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阴。
    顾颖在会所的房间内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有片刻的懵懂。
    脑袋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周身也像卡车碾压过的难受,双腿间尤其涩痛,更为心惊。
    作为过来人,这明显是被人侵犯过的迹象。
    她捂着脑门,努力的回想着昨夜发生过的点滴。
    除了跟聂世雄喝酒的片段外,别的,零零星星,难以拼凑。
    可她笃定,就那么回事,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这么轻松跟男人发生了关系,忧的是醒来后孤零零的。
    男人是亲热后走了,还是……
    她努力要想明白,可到头来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心理有点委屈,横竖被其冷落了,她也不是矫情的人,艰难的撑起身子。
    活动脖子的时候,樱唇微张。
    呼出的气息,令其眉头紧皱。
    宿醉的头昏脑涨,还不是最严重的,异味的来袭最致命。
    女人难以置信的,用手半遮挡住口鼻,深吸一口气,接着呼了出去。
    腐败的臭气,熏得她,连忙别过脸去,想也没想,跳下床去,这时候也顾不得,哪里疼,径直奔向洗手间。
    着急忙慌的挤了牙膏。
    仔细的刷了牙齿,跟着一头扎进隔间。
    拧开喷头,温热的水丝,令其阴翳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一边搓洗着皮肤,一边心想,自己运气还真差,不明不白的发生了关系,间或糗态百出。
    会不会是因为口气不好。
    引得对方嫌弃,才会落荒而逃?
    越想越没底气,惶惶然的,恨不能跳进黄河洗涮自己的耻辱。
    平素爱洁净,没有口腔问题,也很少喝的烂醉如泥,还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女孩窘迫非常。
    洗的差不多了,便要用到洗发露。
    隔断里没有,她不得不出来,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翻找。
    可里面除了电吹风外,啥也没有,女人本就心情不佳,如今更是如同霜打的茄子,脸面挂了白霜。
    有心去找会所理论。
    但光着身子着实不便,亦或者披着浴袍出去打电话。
    犹豫再三,女人还是决定,就此作罢,她觉得丢脸,不想见任何人。
    幸好是短发,洗手台上放着块肥皂,抓起来,勉强能用,就这么将就着,冲了水,匆匆裹了浴巾出来。
    迎面的大床乱七八糟。
    女人擦头发的手顿住,有片刻的恍惚。
    聂世雄人高马大,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还没好好体会,着实遗憾。
    顾颖肠子都要悔青了,明知道要醉了,偏偏还要喝,如今倒好,鸡飞蛋打,她简直欲哭无泪。
    正在自怜自艾之时,突然听闻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
    女人先是一愣,机敏的扭过头,略作的迟疑的凑了过去。
    “喂~”她冷冰冰的开口。
    “顾小姐,是我,你睡的怎么样?”男人的声音慵懒中,带着愉悦。
    顾颖先是一愣,跟着嘴巴翕动,悄无声息。
    “……”
    “顾小姐?您在听吗?”聂世雄的声音透着关切。
    女人深吸一口气,终于从嗓子眼中喷出了音调。
    “啊,在,我在……”
    她匆匆回答,带着几分迫切。
    而后又连忙噤声,生怕自己失了仪态。
    “你昨天睡的怎么样?”男人将原本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女人抿了抿嘴角,有些局促不安。
    “还行!”她轻声呢喃。
    也许夜里没有那么糟糕,酒气的口臭,没有泛上来。
    她兀自安慰着自己,言语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昨天怎么样?”
    聂世雄没想到她会如此问,顿觉有趣,想着要怎么回她。
    她的床,他没上,自然不知道个中滋味,但对自己助理的办事能力很有把握。
    于是面不改色道:“真是美妙的夜晚,我可以期待下一次吗?”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的慵懒,煞是好听,让人很难拒绝。
    顾颖听闻此言,悬着心终于落进肚腹,简直比吃了蜜糖还甜蜜。
    坚信昨天晚上,没有那么不堪,要不然,男人肯定不会搭理自己。
    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连说话的语调都轻快许多,故作娇嗔道:“我,我可什么也不记得,下次少喝点吧。”
    聂世雄潦草的嗯了一声。
    心中万分不屑:不把你灌醉,怎么李代桃僵呢?
