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脸上闪过明显的诧异,她嘴角抖了抖,片刻才第一个出言回道:“贤妃妹妹幸会。”说罢叠手在腰侧,福了个身。
    “哪儿来的野丫头……”
    淑妃唇皮微动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钻进孟棋楠耳朵里。孟棋楠也不在意她的轻蔑,本着和睦相处养母鸡的好意,认真答道:“我来自楚国,这位姐姐你呢?”
    淑妃娇气哼了一声:“别姐姐妹妹的乱喊,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
    新人进宫淑妃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楚国郡主都已经二十岁还没出嫁,迫于无奈女皇才把她送到了晋国找婆家,她根本就是个无人问津的老女人!
    孟棋楠一脸惶恐,连连摆手:“当然是你年长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喊你表叔婆,不过我担心……”
    寡人担心表叔公介意啊,您又不是皇后,只是他小老婆么!
    淑妃这半年处处被德妃压着出不了头,正是烦闷的时候,孟棋楠又从天而降,大有瓜分更多恩宠的势头。她本欲给孟棋楠一个下马威,却不想此女行事怪诞没有章法,疯颠颠的三言两语倒让自己气了个饱。
    “太后娘娘请各位娘娘进去。”
    此时流芳姑姑从殿里出来,宣众女进殿觐见。淑妃狠狠瞪了孟棋楠一眼,冷哼着转身第一个走进去,德妃从容跟上,孟棋楠纳闷地摸摸鼻头,也进殿了。
    “今儿倒是人齐,哀家这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太后看见花花绿绿的一群女人进殿,笑着说了这么句话。
    德妃一听便跪下了:“臣妾不孝,未能日日向太后请安,望太后恕罪。”
    话音一落,唰唰跪下一大群嫔妃。只有淑妃和孟棋楠还站着。
    太后嗔怪道:“瞧你这孩子,哀家只是随便说一句,你就动不动磕头请罪的。起来吧,都起来。”
    德妃这才起身,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温顺道:“是臣妾做的不好,臣妾以后一定改正。”
    太后抿笑,却不再和德妃说什么,而是巡视一圈,问道:“贤妃来了么?”
    孟棋楠一听她点名要见自己,赶紧上前一步,学着先前德妃的礼,跪下磕头:“臣妾拜见太后。”
    虽然寡人从来就没跪过旁人,但您是表叔公的老娘,跪一跪也不算太憋屈。
    “起来说话。”太后让孟棋楠起来,又喊她走到眼跟前,仔细打量。
    青碧今日为孟棋楠挑的是杏粉色绣梅花圆领褙子,月白底子胭脂红金鱼长裙,颜色喜庆却不艳丽。孟棋楠简单的发髻中只插一支金步摇,是入宫前安盛送来的,青碧猜是卫昇赏的,于是今日赶紧让她戴上,表达对皇帝恩宠的感谢。
    “模样儿挺清秀,衣裳搭配得不错,看起来素净清爽,又不失女儿家的娇俏……”太后左看右看,同流芳品评着孟棋楠,“这支步摇戴她头上正好,流芳你选的不错。”
    流芳姑姑谦恭道:“是太后娘娘您眼光好。”
    太后打量完孟棋楠,觉得她虽然算不上艳冠群芳,但比那些妖里妖气的美人顺眼多了,再加上是卫昇亲自选的人,所以更多了几分喜欢。太后笑眯眯问话:“来了这儿还习惯么?”
    诶?表叔公的娘看起来怪和气的嘛。
    孟棋楠对太后多了几分亲近之意,直截了当就答:“不怎么习惯,好多都跟我在那边宫里不一样。”
    太后有些惊讶她如此直白,愣了愣便笑:“倒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不习惯也没关系,慢慢就好了,要是想家那边的什么东西就给底下人说,叫他们尽力为你办来。对了,你住哪个宫?”
    表叔公的娘,寡人想要温柔的梅兰竹菊松柏杨柳行不行啊?
    孟棋楠忍住说出想要侍君的冲动,低着头道:“皇上叫臣妾今晚还住蓬莱殿。”
    在场众女听闻,淑妃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红里透青。孟棋楠估计要不是在兴庆宫,这只凶母鸡一定会过来狠狠啄她两口!德妃倒是淡然无谓的表情,眼里甚至隐含笑意,不过那笑却好像是对着淑妃的。
    太后就格外高兴了:“那就先住着,过几天你再挑个好住处。流芳,把那尊开过光的送子观音拿来赏给贤妃。”
    孟棋楠毕恭毕敬地接了赏赐,又按青碧的嘱咐呈上荷包扇坠等小物什献给太后,撒谎说是自己绣的。太后见东西绣工精巧欢喜得不行,一高兴又赏了柄玉如意。
    估摸着卫昇快下朝了,太后也就放众女离开。孟棋楠带着一堆赏赐欢欢喜喜离开了兴庆宫。殿中妃嫔散去顿时清静下来,太后这时问流芳:“你觉得这位贤妃如何?”
    流芳把荷包扇坠收起来,答道:“奴婢觉得似乎性情不错。”
    “大咧咧的也爱笑,看起来是挺好,就是不知……”太后无奈叹息一声,“东澜心思太重,哀家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你瞧瞧这宫里,淑妃不淑,德妃无德,现在又多了位贤妃,但愿真的贤惠吧。”
    “阿嚏——”
    走出兴庆宫没多远的孟棋楠忽然间打了个喷嚏,青碧赶紧问:“是不是着凉了?”
    孟棋楠揉着鼻头埋怨:“都怪表叔公,昨晚上跟我抢被子!”说着她就来气,把手指头竖起给青碧看,“还有还有,他把我手都弄破了,他有病的!”
    忽然间青碧脸色陡变,登时跪下朝着孟棋楠身后行礼,神态惶恐:“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孟棋楠一回头大叫糟糕,只见卫昇翩翩走来,朝服还穿在身上。
    他刚走近便“情意绵绵”地握住孟棋楠的手,阴沉的眼有意无意往不远处瞟:“爱妃三句话不离朕,是不是想朕了?”
    表叔公您是属鬼的么?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神出鬼没!
    孟棋楠的腮帮子又隐隐作痛,她亲昵把手搭上他的腰,暗中使劲儿拧着腰侧的肉,皮笑肉不笑地说:“臣妾当然很想皇上了,就是不知皇上是否也这般挂念臣妾?”
    嘶!卫昇嘴角抽筋,含笑搂她入怀:“朕当然想……你死,哦不对,是想死你了,爱妃。”他有力的手臂越收越紧,大有把孟棋楠箍死在胸口的意图。
    佛祖啊,您随便派个什么道士来替寡人收了表叔公孽障好不!
    轻快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是淑妃和德妃看见金黄色,便从小路绕了过来。卫昇顿时松开胳膊,俯首垂眸伸出舌尖儿,一眨眼就裹住孟棋楠带伤的指尖,含着轻轻吮了起来。
    18第十八章 磨墨
    18、磨墨
    孟棋楠脑袋一懵,手指头被卫昇含着痒痒的,他湿软的舌头还不断在她指尖来回拨动挑逗。她想抽又抽不开手,只能眼巴巴对着卫昇一张不怀好意的脸,然后耳畔响起淑妃德妃问安的声音。
    “臣妾见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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