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南边的山匪越闹越凶,朝廷里又是……那些人最会趁乱打劫,每年都会闹一闹。”
    贺卫玠在太常寺中,对这些事情了解的不多,便道:“到了那边,千万保重。”眼角瞥了瞥正在旁边贺徐湘依依不舍的琳琅,其意自明。徐朗会意,低声道:“我既然提了亲,将来还要守她护她,当然首先要护好自身。”
    “我可真是没想到啊……”贺卫玠迎风笑着,颇为慨叹,“小时候你就爱诓她骗她,六妹妹为此没少跟我告状,谁知道如今你诓得更大了。她年纪还小,你居然也下得去手!”
    “若不早下手,等我回来时花落别家,那可就悔之不及了!”两人情如兄弟,许多话可以说得很直白,“这半年里卫玠兄要多费心了。”
    “她是我的妹妹,这还须多说?”贺卫玠举杯,“那就等你凯旋,早日风风光光的娶了六妹妹。”
    “我也盼如此!”徐朗一饮而尽。早日迎娶……能有多早呢?十五岁?十四岁?甚至十三岁?若是贺家能同意,现在娶过门更好,养在自己身边就不用担心旁人觊觎,哪怕一年到头的看得见碰不着也不算苦。
    想起在江南时朱成钰的色心和君煦那毫不掩饰的套近乎,徐朗就觉得心里别扭。如今琳琅越长越好看,京城中亲贵子弟云集,谁知道会有多少人打她的主意?虽说已经订了亲,但一天没把她娶到身边,就一天不能放心。
    他暗自失笑。从没想过他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为了个姑娘牵肠挂肚,这感觉,甜蜜又煎熬。
    一壶送别的酒饮尽,那头琳琅和徐湘也话别完了。
    兄妹俩此行都是轻装骑马,徐家的几名随行护卫已经牵马在那里等着了。徐湘是性格爽利之人,高高兴兴的道别,纵身上马,对漠北的旌旗满含期待。
    徐朗多少有点英雄气短,走到琳琅跟前,小姑娘俏丽在春风里,那十里春光半点都比不上她的美艳娇甜。心里很想抱一抱她,甚至像在停云居那样亲一亲,可惜身边的人太多,他只能强忍着把手背在身后,躬身低声道:“六妹妹,别忘了赌约。”
    “不会忘的,徐二哥到了那边千万要保重。”琳琅听徐湘提了漠北的情势,心里毕竟担忧,对那赌约也不再介意了。
    徐朗点了点头,将她的容颜声音全都烙刻在脑海里,而后又道:“等我带涛石回来给你。”看到她眼中陡然盛气的光芒时,忍不住微笑,而后大步走过去,翻身上马。
    她会盼着涛石,自然也会盼着他回来,那这半年里,总会记挂他。
    马队绝尘而去,渐渐的变作黑点。贺卫玠带着琳琅回到马车边,好奇问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
    “他说……”琳琅钻进车里,回身对着贺卫玠灿烂一笑,“我不告诉你。”
    那个赌约算是个秘密,就像,在停云居的那个偷吻一样。
    难免就有点偷着乐,再想起徐湘说广安郡主托她给徐朗送了一幅画时,心里竟会觉得有些介意。果然那天徐湘的猜测没错,广安郡主还真是看上了徐朗,那幅图应该就是裴明溪所画的《春花马球图》吧?
