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我听了你的话,也看过急诊了,一下午连着一晚上没吃饭,不过就想去吃口热乎的,你和我说嫌我烦?”
    “……”陈琛额头上直冒汗,简直怕了她:“去哪吃?”
    吉云将头一扭:“不吃了,认错不够诚恳,态度不够真切。”
    “……”
    陈琛没纵容她的任性,自作主张将她带去了来时的那条小吃街。
    吉云别别扭扭不肯下车,铁了心要和陈琛抗争到底。
    等陈琛自己拎了两碗干拌面回来,她又是一哼:“我从来不吃大排档,更不吃塑料碗装的东西。”
    陈琛不理会她的怪脾气,将给她的那一份放在车前抽屉上,自己打开塑料袋,拆了一次性筷子,将热腾腾的面拌了拌,大口吸溜起来。
    车厢狭小,又是深夜,一点声音就响得刺耳。
    陈琛吸面的声音,咀嚼的声音,下咽的声音,声声入耳,不仅毫无压制,更像是一股刻意放大的挑衅。
    吉云气得脑壳冒汗,想开门跳车,又想到他一定已经锁了车门,想要他吃面文雅一点,又想起他说这是男人的风格。
    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快要爆炸了,后面男人三口两口将面吃光了,居然伸手来拿她的那一份。
    不能忍!吉云恶狠狠将面从他手里抢过来,搁在自己腿上,单手去降下车窗的同时控诉:“这是你给我买的,我就是倒了也不能给你吃!”
    陈琛低低笑了一声,将面又重新夺回来,在吉云的虎视眈眈里拆开包装,一手端着塑料碗,一手把筷子递给她。
    “倒了干嘛,你不是说你不怕死吗,晒得滚烫的矿泉水你都敢喝。”
    吉云咬着嘴唇,不服气。
    “再说了,我要嫌不够我再去买一碗,我吃你的这一份干嘛。”
    吉云怔了怔。
    原来他吃得飞快,是因为知道她手不方便,所以着急给她端着?
    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玩欲擒故纵,惹她生气,看她着急,逗她玩。
    不过想想也是,陈琛这么一根筋的男人,稍微拐了两拐的笑话都不一定听得懂,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逸致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他不是那样有情、趣的男人,她也不是那种蠢得爱玩爱情游戏的小女孩。
    可是……这个男人教她换了个人,她一头撞过去,撞得晕头转向,然后,着了他的道。
    吉云不忍占下风,说:“你喂我!”
    陈琛:“你右手呢?”
    吉云:“拿了一下午手术刀,累了。”
    陈琛坦然将面拌了拌,挑起一筷子,看着她眼睛,说:“张嘴。”
    就好像当初抱她下车子,好像当初与她共处一室却毕恭毕敬一样,他是不掺杂任何其他感情的。
    吉云有些气馁,觉得刚刚那个不忍看她正骨,躲在黑夜里抽烟压抑烦闷的男人一瞬间消失于无形,坐在她面前的还是第一次遇见的陌生人。
    陈琛又说了一句:“张嘴。”
    吉云却不想逗他了,将筷子从他手里抽过来,说:“不麻烦了,我自己吃。”
    ***
    吉云一连睡了两天。
    除了中途起来上过几次厕所,给自己煮了几颗鸡蛋外,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一张大床。
    回家的第二天早上,她像是接到过徐敬尧的电话,徐敬尧在电话那头问她怎么没有回他电话。
    她糊里糊涂地说自己受了伤,徐敬尧立刻紧张地要赶来看她,她一口回绝,色厉内荏地警告他不要出现,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她将脸陷入枕头,等到横隔肌的抽搐渐渐平息,方才缓慢睡去。
    只是彻底醒来之后,她始终没能分清那通电话是真实还是虚假,清醒还是梦境。
    直到将手机充电,她盘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等手机终于能够开机,翻开通话记录的时候果然看到一条时长四十分钟的通话。
    徐敬尧后来发了几条询问她是否睡醒的短信,她一一点开看了许久,又狠心一条一条删除了。
    赋闲的人最容易憔悴,家里无事可做,吉云除了照着菜谱做饭,就是去捡院子里的落叶残枝。
    如此无聊透顶地生挨了几日,照镜子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眼睛下头又多了几条细纹。
    二十出头的时候,尚可以骗自己是爱笑的纹路,三字打头的时候,都已经没办法哄自己将眼袋说成卧蚕。
    尽管手没好全,医院的那件事也没处理好,吉云还是决定赶去上班。
    她起了个大早,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得干净,换上条颜色亮丽的裙子,又精心画了个淡妆,这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刚一走进办公室,吉云恰好和素娴打个照面。
    素娴一脸惊诧,本来和人约着去巡病房,见到吉云直接尾随着跟进来,跟屁虫似地绕着她转。
    看到吉云挂在胸前的手,她一怔:“这怎么了?”
    吉云说:“没什么,就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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