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道:“好在有大嫂。”
    柳大娘低声道:“有件事干娘正想跟你商量呢,周泰媳妇儿这肚子总没有信儿,却又稀罕孩子,周泰如今忙,成日的不在家,我好歹有你干爹陪着说说话儿,她就一个人,成天对着空落落的院子,人都待傻了,不如把月儿接回去,有个孩子在跟前,也有点儿事儿干不是,说不准还能给小月儿招来个弟弟。”
    虽说当初陈氏把孩子托付给了自己,但安然也知道,自己毕竟不是孩子的亲娘,若无嘟嘟还好,如今嘟嘟出生,厨艺学院也即将招生,还有自家男人,即便能照顾小月儿,也远不如周泰媳妇儿合适。
    而且,安然也有一些顾虑,孩子长在自己身边儿,小时还好,大了会不会有问题,毕竟她不是安府的小姐,这样在安府长大,以后心理上会不会自卑自己的出身。
    干娘担心的大概也是这个,周和是有些混,但干爹干娘,周泰两口子却是最老实本份的人。
    果然,干娘叹了口气:“安然,干娘一家子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当初做梦也想不到的,托了你的福,才有这样的日子,干娘这辈子都足了,小月儿是周家的孩子,哪怕她爹是个混账,也得让孩子知道,干娘不是信不过你,是觉着孩子留在安家或许更好些。”
    安然握住干娘的手:“干娘何必说这些,您老想怎么着都成,孩子本来就是周家的。”娘俩说了会儿话,就说起冀州城外的难民。
    柳大娘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南边这一打仗,可苦了老百姓,不知毁了多少户人家呢。”
    周泰媳妇哄孩子睡了,从屋里出来:“可不是吗,昨儿我出城去庄子上给周泰送衣裳,瞧见城外乌压压都是人,那些汉子还罢了,好歹身强力壮的,饿个一两顿还没什么,那些老人妇人孩子,可遭了罪,如今天儿还热,等立了秋,一掉天儿,冷起来,连个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可不要活活冻死了,城里虽有好些老百姓送了些米面吃食出去,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啊,要说咱们城里有善堂,虽安置不下这么多人,好歹先把老人孩子安置了,像这样都把人挡在外头等死不成。”
    安然:“府衙大人有他的难处,毕竟难民众多,加之仍源源不断而来,若是冀州的城门一开,可不光外头那些难民,那些逃出来的老百姓,若是都跑到冀州来,难民太多,就容易生出民变,到那时就不是官府能控制的了。”
    周泰媳妇儿不免怕了起来:“哎呦,让妹子一说,我这心里头发虚,照妹子说的,那些难民真能不管不顾的涌进冀州城来吗。”
    安然:“嫂子,这人饿急了眼,还顾得什么,为了活命什么豁不出去。”见干娘跟大嫂脸色都有些白,忙安慰道:“这不过是最坏的结果罢了,只要能吃上一口饭,不至于饿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嘉慕已经去了府衙跟知府大人商量,咱们安府,也在城外舍粥,暂时把这些人安置在厨艺学院里了。”
    柳大娘忙道:“可这儿也不是长事儿啊,难道让他们一辈子待在哪儿,那厨艺学院可不成了善堂吗。”
    安然:“干娘放心吧,南边的仗打不长。”
    周泰媳妇儿小声道:“我可听说,宁王勾着江南总督起的兵,有十万人呢,这么些如狼似虎的兵,朝廷能顶得住吗,再说,还有江南总督领兵,外头都说胜负难说呢。”
    “什么十万?不过是给自己壮胆儿,往多里头嚷嚷罢了,苏州城统共才有多少人,加上老百姓日子过得富足,谁丢下好日子不过,跟着他们叛乱谋反,这可是灭九族的罪过,左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逍遥郡王亲自带兵平叛,不日必然凯旋,等南边太平了,这些难民自然也就回去了,但能有点儿辙,谁愿意背井离乡的过日子呢。”
    说了会儿话,柳大娘婆媳怕耽搁了安然的正事儿,便抱着小月儿回去了,安然虽有些困倦,却哪里睡得着,一直等着。
    安嘉慕回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安然服侍他换了衣裳,去厨房简单收拾了几个菜。
    刚吃了几口,周泰就来了,说难民大都安置妥当。安嘉慕点点头,
    安然特意嘱咐他:“人多了更要注意卫生。”
    周泰:“真亏是咱们厨艺学院够大,还打了好几眼井,不然,这么些人光水都是问题,至于吃食,有妹子说的那个青菜肉粥,应该可以对付,只不过,今儿有好些人跟我扫听想找活儿,可如今都进不来,也是没法儿。”
    安嘉慕:“这个你不用担心,知府大人已经发了告示,从明儿开始那些身体健康的汉子,都可进城找差事。”
    安然:“难道知府大人不怕……”
    安嘉慕:“举凡进城的人必须早进晚出,没找到固定差事的,不可在冀州城过夜。”
    安然不禁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既开了城,又有节制,才不会出大乱子,你怎么说服知府大人的?”
