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觉得,看一个人可以从他的眼神和衣着看起,不是说看他穿的华不华丽,而是看他的搭配和口味,以及整洁与否。
    “坐吧。”
    夏蝉率先开口。
    “谢谢!”女子开口道谢,在夏蝉面前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想应聘什么职位?”
    夏蝉看着面前的女子,开口道。
    “我叫云长歌,流亭镇人士,以前管理过生意,我想来应聘的就是你们酒楼的掌柜或者账房一职。”
    夏蝉点点头,“你做过生意?什么生意?”
    云长歌的神色有些微滞,仿佛斟酌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我以前是冯家酒庄的掌柜,现在被辞退了。”
    冯家酒庄?
    夏蝉微微皱眉。
    “夏老板如果觉得不想用我,那我便再去找下一家便是,这流亭镇不用我,我自是可以去定州,天下何其之大,不信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云长歌看出了夏蝉的犹豫,急忙起身。
    “不必,你坐下。”
    夏蝉伸手压了压,让云长歌坐下。
    “你应聘过很多地方了!”
    夏蝉当机立断的说。
    云长歌看着夏蝉,抿唇点点头。
    “实不相瞒,夏老板,我之前是冯家酒庄的老板娘。”
    夏蝉一愣,随即联想到那个花枝招展又年纪轻轻的云香兰,似乎有些想通了。
    “现在的冯家酒庄,老板娘也姓云,莫非与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云长歌说着,两只手不由得攥紧,眼神也锋利起来。
    夏蝉抿唇,有些惊讶。
    “呵,也不在乎您知道了,当时这冯家酒庄还不叫冯家酒庄,而是云家酒庄,我家祖上酿酒技艺十分高超,我爹爹在世的时候,与冯先勇的爹合作,最后一次两人一起出去做生意,我爹却死在异乡,尸骨无存,那时候我们孤儿寡母,只能被冯家连哄带骗的将酒庄交了出去,后来,娘病死了,临死前将我嫁给了冯先勇,我对冯家是感激的,因为那时候很多人都在觊觎我们云家的产业,而冯家对我很好,成亲之后,我生了一个儿子,冯先勇接手酒庄之后,却连连亏本,我没有办法,只得将还在襁褓中的儿子给婆婆和小姑养着,自己出去跑生意。”
    云长歌说到这,忍不住眼中冒火,死死的咬紧了牙关。
    夏蝉眯着眼睛,就知道接下来不妙了。
    果然,云长歌接着道。
    “没想到我出去跑生意的时候,冯先勇却跟我的妹妹云香兰在一起了,而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儿子也长大了,不肯理我了,因为我婆婆和小姑从小教育他,我是个坏人,不守妇道的贱人,最讽刺的是,我外出跑生意,到了当年我爹和冯先勇的爹最后去的地方,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原来是冯家的人杀了我爹,为的就是想要我云家的产业!只可惜的是当年冯家默默无闻,我爹完全是念在同乡的份上才帮他一把与他合作,却不料是引狼入室!”
    云长歌说着,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岂有此理!”封刀猛然间站起了身子来,“世上竟有这般忘恩负义的畜生!”
    夏蝉也是皱眉,“这冯家的老祖,真真是卑鄙至极。”
    云长歌吸了吸鼻子,“我回家之后,就被赶了出来,现在酒庄生意好转了,也不需要我了,儿子不认我,还拿着棍子赶我,婆婆小姑都恨我入骨,妹妹更是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夏老板,冯家酒庄在定州的影响力之大,我知道,冯先勇放了话,没人敢找我去做工,没人愿意为了招一个工人而去得罪冯家,我明白这道理,夏老板,如果你不想用我,我自然会离开。”
    “不,你留下,我用你!”
    夏蝉开口,眼神坚定的看着云长歌。
    “看年岁,我该叫你一声云姐才是,说实话,前阵子冯先勇和他夫人去我家,跟我谈生意,只不过这龌龊的想法被我否决,两人悻悻离开,当时我还在想,这样一对没有远见的夫妻,怎么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家业,现在看来,原来是云姐你在一个人支撑。”
    云长歌叹口气,“我为的,是我儿子和妹妹,可是没成想,最后捅我刀子的人是我的亲妹妹,拿着棍子赶我走的人,是我的亲儿子。”
    “你不必担心,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并非是同情你或者因为不爽冯家而留下你,我留下你,完全是因为你的能力,能一个人将已经死了的冯家酒庄挽回,这份能力和耐力,我敬佩,所以云姐,跟着我吧,不必再担心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云长歌听了夏蝉的话,心中可谓是荡起了千丈风波。
    夏蝉说的很中肯,却又是让她这样感动。
    人生中第一次被理解,被支持,被肯定,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怪不得,一粟酒楼被做的这样大,她一瞬间明白了过来,夏蝉虽然年轻,可是实力不容小觑。
    “多谢夏老板。”
    云长歌起身,冲着夏蝉拱手。
    “没事,跟我回家吧,我们好好聊聊你要做的事情。”
    这一刻,夏蝉才明白了毕方的意思,冯家的人去了自己家,毕方说要顺着冯家往下找,这不正是云长歌么。
    夏蝉心里松了一口气。
    几人出了门,正碰上曹得寿赶着马车回来。
    “小姐,咱们这就走吗?”
