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阿秀收到了萧瑾璃送来的拜帖,约她明儿晌午去国公府一聚,自从那次阿秀帮萧瑾璃之后,两人一直关系很好,萧瑾璃知道阿秀并没有什么闺中姐妹,也时常请阿秀过去坐坐,介绍一些她的朋友给阿秀,如今两人已是关系极好的闺中密友了。阿秀本应周显生病,想打发人辞了,但转念一想,周显在家,明姨娘对自己终究是不放心的,倒不如出门了好,也省得她担心。
    第二日一早,阿秀便备了薄礼,和明姨娘请安之后,去了许国公府。许国公府也一早就得了国公爷要班师回朝的消息,整个国公府一片喜气,萧瑾璃用过早膳,和孔氏一起去给赵老太太请安。田氏和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也在席上。萧瑾璃如今已是十八了,放眼望去,整个京城这个年纪还没出嫁的姑娘,一只手也数的过来了。孔氏原先很是着急,后来见国公爷写了家信回来,定下了萧瑾璃和赵暖阳的婚事,自己也不好意思干预了,只能天天烧香拜佛,祈求仗早日打完,她的一双儿女也可以早日成婚。
    这几年田氏在跟前,赵老太太被她服侍的舒舒坦坦的,虽然她越发觉得孔氏在自己跟前应景儿,但孔氏毕竟是掌管了国公府十几年的人,赵老太太也不想再跟她有什么争执。况且如今阿秀是正儿八经的王府郡主,孔氏有这样的准儿媳,自己也觉得很长脸面,说气话来精气神都见长。
    田氏见孔氏和萧瑾璃过来,只笑着道:“太太今儿又来迟了,大抵国公爷要回来了,家里上上下下忙不过来了吧?”
    田氏就是这种脾性,笑面虎一个,瞧着一脸堆笑,其实句句诛心,比如说现在吧,分明就是自己到早了,却偏说是孔氏来迟了,孔氏若是笨一些的,只怕还听不出她这话语中的离间之意呢。
    萧瑾璃却是比母亲还吃不了亏的性子,她如今又是议定了婆家的人,横竖在这家里也待不长时间,更没必要给田氏好脸色瞧,于是便笑着道:“也不知道二婶子是几更天就来的,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更要多休息才好,二婶子不会为了全自己的孝道,每日一早就把老太太给吵醒了吧?说实话最近还正是犯春困的日子,若是能在床上睡个回笼觉,那是最好不过的。”
    田氏一听,一张脸绿了一半,她可没萧瑾璃说的傻,每日必定也是打探好了赵老太太起床的时辰,才过来侍奉的。赵老太太早已经听出了这话里的机锋,只笑着道:“璃姐儿说的也是,不过年纪大了,到了早上倒是睡不着了,你们年轻人原就应该多睡一会儿的,只要记得别说过头,误了用膳的时辰就好了。”
    萧瑾璃见这句话说的不偏不倚,倒也没有特意偏帮谁的,也就想揭过去了,谁知那边双胞胎的姐姐又开口道:“二姐姐自己想睡回笼觉,还要带上我们,我们可不喜欢睡回笼觉,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些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萧瑾璃闻言,顿时气的险些涨红脸颊,这一堆双胞胎一开始正是低估了她们了。萧瑾璃自己也奇怪,明明六年前二叔外放上任,送她们离开的时候,还是那般活泼可爱天真无邪,也不知道那三年她们两人在田氏跟前怎么学的,竟学了这些小夹子气的做派。
    方才萧瑾璃帮孔氏,这会儿孔氏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便笑着道:“珊姐儿和珍姐儿真是懂事,还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怪道如今的管事们也越发勤快了起来,一早就在我海棠院门口等着,我虽着急要来给老太太请安,但也不敢把她们都晾在外头,少不得先让她们回了话,又命厨房的人安排一些早膳,送到议事厅里头给她们吃,最近国公爷就要班师回朝了,好多事情都要犒劳她们,我更是不敢怠慢。”
    赵老太太一听这些,便也明白了,她本来就没觉得孔氏来迟,也知道这几日里外事情颇多,孔氏一个人确实也忙的厉害:“这些事情,当真是辛苦你了,皇上新赏下的那两个庄子,里头的人你可都安置好了,还有皇上赏给言哥儿的一处宅子,你派人去看过了没有,有没有让工匠去看过,要不要重新整修一下?”