    安嘉慕:“他季公明一文银子不用出,却捞了如此亮眼的政绩,他又不傻怎会不应。”
    是啊,倒忘了这个,安家出钱出力,府衙只出个告示,冀州府治理难民的功劳就归了官府,这简直就是个天大馅饼儿,掉了下来,直接砸到了季公明头上。
    安然本想留周泰吃饭,周泰却说怕厨艺学院那边儿出差错,忙着走了。
    安然见自己男人面有倦色,想从回冀州他一刻都没得闲,便叫人预备热水,推着他去沐浴。
    安嘉慕从浴房出来,又去瞧了儿子,这才进屋,问起小月儿的事,安然大致跟他提了提,安嘉慕点点头:“到底是周家的孩子,养在咱们府里也不是不好,只怕你看顾不过来。”
    两口子说了会儿话就安置着睡了,转过天一大早,匆匆吃了几口饭,安嘉慕就赶往城外去了,安然知道,他是去厨艺学院,那不是一两个人,更不是十个八个,那是上千的难民,一旦有差错,就是难以收拾的大麻烦。
    安然不免有些自责,仿佛自从遇上自己,这男人就开始不断帮自己收拾烂摊子,解决问题,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正想着,仆妇快步进来:“大夫人,大总管叫您出去瞧瞧,府门外来了十几个厨子,说是从苏州逃过来的,非要见大夫人不可。”
    安然愣了愣,苏州来了,忙走了出去。
    刘喜儿看着这些人发愁呢,要真是一位两位,府里安置下也就是了,这一下来了十几位大厨,还带着徒弟,往哪儿安置啊。
    而且,既识得大夫人,又是苏州来了,想必都是有名号大厨,横是不能让这些人打杂吧,自己实在解决不了,这才叫人进去回大夫人。
    安然出来一看,真都是熟人,以松月楼的厨子为首,都是江南厨行里鼎鼎有名的大厨,只不过比起当初,如今的他们实在有些狼狈。
    一见安然,这些厨子呼啦啦跪了一地:“安姑娘,您就帮帮我们,留我们在府里打杂也成啊。”
    安然忙让刘喜儿把人扶了起来:“各位都是安然的前辈,安然可当不起前辈们这么大的礼。”说着笑了一声:“之前筹备厨艺学院的时候,安然还在想,若能请动几位前辈来冀州教学生就好了,如今虽厨艺学院还未招生,不过却安置了不少难民,也不能天天吃青菜肉粥,我这儿正发愁,从哪儿调去几个厨子帮忙呢,不想前辈们就来了,不知前辈们可否帮忙?”
    几个人忙道:“姑娘菩萨心肠,多亏姑娘收容,我们这些逃难来的,才得了一条活路,更何况,帮的本来就是自己的老乡,自是应该的。”
    安然:“那就委屈各位前辈了。”叫刘喜儿派人领他们去厨艺学院,交给大老爷。
    安然昨儿就跟周泰商量了,青菜肉粥只能应急,这么些人若天天吃粥,也不像话,安然本想把厨艺学院的食堂提前开放,却没这么些厨子。
    安记酒楼的厨子莫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抽调,也就只能抽调出两三个来,供应这么多人吃饭,两三个厨子哪成,所以,安然刚才跟这些大厨们说委屈他们了,这些人都是江南名厨,在江南都是各馆子恨不能供起来的人物,让这些人做大锅饭,的确是屈才了。
    但安然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好在这些人通情达理,不然,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骂自己呢。
    这些逃难来的老百姓,也没说白吃白喝,缓过来之后,除了那些进城寻差事的汉子,好些妇人也都主动帮忙。
    有了这些人,不仅没把厨艺学院的装修进度拖慢,反而变得飞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厨艺学院各处收拾的井井有条,这件事连安嘉慕都没想到。
    不过,最乐的还是冀州知府季公明,因为安家出钱,出力,出地方,安置了数千灾民,别的州府可没这么好的事儿。
    冀州府的安生太平,很快就被皇上所知,龙心大悦,特意下旨表彰季公明,把季公明高兴坏了,捧着圣旨,差点儿乐成癫痫。
    心说,什么是运气?这就是运气啊,冀州府别看不是最富裕的州府,可有安家在,自己何愁不升迁啊,估摸等大军凯旋,就有信儿了,自己得好好的准备。
    一旦大军凯旋,江南的任上可都是空的,抓住这个机会,自己说不定能谋个江南的官儿当当,这人的运道真难说,都知道江南富庶,乃是鱼米之乡,之前江南的官那可都是抢不上的肥差,谁想,这好端端的宁王跟上官义就反了,江南那些官都不知杀了多少,不然,也没自己什么事儿。