    曹得寿问道。
    “嗯,回了,我先回家,曹叔你去作坊催着点礼盒,中午饭前务必运回一批去,让作坊的工人们先包装上。”
    曹得寿‘嗳’了一声,点点头驾着马车走了。
    这边云长歌听了夏蝉的话,也是心里有了数。
    看样子这一粟酒楼不仅仅是酒楼做的大,自己还有作坊,这家业可是半分也不输给冯家酒庄的。
    一路回了家去,进了村,到了家门口。
    “云姐,下车吧,这就说我家了,以后你就住这儿,房间多的很。”
    云长歌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又被狠狠的惊讶了一番。
    “夏老板,没想到您这么厉害,早就听说您是一村的里正,而且将村子带领的很好很有名气,今日一见,真真是不输给定州的繁华。”
    夏蝉抿唇笑,“行了云姐,你也不用夸我,以后你也就是我们的一份子。”
    说着,拉着云长歌往家里走。
    柚青在院子里坐着一边绣花一边哼着歌呢,听见脚步声,忙放下了绣活上前几步,“小姐回来了,锅里炖着甜汤……”
    说话间,瞧见了云长歌。
    “柚青,这是云姐,以后也住咱们家。”
    “云姐,这是我好姐妹,柚青,这是梅丫,一起给你介绍了吧。”
    云长歌走南闯北,自然能看得出几人的关系,急忙点头,“初来乍到,多多关照。”
    柚青笑笑,“云姐,叫我柚青就行了。”
    “不是说炖了甜汤吗,赶紧的盛出几碗来吃,我快饿死了。”
    柚青笑着,转身去盛。
    夏蝉便拉着云长歌去了自己的房间,找了几套衣服出来给她。
    “这都是新做的,我穿的都是红衣,你可能不喜欢,这些素色的你可能适合,先去沐浴,再换上衣服,然后下楼来,我们再商谈。”
    云长歌拿着崭新的衣服和鞋子,心中真的是感动不已。
    点点头,转身去了屏风后沐浴。
    夏蝉下了楼,就看见柚青急忙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这云姐是什么情况啊,咱们家以后的丫头么?”
    夏蝉摇摇头,将云长歌的事儿说给了柚青听。
    “什么?!”柚青闻言,登时火冒三丈。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气死我了,早知道上次他们俩来,我就要放小呆咬死他们。”
    夏蝉伸手比划了一下,“嘘!你小点声儿。”
    柚青急忙捂住了嘴巴,抬眼看了看楼上,好在云长歌并未有声音。
    夏蝉喝了几口水,便道:“中午多做几个菜,算是给云姐接风了。”
    柚青点头,转身就去准备了。
    没一会儿,云长歌便穿着崭新的衣裙下楼来了。
    “云姐,过来坐。”
    夏蝉笑着冲云长歌打招呼。
    云长歌走了过来,坐下身子。
    “真是不好意思,还没开始干活,却白拿了你的东西。”
    “没事儿,几件衣裳而已,云姐,你可是怀疑过,为何我不让你留在酒楼里,而将你带回来呢?”
    “夏老板自有决断,我相信夏老板。”
    夏蝉看着云长歌的眼神,轻笑一声。
    “我这酒楼里的东西,大多都是自给自足,酒楼现在管理的是井井有条,也不可能让你去做掌柜的或者账房,但是,我家里的作坊往酒楼运输这一块的把守,我特别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担当,你若是担任了这个职位,就需要你一个人,管理起我现在的三个作坊,作坊往酒楼运输的单子,作坊的收入和支出,工人们的运作,都需要你一人一手抓起来,当然,你慢慢的也可以在三个作坊里升几个可以信得过的管事,帮助你一起打理。”
    夏蝉说完,便看着云长歌。
    “可以,夏老板请放心,我一定会干好的。”
    夏蝉点头,“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云姐,说实话我特别相信你,不知道为何,我觉得我们是一路人。”
    云长歌点头,也是动容的看着夏蝉。
    午饭之前,腊梅和彩菊都来了,还带了清泉来。
    见了云长歌,几人又是免不得一番认识。
    “你们几个,是来我家蹭饭来了吧?咋的,昨儿吃了一顿,今儿还想着呢?”
    夏蝉笑着看着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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