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朋友吗?兄弟吗?拳友吗?死了,连尸首都不给收……
    彼时,扣脚老大嗖的一下,闪电般蹿到门口处,砰的一声将门关紧,然后把门往背上一顶,搓了两手对我说:“兄弟,人在江湖走,不沾个把条人命,那是江湖中人吗?放心,对这人命,尸首,我有一套法子,保管能行。”
    尹锋听这话,他皱了下眉:“这样不行,关兄弟,你们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我这时,回过神来了,但身上还是感觉空落落的,提不起什么劲。
    我挪了两步,感觉头不晕,眼不花,就对尹锋说:“尹大哥,人是我出手打死的,这事情,得我给解决才行。”
    尹锋:“事情因我而起,还是我一个人扛。”
    扣脚老大一扬声:“哎呀,费什么劲呐,有刀,锯子,锤子吗?不用你们伸手,我来弄。”
    我一个激灵。
    尹锋摆手……
    示意对方先别说话。
    然后,他蹲在冷子月身边,伸手说:“我们先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吧,把这些东西收好,说不定能找到他现在师门那伙人的线索,找到师门了,让他师门的人把人拉走,这是最好的了。”
    “至于,接下来的麻烦,那就让我来扛吧。”
    尹锋在冷子月身上一通的翻。
    最后翻出了如下的东西。
    一个钱包,包里还剩下一百二十六块钱。
    一部手机。
    一块手表。估乐团技。
    还有一个揉巴成一团,好像在身上揣了很久的烟盒里的锡纸。
    尹锋把几样东西,都一一拿出来,在地上摊开,反复看了看后,又将锡纸展开。这一展开,尹锋倒吸了口凉气。
    我看出不对,忙凑到近处一打量。
    只见那锡纸上用碳素笔写了一串字。
    “我如果死了,给我送到湖北省襄阳市保康县后坪镇xx村罗大麻子那里,多谢,多谢,多谢……”
    他一连写了四个多谢,最后一个,都超出纸距了,是以看不清楚。
    另外,这纸团在身上好像放了很久,字有很多地方都模糊了。另外,表面也是沾了许多的泥灰之类的东西。
    尹锋握着字条,喃喃说:“习武之人,功夫到了一定层次,可感知到自已能活多久。这冷子月是知道自已好像活不太长了。可他冥冥中还是不愿放弃心里这一执念。所以这才苦苦纠缠我。”
    念到这儿,尹锋忽地一抬头:“关兄弟,我们一起把他运去湖北吧。”
    这话一说完。
    没等我回话。
    扣脚老大说了:“哎哟,兄弟,这赶尸我可真是不会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行数百里,驮尸进山
    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
    冷子月就算生前再苦苦相逼,再怎么穷凶极恶,他现在死了,命都没了。我们也得对他恭敬才是。
    尹锋说了,冷子月命没了,死在这里。甭管怎样,咱们得简单给操办一个丧事。
    多少给烧点纸钱,这样,他搁那边,也不至于冻着,饿着。
    我点头称是。
    老大又问。运尸体,得用车,这哪里来的车。
    尹锋说。车他有,是个大吉普,他怕车放在这里太碍眼。朋友家那院子大,所以就停那里了。
    于是,尹锋让我和老大先守在这院子里。
    他过去提车,再去到城里,买点东西,回来给冷子月烧烧纸钱。
    正好,我也是累了,于是我们先把冷子月尸身抬起。放到了这宅子的一间床,又把他口鼻处的鲜血给擦干净。
    擦的时候,先是注意到冷子月手上的玉指环。
    老大看那指环翠色特别的好,是难得一见的帝王绿,他伸手要摘。
    我抬手,打了下他的手。
    他这手,就没伸出去。
    后来,我给冷子月擦鼻孔溢出的血时,我忽然发现,他眉心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那里,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疤。
    我心里揣了疑,伸出手指在他眉心那里反复地摸了摸。听了听劲。随之我感觉不对了。
    “怎么了,他眉心怎么了?”尹锋在一边问。
    我说:“眉心骨好像让人磨薄了。”
    尹锋:“噢,有这样的事。”
    他伸手,也试着摸了摸,然后对我说:“的确有这个感觉,那块骨好像很薄,纸一样。”
    我又指了下冷子月眉心处的疤说:“这明显是个刀疤,想来是对方,先割开这皮肤,然后将他眉心骨打薄的。”
    “这人,这么做,目地是什么呢?”