    他现在不缺女人,准确的说,除了聂慧,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
    游戏了人间许多年,如今守身如玉,说起来,有辱他风流倜傥的威名。
    男人勾起嘴角,发出低沉的笑声,女人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酒可是好东西,咱们高兴,多饮无妨,我不介意,找个酒包知己,我这个人,特看不上那种,扭捏造作的大小姐。”他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顾颖却上心,觉得眼光独到。
    酒包到不至于,但这话是对自己的认可。
    “没想到你还是性情中人!”她咯咯的娇笑。
    “我,看起来有那么古板吗?”男人不答反问。
    女人兀自摇头,继续插卡打诨:“你没有,你这人看起来特和蔼可亲。”
    话至此,聂世雄便觉得寡淡无味,可他仍然拿腔作调的敷衍了两句,跟着柔声道:“你洗漱完,就下来吧,我在二楼的餐厅,等你吃饭。”
    顾颖扭头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
    她故作感动的说道:“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客气。”
    女人的心理就像烧开了热水,咕噜咕噜往外冒泡泡。
    聂世雄不想跟她多废话,温情脉脉道:“客气什么,你值得我花费时间陪伴。”
    话音落,便不管不顾的收线,抬起头来,咳嗦两声,端起桌面上的咖啡灌了两口,他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原来装腔作势的假扮情圣,这么无趣。
    男人筹帷幄,发号施令惯了,本就看不上情情爱爱,觉得太过小家子气,如今为了给聂慧上眼药,只得忍耐着。
    希望自己能坚持到收获硕果的时节,半途而废,也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顾颖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跑到了床上,因此背包里并未带化妆品。
    如今脂粉未施的她,站在穿衣镜前,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眼皮浮肿,下眼睑处淡淡的一圈青色。
    面白但毫无光泽。
    嘴唇干裂的起了皮。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不就一个晚上吗?怎么憔悴如斯。
    女人越看越没底气,随即灵机一动,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打给了前台。
    简明扼要的说明自己的需求,不过是借用化妆品,还有酬劳可拿,本以为问题不大。
    可前台的美女,妆容都是事先画好的,八个小时交班后,便回家,所以也没必要带那么多的累赘。
    女人焦急万分。
    拜托她问问其他人。
    好在收拾房间的房嫂,四十多岁,有套便宜的化妆品,不知道她能不能将就。
    顾颖哪里还有选择,就算低劣的用上一次,应该也不会出问题,片刻后,对方来敲门,
    拿了个化妆包给她。
    得到了两百元的小费。
    女人火急火燎,简单的化了个潦草的淡妆。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也许是心理作用,觉得化妆品不太好,难以描摹出她的美,所以并不满意。
    但横竖现在没有好法子。
    总不能叫人买一套,或者回家去取吧?
    男人还在餐厅等着,太晚下去也不好,顾颖把心一横。
    踩着高跟皮鞋,昂首挺胸的下到了二楼,进入餐厅,打眼便瞧见聂世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头顶的琉璃灯盏洒下光辉,照得他整个人红光满面。
    顾颖突然想起了昨夜的春风一度,不禁心旌荡漾。
    男人看起来很滋润,看来自己昨夜的表现,应该不赖,就连心气也高了许多。
    聂世雄没有留意到她的到来,正在看最近的财经新闻,说是某个大财阀的老总,出了致命的桃色绯闻。
    抛弃妻子,跟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勾搭连环。
    财经新闻很少报道花边艳事,除非这事比较尖锐,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诚然,做事先做人,一个曝光率很高的公众人物,被踢爆是个道德有缺陷的人,多多少少会粉碎人的三观,舆论哗然。
    男人看的津津有味,正瞧到精彩处,猛地被人从肩膀拍了一下,当即唬着面孔。
    他脸色偏黑,不笑的时候,有点吓人,放松的表情,也很够味,唯独笑起来,双眼微眯,耷拉下来的嘴角,带着几分随和。
    “嘿……”女人权作玩闹。
    昨天夜里春风一度,自觉关系更亲密,所以大着胆子来了这么一下。
    没成想,对方的眼风凌厉,看起来就像要吃人,顿时将脸上的笑意,彻底冻僵,女人后退半步。
    有些手足无措的愣在那里。
    男人心理暗骂,对方愚蠢,自己错手伤了她怎么办?抽她一下子没什么,那么自己的计划就要泡汤?!
    富豪们对自己的安全和隐私很是注重,闲杂人等极少能接近。
    别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坐在这里,躲在暗处的保镖,可好几个。
    他们会评估环境的安全等级,也会听从雇主的意见行事,眼下这样的约会,完全没有威胁性,但也要随时保持警惕。
    聂世雄身手不错,像他这样的聪明人,向来富有冒险精神,也可分外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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