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雷厉风行,禾青不由喟叹朝中皆事众多,但朝曦的事情也没逃过康熙的算计,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月泠没想到朝曦动作如此之快,直接寻到了宫里人,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定夺下来。两姐妹夜里抱着哭了几回,以后月泠一年里也能见到禾青一回,可朝曦以后却是难了。两姐妹相见,也是难上加难。
    让禾青安慰的是,弘昫要纳妾,月泠朝曦要出嫁的当口,她的肚子终于揣起了一块肉。
    朝曦听闻的时候,古怪的看着禾青,有些不满,“我还没出嫁呢,额吉就忙着要小弟弟了。若是日后再见面,岂不是不要我了?”
    “谁让你离得远?”月泠笑话朝曦,她筹备的差不多,正好借着禾青的喜事松下来,手里还拽着两片红布,准备给禾青的孩子做个肚兜,也算是长姐送的头礼。
    禾青初时还真有些尴尬,自己这把年纪,三十有三,算得上是老蚌还珠。若是弘昫再早点纳妾,指不定孙子都有了。不过尴尬,又同时庆幸,至少自己身子是好的。这一胎,禾青也不打紧是儿是女。女儿要远嫁,儿子要娶妻纳妾,都是烦心的事,索性什么都不想的安胎就好。
    倒是府里对年氏,有了新的看法。
    年氏指婚后,钮钴禄氏有喜。入门之后,耿氏有喜。雍亲王府里一下子多了两个阿哥,多年得宠却没有动静的武侧福晋,也有喜了!如今一下子补上了雍亲王膝下无多的子嗣,雍亲王走在路上,两腿之间都存着飒爽之风。
    怎让人不侧目?
    所以说,年氏没有消息,可架不住她自己给人福气的好处,一时在京城夫人福晋的宴席上,许多帖子都送到了年氏的手里。年氏自然不能都推辞,走动两个,也很有风头无两的架势。
    “我弟弟才不是她送来的。”朝曦听了这些话,当时便不满的鼓着腮帮子,孩子都是两人之间恩爱所得,怎么就和旁的女人有关了?何况府里,还真没哪个人和年氏多亲近的。
    钮钴禄氏为了四阿哥,跟着四福晋便不会有第二个主子。耿氏有宋氏帮着,有子万事足,不可能掺和别的。禾青更是年氏争宠之路上的阻碍,脑子烧坏了也不可能亲近。眼看着王府里的局面,一时半刻就不可能晋升侧福晋的,因而府里是风平浪静,除了年氏那里。
    年氏年轻,貌美。是男人都会有些新鲜劲儿,因此去多两回倒没什么。可问题是年氏这要人哄得脾气,对上在朝政紧张,人到中年的雍亲王面前,还真有些不着调。大家都是过了争强好胜的岁数,冷不丁遇到这么一个,过了醋意后竟有些稀奇起来。
    禾青也莫名的看开了许多,感觉两人在一起,也不像原来想的要怎么腻歪一处。反正从前至今,雍亲王对她最好的时候,与现在而言也没差。只是留宿少一些,但闲下来的功夫,总能陪着她说说话,夜里也总能耐烦给她裹被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太耍嘴皮子的人,在一定年纪人的跟前,那都是不牢靠的。
    朝曦不喜欢年氏,连过来贺喜,也被朝曦拦了下来。月泠到了出嫁那日,禾青撑着隆起的肚子,抢了红盖头的差事,又和月泠说了好些话。禾青身子不便,月泠只是倚着肩头亲昵了一会,弘昐也过来了。
    月泠嫁的是京城人,李氏虽然伤感,但也没有太过分。一府里的敲锣打鼓,朝曦连忙牵着禾青离开。禾青也没有拒绝,只是反手牵着朝曦,“不用陪我,你过去吧。”
    朝曦不肯,禾青又道,“月泠出嫁,你两人同吃同住好几年,情分很不一样。日后你出了京城,更是难见了。快去吧,额吉这里还有三儿她们,不会有事的。”
    三儿上前搀扶着禾青,两主仆向来亲近,三儿走的稳当,朝曦见此也没有再说,转身过去了。
    “奴才瞧着,格格好似有些后悔了。”三儿回头看着朝曦的后背,若有所思。
    禾青莞尔摇头,“她现在是目睹离别,有些意兴阑珊罢了。等过了几日,这主意一样不变。”
    三儿闻言不由颌首应和,“也是。格格这个性子,出了京城也不算坏事。都说蒙古的男儿都是豪爽之人,肩头宽阔,很能撑足。日后格格便是受了委屈,也有额驸帮忙不是?”
