人教诲的书呆子。
    此时见着阿陵还伶牙俐齿的,心头不禁有些急躁,手上的竹条便不自觉地加了两分力,吴陵一开始只是假意躲着,好让师傅心软,却见师傅竟然动真格的,心头一个激灵,立马想往前头跑。
    “兔崽子,你给我站住!”丁二爷一声喝斥,吴陵只得乖乖站住!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竹条又挥了过来。
    “你这般冲动,以后遇了事都拿着斧头砍上人家门去,我看你有几条命还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还准备身后事都让我办了啊!”丁二爷越想越气!
    吴陵之前还存着砍死赵问的决心,此刻师傅这般一说,心头不觉掠过一层愧疚,是啊要是自己真砍了赵问,肯定得一命抵一命的,师傅师母的恩情不说,阿木怎么办呢!吴陵沮丧地跪了下来,低低地说了一句:“爹,是我莽撞了!”
    丁二爷看着吴陵被抽的有些破损的裤子,心头一时又觉得自己下手狠了点,这小子难得肯穿两件新衣呢!咳了声,说:“你心里有数就行,以后万不可再这般冲动了!人活这一辈子,憋屈的,痛恨的事多着呢,要都像你这般,那倒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了!”丁二爷一边嘲讽一边继续编起了竹篮,也没喊吴陵起来!
    “师傅,即使不能砍了赵问,我也一定得给赵问一个教训!”不然,他心头的那口恶气,真是得将他活活憋死!
    “我又没说你不能教训他,别把自己绕进去就好!”丁二爷斜睨了吴陵一眼,又低头继续手头的竹条。
    晚上,张木都睡熟了,吴陵还睁着眼想着赵问的事,去他家路程远不说,溪水村的人同姓的多,要是闹大了他一个人肯定得吃亏,带上大舅哥也可以,但是他直觉阿木不喜欢过多麻烦张家人。吴陵想了想,觉得乘着赵问来回镇上给他套个袋子再猛打一顿最简单不过了!棍子都是现成的,店铺里多得是!还可以把美人带去,挠他一脸血痕,让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人!
    吴陵定好了计划,看了身旁已经呼吸匀称的媳妇,贴过去蹭了蹭她的脸,“阿木,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那日,在街上,他看着她唱作俱佳地一会装哭,一会打人的模样,忽地勾起了他心里柔软的某个记忆,有个人,曾经也这样,那时他年幼没能护住她,现在,一定要护住阿木的。
    美人轻悄悄地跳上了床,贴着张木的被子,窝在了床里侧,吴陵瞪了它一眼,又不敢乱动怕把媳妇弄醒,却见那只猫傲娇地撇过头,大咧咧地埋着头睡了。
    吴陵觉得明天第一件事,便是一定要把恶猫的小床做好,以后让它一个人睡西边屋!
    ********
    李秀才从来没觉得这般无地自容过,他这十几年来一直读书育人,虽说考中秀才的学生也仅一个,但是他自认为至少是教了些做人的道理、一些君子礼仪给学生们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有这般丧尽天良的学生,且还是他的女婿!
    他往女儿的厢房走去,见女儿捧着肚子坐在窗前看游记,恰如一年以前的模样,除了那个显眼的孕肚,他的娇俏的女儿,似乎还是这一个,可是,又好像不是了。
    李秀儿见爹过来,忙惊喜地起身,爹爹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过话了,现在,终于愿意理她了,她得把爹哄好,让他跟县令提提相公的事才行!“爹,你终于原谅我了!”李秀儿上前挽着李秀才的胳膊,撒娇道。
    “秀儿,爹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赵问和离,我托你师兄给你在县城或是其他镇上重新找一个好郎君!二,你回赵家,你我二人断绝父女关系!”李秀才平静地说完了这两句对李秀儿来说是晴天霹雳的话!