    战胜的消息才传入京城,皇帝的封赏已经下来了,当然这些只不过是一些随常赏赐,其他的还是要等他们班师回朝之后,另行封赏。
    “那两个庄子祖上原是景国公府的,后来景国公翻了事儿,便收归了朝廷,里头除了管事的是朝廷新派的人,其他的人以前都是景国公家生的奴才,我前两日就已经安排王妈妈去了一趟庄子上,和她男人一起,把人头清点了一下,都入了籍。”王妈妈的男人是王府外院的而管事,专门管理田庄上事情。
    赵老太太听了,只点头说好,这时候外头小丫鬟只进来回话,说是恒王府的玉秀郡主来来。赵老太太只忙喊了丫鬟把阿秀请进来,又道:“难为这孩子,一早就来了。”
    萧瑾璃便笑着道:“是我请她过来的,昨儿收到了大哥从边关寄过来的一些小东西,里头有给阿秀的,所以就请她过来了。”
    萧瑾璃早已经把阿秀当成了自家嫂嫂,说起话来也不避嫌,被两个双胞胎所不齿,孔氏只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会儿正要分派着送到各方各院呢。”
    说话间阿秀已经进来,只响众人请过了安,萧瑾璃才瞧了她一眼,便开口道:“我不过就是小半个月没见你,怎么你倒是瘦了一圈了?”
    阿秀这几日虽然有所消瘦,到底精气神还好,便低下头腼腆一笑:“有劳你挂念,不过就是前几日染了风寒,在家里养了几天,吃的清淡了点罢了,如今已经好了!”
    萧瑾璃只笑着道:“那你得快些好才是,我哥就要回来了,若是瞧见你这般模样,可不是要心疼了?”
    阿秀羞得红了半边脸,孔氏便道:“你们俩有什么话,私底下去说,在这里也不嫌臊得慌?”
    萧瑾璃闻言,只忙笑着回过了赵老太太,带着阿秀离去了。
    田氏从赵老太太这边请安出来,瞧见平日里跟着二老爷的小厮今儿却等在二门口,因近日休沐,田氏以为二老爷出门会客去了,便只开口问道:“今儿老爷没出门吗?”
    那小厮只回道:“老爷说春试在即,这几日宾客众多,他接了好多帖子,都是这今日要来访的人,所以今儿就不出去了。”
    自从二老爷在那次洪灾之后逃过一劫,皇帝嘉奖他治水有功,且又性格耿介,所以就擢升两级,在京城当了礼部侍郎,如今三年一届的春试在即,二老爷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的。
    78|第 78 章
    林秀才在朱家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恰逢原先的地主给他写了一封荐信,介绍的京中熟人正是兰老爷。 兰老爷和林秀一见如故,且又得知两人祖籍都在徽州,更是相见恨晚。林秀才得知兰家有一个姑奶奶,是在许国公府做姨娘的,一开始也并未提及,还是兰老爷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更懂得搭建人脉,且他这两年生意,国公府的二老爷没少参与,所以便提笔写了一封荐书,把林秀才引荐给了萧家二老爷。
    所以这日侍奉休沐,林秀才便带着自己的文章和拜帖,来许国公府见二老爷。
    萧二老爷平素耿直,萧家虽然圣恩荣宠,但他自诩自己是正统科举出仕的,所以对文章好的饱学之士很是厚待。因此看过了林秀才的文章之后,便大家赞赏,只命下人备了酒菜,两人要在外院痛饮一杯,继续探讨。
    林秀才贫瘠一身,如今三十七八才被人看重,更是感激不尽,自然不好推拒,便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下来,两人在院外会客的偏厅喝了起来。
    “林兄的文章审题沉稳、立意新奇,文风干练,不是我说,就算不能位列三甲,中个二甲进士,应该不在话下。”萧二老爷也是科举出生,如今又供职礼部,对这几年皇帝的喜好很是熟悉,有他这一句话,林秀才越发觉得此次京城之行,似乎有些眉目。
    “萧大人谬赞了,晚生只不过是一个屡试不第的穷秀才而已,不然的话,何以中了秀才十几年,都考不上举人,肯是文章不如人。”林秀才虽然心中欣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自谦道。