    虽说刚打了仗,也不怕,只要一两年就能缓上来,而且,越是这时候才越是显得自己的本事不是吗,他早就想好了,就去苏州,哪怕这场仗打的再惨,只要有雅舍,有安家,就什么都不用愁。
    季公明算计的不错,朝廷的平乱大军,虽说打的旗号是岳锦堂,其实是武骁带兵,武骁这个人虽出身草莽,却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熟读兵法,用兵如神,加之朝廷的正规军,对阵宁王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堪一击。
    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刚进八月,便攻破了被叛军所占苏州城,拿住上官义,宁王畏罪,在他的宁王别院中服毒自尽,一场叛乱短短数月之中便消弭无形,大军凯旋而归,江南百废待兴。
    太平了这些逃难出来的老百姓,也开始返乡,冀州也是一样,陆陆续续的往回返,南下的客船,停在运河湾,天天都是乌压压的一大片,碧空帆影,长空秋色,尽是离别依依。
    那些江南的大厨也走了大半,为此,刘喜儿还说这些人不知感恩,不都答应留下了吗,怎么现在说走就走。
    安然却不以为意,当初自己之所以那般说,也是为了给这些人面子,即便沦落至此,毕竟是有名的大厨,若不给个合理的缘由,让他们做大锅菜,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而且,虽说自己一再说厨行不该分南北,却毕竟有南北菜系,从食材到烹饪手法都大为不同,这些人在冀州,短时间待着无所谓,日子长了,肯定不习惯的。
    江南既是他们的故土,又如此的美,皇上还总想下江南呢,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走了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也有留下来的,松月楼的两位大厨都留了下来,他们虽也不大能适应冀州的气候,但想着自己年纪毕竟大了,即便回去,还能干几年,倒不如留在这儿教学生,当了一辈子厨子,临老混个先生,也算光宗耀祖了。
    加上安然给的待遇相当优厚,除了工钱,并不比当厨子差之外,还给他们每家安置了院子,就在厨艺学院旁边不远,临着那个老大水泡子,盖了不少小院,水边移了垂柳,乍一看,倒是颇有几分江南之风,能在这样的地方养老,也算造化了。
    这一个多月,安然两口子可忙坏了,厨艺学院的工程,越到收尾的时候,越琐碎,而且,难民前脚一走,冀州府还没清静几天,又热闹了起来,因为厨艺学院招生了。
    消息散出去,没几天,天南海北的厨子,就都往冀州府来了,跟安然想的不一样,安然本来以为,来报名的应该是那些想学厨子的,不想,来的大多都是已经入行多年的厨子。
    当然,也有不少学徒,以至于年纪悬殊过大,年纪大的,四十的都有,年纪小的,才十岁出头,且,程度也不一样。
    十岁的孩子没学过厨子,只是模糊的知道,厨子就是烧菜,别说刀工了,怎么拿刀都不清楚,而那些厨子,基本功已经相当稳固,厨艺也颇说的过去,若是把这两种人放在一起教,太不合适。
    想了两天,安然决定采纳现代她家厨艺学校的模式,除了那些从基础学起的学生之外,安记烹饪学校,每年都会开办委培班,一般为三到五个月,针对的就是这些有一定厨艺,却需深造的人。
    安然很清楚这些厨子的心态,之所以宁可丢了自己的差事,也要来冀州,为的就是提高自己的厨艺,找更好的差事.
    故此,这些人不可能在厨艺学院学太久,几个月已经是极限,毕竟有家小要养.
    安然跟嘉慕商量了此事,安嘉慕也觉着这个法子好,便吩咐下去,照着安然所说的,分成了基础班跟提高班.
    本来那些厨子还发愁呢,跟这些连学徒都不是的小子,一起学厨艺,面子上不好看不说,也没法儿教啊,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安然还设了一个厨娘班,只可惜报名的人太少,到最后也才收了十五个,不管多少,至少有,安然还真怕一个女的都不来.
    她自己是厨子,就希望能多些女子,如果女孩子多了,她可以考虑开设面点班,不学厨子,可以学面点吗,而且,就算力气小,学不来那些难度高的烹饪技巧,可以像小桃一样,另辟蹊径,一样可以成为顶级大厨.