    “娘,娘!爹不要我了!”李秀儿扯着嗓子大声地哭喊道。
    闻讯而来的洪氏却并没有替她求情。
    绝望中的李秀儿也不没有如李秀才和洪氏的愿和赵问和离,因为赵问自昨天以后,就一直没有再在镇上出现过,也没有出现在溪水村,除了赵家婆娘偶尔在李家门前哀嚎两声,骂李家坑害了她儿子外,便再也没有一点关于赵问的讯息。
    ☆、第32章 换芯美人
    八月十五的时候,丁二娘喊张木和吴陵回去吃饭,张木早上起得早些,想起以前常吃的冰皮月饼,心里痒痒的,便去米行买了一些糯米米分、粘米米分和澄米分、白糖和熟糯米米分、紫薯、南瓜回来,这时候才觉得住在镇上的方便,要是还住在村里,也只能嘴馋馋了,张木回来的时候,吴陵也起床了,正在院子里喊着张木,便见自家媳妇拎了几袋面米分回来。
    “相公,时候还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呢?”张木看着吴陵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软着声调说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家相公呆萌呆萌的呢!“我给你做月饼吃好不好?”
    “媳妇,在外面买些就好了,不用这么费事了,我们俩又吃不到多少!”吴陵接过媳妇的面米分,笑道。其实,他是怕媳妇做得太难吃了,一会又得难为情!(看来,之前张木的那盘红烧肉给吴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o(n_n)o哈哈~)
    张木听着话音就知道相公这是不相信她!当下也不想多争辩,一会做出来给他看看就知道了,“哼,相公,你一会不要舔舌头才好!”张木傲娇地转身进了厨房,竟然不相信她!作为吃货,她还是有点压箱底的干货的可好!
    吴陵见媳妇生气不理他了,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就算媳妇做得再难吃,他也不应该嫌弃的!一时也不敢再说,提着面米分乖乖地跟在媳妇后面进了厨房!
    只见张木拆开面米分,将所有米分米分和白糖依次混合均匀,倒入一碗的水充分搅拌,再倒入一碗水搅拌均匀,肉眼看不到结块的小颗粒为止,倒入菜籽油接着搅拌,盖上一层细纱布后,放入大锅里待蒸,另一个锅里也扔进了洗好的紫薯、南瓜。吴陵见机立马跑到灶下生火,得抓紧争取宽大处理!
    张木见他一副想要表现的样子,忍着嘴角的抽动,不搭理他。
    蒸了两刻钟,张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对吴陵说:“赶紧灭火,一会糊了我可得找你闹的。”
    “娘子,我刚才说错话了,你不要和我生气啦!”吴陵起身拉着张木的袖子,哀哀地求情。张木一时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吧,那你帮我揉面团,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张木买的面米分比较多,本来只准备做几个一家人吃的,又想着毕竟是出嫁的第一年,这样团圆的日子,张家肯定惦记着她,便想着多做一点一会下午托人带回去。丁大爷家也算自己的伯父家了,自是也该带一些的,还有方奶奶,骏哥儿家,小珠珠和石头。所以,等吴陵揉的手都有些抽筋的时候,还得担心这么多面米分一会做不好得多浪费,但是自家媳妇喜欢,他还是默默支持吧!实在不行,他以后把月饼当早饭吃好了!
    吴陵揉好一个,张木便用筷子给它们一个个上色,颜料分为三种,一种是用苋菜揉的紫米分色,一种是胡萝卜的橙色,还有一种是用青菜叶子揉的青绿色。再包入紫薯馅,一个个揉成圆团团的,今年太急了,明年可以让相公做几个花模子出来,肯定更好看(又给吴陵点着了一项新技能)!
    “喵喵!”美人闻着了熟悉的香味,一路欢快地叫唤着跑过来!抬着前爪使劲想往张木腿上爬!