    “你想的也多。”禾青睨着三儿,很是好笑。
    月泠闹的不长,很快出了门,府里又安静了。李氏站在门口,还哭啼了一会儿。四福晋少不得要推心置腹的劝说几句,虽说李氏可能有做戏的样子,但是宋氏看着也很是感慨。毕竟这是府里头一个嫁出去的孩子,宋氏为此去和禾青说会儿话。只是禾青满脑子都是肚子里的孩子,吃睡得意,宋氏又放心的回去了。
    天气渐渐热的难受,禾青夜里也不舒坦。雍亲王自认没有原来那些功夫照顾周到,索性回头和四福晋商量了一声。四阿哥名为弘历,五阿哥名为弘昼。两个孩子都太小,就算不是为了禾青,四福晋也有一些打算。
    两人都有这个意思,次日便让禾青一同收拾包袱,去别院住下。
    禾青自然高兴,朝曦帮着收拾东西,一同去了圆明园。弘昫也忙,见禾青有时不方便,干脆叫自己身边的唐佳氏和舒穆禄氏送了过去。
    朝曦黑着脸领着两人进来请安,禾青也没想到。唐佳氏和舒穆禄氏乖顺的行礼,“三爷说额吉身子不适,留在府里也不过是闲打发日子。不若过来给额吉请安伺候着,也算是替三爷敬一片孝心。”
    禾青狐疑的看着舒穆禄氏,“你们两个都过来了,弘昫谁照顾?”
    唐佳氏有些尴尬,“三爷说,房里的事情,向来都有苏拉和嬷嬷,不用奴才守着。”
    舒穆禄氏低低垂着头,她入府做格格,不比唐佳氏为奴伺候过两年。对于禾青一等人,也不过是请安的时候见过两回。毕竟自己只是庶福晋,禾青也不需要晚辈来树威风,自然两方不太亲近,自己也不敢贸然说话。对于弘昫,舒穆禄氏也很是默然。
    就算是夜里亲近的时候,也都是规规矩矩,意思到了便回房去了。虽然说是弘昫一贯的规矩,但是舒穆禄氏为了这个,总觉得自己在府里太过轻微,很是小心。
    禾青无奈叹了口气,勉强应下,“我这里人也足够,若是有心,平日过来陪着我说说话就好。”
    第172章 闲话常夫陪三子
    顾及弘昫,唐佳氏和舒穆禄氏留了下来。
    住在院子里本就是消暑,规矩也没有王府里深严,禾青起居也是随自己心意而定。这是第三胎,禾青驾熟就轻,很是轻松,从而也不需要添人在跟前伺候。
    两人离得远,朝曦才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对于弘昫,还是和禾青抱怨几句,“唐佳氏还罢了,送过来还算得上。那个舒穆禄氏整日里见不到好处就缩着,又不如唐佳氏伺候过人,这样的小祖宗请过来,分明就是馊主意!”
    “苦瓜是想着立立规矩,正好你得空就一并先管着。”禾青看得很开,随意的道。
    朝曦闻言撅了嘴,“我便不如公主尊贵,可他要想弄莺莺燕燕的入府,也不是什么轻便的!”
    “夫妻过日子又不是打仗,火一燎就着了,那额吉这些年怎么过来的?”看着如今得宠风光,但是身份始终不会改变,妾依旧是妾,不过是脸面上好看一点的罢了。
    朝曦偃了气势,“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看八福晋把八贝勒看眼珠子似的,见了风就是雨的,时过境迁这些年,让人笑话了多少次?你说你八皇叔至今,心里当真是毫无怨气?”禾青摇了头,“不过是额吉占着宫外宫里情分的好处,你嫡额莫又是真贤惠的,可惜大阿哥早逝,不然府里也不是这副样子。”
    弘晖是真的好,朝曦听了也无话可说。身为嫡长子,又是四福晋的独子,四福晋有多珍重,谁都清楚。这几年也不是不能压制禾青,只是四福晋从来就是贤德为名,若是为了一口气,失了雍亲王的敬重,自然得不偿失。
    而如今,四福晋府里府外名声甚好。尤其雍亲王这些年来府里安乐,京城尽都夸赞四福晋的厉害。如今只要把弘历养成一条心,何尝不是上上之策?
    四福晋的隐忍冷静,这是禾青望其项背,不可匹敌的。朝曦看到她的好,却忘了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得意,那些苦不过是埋在心底罢了。
    “女儿记得了。”朝曦扭着眉头道。禾青蓦地一笑,抚着朝曦的手拍了拍。朝曦不知道,她至今都记得,当她懵懂初尝情爱时,雍亲王和四福晋携手到康熙面前请安的那一刻,永远记在她的心里。
    两人成亲也不过初识,但是禾青分明的感慨,郎才女貌。
    不是模样,更不单是脾性,如今连神色也颇多相似。
    四福晋占的也是心,只不过不是雍亲王儿女情长那样狭小卑微的心。禾青知道,可能是太闹了,可能是年轻,凑巧遇到还只是四阿哥的雍亲王,所以一年一年的,才越来越纵容,越来越疼爱她。
    禾青闲着,总想起一些事情,偶尔怅然。又因天气闷热,禾青贪着院里的凉快,终日懒得动弹,许多事情一推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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