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阮默默话锋一转,“你为什么……突然肯考虑一下了呢?”
    尤宓沉默了一瞬,说道:“默默,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他已经对我好了三年,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说从来都没心动过那是假的。而且那天在医院,他跟我表白的时候说‘每个人都有向往爱情、期待婚姻的权利,不要让其他人影响了你的爱情观,就算是你父母也不可以’。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是不以为然的,可那天……我竟然觉得这话有点道理,觉得我是不是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阮默默忍不住打断她:“既然你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那为什么还要把决定权交给别人呢?祁桓说得很对啊,选择爱情的权利在你手里,任何人都没资格左右你,包括你的父母。”
    “我没办法,默默。我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们的事情都成了我的心理阴影了,我没办法摆脱他们的影响,所以我对自己说,只要不是大吵大闹,口角、摩擦、冷战都可以忽视,哪怕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和睦,我就相信我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辛苦你了,宓儿。”
    “习惯了,就不辛苦了。”
    过了一会儿,阮默默忐忑地问道:“那要是你和祁桓在一起了,你父母还……怎么办?你会和祁桓分手吗?”
    尤宓倒是答得爽快:“毛.主.席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阮默默“噗”的一下笑出了声,低迷的情绪重新昂扬起来:“那我们就一起加油吧!”
    尤宓也笑了:“好啊。”
    “不过表白的人一定要是纪然!哪有女孩子表白的道理?”
    “哈,这是必须的。”
    ……
    阮默默就真的如尤宓所说,在平常的基础上对纪然稍微冷淡了一些,不完全排斥,也不再热络。
    纪然也挺后悔那天怎么就脑子发热做出了出格的事——他的计划明明是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的好吗?再观阮默默不冷不热的模样,他虽觉得她现在不至于因为这事就跟自己彻底划清界限,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一言不合这半年的努力就打了水漂。
    就这样干熬了几天,众人们期待已久的双休日终于来了!
    潜水、人.妖秀、成.人.表演可谓是泰国旅游必不可少的节目。既然来了千里迢迢来了泰国,哪有不去一一领略的道理?
    大家都是同一条污水沟里出来的污人,对此当然是心照不宣的,徐汐月更是早就制定好了行程——周六一早下山,赶个灰机去普吉岛,下午潜水,晚上看人.妖秀,周天灰回曼谷,在曼谷逛一下午,傍晚坐大巴去芭提雅看成.人.表演。
    对于这个行程,大多数人都说没问题,只有陈东伟一人提出了异议:“我听说曼谷也有成.人.表演,为什么一定要去芭提雅呢?”
    他话音刚落,众人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
    徐汐月嘿嘿笑着,神秘兮兮地说道:“骚年,没查过泰国游的攻略吧?最好的人妖秀和成.人.表演可都在芭提雅啊!这么说普吉岛的人妖秀就有点多余了……管他的,大不了看两场,正好对比一下哪边的人妖更漂亮。”
    因为是私人组织的,这次支教除了食宿什么都不包,更别说补贴了,所以能来的都是家境还不错的学生,见徐汐月说得兴起,也不在乎一场表演看两遍。
    于是周六上午,阮默默在傅清清的炮轰下难得地起了个早,洗漱完,又收拾了一些必备品,赶在八点半下楼集合。
    华忠开车送他们去机场,从这里到机场要一个半小时,徐汐月订的机票是十点四十的,正好合适。
    十二点二十,他们在预订的酒店登记好入住信息,放下了行李。
    午饭是在付妍姗推荐的no.6餐厅吃的,因为生意太过火爆,他们足足在外面磕了一个小时的瓜子儿才等到位置。
    这家店主打泰式小炒,口味偏重,就是分量少了点,八个人点了一大桌,吃得一本满足。
    ……然后就吃撑了,他们就走路回到了酒店,换好泳衣后走上了沙滩。
    暑假是旅游旺季,沙滩上的人很多,各色肤色的男女老少混杂其中,却丝毫不影响碧海蓝天的美,反而为之添上了几笔生动活泼。
    阮默默站在沙滩与海水的交界处,一*海浪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脚趾,她忍不住蹲下身子,把手伸入清可见底的海水,在水底捞了一把,然后看着手里的细沙、小石子、碎贝一点一点地被水波带走。
    不远处,已经游出去一段的傅清清回头,见她还站在岸边,便朝她使劲儿挥手:“学姐!你还呆在岸上干什么?不觉得热么?快过来!”
