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爷得知这个消息后极度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老大是我最信任的弟子,他宅心仁厚,遇事沉稳,没想到连他都没有抵过这诡物的阴扰,中了招。”
    “我之后才听师父说大师伯拿到拂尘后思想便产生了异动。于是他没有销毁林宝这柄沾满了人血的拂尘,而是带着它下山另觅山地,想寻找一处幽静地探寻林宝留存在拂尘内的隐秘力量。”
    我问道:“您的大师伯是被这柄拂尘控制了思想?”
    吴敏连连摇头道:“这柄拂尘可怕之处在于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诡物,但它却能让所有拥有它的道门中人产生虚妄之念,从而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大师伯带着这柄拂尘入山修炼之后被心魔所扰,一夜之间长出白发獠牙,在山中以吸人血为生。”
    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道:“他变异了?”
    “没错,他不光是心变异了,连人都变异了,一个宅心仁厚之人居然能变成魔鬼,由此可知这柄拂尘的力量。”
    “确实很可怕,那这柄拂尘最终的结果……”
    “之后师祖让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将这柄拂尘丢入枯井中。再以巨石封口,这才彻底封住拂尘。”
    “所以只要是道门中人就不能碰这根拂尘?”我道。
    “没错,这就是诡物的可怕之处,一旦产生了气场,它甚至能够影响特定的人群,所以绝不能让诡物成为凶物。”吴敏面带忧虑的道。
    宁陵生叹了口气道:“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诡物所以可怕是因为它可能会招来一些脏东西,而现在我才知道诡物还有一种非常可怕的能力那就是对于人心的蛊惑,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存在,而诡物是能掌握人性中的弱点并加以充分利用的。”
    宁陵生道:“其实林宝之所以会被心魔所扰,也是因为受到了一种诡物的控制。这种诡物则叫做法术。”
    我很不理解问道:“法术是道门中最为神奇的力量,这怎么能算是诡物呢?如果是邪术我还能理解,可你说的是法术啊?”
    “邪术原本就是法术的一种,只是被心怀叵测之人利用为祸人间,最终被定性为邪术。而法术是能提升人体能量的,所以学会的法术越强,则能力越强,能力越强则权力越大,这是绝大部分修术之人的看法与观点,很多人就是在无休无止的法术修炼过程中心态失衡坠入魔道。这种所谓的能量。自然也是诡物的一种。”宁陵生一番话让我豁然开朗。
    “我虽然是从道门正统,但其实没有多少真本事,所以如果平衡这种看不清摸不着的气场就得靠您几位帮忙了。”吴敏道。
    宁陵生道:“请放心,整个屋子的风水布局上如何避免招惹凶煞,我们是能帮上这点小忙的。”
    于是我们一路跟随吴敏去了他专门摆放古物的房子,他将这幅要了无数人性命的画作高高挂起,我站在木盒子前不无好奇的道:“你们说这画到底画了什么内容,为何会置人于死地?”
