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生了琛哥儿就是立了一功,哀家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你。”
    “你才出月子,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太后的话音刚落,就有宫女搬了个绣墩过来。
    徐昭谢过之后,才上前一步坐了下来。
    很快就有宫女上了茶来,茶是上好的明前龙井,香气浓郁,扑面而来。
    “今个儿可是煜儿陪你进宫的?”
    太后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听着太后的话,徐昭点了点头,恭敬地回道:“是,王爷还说等下朝后要过来给太后请安呢。”
    太后笑了笑,有些感慨道:“煜儿孝顺,哀家是知道的。”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镇国公老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来给太后请安了。
    徐昭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当下就觉着有些不对。
    想着那日在王府的时候,她将那老夫人给“气”晕过去了,直觉便告诉她镇国公老夫人好巧不巧今日进宫,多半是和她有几分关系。
    难不成,是想要当着太后的面替穆芷徽求情?
    徐昭正想着,就有宫女领着镇国公老夫人走了进来。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
    老夫人面色有几分苍白,走起路来脚下也有些虚浮,一眼见着,就像是大病过一场似的。
    太后见着她这样,忙使了个眼色,叫卢嬷嬷将人给扶起来。
    “夫人身子一向康健,这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今个儿进宫,正好哀家传太医给你瞧瞧。”
    太后说着,就叫跟前的大宫女去太医院传太医了。
    镇国公老夫人满脸感激,嘴里连声道谢,说是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太后这般恩典。
    谢过之后,才终于是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徐昭,脸色微微一变。
    “王妃恕罪,臣妇病了一些日子,方才竟没见着王妃在殿内,还请王妃莫要怪罪。”
    镇国公老夫人说着,便福了福身子,给徐昭请安。
    徐昭念着她年纪大了,侧过身子避了避,只受了她半礼,微微笑了笑,开口道:“老夫人不必多礼。”
    只一会儿工夫,就有宫女领着太医走了进来。
    那太医先是给太后和徐昭行礼,之后才上前替镇国公老夫人诊脉。
    “太医,可是有什么大碍?”
    那太医收回了手指,退后一步拱了拱手才恭敬地回道:“回太后的话,老夫人这是受了打击,情绪不好才叫寒气侵体,以至于拖了这么长时间,还未痊愈。”
    听着那太医的话,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对着那太医道:“你给开张方子,叫人去太医院抓了药来,拿到哀家宫里。”
    “是,微臣遵命。”
    “退下吧。”
    那太医拱了拱手,这才拿着药箱退了下去。
    见着太医离开,太后这才转头对着镇国公老夫人问道:“你我都年纪大了,又深谙养身之道,有什么事情叫你这般想不开,竟拖累了自己的身子?”
    听着太后的话,镇国公老夫人嘴角的笑意僵了僵,脸上竟露出几分尴尬来。
    好半天,才重重叹了口气:“不怕太后娘娘笑话,都是臣妇那个孙女儿,说起来,臣妇真是没脸来见太后。”
    镇国公老夫人说着,便从坐上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都是老身没有好好教导这孩子。”
    太后皱了皱眉,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开口道:“这些日子哀家也听说了些流言,怎么,煜儿还没将穆侧妃接回府去?”
    说这话的时候,太后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了一旁的徐昭身上。
    徐昭闻言,忙开口道:“太后恕罪,孙媳原本也提过几次,不过每次提起要叫人将穆侧妃接回府中,王爷的脸色就不怎么好,这才将此事耽搁了。”
    徐昭并不愚笨,听着太后这话,自然是一股脑将罪过全都推到了韩子煜的身上。反正,就算一会儿韩子煜过来,被太后问道他也不会否认的。
    不等太后开口,镇国公老夫人就出声道:“王妃哪里的话,都是芷丫头自己犯了错,得罪了王爷,才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臣妇虽说疼这个孙女儿,可这些日子叫臣妇难受的还是觉着愧对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当初是皇上赐婚,才叫芷丫头成了王爷的侧妃,如今芷丫头不懂事,臣妇心中实在是难安。”
    镇国公老夫人说着,竟是眼圈一红,忍不住落下泪来。
    许是身子有恙,她的脸色一白,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半晌才好转过来。
    “好了,你年纪大了,有什么话坐下说吧。这孩子大了,哪里是咱们这些长辈能管束的,索性什么都不想,还乐得自在。”太后见着镇国公老夫人脸色难看,便吩咐她坐下说话。
    “叫太后和王妃见笑了。”听着太后这话,镇国公老夫人告罪一句,这才坐了下来。
    “听你这么一说,哀家也琢磨出几分来。只是你今日进宫倘若是为了穆氏,哀家怕也帮不了你几分。”
    “王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虽敬重我这个皇祖母,可这种事情上,到底不能逼着叫他将人接回来。不然,即便是将人接回来了,煜儿也怕是一辈子都不踏进穆氏的院子,最后反倒叫穆氏跟着受委屈。”
    徐昭听着太后的话,心里才微微放下心来,只是也有几分诧异,她还以为,依着太后的性子,听镇国公老夫人这么一说,就会叫韩子煜将人给接回来呢。
    毕竟,事关皇家脸面,穆氏怎么也不好一直住在娘家。不然,惹得满京城的人议论,不管是皇家还是镇国公府脸面上都不会好看。
    “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就这么个,总该有个处置的法子,不然外头议论起来,可是不好听,皇上也会动怒。”
    “徐氏,你是煜儿的正妃,说说此事该如何办?”