    可怜广安郡主只顾着送画,哪里知道徐朗早就看了裴明溪的不少画作,对裴明溪的行笔风格颇为了解。那幅图落在徐朗眼里,恐怕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谁的手笔,真是枉费广安郡主一片心机呀……
    虽然觉得不太厚道,琳琅还是有点幸灾乐祸。这件事也不必戳穿,徐朗要等半年后才会回来,那时裴明溪已经进了画院,广安郡主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
    离别的心情被冲淡了不少,一路赏着道边春景,琳琅甚至哼起了小调。
    因徐贺两家定了亲,琳琅的婚事早早就有了着落,秦氏自然也不必再去参加各种名目的宴会来相看未来的女婿,倒是轻省不少。既已有了人家,她多少也会限制琳琅,让她少参加那么名目繁多的宴会,免得不小心沾了是非,反而麻烦。
    琳琅乐得不去应付那些贵妇们,徐湘走后京城就只剩裴明溪跟她最好,三五不时的一起去个书馆,或是缠着贺卫玠去丹棱街上走一趟,且每月还有六天花在天麟峰的温泉上,日子竟是意外的充实。
    五月的时候得到消息,裴明溪如愿进了画院,能跟着皇家御用的画师们学艺了!这消息令琳琅大为振奋。不过裴明溪入画院后就忙碌了许多,琳琅这头又有秦氏加的许多功课,倒是很难见面了。
    夏天悄然无声的过去,琳琅个头长了不少,在秦氏的严厉教导下,渐渐的也将贪玩的性子收了许多。七月的时候贺瑾瑜嫁往江南,贺璇玑那里也传出消息——嫁入庄家将近一年之后,贺璇玑怀孕了。
    ☆、59|59
    贺璇玑有孕的事情让琳琅很振奋。像衍国公府那样的人家,最重视的恐怕就是子嗣,瞧庄夫人不像是刻薄刁钻故意为难人的,贺璇玑如今有了身子,往后应该能轻省许多。
    因广安郡主还没定下人家,府里另一位十四岁的姑娘也待字闺中,所以今年衍国公府的宴会格外频繁,到后面中秋、重阳,恐怕更多。贺璇玑这会儿怀孕,算是躲过一劫。
    女儿有孕,大夫人自然要过去探望的,琳琅挂念贺璇玑,秦氏便允她同行。堂姐有孕,琳琅自然也要备点礼物以表心意的,寻常所用的钗簪等物贺璇玑并不稀罕,总要送点旁人不会用到的才好。心念一转,次日琳琅便带着锦绣上街去了。
    城西双安寺后头有条纸笔巷,里面卖的多是字画纸笔、砚台古墨,还有几家书肆,是琳琅常去的地方。
    马车停在街角的一座阁楼前,琳琅带着锦绣和杨妈妈甫一进门,那掌柜的便瞧见了,含笑走过来道:“贺小姑娘来啦,今儿想找点什么书?”这掌柜年近六十,虽然瞧着不起眼,却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后来因不喜官场倾轧辞了官,闲来无事开了这家书肆,里面的书可都是上品。
    虽然是科举出生,不过他采选书籍时不止限在四书五经,时兴的话本笔记、野史杂书、诗集文萃,应有尽有,且都经他慧眼挑选,内容极好。
    琳琅瞧着一排排的架上已经上了新书,笑逐颜开,问候道:“武伯伯好呀。”同为文人,这掌柜的跟贺文湛也有交情。
    武掌柜知道她的喜好,引着琳琅向内走,“里面有最新的话本,来瞧瞧。”
    “武伯伯最近写什么故事没有?”
    “正写呢,刊刻后就给你送一份。”武掌柜乐呵呵的。里面确实新上了许多书,琳琅经武掌柜推荐,拿了几套话本和诗集,一份送给贺璇玑解闷,另一份留着自己看。
    既然来了纸笔巷,自然不能只选几套书就回去,琳琅出了书肆,往左拐进了笔墨铺。挨个逛过去,想着上回弄坏了贺文湛的一套狼毫笔,怎么的都该送一套,正挑着呢,后面锦绣却忽然道:“裴姑娘好。”
    琳琅和锦绣相处多年,早有默契,听得她声音干巴巴的,便知是裴明岚。
    转过身去,果然裴明岚一袭织金撒花百褶裙,正瞧着她。身后小丫鬟手里拿着镇纸笔架等物,端方大气,想必是给裴御史买的。
    两个人上回见面差点掐起来,这会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裴明岚脸上隐然怒气,一看琳琅在挑毛笔,正巧旁边的架上是作画的颜料,登时阴阳怪气的道:“贺姑娘这是在给裴明溪挑笔墨吗?她那儿可不缺这个。”
    琳琅笑着不答,只问道:“裴姑娘也来看文房?看这镇纸,是给御史大人买的吧?”
