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请了禾青过去,两人合计一番,又等雍亲王回来得知弘昫倒与一女子曾宫中相见,不算亲近但也不厌恶,算得上一桩喜讯。禾青不计繁琐的进宫和太后,德妃通报一声。德妃那处,禾青也没有多遮掩。虽然可能会有不欢喜的心思,但是对比弘昫而言,自然不算什么。
    太后看着禾青上的名册,是两个姑娘,意思是二选一。
    一位是前扬州巡抚,兵部侍郎之女,瓜尔佳氏。一位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柯佳氏。
    品级相差不大,一样是今年的新选秀女。同样的,也都不是禾青哪个亲近之人。断没有私下阴私关系的来由,太后再稍稍一问,自然也有人递来两人的消息。
    弘昫曾见过瓜尔佳氏三回,难得瓜尔佳氏性情温婉,行事也不冒进,因而弘昫罕见的说了两句话,可见印象不错。只是可惜瓜尔佳氏曾是废太子妃之女的陪读,在宗族上也和废太子妃有些姻亲,勾了名头上的姑侄关系。
    柯佳氏完全是禾青自己暗中勘察的,其性情与瓜尔佳氏一般,却又软中带硬,也是禾青想着能在日后大小事宜上,夫妻二人可一同扶持。只要性情投合,不软绵急性的,自然最好。
    只是弘昫的脾气,没落个好,只怕不冷不热的。
    禾青不论弘昫日后心里可会有人,但至少对于嫡福晋的敬重,也应有的。相敬如宾,是禾青对于弘昫最低的要求。那些幺蛾子的,禾青自然不会允许。
    除了康熙挑进宫中的小贵人等,秀女早已回府备等圣旨。太后一时抓不准,见康熙任意,不似多管的样子,干脆大手一挥,设了一门宴。
    名头自然是聚聚,京中福晋格格都是要来的。反正太后很少这样行径,康熙自然也随太后去了。如此,便宜了那些王公侯爵一辈的,老人家后面总会带着个妇人,妇人身后说不准还有貌美如花的格格们。
    康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再明显不过的让皇家各位晚辈去给太后贺喜请安,一一逗留敬酒。
    禾青坐落了一日,静静的看着那两个姑娘。掌院学士的夫人略有耳闻,见了禾青,也不过是微微点头,便是招呼。只有兵部侍郎的夫人,似乎受了废太子牵连,又或许本来心性,至始至终坐在位置上,除了给太后请安外,很少寻人闲话。
    让人瞧着不高不低,礼仪俱全,不刺眼出挑,却也不让人忽视。
    瓜尔佳氏随着自家额吉,清丽的面容上一双双瞳剪水,樱唇勾勒,更添一份娴静。
    第177章 白驹过隙子性皮
    “主子要穿哪个?”
    “就那身吧。”禾青看着月色墨纹经书长袍,这是她近来换着穿的。
    三儿递来玉簪,为禾青挽起青丝,又有发带束发。
    清爽的打扮,三儿看了有些日子,却还是忍不住文静起来。
    “我今日再抄一些,届时给过去的人拿去,也算是最后再敬一份孝心。”禾青揉着手腕,漫不经心道。
    去年淑惠太妃一身老症让太后伤怀,宫中至今又有数位旧人离去。太后的身子猛的垮了下来,便是康熙忍住身子不便上前伺候,上演一出至孝的场面,也没留住这位仁善慈爱的老人。
    康熙格外敬重太后,视其如生母。自小陪伴的长辈一去,康熙回首一望显少几无的当年旧人,身心疲倦又落了一场大病。
    依着自己和孩子都饱受太后疼爱和披拂,禾青难过也撑着身子,依照康熙所言犹如帝殇的章程,日日都会进宫跪安。如今孝惠章皇后上谥,葬孝陵之东,祔太庙。
    这也是最后一份送到跟前的经文了。
    禾青净手焚香,心里默背着。雍亲王是个佛道中人,禾青耳熏目染也有些心得。所谓静心沉着,禾青不知时辰的,更似是在练心。
    誊抄十遍后,也迟迟不知落笔。
    瓜尔佳氏估摸着时辰,端着汤盅守在门前,“额吉在里头多久了?”
    “有一个半时辰了。主子但凡抄经总会再看会儿,平日里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兴许这回,再郑重些。”三儿福身道。
    瓜尔佳氏微点头,“那我在这里等等吧。”
    “主子偶尔耽搁,少说也是半个时辰。少福晋若是吹着寒风受了凉,主子和三阿哥可得责怪奴才不省事了。”三儿怪嗔的和瓜尔佳氏道。
    每日里请安陪侍,瓜尔佳氏哪里不知道三儿的脾性。心神一转,不用多推敲,应着三儿说道,“那就让姑姑走一趟,若是额吉不高兴了,姑姑大可交代是我的意思。”
    “也好。”三儿笑吟吟,心满意足的进去了。
    真是个活宝。
    瓜尔佳氏如斯想着,静静的等候。三儿进去的快,禾青抄好了,自然也没有拒客的道理。何况按着每日的规矩,瓜尔佳氏也是常来。
    “额吉可是手酸?”瓜尔佳氏进去请安,三儿把佛经都收了起来。瓜尔佳氏把汤盅放在案桌上,俯视着禾青放在袖口里的手腕。
    禾青这连续两个月都在抄经念佛,不比往日里任性吃什么,谈笑自如。一来也是众人看着,二来太后对禾青的好有目共睹,禾青也是真心实意的伤怀太后的薨逝。莫说瓜尔佳氏,就是弘昫,也总会私下里提起,让瓜尔佳氏多照顾着。
    瓜尔佳氏分明看着禾青下颌尖了许多,也有些心疼,“不若额吉喝了汤,在一侧躺着,让我揉揉。”
    奴才把汤盅端到榻上,禾青顺势躺了上去。瓜尔佳氏拿着手霜在手里抹起来,“额吉忙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松乏下来,要不去京外的庄子里,泡温泉?”
    “泡温泉?”禾青惊疑,瓜尔佳氏点了头,禾青笑着应了,“也好,泡温泉对身子很好。我这段日子,还是麻烦你总这么照顾我,弘昫近日如何?”
    “三爷很好,就是忧心额吉为了太后的事,怀了身子。”
    禾青细细端着瓜尔佳氏,正要说话,却见一娇小身量的弘昰提着衣袂,径直进来请安,“给额吉请安,额吉金安。”
    “嫂嫂安。”
    “六爷安。”瓜尔佳氏笑着道。
    “你怎么回来了?”禾青坐着没有动,只是这么一问。
    弘昰嬉皮笑脸的爬上了榻,揪着禾青的衣袖,“额吉在家里无事可做,儿子过来陪额吉说说话,自然要回来。”
    “六爷这是孝顺呢。”瓜尔佳氏忍俊不禁。
    禾青白了弘昰一眼,一手拧着弘昰的手甩开,指着弘昰的额头,“你这孩子,仗着自己小,肯定是躲着师傅回来的。”
    弘昰哑口,禾青又道,“到时候你阿玛过来了,我也不帮你。”
    “师傅知道孩儿回来的,还有晋筒,他还在师傅那里抄书呢。”弘昰不以为然,隐隐透着一股炫耀得意的味道。
    晋筒是春夏之子,比着弘昰要大两岁,就现今一点基本的学识,又怎会堪比弘昰差之甚多。莫说禾青,就是入门就看着弘昰大的瓜尔佳氏,也分明清楚。不用禾青再说,瓜尔佳氏自己便扭过身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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