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口味重,不喜欢吃淡的,于是他就调重了味道;她说她喜欢吃零嘴儿,可那些又都是甜的,腻人,于是他就给她备了许多酸的辣的咸的糕点小吃...
    临池慢慢的吃着,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彦鎏,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的话,我一定死黏着你不放。”她说道,头低得都快埋到碗里了。
    一直微笑的看着临池的君彦鎏呆了一下,然后苦笑。他又何尝不想呢?可他和傅安澜有交易,他必须要履行他的承诺,他每天都忙着给傅安澜办事。也许是傅安澜故意整他的吧,他所有需要办的事都必须要通过青楼来掩护。
    他们的爱情始于利用,他们的姻缘源于阴谋,他们纵然是两厢情愿,却从未开诚布公,明确的告诉对方“我爱你”。傅安澜一直在他们两人之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君彦鎏隐约摸得出她的想法,却有在知道了一点点之后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中。
    他问君如玉,君如玉只是讳莫如深的微笑:“苦了你和临池那孩子了。你只要记住你的主子是皇上,好好为陛下做事,便是了。”
    “是,爹。”他默然无言的退下,他的主子是皇上,不错;可他要为之做事的人,却不是皇上。他一直没有告诉君如玉,他与傅安澜之间的协议约定。或者说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君彦鎏抬起临池的头,捧着她的脸,凑近,一点一点认真的看遍她的每一部分,目光几近膜拜,“临池,我好像一直忘了对你说一句话,那句话我在心里翻来覆去已经说了成千上万次了,却从没开口对你说过一次。”
    “临池,我爱你。”
    这天是君彦鎏和临池彼此都已盼望许久的温馨时光,没有洛争、洛景行、安安、完颜湮等人的打搅,没有争吵,没有怀疑,没有隔阂,君彦鎏搂着临池悠闲的躺在躺椅上,一边晒着温暖和煦的阳光,一边听临池絮絮叨叨的讲着宝宝在腹中的趣事,一起分享为人父母的快乐。
    “他经常踢我...把手放在这儿,感觉到了吗?有动静的...”
    “嗯...他在向我打招呼呢!呵呵...”
    时光总是在人们毫无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溜走。
    快乐有之,悲伤亦有之;纯净有之,阴谋亦有之。不知道他们是宁愿在阴谋中寻找一方净土图得短暂的安息时光,还是期望阴谋早日来临,这样才好早日结束。
    “母后,我对月姨临池已是仁至义尽,退无可退了。”傅安澜说道,神情平静,手中是锦黄的密折,宽大的绛紫色长袖遮住了一半,另一半是“君如玉固执抵抗,不肯接受”。
    傅安澜远在宁南静赏京都风云,甄尤鋈倚在门边静赏着她。
    “你来了。”傅安澜一回首,看见甄尤鋈,愣了一下,微笑道,“坐吧!”
    “我真不知道,我帮你是对是错。”甄尤鋈笑容清冷寡淡、
    “胜为对,败则错。”傅安澜回答。
    甄尤鋈抚了抚衣袖,“我来,只是说一声,希望你能对尤渊手下留情。”
    “我一直以为你们兄妹感情不好呢!”傅安澜呵呵轻笑。
    “毕竟血脉相连。”
    “毕竟血脉相连?”傅安澜反复嚼咬,喃喃道,突的抬眸盯着他,“你很隐晦的告诉我,傅安稚毕竟是我弟弟?想让我手下留情?”甄尤鋈供认不讳,傅安澜大笑,“你怎么这么天真可爱呢?”
