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关于兵部刘郎中家里刘老夫人重病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据说病了好些时日了,瞒得紧,要不是侯夫人心底难受派人带着侯府的张大夫去了,大家都不知道。
    一时之间,刘宅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有人说刘老夫人得了怪病,竟然认不得张大夫还辱骂他,有人说刘老夫人之所以这样都是之前有人隐瞒了病因,除了刘夫人就没有其他人了,婆媳关系不好,刘夫人不孝顺,还有说刘老爷也不是个老的,亲娘都病了,还要等侄女上门带大夫去,一时之间,舆论哗然。
    兴乐侯府,薛夫人在青鹤堂坐不住了,刘家官职不高,一次次传出这种风声来,无风不起浪,她不来看着女儿跳进火坑,尤其,那个火坑还是她选的。
    “老夫人,您觉得刘家还可靠吗?”薛夫人相信老夫人的判断,因为她也喜欢薛娥。
    老夫人手里如往常般转着佛珠,眉宇轻蹙,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句话,“过几日你去拜访一下北延侯府的秦夫人,问问刘家的情况,要是不行,就退了吧,那种人家,委屈娥儿了……”
    薛夫人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要不要先拜访黎府?”黎府是秦夫人的娘家,刘氏为人豪爽,心里藏不住事,问刘氏的话应该会快点。
    “不用,黎夫人好是好,能和你说的话也能和别人说,秦夫人就不同了……”虽然见过两次面,老夫人觉得京里边能找出像黎婉这般成熟稳重的大家闺秀是少之又少了。
    薛夫人点点头,只待元宵一过就往北延侯府送帖子。
    刘宅,林氏不能离开屋子,而且,丫鬟送来的药苦得要死,她觉得肯定是那个所谓的大夫故意做的,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林氏每次喝药后就会吐,丫鬟推开门,林氏闻到那个味道胃里就一阵翻涌,“给我端走,少爷呢,把他给我叫来,没病的一个人喝药都喝出病来了,好狠的心思,竟然这般对我,看我怎么收拾她,去黎府,说我身子骨不舒服,要见玉娘,见了才会好受……”
    丫鬟面露为难,“老夫人,您是出不去的,少爷说了,您要听话,乖乖喝了药,等药喝完了再让张大夫给您把脉,他说好的话才可以出门!”
    张大夫是侯府的大夫,可是,太医院好些人都是他的门生,他说的诊断,没人敢质疑,即便敢,也只有存在心里,刘晋元有想过再给林氏找一个大夫回来诊治,就说已经好了,可是,如果黎婉再带着张大夫上门,张大夫要是说林氏还没好,那么,外界的人会怎么看他?
    这种时候,他赌不起了。至于黎婉,刘晋元手里的笔杆一掰,断了,食指轻轻刮着截断后引出的毛须,眼神狠厉……
    第09章 /23/42
    林氏吃完两副药下来,人瘦了一圈不说,精神也没了,每日被关在屋子里,脑袋晕乎乎的,明日就十五了,她还想入宫赏宫灯,刘晋元升了官,京里的夫人们她还想多认识一些呢,穿戴好衣衫,坐在铜镜前,才发现皮肤干燥蜡黄,脸上的褶皱细纹更深了,拿起梳子,她唤道,“春水,给我多擦点脂粉,今日张大夫来,让他看见我这般模样可不好!”
    初一那件事是刘晋元指使的,没想到最后闹成了那种局面。
    “老夫人,春水明白。”春水从林氏进京后一直在她跟前伺候,林氏心里大概想什么她还是明白的,不想再被张大夫开的药折腾了。
    梳洗好了,吃过早饭,却没有等到张大夫的人影,林氏发了通脾气,心烦意乱的时候方氏和刘晋元来了,林氏没个好脸,“张大夫不会今个儿忘记了吧?晋元,要不你派人去侯府一趟问问,我这身子骨,要是要吃两副药估计就吃出病来了,你们也不想个法子……”
    这个年,属林氏过得最憋屈,窝在屋里哪儿也没去就罢了!还顿顿药不离嘴,一喝就吐,一顿不喝张大夫就清楚,而方氏该出去应酬就出去应酬,刘晋元也是忙着到处张罗,偏生林氏闷在屋里,对黎婉这口气憋得她不发火心里就要烧起来似的,“晋元,我和你说婉儿性子变了你还不相信,现在你信了吧,那个丫头贼着呢,以后可不能掉以轻心了,待我出了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晦气……”
    刘晋元坐下,屋子里味道重,他皱了皱眉,“春水,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看着林氏日渐消瘦的脸,温声道,“祖母,您先养着身子,待今日张大夫确诊后再说,表妹的事不急。”
    “怎么不急了?”林氏狰狞着脸,凶狠道,“她敢对付我这个老婆子,看我怎么收拾她,晋元,你有法子没?”孙子貌似宝贝黎婉得紧,之前的计划表面是为了离间黎婉和侯爷,实则刘晋元还不是想抱得美人归?
    刘晋元摇摇头,关于黎婉,他总觉得透着不寻常,一个人不可能成亲后性子大转变,除非遇着什么事了,他现在正派人打听,打听清楚就明白了。
    一上午过去了,张大夫没有来,林氏气得鼻子都歪了,可是又没有办法,还好,傍晚的时候,张大夫来了,说是药可以停了,身子还得补着,不用他说林氏也知道她瘦了一圈,穿衣服都显得大了。
    紫兰进屋,禀告黎婉张大夫说林氏停药了,黎婉拿着针的手一顿,半个月的苦头,林氏应该知道她的性子了,以后算计前也要掂量掂量,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了,黎婉在做绣活,花样本就复杂,两日不做理针线,穿针都生疏了,抬头,看了眼屋外,“侯爷回来了没?”