    “科举取士,虽然说起来是凭真才实学,但依我看,这能从各地赶来京城的举子,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的,所以能不能高中,除了文章之外,运道也是要有的,说出准林兄的运道就到了呢?凡是不能太过自谦。”
    “这世上的事情,虽说如此,到底有这等有运道的人还是极少的,不然也不用这几十年寒窗苦读了。”林秀才饮下一杯酒,还是略略有些有心。
    萧二老爷便笑着道:“说起运道来,我们府上倒是有个好运的丫鬟,原先买了只预备给世子爷当个通房的,谁知竟是沧海遗珠,是恒王爷昔年在南边打仗时候丢失的闺女,如今可说是享尽了盛宠了,我那侄儿原本就长的清风霁月,为了她不惜弃武从文,去边关历练了好写年,为得就是等她长大。”
    萧二老爷和萧谨言关系极好,他回京时候虽然萧谨言已经离开了京城,但是从赵老太太的话语中,也听出了些许端倪。且这两年阿秀回国公府的时候,也曾和萧二老爷有几面之缘,萧二老爷瞧了阿秀这模样,便猜到萧谨言好端端的京城不呆着,要躲去边关的原因,只怕立军功是假,等着媳妇长大是真。
    阿秀当年被恒王府认亲,后来皇帝册封为郡主,在京城也算是不小的新文,虽然林秀才并不知道内情,但是也依稀听人提到过这事情,如今见萧二老爷提了起来,只感叹道:“这么说来,这姑娘算是麻雀变凤凰了。”
    萧二老爷忙道:“诶,话不能这么说,她原本就是凤凰,只不过误入了麻雀堆而已。”
    林秀才急忙赔礼说失言,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酒足饭饱之后,林秀才才从许国公府出来。
    阿秀在萧瑾璃的房里做了片刻,果见萧瑾璃拿了几样东西出来,都是一些边关商贸上的小东西,有玛瑙镯子、翡翠玉佩等。如今边关战乱已停,榷场重开,萧谨言先来无事就会去逛一逛,顺便买一些寄回来。
    阿秀挑了一个赤红的玛瑙缠丝手镯,拿在手里看了片刻后道:“这些都是给我的吗?那我可就随便挑了。”
    萧瑾璃只笑着道:“这一匣子都是你的,你不知道我哥,送回来的时候还贴着封条,生怕我抢了你的一样,我又没什么却的,何苦呢,倒是让我觉得我们生分了一样。”
    阿秀便笑着道:“你若喜欢,不管哪样,你拿去好了,我不告诉他。”
    萧瑾璃只摆了摆手道:“我的手腕比你粗,就算看上了也带不进去,反正我哥就是偏心你罢了。”萧瑾璃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点动气的表情,只将那手镯带上了阿秀的手腕,赞叹道:“这赤红的颜色陪着你雪白的皮肤,可真是好看呢!”
    阿秀也觉得好看,便抿嘴笑了笑,又问萧瑾璃:“你知道鞑子要和我们和亲的事吗?”
    阿秀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事情似乎没周显说的那么简单,虽然是打了胜仗,但和亲是鞑子人提出来的,以前都是大雍打不过了,往鞑子送闺女,如今换了一个个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就昨儿听老太太说的,说是二叔闲暇里没事告诉她的,听说是看上了洪欣宇那小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命,克死了孔表姐,居然还能娶个鞑子公主,但这事儿皇上也太不地道了,鞑子好歹送了个闺女过来,你不要也不能让人当续弦啊!”萧瑾璃原本就是一个直言不讳的闺中豪杰,私下里说话没个轻重阿秀也早就领教过了。
    “说是未婚的皇子还小,鞑子的公主又不能做小,所以才……”
    “再不济,小王爷还单身呢,做一个郡王妃,也总比给洪欣宇当续弦强,我就不信鞑子能同意。”
    阿秀前几日听明姨娘说周显的婚事已经定下,她细细的想了想,大约也只有赵家姑娘了,可这事情没有过明路又不能瞎说,便悄悄的凑到了萧瑾璃的耳边,把这事情耳语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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