    张木正在将包好的月饼沾些糯米米分,手上都是面米分,也不能抱它,指示吴陵将它抱了出去,吴陵一把捞起美人的两只前爪,准备提到院子里,美人正准备哀嚎,瞥见吴陵冷飕飕的眼神,奇异地闭上了嘴。
    待吴陵尝了一个米分色的紫薯月饼,细腻的面皮,香糯糯的口感,不由的亮了眼睛,“娘子,真的好好吃哦!”咽下口的时候,吴陵直觉的提上来的心安安稳稳地落下去了,这下子不用担心送不出手了!o(╯□╰)o
    丁二娘见着吴陵和张木提了一篮子月饼过来,嗔怪道:“买这些哪吃得完,不是白浪费几十个大钱了!”阿陵娶了媳妇以后,行事也妥当多了,以前那还记得有中秋节,给他一块月饼都反应不过来!一时看篮子里有四五十个,又心疼得慌,她今天去糕点店里买了五个回来,一个要十文呢!这两孩子真是不会存钱!
    “娘,这些啊加在一起也才二十文不到呢!这是阿木自己做的!”吴陵一说完,阿竹就从后院里窜了出来,“娘,我先来尝尝嫂子的手艺啊!看哥是不是怕你心疼钱,故意骗你的!”
    丁二娘一下子被小儿子戳在心口上,一巴掌抡了过去,拍在阿竹的手臂上,“天天无法无天的,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敢取笑你老娘来了!”
    “嘿嘿,娘,你别急嘛,我尝一个就知道了!”阿竹装模作样地拈了一个绿色的月饼团子,一口咬下去,凉凉、软软、糯糯的,里面的南瓜馅像是要化在口里一样,一口便吞了下去,吴陵看着阿竹迫不及待的样子,忽然觉得与有荣焉,他媳妇就是心灵手巧啊!
    丁二娘也被自家小儿子的小模样逗笑了,“这孩子,真是一点品相都没有!”说着,自己也拿了一个米分色的尝了一口,确实比糕点店里的卖得好,不由笑道:“阿木,以前人家都说你绣活好,咱们镇上啊,除了方奶奶就没有比得过你的,可是我瞧着,你这手厨艺怕是要比绣活还好上几分的呢!”
    张木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自己在家里瞎琢磨的,娘要是喜欢,我下回再做些其他的糕点给您尝尝!”虽然卖相不好,但是作为一枚正宗的吃货,她真的还会好些糕点、甜品呢!以前在张家不敢随意动手,就怕一不小心露了破绽出来,现在倒是不用顾虑这些了!
    “嫂子,你这手艺可比镇上的糕点铺子好多了,不如你也做些来卖卖?”阿竹也凑过来说道。这样他就可以蹭些带到书院里去吃了,不然要是他开口让嫂子给他做些,看阿陵哥那望着嫂子像看着金疙瘩一样的小眼神,估计还是有些难度的,但是要是嫂子自己愿意,阿陵哥估计也不敢吱声了!
    巳正一刻的时候,丁大拎着两根猪蹄、两斤排骨过来,丁二娘看着自家侄子提的排骨比以往还多了一份,便知道这是给小夫妻俩的,想起大侄子的婚事,一时忍不住问道:“那事,你爹怎么说?”
    丁大默了默,说,“爹还是没松口呢!”没想到即使拿珠珠儿出来说项,爹竟然也一点都不同意,最近为这事,他也有些烦躁!
    丁大不禁又朝自家叔叔看过去,丁二爷狠着心低了眼,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听哥哥说,她是自荐求嫁的,他也不太看好王家大姑娘,大侄子这些年没成亲,心里自是着急的,这当口说不好就被女人说了两句好话软了心肠,可是,村长家不说他家姑娘,就是他那婆娘都搅不清的很!
    “阿大,我和你爹的想法一样,虽说你到了成亲的年纪,但是也不能是驴是马都往回拉啊!你还是再想一想吧!早两年你不愿意,现在你要是想娶亲,我让你二婶帮你打听打听也好!”丁二爷看着丁大缓缓地说了几句。
    丁大眼里的神彩又暗了暗,没想到二叔也这般排斥茉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干巴巴地说:“叔,今天中秋,我先回去陪爹了!”
    丁二爷见侄儿不情愿,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木一早便和丁二娘说了拿一些给大伯家和娘家,丁二娘便一早就将一篮子月饼分了五份出来,自家留了一份,剩下的都托丁大带回水阳村了。
    阿竹看着大哥的背影,目光闪了闪,香兰这丫头有一段日子没见着了吧!