    “想知道打开看一眼不就成了。”王殿臣笑道。
    “得了吧,我可没活够呢。”想了想我道:“我是真没胆量打开这个木盒子,不过我再想这会不会是骗人的?一幅画怎么会有杀人的力量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你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宁陵生道。
    “是啊,这世界上诡异的事物实在是多的超乎你想想。”说罢吴敏将一副图册摆放在桌子上,翻到其中一页,道:“你看看,这是一副非常著名的画作叫《奥迪的眼睛》。”吴敏道。
    这幅画是一副人面肖像画,画中的人物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只是一对眼睛有些怪异,黑玻璃球一般的眼珠子熠熠闪光,画的十分逼真,即便是我这种丝毫没有绘画功底的人都能看出这幅画的作者是有相当有画工的。
    “难道这也是一副有问题的画作?”我道。
    “你通过图册看这幅画没有丝毫问题,但如果实在现实中你看到这幅画,只要盯着画中人的眼珠直视超过三分钟,一天之内必死无疑,而这幅画的名气之大还要远超《茄子树》,所以千万别以自己的认识去度量这个世界,这可是大忌。”吴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挂上这幅画之后我甚至觉得他存放古董的小屋温度瞬间提升了,看来“诡物相克”的理论果然是有用的。
    宁陵生布了一道克制胸胁的“道场风水局”之后就带着我们离开了。
    回去休息不提,三天后我接到了吴敏的电话,听声音他有些慌张,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件差点没把他吓晕过去的事情,总结一下就是又出事情了,于是宁陵生带着我两再一次前往他家。
    四人见面后吴敏结结巴巴说了事情的来由,事情起源是因为一个人联系他说是要购买一张他收藏的紫檀木床。斤引肠划。
    吴敏不差钱,收藏古董完全凭爱好,不过近些年因为屋子里的诡异状况不断,所以收藏古董的心思就不那么坚定,对方开价也不低,所以就动了心思。
    而对方两人进了屋子之后行为就有些奇怪,并没有立刻去看木床,而是四下兜圈的乱看,这让吴敏警惕起来,于是不自觉的站在床前。
    可是没过多一会儿他猛然觉得脚腕一紧,这突然而至的情况把吴敏吓了个魂飞魄散,差点连魂都飞了,低头望去只见一个皮肤呈蜡黄色,瘦入鸡爪,指甲尖利的手不知何时从床下冒了出来攥住了我的脚腕。
    他吓的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就感觉整个头皮一紧,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我看到一个光秃秃只在头皮边缘生了一圈稀稀拉拉白毛的脑袋缓缓从床底下冒了出来。
    它后脑勺冲上,吴敏看不清它的脸,但不难想象这张脸的模样……
    他正在那胡思乱想,只觉脑袋一紧,吴敏清楚的看到一把沙喷子顶在他脑壳上,握着这把枪的正是“两位买家之一”。
    沙喷子是一种猎枪,专门用来打鸟的,那人客气的语调瞬间变的阴冷狠毒道:“千万别出声,否则我一枪打烂你脑袋。”沙喷子肯定没法打烂脑袋,但枪膛里装满了铁砂,只要他扣动扳机吴敏肯定眨眼变“麻子”,他只能老老实实道:“哥们,您这是何必呢,咱们好商量。”
    他一声狞笑道:“你小子还挺上道的,只要你听我吩咐,保证你的安全不成问题。”他说罢又从身上掏出对讲机道:“人已经制服了,动手吧。”吴敏这才知道对方买古董根本就是个设下的套。
    这几年的积蓄绝大部分都在这儿存着呢,要是被人抢走那可没得玩了,可被枪顶着脑袋他也没招可使,随后一辆烧油的三轮摩托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两个壮汉,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搬上了屋外三轮摩托的拖斗上,但这其中也发生了意外,再搬弄挂在墙壁上的《茄子树》时一人手脚不稳,木箱子摔落在地后早已陈旧不堪的铜锁被震出箱体,木盒子两边摔开,里面的画居然掉落出来了。
    吴敏吓得赶紧死死闭住双眼,片刻之后只听抢匪骂道:“这他妈什么玩意,弄张白纸藏在个破盒子里?”
    听他这么说吴敏也睁开眼,只见木箱子里藏着的并不是什么诡异画作,只是一张和箱体面积差不多大的白纸。
    第76章 令人敬佩的骗局
    看到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他受到的惊吓程度还在被人用枪顶着脑门之上,难不成他四十五万买来的只是一张白纸?
    “你们这些玩古董的和傻逼没区别。”抢匪临走前送了吴敏一句临别赠言。
    等我们赶到现场后,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那副“茄子树”,这画可真是抽象到了极点,啥都没有完全凭想象。
    抢匪临走时顺手拿走了他的皮夹和手机。将他锁在了屋子里,直到抢匪跑了没影他才隔着窗户喊救命,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引起了一名路过男孩的注意,他能打电话给我们还得感谢这个男孩。
    我安慰他道:“你也别难怪了,这也未尝不是好事,诡物留在身边,很难说将来会遇到怎样的状况,破财免灾吧。”
    他垂头丧气,默然不语。
    这起案子涉案金额特别巨大,所以是郑春雷亲自带队来到现场,做了勘察之后有条不紊的安排警方追捕抢匪踪迹。而我们则陪着垂头丧气吴敏去警察局录口供。
    之所以会垂头丧气不光是因为被抢,也是因为被骗了,吴敏自认为是个“老顽主”。被这次抢劫和骗局给伤了个底掉,所以有这个反应也正常,相对而言钱反而是次要的,主要是太丢面子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吴敏并没有在警察局说他被坑的事情,出了警局,我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替罪犯隐瞒罪行,他叹了口气古董这行没有造假一说,买东西全凭眼力。”
    “可他这不是真假的问题,而是赤裸裸的诈骗,咱们应该报警。”我道。
    吴敏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我会成为别人笑柄的。你们几位千万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拜托大家了。”
    吴敏这番话说的我是哭笑不得,哑巴亏吃到他这份上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两方人离开后我道:“早知道他也不用找我们了,真是倒霉透顶。”
    宁陵生冷笑了一声道:“你真以为吴敏是自认倒霉了?”