    甄尤鋈纵容的看着她笑,也不开口反驳,反正到时他自会出手拉她一把的。
    元晟帝傅安稚不愧是安易长公主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手段虽不能像傅安澜一般直接开杀,温和的攻势中却夹带雷霆之力。不过手段是学到了,手段之后的效果却差强人意。
    大家以为傅安稚亲政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会是震慑众臣或者拉拢众臣,却不料他更直接,科举之后涌现了一大批才华横溢之士,他直接换了一大批旧人,大胆用新人。自然了,你能指望那些能口吐锦绣文章的人办实事吗?答案是不能。
    就算其中有几个是既能说又能做的,但能代替所有人吗?新人被皇上录用,一下子就扶摇直上九重天,心高了气傲了,与旧人不合,旧人也看不顺眼新人,于是矛盾闹起来了,冗杂的政务一堆一堆的积压在那里,你不配合我,我不听从你,傅安稚头痛不已。
    这算什么?这还是好的了。
    因为新人是皇帝直接钦点录用的,趾高气扬嚣张跋扈,处处压着旧人,而旧人应该之前皇上那大刀一下砍去了许多人,本来就人心惶惶,如今新人这打着天子门生的招牌到处这么一压,就更心寒了,整天想着什么时候该轮到我们了啊?后来,大家干脆联名上书,请求告老还乡,罢手不干了。这叫先发制人。
    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下傅安稚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些皇帝再讨厌那些大臣,也决不会一下子干脆全换了。
    无奈之下,元晟帝傅安稚只好将那些元老一个个请回来。
    通过这件事,大家发现了,圣上换下的人大多是以前归属安易长公主一派的,现在偏向洛争一党的。
    安易长公主在政期间,虽然对某些大臣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对百姓确实十分的好,什么利国利民什么就来,因此百姓对她可谓是感恩戴德;更因她为一介女子,却如此有气魄,又赢得了女子的崇拜和文人雅士的赞赏。
    于是众人不解了,无语了,鄙夷了,皇上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了。当初是谁一手扶你上位的?是谁呕心沥血替年幼的你处理朝政的?又是谁护这天下不乱镇压诸侯给百姓一个安乐的生活的?人家是皇上,高高在上,说不得,那他们就不说吧,不过心,已经偏了。
    “阿稚,看来皇姐忘了教你:得民心者,得天下。”傅安澜平和的微笑,对着远方说道。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深谙其理。
    作者有话要说:花絮:
    某日,已是人到中年的君大叔围着围腰在在窗口望外一探,院子里无人,于是到门口一声大喊:“临池,回家吃饭了!”
    小巷子的人都有好可亲,一个接一个的传,一传十十传百,待回家的临池一路走来,那些笑容朴实的邻居们一个个的对她说:“临池,你家相公叫你回家吃饭了。”
    有女之慧者其智 ...
    她一出生,便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的爱女。
    “性,早慧;慧者,智也。”面容消瘦一身清隽傲气的名士梅大学士如是说道。
    那时,她不过六七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却已学会了算计。梅大学士意味深长的眼神,母后颦眉担忧的眼神,和父皇若有所思的眼神,统统在她心里汇聚,然后她隐约悟得了什么。
    从小父皇就带她到上书房去,将她抱在膝上听大臣议事,把一些朝中的事情当玩笑趣事讲给她听。后来,她大了,便不是她一人了,还有傅安裴,父皇将他们两人叫到一起,考他们。傅安裴为了争取表现锋芒毕露,风头常常压过她,但每每重点她却语出惊人,震慑众人。两人之间暗潮涌涌,谁也不服谁。
    傅安裴,大皇子,她唯一的皇兄。其母是皇上为太子时的一名良娣,因难产而去;由太后抚养长大。太后素来与母后不和,于是她和他之间也总是明枪暗箭争锋相对。她从来没将他当做她哥哥,他也未将她当做他妹妹。
    他们是仇人。如果不是她,如果没有她,他本应会很顺理成章的被立为诸君的;可偏偏有了她,父皇与他最爱的女人有了的孩子,即使她是个女孩。父皇也动了心思。
    父皇曾拿着传国玉玺微笑的问她:“澜儿,喜欢这个,想要它吗?”
    她乌黑琉璃的眸子一转,俏皮可爱,“要了这个有什么用呢?”她自然是知道它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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