    方奶奶收到桃子送过来的月饼,说是木丫头带回来的,轻轻笑了笑,这丫头,还是有点良心的。自己好不容易将半辈子手艺传了下去,没想到,睡一觉就都成了白用功,这个丫头,她也是存着心教了一些,可是和原来的那个比,悟性还是差了一点,虽说也学了个囫囵,可是想吃这一行的饭,怕是难了。拿了一块米分色的咬了一口,方奶奶满是皱纹的脸又笑成了一朵菊花,虽然看着圆团团的,连个印花也没有,可是这饼甜而不腻倒是爽口的很,没想到这一个做糕点的手艺比她还强上许多。
    一阵清香随着风入了屋里,方奶奶看着院子里开得繁盛的金桂和银桂,忽觉得这丫头怕是也有些福气的,不论是换了装还是换了芯,该她的一样都跑不了。
    方奶奶站起身,寻自家几个小孙子去了,她这般年纪,怕是没几年光阴了,随手做两件好事,也当是为后世积服了。
    ☆、第33章 丁大花期
    中秋过后,阿竹就回县里书院了,九月初要考童生试,阿竹今年才十三岁,原本准备再待两年考的,但是学院的先生觉得他可以先下场试试。虽然说是试试,但是阿竹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全力以赴的,只是香兰表姐过了十八才来他家,阿竹这次只得错过了。
    张木见阿竹喜欢她做的冰皮月饼,第二日又做了许多给他带着,阿竹见阿陵哥哥拎着个大篮子过来,他垫着脚瞟了一眼,眼里的笑便掩不下去了,说:“这许多,我一个人得吃一两个月了!”一边猴急地伸手过去摸了一个就往嘴里塞。
    丁二娘看不过眼,上前便扭着阿竹的耳朵,斥道:“真是小老鼠投胎的,就惦记着口粮,这可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待会我分成几分包好,你回去送些给先生和同窗!”丁二娘见了那一篮子米分米分绿绿的饼块,心里觉着阿陵这媳妇真没娶错,对阿陵上心不说,手巧,嘴甜,对阿竹也是用了几分心的。想到这里,丁二娘脸上的笑意又真挚了几分。
    阿竹被老娘扭着耳朵,一边对张木和吴陵做出一脸无奈的窘迫样,吴陵是见惯了阿竹被师母训得,也就当热闹看了,张木却忍不住为阿竹求情,笑说:“阿竹今个就走了,娘你再扭他耳朵,他下回可就不惦记着回来了,您可不得想的心口疼!”
    “他敢!”丁二娘狠狠地瞪了阿竹一眼,却也松了手。接过吴陵手上的篮子,拿过去用油纸包了几份,张木这回多做了两种馅的,一种是红豆,一种是香芋,倒想做奶黄馅的,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牛奶,羊奶镇上倒是有,菜市里每早都有人运着个大桶过来卖,两文一碗,只是那膻气重的很,张木觉得闻着就没有胃口了。
    中秋过后,天气就有些凉,丁二娘怕阿竹晚上看书晚容易着凉,一早就给阿竹准备了两套厚实些的棉袍,缝了一层里子,以往也是准备过的,只是阿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去年的今年就穿不得了。
    张木见丁二娘对阿竹虽有些凶悍,但却事无巨细地一一安排好,不由转过身看了眼吴陵,相公,那时候该是多羡慕阿竹啊!虽说丁家对相公也一直待如亲子,可是就算衣食无忧,没有血脉牵挂,也是难以做到这般上心和细致的吧!
    吴陵似有所感,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张木,看上露出些许笑意,他知道媳妇这是心疼他了,以往每每看着师母与阿竹这般亲热,他心里也是羡慕的,有时甚至不住想到,如果那个女子没有离开,她也该是这般对他的吧,可是现在,看着媳妇心疼的眼神,吴陵觉得以往的辛酸、向往都没有此时胸口里满满的暖意让他觉得真实。
    香兰是在十八的辰正三刻过来的,铺子里正在忙着,吴陵和张木也都一早就过来了,张木猛地看见香兰,也反应了一会,香兰住在另一个镇上,离这儿可得一个时辰才过来呢,这丫头不会卯时就出发了吧!