    “哦,这就来!”
    阮默默站起身,往海里走了几步,拉下护目镜含住呼吸器,试探地潜入了水里。
    她的游泳水平一般,潜水学是学过,但只用过两三次——还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不敢贸然往前,得先在浅水区试两次找找感觉。
    两分钟后,她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潜水的正确姿势,才放心朝着傅清清的方向游去。
    海里的世界是非常美妙的,尽管这里还只是浅水区。大概是习惯了这个地方的热闹,成群结队的彩色的小鱼群游刃有余地在人腿之间穿梭,却总能在有人伸手想要去触碰它们的时候轰然散开,等确定危险过去了才又聚拢。
    在谁也认不清谁的水底,阮默默玩心大起,故意调转了方向,冲着一群正往这边游来的小彩鱼迎面撞去。
    如愿以偿地撞散了鱼儿们的队伍,她一边咬着呼吸器忍笑一边看着鱼群重新整队一边继续游,一直到鱼群的队伍恢复如初,她把头转回来,才发现自己马上要跟一双腿——一双穿着黑色潜水裤——一双男人的腿撞上了——而且是正面!
    难道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次微不足道的恶作剧?!
    阮默默一着急,不由自主地猛吸了一口气,咸涩的海水顺着鼻腔和口腔一齐灌入,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
    这一呛就把阮默默呛懵了,身体都不听使唤起来,可她还是竭力拍着水想站起来——一定要站起来阮默默!不然比起“女游客潜水不小心呛死”,唯恐天下不乱的各方小报还是更喜欢用“某中国籍变态女游客趁潜水只机占男游客便宜,兴奋过度竟猝死”这类耸人听闻的新闻标题啊!
    就在她奋力挣扎之际,忽然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肩,仿佛天神降临,将她带离了面前的困境和之后可能会发生的窘境。
    双脚重新落到实处的感觉比想象中美好,她感动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其实是呛的,一面嘶哑着声音给人道谢。
    那人却没搭腔,而是拨开她的护目镜——刚才挣扎得太厉害,护目镜都被她弄松了,海水渗进去刺了眼睛。对方用纸巾擦掉她眼睛周围的水,又把纸巾凑到她鼻子下面。
    他的动作太自然,自然到阮默默毫不犹豫顺着他的意思擤了一把鼻涕,擤完了才反应过来——这人谁啊?
    刚好眼睛不那么疼了,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看到纪然正将她擤过鼻涕的纸巾团成一团,塞回口袋里。
    阮默默很尴尬:“那个……脏……”
    但也没办法,这里离海岸有些距离了,不揣回兜里,难道要扔在海里吗?
    纪然头也不抬地回答:“没关系。”
    确认了口袋的密封性,他抬眼,见阮默默的眼睛被海水刺激得红红的,有些心疼,责备道:“学姐总是有能耐让自己陷入各种意外中。学姐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情之前就不会先用脑子想想吗?”
    阮默默无言反驳,这次的确是她做了幼稚的事情才造成了此次无妄之灾。嘤嘤嘤,要是她没有使坏地去冲散鱼群的队伍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她耷拉着脑袋,瘪着嘴,红着眼,活像一只恹巴的兔子。纪然心一软,一肚子批评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摸摸她红红的眼睛,有帮她揉揉呛得难受的鼻梁,低声问:“还疼吗?”
    平素毒舌的人一旦温柔起来,那效果就跟开了挂似的,一下就抚慰了阮默默千疮百孔的心。她委屈地点头:“疼。”
    “那还是得先回岸上用淡水洗洗。”
    纪然说着,拉着她一起蹲下去,潜入海水之前还不忘提醒她:“你难受就把眼睛闭着,我带你回去。”
    阮默默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全程围观了阮默默和纪然的亲密互动的傅清清、付妍姗、徐汐月面面相觑了一番,觉得自己也该回去洗洗眼。
    之后纪然就不允许阮默默再单独行动了,阮默默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还挺有理的:“我一会儿不看着学姐,我就担心学姐被鲨鱼叼走了。”
    ???
    ???
    你一个男人脑洞这么大真的好吗?鲨鱼跑到浅水区来把人叼走,你以为是在拍《大白鲨》吗?
    见她不服,纪然掏出手机搜索了一大堆鲨鱼袭击游客的新闻给她看。
    “服不服?”