    尹锋思忖:“道门手段,千变万化,既有本土道家的思想,又吸收了巫楚,蜀地,等各个不同地区的术法手段,可谓是集众家于一身。”
    “这搞不好,又是什么样的手段呢。以武入道,求自身的一个突破,类似手段,由古至今就层出不穷。好了,咱也别说什么了,我去趟城里,买些东西回来。”
    我说:“好,快去快回。”
    给冷子月收拾完。
    老大说他肚饿了,要吃东西,指院里那满桌东西说随便吃吧。
    老大过去吃,我自行回到屋里,坐在床上回神。
    程瞎子说过,若身体透支的时候,切记千万不可睡。要盘了腿坐好,存念,引导心识按对应拳劲在对应时辰内运行的路线,在体内来回的走动,体会。
    这样,一直等到疲乏感消失为止。
    我坐在床上,初起试提这个拳劲,心识竟然无法聚集。
    人很烦,很乱的感觉,心里面,很杂,念头一个又一个地浮现。
    这就是虚的表现了。
    练武人,实的时候,应该是坐下来,杂念全无,很容易入静。
    我这杂念频生,是身子骨大虚的相。
    虚了怎么办?
    那就从头来回,先从听息开始,感觉呼吸。
    这个过程就是喘息时,感受气流从鼻腔,进入到肺,再由肺渗透入全身的血液,畅达四肢,后又将生成的废气,呼出体外,代谢出去的这么一个经过。
    这个是让身体合天道最为原始的方式。
    无论道家,武,还是参佛坐禅,听息都是入门的功夫。
    听息需要极静才行。
    我听息之前,扬声告诉扣脚老大,让他在附近帮我盯着点。我回一个神,回过神,将去湖北,继续我们的发财大计。
    老大问我,发的究竟是什么财。
    我说,你说呢?
    老大想了想说,走的时候,让尹锋把那张图带上。
    我笑说,好的。
    我希望老大,他这一次真的可以发财,不管多少,希望他发。
    而我,只想找到苏小青和二炳。
    钱财,等等这一切,我见到冷子月,亲历一个高手由生到死,我受的触动太大,太大了。
    那种感触无法言表。
    只在心底来回的流淌,翻涌。
    轻叹口气,我闭了眼,坐好,专心听息。
    即便听息,也是无法静下来。杂念太多,大多是刚才与冷子月交手里的点滴感悟。
    一点一滴,纷纷杂杂。
    另外,我还想起跟程瞎子修行时,他跟听松道长在一起私语的话。
    意思好像是说,不能让我进步太快,太快的话,容易伤到什么东西,容易把什么给伤了。
    这话是听松讲的。程瞎子的态度却很明朗,他说什么,伤了就是伤了,那东西,灭了不也一样。
    听松又说什么,灵物不易之类的话。
    这些话是当时我累的奄奄一息,坐在那里打坐的时候听到的。
    如今,我也是累的奄奄一息,也是在打坐,无形就有了个情景再现,是以,我把这些话回忆起来了。
    我没多想,而是闭了眼,继续打坐。
    良久。
    不知何时,我进入到那种全身与呼吸相合的奇妙状态。很舒服,每个毛孔都打开,随了呼吸而有规律的收缩。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总之,非常的舒适。渐渐,我进入一种高度的冥想中,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突然,可能是一瞬间,也很可能是很久,我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她是……
    她是萨满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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