    “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样?”
    “你实在是太简单了,如果吴敏不把这事儿捅出去,回去后只要把箱子一封就能继续卖这张所谓的《茄子树》。若是捅出去了,他可就真砸在手里了。”
    宁陵生是一句话点醒我,我道:“原来是这样,我确实……”
    “秦边,普通人有权利单纯,但是我们没有单纯的权利,所以你最好快点成熟起来。”宁陵生淡淡的道。
    由于抢匪的手段极为业余,所以这案子破的并不复杂,很快几名抢匪就被抓捕归案,经过突击审讯,一幕令人惊叹的骗局浮出水面。
    这幅画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但布局的人并非是吴敏的上家,而是那位大师的传人地址舒启卡,他利用了人的好奇心理,布了一场往复循环的骗局。在他的宣传下,所有人都因为惧怕画的诡异力量不敢打开箱子,所以居然就是一张白纸卖到今天。
    吴敏只是这场骗局其中一位参与者而已,但仔细想这件事并不是《茄子树》出了问题,而是人的好奇心和贪婪心创造了这一场始终有下家接手的骗局,从这点来看舒启卡可能不是绘画高手。但他肯定是心理学的高手,甚至我认为在蒙德里安所有弟子中他是最不得宠,能力最差的一个,所以师父的真传一点都没有得到,只能以虚名来骗人上当,但在诱使人上当这点上做的是非常成功的。”
    “是啊,如果这幅画真像传说中的那么邪门他屋子里的诡物肯定就被镇了,也不可能见到鬼魅了。”我道。
    宁陵生道:“没错,抢劫犯李亚兰心怀叵测的进了他的屋子,但却在无意中驱散脏了东西,驱邪法器是他那把枪,吴敏只要继续保守这个秘密,《茄子树》肯定会有下家接手的,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这个秘密必将永远被人隐瞒下去,这就是舒启卡的高明之处。”
    王殿臣听的是连连点头道:“还是大哥心理素质过硬,想的确实周全。”
    “在我的心里做人的底线就是对人无害,所以舒启卡创造的这个百年骗局还是让它继续下去吧,这就是人生,吴敏付出四十五万,至少要赚回来四十五万,舒启卡创造的这场千年骗局我没有想过谴责,而是从心里觉得高明,任何事情做到了极致,即便是错事也值得敬佩。”宁陵生道。
    化名李亚兰的劫匪在被捕之后他的精神已经有点失常了,坐在那儿只要一走神就会喃喃自语道:“我没有敲门,我没有敲门。”翻来覆去的说这句话。
    陪着吴敏领回属于他的那些古董后,宁陵生告诉他真正成为诡物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张紫檀木床,这张床必然是用门板打造的,至于这张门板到底是何人所用?宁陵生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茄子树》这宗买卖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营销高手卖的其实只是一个概念,即便没有实物,他也能让毫无价值的白纸成为流传千古的名画,而舒启卡显然就是此道中的高手,论画的能力他在蒙德里安门下根本就不入流,但论推销的本领,这些绘画大师无一人能与之相比。
    虽然抢劫案最终告破,吴敏也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但新一轮的麻烦又降临在他面前,因为他所拥有的那些古董确实有“气场”存在,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解决眼前的麻烦事,而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手段就是继续踅摸一件气场和诡物旗鼓相当的诡物,而这件事的难度在于两者间的气场必须基本相同,若是一方强于另一方,就不会有丝毫效果。
    但诡物的气场并没有测量值,谁也不知道买来的诡物和他所收藏的那些古董相比孰强孰弱,所以只能是瞎猫碰死耗子的乱撞。
    而这种以诡物镇诡物的手段并不是他首创,这门手段在诡物行里有个说法叫“阴阳对”。
    这在诡物行当里算是常见的事情,经常有人为镇住邪器购配“阴阳对”。
    而经过这些倒霉事情之后吴敏的运气似乎有了些许好转,很快有一个买家联系他,洽谈《茄子树》的收购事宜。斤团丽划。