    紫兰摇头,今日御史台的石大人家设宴,夫人早早的回来了,侯爷还在石大人府里,黎婉一沉思,“再过两刻提醒我……”
    秦籽韵说得没错,给侯府下帖子的果真多了起来,秦牧隐任禁卫军副统领已经传开了,她之所以去石大人府上就是因为石大人就是上辈子弹劾秦牧隐的官员之一,石大人是靖康王的人,秦牧隐和承王怕是一直不知道。
    敛下思绪,黎婉专心起绣活来,这件衣衫怎么着也要今年送给老夫人,屏风的话可以晚两年不急,穿针走线时间过得极快,她去偏房洗漱完了秦牧隐还没回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她心里一咯噔,明日后就开始早朝了,秦牧隐有了官职,上辈子以秦牧隐年纪经验为由的参本今年是不是还会有?她翻起身,穿好鞋下床,石真其人两面三刀不可信,除了石真,还有叶苏,黎婉身上惊出了一身汗,摸索的走到窗户边的窗前,爬上床打开窗户。
    月光凄冷,树梢,矮墙,模模糊糊看出个轮廓,风起时,树枝好像一个人影微微动了动,黎婉坐在床上,倚在窗棂上,奇怪,冷风灌进脖子,她却不觉得冷,反而有几分凉爽之意。
    她听到外间屋子的门开了,然后有说话声传来,随即,脚步声近了
    “夫人……”
    紫兰在外边小声叫了声,黎婉扭头,“何事?”
    “全安来说侯爷回来了,醉了酒,去西厢房将就一晚,不过来烦您了。”紫兰听着黎婉不像睡着的样子,心里狐疑,试探的问道,“夫人可要去西厢房看看侯爷?”
    秦牧隐自律,醉酒后不会发酒疯,更是懒得说话,这番话估计是早就叮嘱全安了的,她挪到床边,坐好,“紫兰,进屋掌灯,西厢房没有烧炕,侯爷又刚从外边回来身子肯定冷,去把侯府扶回来。”
    黎婉穿戴好转去西厢房,秦牧隐该是睡了,里边的灯已经熄了,全安和全福守在门口,见到她,两人露出惊讶,躬身行礼,“夫人,您怎么来了?侯爷已经睡下了。”
    黎婉心里有话与秦牧隐说,后日早朝,石真就会弹劾秦牧隐得到皇上嘉奖,这次要是不阻止,以后,石真和叶苏还会一直弹劾他,两人要出了事,靖康王肯定把矛头对准秦牧隐,毕竟,御史台是承王管辖,就二人弹劾秦牧隐,抓着他不放,出了事肯定会认为是秦牧隐做的。
    黎婉拾上台阶,低声道,“无妨,我是担心屋子冷,可烧炕了?”
    全安回道,“早就给张妈妈说了,屋子里是暖和的。”
    果真秦牧隐早就料到他会喝醉提前打了招呼的,黎婉欲推开门进屋,手抬到一半,想想又放下了,他既然安排好了不想打扰她,何必拂了他的好意,转身,瞥了眼全安全福,“天冷了,你们抱床被子进屋守着吧。”
    “谢夫人,奴才待会就去……”全安全福又躬了躬身,黎婉抓紧身上的斗篷,现在她才觉得冷了。
    回到屋里,琢磨着怎么和秦牧隐开口说这件事,快天亮了才睡下。
    睁开眼,黎婉起身撩起帷帐看了眼沙漏,竟然这么晚了,今日还有进宫给皇后娘娘磕头呢,着急的叫了声,“紫兰,快进屋伺候我梳洗。”今天入宫肯定晚了,紫兰怎么也不叫她一声。
    “醒了?”
    循声望去,黎婉才发现临窗的床上,秦牧隐盘膝而坐,跟前搁着一张棋盘,他手里捏了枚一颗白棋,状似在沉思。黎婉神色微窘,她以为无人正准备脱了寝衣换衣衫呢。
    “侯爷,您醒了?”
    秦牧隐抬头,视线落在墙边桌上的沙漏上,黎婉脸色一红,这么晚了,的确早该醒了,又问,“侯爷,您在下棋?”他雅兴倒高,不由得想起秦牧隐与她对弈时出口的鄙视和轻蔑,酡红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娇羞。
    紫兰进屋先给秦牧隐见了礼才来服侍黎婉,黎婉手拽着衣襟,秦牧隐坐的那个位置,一抬头就能见着她换衣衫,紫兰也注意到了,见着黎婉脸色又红,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建议,“夫人,不如去偏房?”
    黎婉眨眼算是默认了,盘发时吩咐紫兰快些,抱怨道“今日要入宫,见着时辰晚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宫里的规矩,初一去长寿宫给太后磕头,十五去给皇后磕头,去得晚了不合适。
    紫兰朝身后瞅了眼,她没叫黎婉是看着侯爷进了屋子,想着侯爷心里有数会叫醒黎婉,结果她错了,侯爷什么都不管,低头,小心的将钿花别进发丝,认错道,“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忘了!”
    “算了,我也有错,竟然睡过头了。”
    全收拾好了,穿戴整洁了,黎婉围着铜镜检查了番,确认妆容稳妥了急急走到床边,声音急切,“侯爷,得入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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