    裴明岚哼了一声,“爹把最心爱的一套笔墨给了裴明溪,他那里缺了东西,我自然该补上。比不得有些人,只会吃里扒外,丝毫不会体贴人。”
    “吃里扒外?”琳琅的脸色有些不好,“裴姑娘这话怎么听不懂。”
    “不用你听懂。”裴明岚气哼哼的,“以为攀上广安郡主的高枝儿就成凤凰了?哼,总有一天她会被画院踢出来,到时候看她还有脸出门。”被皇帝亲口御赐进画院习艺,哪怕裴明溪的出身并不光彩,这份荣耀也让许多人艳羡。广安郡主更是由此博得善识贤才的美名,心情一好就送了份小礼物给裴明溪,将裴明岚气得够呛。
    平日里瞧不上眼的妹妹陡然成了荣耀,裴明岚心里那股酸味儿经久不散。琳琅晓得她的心思,微微笑道:“裴姑娘神通广大,竟然还能把明溪从画院踢出来,我拭目以待。”
    裴明岚冷哼道:“她不过是靠着广安郡主才能进去,等她被厌弃,哼,还不都系在广安郡主身上。”仿佛已经看到了裴明溪被踢出去的结局,她的脸上竟浮起笑意,“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读书少,不懂。”
    系在广安郡主身上?琳琅不敢苟同。若非裴明溪有真才实学,单凭广安郡主几句话,皇帝就能允她进画院?那也未免太容易了!
    眼见得跟裴明岚争辩只是徒劳,琳琅便冲她一笑,“若我将这番话转述给广安郡主,裴姑娘这样质疑她的眼光,你猜她会怎样想?”顺便添油加醋道:“明儿我正好去衍国公府,裴姑娘等我的好消息吧。”
    一扭身,带着锦绣扬长走了。
    裴明岚被这番耀武扬威气得咬牙,再看一看手里的镇纸毛笔,心里愈发懊恼,竟是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掌柜的追着那丫鬟追讨银钱,一脸尴尬。
    这里琳琅乘车回府,心里毕竟也盘算起来。认真来说,裴明岚的话未必就没道理,裴明溪是靠着皇帝赏识才能入画院,这赏识究竟值几分钱,谁也不知道。那些饱学之士凭着客居出身,在宦海中都会朝不保夕,更别说裴明溪一介毫无倚仗的弱女。
    画院常要和宫廷打交道,那里面可都是贵人,任谁看裴明溪的身份不顺眼,吹点儿邪风,恐怕真就能把裴明溪吹出来。这条路终非长久之计,若真有被挤出画院的一天,后路还是得铺好。
    琳琅咬了咬唇,横竖现下裴明溪最缺的就是高人指点,能在画院中学得一身本事,就算站不住脚又如何呢?至不济,到时候自己出银子开个字画铺,也是条活路吧?
    这么左思右想,到了兰陵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贺卫琛这会儿刚吃完奶,正被奶娘抱着在院里散步。贺卫琛如今已经八个月大了,秦氏照料得好,小孩子身体壮实,这时候总爱动,虽然还不会走路,瞅见没人时就要自己爬来爬去的折腾。
    奶娘们哪敢让小公子在外面地上爬,牢牢的抱着不放手,瞅着贺卫琛要去哪里,就连忙的抱过去。小孩子对事情又新奇,一会儿瞅着东边的树叶好玩,一会儿瞧见南边的睡猫有趣,直把奶娘折腾得团团转。
    琳琅进去的时候他正伸出手指着哪只小黄猫,咿咿呀呀的想靠近。秦氏这会儿在廊下看书看得入神,因之前大夫随口说过孩子还太小,尽量少碰猫狗,奶娘们牢牢记着,才不敢让他称心。
    正较劲儿呢,瞅见琳琅回来,奶娘如蒙救星,当即抱着贺卫琛看向琳琅,口中哄道:“看,姐姐回来了!”
