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子发呆,左耳是玉自珩均匀的呼吸声,右耳是窗外屋檐下雪化了,落地的滴答的声音。
    “醒了?”
    玉自珩轻声的问道,夏蝉转头刚想回答,唇就被他封住了。
    “好甜……”
    玉自珩得手,松开她的唇笑着说着。
    夏蝉看着他笑得竟然有几分的孩子气,心里也没了愤愤之气,而是变得十分的柔软,伸手摸摸他的脸,又身子轻轻一滑,钻进了他的怀里去。
    “今儿个回家吧。”
    玉自珩忽然道。
    夏蝉点点头,“好,我们要比宝儿和宿儿早一些回去,给他们准备一下。”
    玉自珩伸手揽着她的身子,手绕在夏蝉的脑后,手指给她轻轻的梳理着脑后的青丝。
    “道长的意思,是让咱们快些回去。”
    夏蝉一愣,抬头看着玉自珩,道:“回去?道长去哪里了?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玉自珩点点头,“走的前一天,让我告诉你,忙完这些事情就回去,先将定州所有的财产全部转移。”
    夏蝉一惊,“是不是道长知道了什么?他要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还不是怕你担心?知道你如果知道了之后,肯定会担心的,所以道长走之前,只是告诉了我一声,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夏蝉皱眉,“那道长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问过,可是他不肯说,只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还说,日后有缘自会相聚。”
    夏蝉一愣,眼眶都酸了起来。
    “十三,道长是不是帮完了咱们,然后这就要走了?以后就不来了?”
    玉自珩伸手摸摸夏蝉的脸,“不会的,你觉得道长是那种人吗?之前他说过的,会一直帮助我们,现在虽然太子被废,可我们的处境仍然不是那么好,道长若是真的要走,也一定会告诉你一声的。”
    夏蝉眨眨眼睛,坐起了身子来,发呆了好一会儿。
    玉自珩伸手给她披上了衣裳,道:“道长知道你定会伤心,所以才没有让我告诉你。”
    夏蝉皱眉,“我想,道长是不是知道了,我们日后不会有什么事儿了,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宣告离开了?可是,我们明明还没有说再见啊,为何要走啊?”
    玉自珩伸手抱着她的身子,“不会的,不会走的,道长不是这样的人,你要相信,道长肯定是去别的地方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了。”
    夏蝉皱眉,看着玉自珩,点点头。
    时至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而这边,被夏蝉跟玉自珩记挂的毕方,却已经收拾了行囊背在了身上,右手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权杖,一步一步的徒步往外走去。
    他的目标,是香山。
    香山上有一座建国寺,是一座很久远的寺庙了,相传几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香山,以前也不叫香山,叫做白鹤山。
    之后,不知道为何,就改了名字,似乎是某个风水大师说过,白鹤山这个名字不吉利。
    毕方一步步的走上了香山,在风雪之中,站在了寺庙之前。
    百年的古寺,从外看起来,有些陈旧,毕方抬头看着头顶之处‘建国寺’这三个大字,目光微微的沉寂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跟这里的渊源,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前去。
    伸手拍了拍门,厚重的大门传来咚咚的声音。
    没一会儿,一个老者走了出来,看着毕方,云悔点点头,道:“你来了,进来吧。”
    毕方点点头。
    寺院之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云悔一人,实际上这寺庙很多年前就已经封闭了,没有人上来烧香,只有云悔和几个年幼的小和尚在,这些年幼的小和尚也都是云悔收留的,无家可归的孩子罢了。
    毕方跟着云悔进了屋子里,云悔拿着水壶来,给毕方倒了一杯水。
    毕方跪在蒲团之上,道:“大师,许久未曾来了。”
    云悔笑着,坐在对面的蒲团上,道:“你可已经完成了心愿吗?”
    毕方笑着道:“大师,她可还好?”
    “好,只是贫僧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她命运多舛,有些劫难,只能天定,我们纵使是有修为之人,也不能妄自揣测。”
    毕方苦笑一声,点点头放下了茶杯,道:“大师,您还是不愿让我去么?”
    “不是贫僧不让你去,贫僧让你去寻跟那个人有着相同命运的女人,帮助她,就是要让你在这其中慢慢顿悟出来,你悟到了吗?”
    毕方笑着摇头,“不曾。”
    “那你走吧,直到你顿悟出来之后,你就可以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云悔说着,便站起了身子来,往外走去。
    “大师,大师……”
    毕方见状,急忙起身上前了几步,拦在了云悔的身前。
    “大师,弟子已经修为百年,别无他求,只求她一世的平安,弟子这么多年的光阴,全是侥幸获得,弟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可是大师,弟子只求,只求能让她一世平安……”
    云悔闻言,慢慢的转身,看着身边的毕方,道:“贫僧为你取名毕方,你可知这其中含义?你在那名女子的身上,可看到了什么相同之处?她的情,她的义,她的人生,贫僧希望你顿悟的,是应该要何去何从,而不是要你去为她填补任何,毕方,世间轮回,不是你我之力能够改变的,强行逆天而行,你将会永生不得再次轮回。”
    说完,云悔便转身离开,毕方看着云悔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早在百年之前,他也曾经认识过一个如同夏蝉一般的女子,可是后来呢!