    香兰确实是卯时出发的,她昨个接到了阿竹的信,陵哥哥结婚也才半月不到,没想到阿大哥哥就要娶亲了。昨个晚上她一晚都没睡着。
    丁二娘看到香兰,也惊异了一下,笑说:“你这丫头,不会昨晚就待在我家门口了吧?怎地这般早就过来了?”
    香兰一心惦记着阿大哥哥娶亲的事,当下也不像往常一样和姑姑说俏皮话,拉着丁二娘的手就往后院里走,“姑姑,我有点事和你说!”丁二娘看着被侄女儿拉的有些紧的手,心里一时有点茫然,这丫头平日里疯傻疯傻的,能有什么事这般着急地要和她说?
    后院里丁二爷在编竹篮,吴陵在刨木头,香兰喊了声:“姑父”、“阿陵哥哥”,便低着头拉着丁二娘往后面的厢房里去了。吴陵应了一声,见她俩似有事说,便也没再多说,继续刨木头。丁二爷看着香兰脚步匆匆的,自家娘子被她拽着走,摇头笑了笑,这丫头这么大了还这般爱闹得很。
    厢房里,冯香兰一路把姑姑拉了过来,此时左右无人,对着姑姑好奇的眼神,忽然有些羞于开口,咬了咬唇,想起阿大哥哥的婚事,一时觉得若这次再不抓住机会,就真的没有她什么事了,深吸了一口气,小姑娘脸憋的通红,“姑姑,我喜欢阿大哥哥!你给我说媒好不好?”闭着眼一连串地将心事吐了出来。
    香兰觉得说出来后,心里那块好像清明了一点,却半天没听到姑姑的身音,慢慢地睁开了右眼,咦,没有人!这才睁开了左眼,前后看了看,真的不在了。门是开着的,好像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关门。
    “也不知道姑姑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到底听到自己的话没有?”香兰一时在屋里踟蹰,也不好意思出去,不知道她刚才吼的声音那么大,姑父和阿陵哥哥听到没有?
    此时丁二娘正在院子里,拉着丁二爷的衣袖,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混,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香兰看中了阿大?阿大看中了王茉莉?那哥哥嫂子知道吗?”丁二娘刚才脑子一懵,第一反应就是找自家相公,香兰的话音还没落,她就跑了出来。
    “娘子,你咕哝啥呢?”丁二爷拍了拍丁二娘的手,有些茫然地问到,他刚才是不是弄错了,为什么他好像听见娘子在嘀咕香兰丫头和阿大呢?
    吴陵也放下木头,起身走了过来。“阿大和香兰?”
    丁二娘被相公一拍,缓过神来,对着相公茫然的眼神,她索性也一闭眼说了出来:“香兰看上了阿大,求我做媒!”
    “哐当”一声,丁二爷手里用来削竹条的小刀掉了下去,丁二娘反应快,一把推了丁二爷一下,不然要是刀尖碰到脚,可不得受罪了!
    “你说,这该怎么办呢?你也知道,我哥哥嫂子可把香兰当个宝贝一样宠着呢!要是在我这儿闹了事,我可怎么和他们交代啊!”丁二娘想起自家整个一女儿奴一样的哥哥,觉得天灵盖都在疼。
    “那娘就去说媒吧!”吴陵在一旁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声调平缓地说道,他觉得香兰挺好的,比王茉莉要更适合阿大。阿大有些内向,因外貌这两年心情也一直有些阴郁,香兰活泼可爱,虽有时有些刁蛮任性,可是和木讷的阿大在一起,确实再适合不过。
    丁二爷和丁二娘听吴陵开口,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吴陵,丁二爷稍一琢磨,也想到香兰好动的性子,确实配阿大很不错,只是大舅爷愿意将宝贝女儿嫁给自家杀猪的侄儿吗?再说,阿大还和王家大姑娘缠不清呢!但是丁二爷还是更倾向他看着长大的香兰,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娘子。
    丁二娘也察觉了相公的眼光,白了他一眼。她自是也明白香兰比王茉莉要好,可是自家哥哥嫂子那边?这事还得先问清楚香兰!丁二娘跺一跺脚,转身回厢房里了。
    香兰见姑姑去而复返,忙迎了上来,殷切地拉着姑姑的手,准备撒娇,丁二娘无奈地用手指点了点侄女的额头,做到椅上,用手扫一扫裙子,平心静气地说:“老实招来吧!什么时候的事?你爹娘知道吗?阿大知道吗?”