    这人是个狂热的“奇画”收藏爱好者,他专门收藏世界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名画,《茄子树》早就在他的收购名单中了。
    他是荷兰人,在当地拥有最大的时尚杂志,虽然算不上顶级富豪,但也是个富豪了,所以钱不是问题,之后吴敏以七十万的价格售出了这幅画。
    做成这笔生意之后吴敏差点乐疯了,到并不是因为赚了钱,说实话总共三十万的差价,对他来说也不是啥大钱他高兴的是运气确实不错。
    他经常担心命数运道会在生活中被自己收藏的那些诡物邪气影响,成为一个十足倒霉蛋,所以每当感受到自己好运加身时,他那种兴奋的心情不亚于中了一次五百万的彩票。
    不过乐极是要生悲的,就在他拿到钱的当天就有一个叫林福斌的人找到了我们。
    虽然有个中国名字,但林福斌却是个地道的英国人。
    林福斌不但有个中国名字,而且普通话说的也很地道,他操着一口地道的普通话道:“请问吴先生,画您已经出手了?”
    “不好意思,您来迟了一步,那画刚刚出去。”吴敏道,当时他正在请我们吃饭,是在饭桌上“接待”的林福斌,所以整个事件的前后我们全程观摩。
    第77章 防诡害
    “哦,要这么说我来的那是刚刚好。”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兮兮的笑容。
    “哦,这话怎么说的?”吴敏不解的道。
    “道理很简单,这幅画每卖一次我就会从中抽取百分之二十的佣金,您得了七十万。那么轮到我这儿那就得是十四万了,感谢吴先生对我的帮助以及对这幅画的爱护。”
    我们给他说的一头雾水道:“您这什么意思?我卖的是属于我自己的画和您有什么关系?”
    这人四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外人旁听才小声道:“实不相瞒,我是舒启卡的后人,这幅画我拥有绝对的版权,当然我并不反对你出售这幅画,但我享有版权费,你拿着我先人的遗物销售用以赚取经济利益,我当然要来分一杯羹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宁陵生只是猜出了这场局里一半的内容,所谓《茄子树》确实是舒启卡做的一场局,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场局直到今天舒启卡的后人依然通过这幅画攫取着利益。
    吴敏不是傻瓜,当然清楚不给钱的后果。于是毫不犹豫的给他开了十四万的现金支票道:“钱给你,遇到你先人这样一个老奸巨猾对手我输的心服口服,这场骗局的技术含量实在太高,大奸大恶的也是能人。”
    或许有人会批评吴敏的“价值观”,但从现实的角度考虑他所说的这句话其实是没错的,谁都希望生活在桃源之中,但这种乌托邦式的理想在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堪一击,所以我赞同吴敏将十四万块钱交给了林福斌的做法,所以《茄子树》还将继续存在于人类社会中。
    这笔生意了结后事情本来我以为能脱离这个圈子了,没想到第二天吴敏就联系了宁陵生,说是要引荐一个朋友给他认识,宁陵生最讨厌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于是再度“出动”我,虽然我很不希望出马,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山了。
    在吴敏家我见到了他的朋友司马仲,他很关切的询问吴敏道:“你收了什么东西惹的这身麻烦?”
    “收的东西是一张画,但我感觉出状况的应该是我收的紫檀木床。”吴敏道。
    “床的来历呢?查清楚了没有?”
    “没法查了,是从一个富二代的手上买来的。卖主是屁都不懂的那类人。”吴敏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神情,想了想又道:“不过床的板材有些眉目了,应该是用门板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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