    贺卫琛每天都要被琳琅逗上几个时辰,当然认得这张脸,虽然未必懂得,却还是伸出手来,咯咯的笑着,早将那猫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琳琅瞧着弟弟时心里就暖融融的,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吩咐奶娘,“去把大姐姐送的软毯拿来。”
    秦氏在兰陵院里种了不少的花,这时节木槿紫薇正开着,等丫鬟们将软毯铺好,琳琅便将贺卫琛放在上面,陪着他玩耍,若瞧见他要爬进泥地上去,赶紧拦腰抱起来放回原处。贺卫琛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有姐姐陪着,却也玩得不亦乐乎。
    虽是入了秋,天气却还是热得很,秦氏看完书,瞧她姐弟俩玩得有趣,自然也凑过来。贺卫琛想站起身却很快栽倒下去,滴溜溜爬到秦氏怀里,手里握着琳琅才编的一个花篮。
    正好贺文湛从外面回来,瞧见这场面时不由一笑。
    茅屋昏烛光,幼子戏草堂。虽不是同样的场景,那份恬淡安谧却是相似的。
    次日琳琅便跟着大夫人往衍国公府去了。贺璇玑是七月初诊出的身孕,据说已经有今两个月了,她因为身底子好,平时鲜少用郎中,才会身怀有孕而不自知。庄夫人为此嗔怪了她几句,嘱咐她好生静养,再不可劳心费神。
    是以琳琅跟大夫人去的时候,贺璇玑就倚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正在绣一个小孩子的肚兜。
    庄夫人身为婆母,儿媳有孕亲家母来看,她自然会陪着。
    见着贺璇玑正垂头绣东西,庄夫人就是一笑,“这孩子,说了不要费神,该好好养胎,这会儿还是安静不下来,真是要没辙了。”大夫人便也陪笑,“毕竟是头一次有孩子,怕是心里也盼着呢,夫人担待些吧。”
    “正是呢,头一次的孩子最要紧,我就怕她劳神伤了身子,您可要劝劝呀。”庄夫人的客套话说得很溜,半点都不提先前让贺璇玑立规矩的事,看来多疼爱儿媳似的。
    大夫人心里门儿清,却还是得说,“夫人的心我明白,回头我也说几句。”不过自家闺女怀孕,她自然要心疼的,“确实是头胎要紧,这孩子平日里爱劳神,恐怕还得您多照顾了。”庄夫人当然得答应。
    送佛至此,她们母女俩自然有话要说,庄夫人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这里贺璇玑和大夫人对坐,将近况说了,自是报喜不报忧。说起那位姑爷来,贺璇玑纵是再能沉得住气,还是面色一黯,“他在宫里当着差,忙得什么似的。”
    屋里就母女俩、琳琅和贺璇玑陪嫁的亲信,大夫人脸上微沉,低声道:“你嫁进来也一年了,加上回门那次,我见了他统共不过四次。每回都是御前有事要忙,我瞧韩大学士家的韩荀也没那么忙呀。”
    韩家因为有个在宫里做贵妃的女儿,虽然家里没什么爵位,却也十分得脸。韩贵妃的亲弟弟韩荀在御前当差,职位比庄元晋还要高一些。
    贺璇玑默然片刻,才开口道:“他……”似乎欲言又止,在大夫人的眼神逼问之下,还是说了出来,“每月里回家也就三四次,其他时候要么在宫里当着夜差,要么就是跟朋友有约。我甚至提过把他近身伺候的丫鬟……”毕竟初为人妇,当着妹妹的面,有些话还是不好说出来。
    屋里气氛一时低迷了下去。贺璇玑陪嫁过来的银铃走近前来,低声道:“郡主听说六姑娘来了,想请她过去说话。”
    郡主相请不好拒绝,贺璇玑便勉强冲琳琅一笑,“去吧。”
    庄嫣身边的丫鬟叫红珠,朝着琳琅行个礼,带着她走了。从贺璇玑住处到庄嫣那里有一段路要走,琳琅带着锦绣跟在红珠身边,心思却还留在贺璇玑那里。
    一月里回家三四次,妻子有孕时也不见踪影,可见庄元晋对这位美妻不是很上心。难道她的感觉没错,贺璇玑跟庄元晋的感情只是平平?可当初那段佳话沸沸扬扬,人人都以为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庄元晋如今怎么会这样待大姐姐?