    “……服了。”
    于是好好的八人同游就这样变成了两人约会【大雾】。
    ☆、第六章 (1)【倒v】:
    在海里泡了一个下午,阮默默上岸的时候手都皱了,他们回酒店冲了个澡,饥肠辘辘地奔向了芭东北部夜市海鲜大排档。
    一到了海鲜大排档,徐汐月、付妍姗、陈东伟这几个来自沿海城市的人立马摆出了一副行家的架势,游刃有余地对各色海鲜挑挑拣拣、评头论足。而像阮默默这种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的,只有在一边围观的份儿。
    挑了位置砍了价,浩浩荡荡的八个人围圈坐下,东西还没上来就先喝上了啤酒——
    “……吃海鲜图的就是新鲜,海鲜要是不新鲜,我宁愿呆在酒店吃泡面。”
    “……砍价只是走个形式,按照攻略,这里的海鲜差不多能砍30%的价,都有三分之一了!可不能放任他们以为我们中国人都是冤大头。”
    “……称重的时候一定要盯着,以防掉包或者偷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增加重量。”
    众人七嘴八舌地分享着旅行心得,很快,点的东西就送上来了。
    阮默默不太吃得惯海鲜,对鱿鱼、扇贝、螺一类的东西更是敬而远之,只好把筷子伸向了体型庞大的螃蟹和龙虾。分别戳了一块肉前后放进嘴里,她咂吧咂吧味道,觉得这大块头的东西的肉吃起来,总感觉有点“死”。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腹诽,店员紧接着送上来了一大盘不是大块头的东西。
    这好像叫皮皮虾?
    阮默默夹了一只上手剥,她第一次吃皮皮虾,不知道这玩意儿难剥得很,只看外形还以为是跟小龙虾一样的剥法。她拧掉虾头,习惯性地捏着肚子两边的壳轻轻一掰……
    ???
    掰不动?
    她又用上了一点力。
    ……还是掰不动?
    难道是在海里泡久了把手泡软了?
    她急了,咬着牙关使劲儿往两边掰,终于,她听到“咔”的一声——很好,虾腹的壳裂开的一条缝,她的两个大拇指也被坚硬的虾壳硌得生疼。
    好吧,肉硬不过你的壳,牙总不会硬不过你的壳吧?她把虾放进嘴里,用牙齿一点一点地把虾壳咬开。
    她这边跟一只煮熟了的虾子较上了劲儿,没注意到众人早已停止了闲聊,都看着她面目狰狞地咬虾壳,忍笑忍到快要背过气去。
    总算咬到了虾尾,阮默默开心地拿出来,顺着虾壳的裂缝剥剥剥剥……然后她傻眼了——很多虾肉都还连在虾壳上,剥离下来的虾肉只有整只虾的一半左右。
    ……所以她辛辛苦苦了半天剥完一只虾,只能吃到这只虾的一半吗?这也太虐了吧?难道这么大盘虾,有一半都要浪费掉吗?还是说她应该尽量把连在虾壳上的虾肉一起啃了?
    阮默默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不忍心看这么多虾肉被扔掉,苦哈哈地夹了虾壳去蘸酱。
    坐在旁边纪然看不下去了,他伸筷截走了阮默默筷子上的虾壳扔进渣盘里,又夹了一只虾过来,动手剥给她看:“皮皮虾不是那样剥的。”
    只见他双手捏住虾的头尾反方向扭了几下,拧掉虾头壳,双手按住虾背轻轻掀了一下,然后一手捏头,一手揭下了整个虾壳,又撕下虾腹的软壳,完整的虾肉就剥离出来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阮默默看得叹为观止。
    对上她闪着“bilingbiling”崇拜之光的双眼,纪然嫌弃地把虾肉放进她碗里:“吃吧。”
    阮默默夹起来蘸了酱,试探地尝了一口,随即双眼一亮——好吃!比螺啊扇贝啊什么的好吃!
    她“啊呜”一口把剩下的虾肉全部塞进嘴里,又夹了一只过来,学着纪然的样子把虾扭了两下,去掉虾头壳,按住虾背掀掀掀……阿勒?掀不开?
    好气哦,明明看他很轻松就掀开了一道口啊!
    ……难道是男女力量上的差异?
    阮默默想了想,按住虾背,用力掀掀掀……“biu”的一下,虾壳没掀开,下面的小碟子倒是被她戳得往前面划去,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虾,忽然觉得手指一阵刺痛,她“嘶”了一声收回手,见左手大拇指上被划开了一道血口,血珠很快在伤口处凝集,顺着手指往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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