    太后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徐昭的身上,徐昭抬起头来,便见着太后眼底那一抹精光来。
    不等她开口,镇国公老夫人就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出声道:“出了这事都是芷丫头自己的错,哪里能叫王妃为难。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身琢磨了许久,才想出一个法子来,若是说错了,还请太后不要怪罪。”
    她的话音刚落,徐昭的心就有些提了起来。
    “你说说看,哀家也想听听,你有什么好法子。”
    “老身还有一个孙女儿,待字闺中,性子极好又是个极为懂事的,年纪只比芷丫头小一岁。倘若能叫她进王府伺候王爷,也不枉皇上叫肃王府和国公府结亲的一片苦心。”
    ☆、第190章 装贤惠
    “臣妇还有一个孙女儿,待字闺中,性子极好又是个极为懂事的,年纪只比芷丫头小一岁。倘若能叫她进王府伺候王爷,也不枉皇上叫肃王府和国公府结亲的一片苦心。”
    镇国公老夫人的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就变得格外的诡异起来。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饶是太后也愣了一会儿,脸上才恢复了正常。
    “你倒是出乎哀家的预料。”
    太后看了站在那里的镇国公老夫人一眼,满含深意道。
    “太后恕罪,臣妇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才想到了此处。镇国公府能和肃王府结亲,乃是皇上给国公府的脸面,臣妇实在是不想叫太后和皇上为着此事忧心。”
    徐昭坐在那里,听着镇国公老夫人这话,真心觉着这老夫人说话都不脸红。明明是见着皇后和安王失势想要巴着肃王府,话到了她口中却是说不想叫皇上和太后忧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镇国公府受了委屈,才做出这样的打算来。
    徐昭一口气涌上来,堵在了胸前,可碍着太后在场,到底是没说出什么嘲讽的话来。
    太后听着镇国公老夫人的话,淡淡看了她一眼,出声问道:“哦,那哀家想知道,这新人进了王府,穆侧妃是继续呆在镇国公府还是怎么的?”
    太后如何能不知,镇国公老夫人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就是将穆芷徽当成了一颗能够随意丢弃的弃子。
    只是,她到底是想亲耳听她说,到底要如何安置穆氏。
    听着太后的话,镇国公老夫人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迟疑了良久,才恭敬地回道:“回太后的话,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芷丫头身子不好,寺庙里清静,倒不如叫她去那里吃斋念佛,心静了,身子兴许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镇国公老夫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舍,甚至是恨不得太后听了之后立马就同意了。
    等着新人进去,叫穆侧妃给新人腾地方了。
    这一刻,徐昭不知道是该觉着这镇国公老夫人心狠手辣,还是觉着该同情那穆芷徽。
    摊上这么个祖母,真心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叫她这般算计。
    “穆侧妃能得老夫人这样疼她,倒是个有福气的。”
    徐昭微微一笑,话中有话道。
    这话说出来,明显就是在讽刺镇国公老夫人了。
    镇国公老夫人听着这话,脸上自然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只讪讪笑了笑,才将话接了过去:“王妃这话倒像是臣妇不疼她,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是臣妇的孙女儿,臣妇哪里会不心疼。只是她不懂事,惹得王爷生气,臣妇实在怕她继续呆在王府,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妃若是怜惜她,肯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在王爷面前说上一两句好话,叫王爷派人将她接回去,臣妇定是感激不尽,全府上下都念着王妃的好。”
    镇国公老夫人说着,对着徐昭福了福身子。
    徐昭的视线在她身上审视了半晌,才勾了勾嘴角,笑道:“老夫人这张嘴,本王妃真是不得不佩服。”
    “只是,这穆氏再有什么错,也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徐昭的话音顿了顿,才又说道:“这王府的家事,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没听说哪家的小娘子嫁了人,被夫君厌烦,这娘家就将姐姐或是妹妹塞过去的。这传出去,可不叫人笑话。”
    “更别说,穆妹妹只是一个侧妃,并非是王爷的正室呢。”
    说这话的时候,徐昭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讽刺和不屑,任谁都听了出来。
    镇国公老夫人面色变了变,一时间竟被徐昭的话给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软榻上的太后。
    “太后娘娘。”
    不等她说完,就被太后出声打断了。
    “好了,这样的事情,哀家也要好好想想。”
    听太后这么说,镇国公老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称了声是,站在那里不作声了。
    “徐氏,你跟着卢嬷嬷去小厨房看看,哀家叫人做的杏仁露好了没,好了就端过来。”太后说完,突然又转头对着坐在那里的徐昭道。
    徐昭听了,明白太后这是想支开她,单独和镇国公老夫人说话,就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跟着卢嬷嬷出了殿外。
    不知道太后和镇国公老夫人说了什么,等徐昭过了一会儿进去的时候,镇国公老夫人已经告辞了,而太后的脸色明显带着几分异样。
    “太后,杏仁露好了,您还是趁热喝吧。”
    徐昭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白玉盅子放到软榻上的檀木小方桌上,柔声道。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伸手打开瓷盖,接过徐昭递过来的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才舀起一勺子杏仁露放到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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