    毕方想到了这里,转身回了屋子里,拿上了自己的行囊和权杖,走了出去。
    云悔站在古寺的门前,看着毕方渐行渐远下山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红尘中的事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夏蝉跟玉自珩决定要回家,夏瑾重还是十分的舍不得。
    夏蝉道:“爹爹,我们要先回去办一点事情,办完了事情,就再来陪您住。”
    夏瑾重笑着点点头,心里虽然舍不得,可嘴上却不能说,要不然自己一个老头子,多给女儿拖后腿呢。
    “你们不用挂念我,我在京城挺好的,你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夏蝉上了马车,看着夏瑾重身影,直到自己的马车去了城门口,夏蝉往后看,还能看得见夏瑾重的身影在后面。
    玉自珩看着夏蝉有些落寞的神情,道:“以后,我们可以把岳父大人也接走的。”
    夏蝉点点头,转脸看着玉自珩,道:“十三,道长为何会让咱们回去把财产全部转移呢?”
    “道长没说这个,可是却十分严肃,要求我们将钱财和重要的东西,全部转移走,或许是,道长已经知道了什么,却没有说吧。”
    夏蝉托腮,“道长让我们转移走,是不是说明,楚国不安全了?”
    玉自珩一愣,转头看着夏蝉,眼神也是相同的震惊。
    夏蝉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由得慢慢的分析道:“你想,这钱财和人力要转移,是多么困难的事儿,除非是楚国不安全了,要不然道长不会让我们这样做的。”
    玉自珩道:“楚国不安全了?难不成是皇上有所动作?”
    夏蝉摇摇头,又道:“十三,国库很空虚么?应该不会惦记我手里的这一点钱吧?”
    玉自珩道:“只怕不是钱,而是惦记你旗下的这些产业。”
    玉自珩的话音一落,夏蝉也是沉默了起来。
    这一路颠簸下来,回去的路程大约还有一半的时候,这雪却是越下越大了,夏蝉几人被迫堵在了路上,幸好顾清赶着马车到了下一个驿站停下,要不然几人可就得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过了。
    趁着夜色,几人赶到了驿站住下。
    顾清去安置马车,梅丫则去收拾东西,夏蝉跟玉自珩一起进了客栈,定下了最后的两间房。
    “咱们这一耽搁,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出发了?”
    夏蝉皱眉说着,进了屋子去,坐在床上晃动着小腿。
    玉自珩笑着收拾了东西,道:“你也别心烦,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的,临近年关,这雪是很多的,以后咱们不出门了不就得了。”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客官,给您送热水来了。”
    玉自珩上前去开门,两个小二抬着冒着热气的浴桶走了进来,玉自珩道:“放屏风后吧。”
    “哎!”两人放下了浴桶,然后转身出了门去。
    这会儿,窗子却无端的开了,一个人影从窗子外爬了进来,一下子藏在了浴桶的后面。
    “谁?”玉自珩一惊,急忙看了夏蝉一眼,伸手示意她别动。
    夏蝉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去,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玉自珩悄声上前几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屏风。
    窗棂上有血迹,顺着窗台上,一直到浴桶之后。
    玉自珩从腰间拔了剑出来,横在了身前,“来者何人?”
    “别杀我……别杀我……”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浴桶之后走了出来,趴在地上虚弱的看着玉自珩,“救命,有人要杀我,要杀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这么忽然冲出来的一个人,让夏蝉吓了一跳,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躲在了玉自珩的身后。
    “别怕……我在呢……”
    玉自珩说着,伸手揽住了夏蝉的身子,看着那血人,道:“你是谁?”
    血人神色虚弱的回头看了一眼,道:“这位英雄,小生姓陆,名云朝……祖籍江南……”
    “陆云朝?”玉自珩重复了一遍,皱眉道:“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陆云朝?”
    陆云朝急忙点头,正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玉自珩皱眉,道:“快躲起来。”
    说着,急忙将陆云朝给拉了起来,随手拿着床单给他披上,然后拉着夏蝉下了楼去。
    夏蝉拿着包袱,先去叫了梅丫和顾清,顾清急忙收拾了包袱然后赶了马车来,几人上了马车,便急匆匆的往外赶去。
    这会儿,身后追赶陆云朝的人便赶来了,屋子里有血腥味儿,而血迹也是顺着窗台一直延伸到了地上去,傅尉铭上前几步,伸手在椅子上试了试,道:“还有温度,刚走不远,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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