    说起小桃,安然真是颇为欣慰,一开始还是自己手把手教她做菜,雅舍的菜单,也是自己亲手拟的,如今的小桃不禁把自己教的那些做的相当好,还开始创新发明新菜,她研究出来的创新菜,在雅舍颇受欢迎,小桃是一个厨艺奇才,假以时日,定是以为最顶级的大厨.
    相比之下,狗子顺子便有些平庸,但两个小子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厨艺也进益不少,安然倒是有些担心德福.
    她对德福这个徒弟最不上心,也就当初在外厨房的时候,教过他一点儿,后来自己走了,师傅师兄隔三差五的指点他,真格的学手艺,却始终没机会,本想仗打完了,把德福叫回来,自己好好教教这个徒弟,安嘉慕却说雅舍那边儿如今厨子少,德福若回来,怕支应不开.
    安然也想着,如今厨艺学院事务繁杂,这会儿把德福叫回来,自己恐怕也没多少时间真正教他,与其在冀州,还不如在雅舍,至少二师兄在跟前.
    这么想着也只得作罢,忙乱中,迎来了中秋,中秋是团圆节,即便再忙,也得过,若说赏月,还得说是安家的别院.
    安然一家三口中秋前两天就搬到了别院里头来,并未住进滴翠轩,而是住在了安然曾经住过的小院里,这还是自从上回去齐州过后,再回冀州,安然头一次来这里.
    去年虽回来了,却在养胎,别院湿冷,安嘉慕怕她受寒,没让她过来,今儿一进来,倒让安然猛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小院跟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就连葡萄架都还在,只不过累累翠叶落了不少,有些光秃秃的,其余一丝未变,哪怕小厨房里的摆设都一样.
    安然四处摸了摸,忍不住道:“怎么还留着这些?”
    安嘉慕低声道:“我跟夫人一样,记着这里的一切,当年放你走了之后,我常在这里坐着,想你在厨房做菜的样子,想我们在一起包饺子过七夕,本来,当时还想着等到了中秋,也跟你在这里过节的,不想就出了事儿。”
    安然:“谁让你当初那般骗我的,还说自己是安子和,你不知,如今我瞧着子和都有些不自在呢。”
    安嘉慕:“那也是迫不得已,发现你不认识我,急切之下能想到的,就是扮成安子和。”
    安然:“如今想想,你其实扮的并不成功,漏洞百出的,偏偏我就是没瞧出来,还一直认定你就是安子和,你说傻不傻?”
    安嘉慕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丫头才不傻呢,从一开始就防着我,之所以没看出来,是因为根本没往这上头想,而且,莫忘了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当时正在局里,哪会看的出来。”
    安然:“总之是你居心不良,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安嘉慕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我庆幸一开始就居心不良,没安好心,才能把你娶回来,有时我真怕当初以想不开,错过了你,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安然目光温软,良久才道:“我以为你心里已经后悔了呢,记着当初刚见你的时候,你过得何等惬意自在,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呼朋唤友,风流倜傥,自从遇上我,便开始累了,我这人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总会惹许多麻烦事出来,然后丢给你处理。”
    安嘉慕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撑起她精致的小下巴,让安然与他对视:“傻啊,我巴不得替你处理这些,我恨不能为你做所有的事儿,曾经甚至想你就在怀里就好,什么都不用管,不用理会,都交给我,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是我的妻,是嘟嘟的娘亲,也是一个厨子,所以,我再想也不能把你藏起来,但我至少可以做到为你挡风遮雨, 而且,你难道看不出来,为夫甘之如饴吗。”
    这真是最动人的情话了,安然动情之下,忍不住踮起脚尖儿,亲了他一口,刚要退开却被安嘉慕紧紧抱住,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亲一下可不成……”说着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安然吓了一跳:“你,你抱我去哪儿?”
    安嘉慕:“到了就知道了。”
    安然的确知道了,再一次印证了林杏儿的真理,男人无论什么时候,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一件事儿,只不过感觉着实不错。
    安然靠在男人怀里,随着小舟在水里一荡一荡的,月光穿过四周垂落的轻纱,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情境,身处其中的自己,恍惚觉得像一场梦,这会儿是浪漫的美梦,刚才便是放,荡的春,梦。
    忽的身后男人凑过来:“夫人刚才的表现为夫颇喜欢。”
    安然脸一红:“不许说。”
    安嘉慕吃吃笑了起来:“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臊的,再说,你不是最喜欢在这片荷塘里荡舟吗,刚才荡的难道还不过瘾……”
    安然白了他一眼。
    安嘉慕怕冻着她,把锦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两人的身子,忽道:“这样的月色怎么能没酒。”说着从旁边提了一壶酒过来,喝了一口,低头来亲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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