    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一阵钝痛。是当初那段佳话传错了,还是感情太容易转淡?
    想起当初贺璇玑提起庄元晋时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就是一声叹息。
    到了庄嫣那里时,出人意料的,竟然还有另外一位客人在——魏嫆。这位兵部尚书的千金今年也十五了,却迟迟没有说任何人家,因为她和庄家沾亲带故,庄嫣跟她的交情也颇好,这会儿正在打趣,“要不我请婶母做主,把你说给我五哥?到时候咱们成了一家子,说话更方便。”
    魏嫆并不回应,只是笑道:“难道郡主就不出嫁了?不如等你寻好了人家,我去给你做小姑子。”
    “小姑子啊……”庄嫣想了想,想起徐朗还有位堂弟,不由一笑,“好啊!”魏嫆便故意羞她,“郡主这是想起谁来了?答应得这么爽快。”
    因为是在庄嫣的地盘上,两个人的笑语并未收敛,琳琅碰巧在屋外听见,心里不由冷笑——
    给你当小姑子?人家魏嫆可是等着嫁给朱成钰呢,哪里会稀罕你的婆家!前世朱家入主京城,朱成钰甫一登基便将魏嫆迎娶入宫做皇后,那时魏嫆已经二十了,琳琅彼时才知道朱魏两家早有勾结,这后位朱家早就许给魏家了。琳琅也是在那时才深深认识到朱镛的城府之深、手段之高。
    当初朱成钰求取琳琅时,朱镛一力促成,谁知道琳琅居于正妻之位时,后位却早就许给了魏嫆?朱镛那时竟然还能毫无破绽的借秦家之势稳住江南局势,待事成时转头就过河拆桥,实在叫人害怕。
    至于这位魏嫆,瞧着没甚突出,能为了那个后位等到二十岁,也非常人。
    魏家跟朱家是何时串通的琳琅并不知晓,不过看魏家半点都不着急魏嫆亲事的样子,怕是这会儿已有勾结了吧?之前没适当的机会暗示徐朗,后面总得想个办法,砍掉朱家的这只臂膀。至于朱家在朝中的其他内应,琳琅知道的只有前世那几位封妃的人,且不清楚他们是何时勾结,这些事情,恐怕只能交给徐朗。
    至于为何不是贺家,贺文瀚是断断不会听琳琅一介幼女之言的,且他若要暗查,力量其实不及徐家十中之一。贺文湛就更不必说了,文墨诗书上可以称魁首,这些事上乏力得很。相比之下,徐朗已经在江南就对朱家起了疑心,再追查起这些事来,顺理成章。
    进了屋内,魏嫆显然对琳琅的出现颇为意外,庄嫣便道:“贺姑娘来看她大姐姐,我就请她过来坐坐。”
    “果真是有缘。”魏嫆笑了一句,竟热情的起身拉着琳琅过去,一左一右的坐在庄嫣旁边,道:“正想着给贺姑娘送帖子,不想正好来了,倒不必再跑一趟。”
    “什么帖子?”庄嫣好奇。
    “月末的时候母亲办品香会,我想借势请各位姐妹来一趟,大家热闹。”魏嫆笑嘻嘻的看着广安郡主,“郡主可一定要赏光啊。”
    “崔家调香之名我早有耳闻,既然是你们家做东道,我岂有不去的。”庄嫣爽快的答应。魏嫆的母亲姓崔,母家的调香术闻名遐迩,确实当得品香会的东道。
    琳琅却有些犹豫。贺家和魏家交集不多,琳琅跟这位魏嫆也只是在一些聚会上接触,没多少交情,加上她已定了人家……便道:“月末时母亲安排了不少事情,怕是不能去了。”
    “这怎么行,你若不肯去,我可就腆着脸到你们夫人那里闹去了。”魏嫆半开玩笑,“也就半天时间,姐妹们不常聚首,今年的聚会你又来得少,可不许再躲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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