    “爹娘还不知道,阿大哥哥也不知道”,顿了一下,见姑姑也不看自己,便继续鼓着勇气说道:“我小时候就喜欢粘着阿大哥哥,以前就觉得看到他就很开心,比看到阿竹和阿陵哥哥还开心一点,这一两年,就觉得好像自己会脸红,直到今年三月,听了阿大哥哥向张家提亲的时候,忽觉得心里很不得劲,很难受,那时候才明白,原来我是,喜欢的。”香兰断断续续地说完,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她虽然平日里好动得很,可是,这般直剖心迹,且在姑姑面前,也怪尴尬和难为情的。
    丁二娘听完看着面前婷婷袅袅的姑娘,也许是因为香兰一直像假小子一样,所以,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丫头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这事,还得她来出面说和!只是哥哥要是知道女儿看中的郎君看中了别的女子,怕是要恼火的,这事还得先和大伯通个声气。
    张木中午在丁家吃饭的时候,觉得气氛有点怪异,香兰竟然没有出来吃饭,娘也没说,她也不好问,只是饭桌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她看了一眼相公,吴陵对她安抚性地笑了笑,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她。张木看着碗里的红烧肉,一时不明白相公是什么意思,只得埋头啃肉。
    待出了铺子,吴陵才将事情原委和张木说了一遍,听是香兰丫头看中了丁大,张木觉得诡异的很,所以说,那丫头差点和自己成为了情敌来着?
    ☆、第34章 晦暗不明
    丁二娘和娘家哥哥嫂子这些年来一直非常亲近,香兰小时候常跟着爹娘来串门,十三岁上就开始一个人往这边跑了,镇上的许多同年的小郎君和小娘子都和她相熟,香兰也跟着阿竹去过水阳村几次,因此,丁大爷也是见过香兰的,此时看着面前的弟弟,一时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活泼又伶俐俊俏的小姑娘看中了阿大?
    “老二,这么好的姑娘,竟然能看中我家那蠢小子?”丁大爷睁大着眼睛紧张地盯着弟弟,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大哥,那丫头你也是看过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说实话,那边大舅爷还不知道,也是我存了一点私心,真心觉得香兰配阿大真是再好不过的,才提前来和你吱一声。”丁二爷想起自家大舅爷,眼神闪了闪,自古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边侄女和自家说了,都没经过父母,他这就来男方说和了。
    丁大爷得了准话,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天大的好事等着自家臭小子呢!“老二,这事我就给阿大做主了,他要是有一点不愿意,我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香兰和王茉莉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香兰圆团团的,一看就是有福相的姑娘。
    “哥,这事还是和侄儿说一声吧,毕竟是他的一辈子咧!”丁二爷皱着眉头提醒道,到时要是阿大不愿意,那两家不是结亲,可是生生地结仇了!就大舅爷那女儿奴的性子,还不得将他胖揍一顿!
    丁大爷心里一时也有点犹疑,就怕自家小子犯左性,这事还得和他通个气才好!“老二,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只是原本给阿大备的聘礼,可能就有点瞧不上了,你让弟妹再帮我瞅瞅。”说着,丁大爷就去屋内摸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丁二爷一眼看见那白花花的银子,忙摆手,“哥,你还和我客气什么,我和媳妇早就商量过了,阿大的聘礼我们出一半,这些年,我们可没少白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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