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闹了半天,她等动静小了才扶着拐杖回屋。秦氏和贺文湛已经在里面了,见了她便道:“你二姐姐要回府,正在叫人收拾东西,咱们一同回去吧。”琳琅当然不会有异议。
    回城的路显然比来时慢了许多,贺瑾瑜带来的人手尽皆被贺文涛下令带回,一队车马缓缓驶回城中,到了贺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贺瑾瑜的事情既已败露,张妈妈知晓便相当于老太爷知晓,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在贺家从未出现过,贺文涛也知其严重。左右逃不过老太爷的一顿骂,通过张妈妈传达还不如他自己去坦白,还能描补描补,于是进府后喝命将贺瑾瑜带回院里关起来,他忙往老太爷的书房请罪去了。
    显然今晚府里会有一场鸡飞狗跳,贺文湛和秦氏处境颇为尴尬,先回兰陵院吃东西垫垫肚子。到了掌灯时分便有庆远堂的人过来,请他们过去,说贺老太爷有话吩咐。
    ☆、第8章 瑾瑜禁足
    琳琅一家三口到了庆远堂的时候,只见院里灯火通明。寻常给老太太请安时时在正屋里面坐着说话,这院子的北边其实还有一溜客厅,修得气派富贵,只有贵客到来或是老太爷有事吩咐时才会使用。
    这会儿客厅里被蜡烛照得亮如明昼,上首的虎皮檀木雕花大方椅上端坐着贺老太爷,一桌之隔是侧身坐着的老夫人,下首一溜十六帐交椅,铺着一模一样的秋香色团花锦褥。
    长房的贺文瀚和大夫人徐氏早已到了,紧挨着坐在老太爷的下首,再往下是贺卫玠、江氏、贺璇玑,没见姨娘和庶出的孩子。老夫人这边坐着贺文涛和二夫人严氏,中间留着三个位子,再往下是二房的贺卫琨和其妻安氏。
    贺文湛同秦氏同老太爷行礼过后,坐在那留出来的椅子上,琳琅便在对面紧贴着贺璇玑坐下,仿佛厅顶上压着巨石,众人都是肃容,无人说话。
    这等阵势在府里极少出现,叫琳琅的心也提了起来。贺老太爷膝下有四子,贺文瀚、贺文涛、贺文湛皆是嫡子,排行第三的贺文清是妾室所出,如今外任在南边,只留下三夫人柳氏带着一双儿女在此。
    没过片刻,三房的柳氏便也带着贺珊瑚到了。
    贺府两代长辈到齐,嫡出的孙子孙女也都齐全,却是鸦雀无声,贺老太爷挥了挥手,叫下人们掩门都出去了。厅里安静得针落可闻,贺老太爷是当过右相的人,对子孙辈向来严厉,如今高坐在上首,花白的胡须垂下,眉目中透出威严。
    他开口道:“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有要事吩咐。”说着看向贺文涛,沉声道:“二房教女不严,贺瑾瑜德行有亏,小小年纪便失了清节。”他的声音顿在那里,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事发突然,长房和三房对贺瑾瑜的事毫不知情,陡然听了老太爷的话,均是讶异,却隐约猜得端倪。这等事情越是捂着就越容易传开,旁人未必能知晓,在座的主儿们却都是能知道的,贺老太爷索性挑明,带着怒气道:“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损的是贺府名声,文涛……”
    贺文涛和二夫人连忙起身站着,只听贺老太爷道:“把贺瑾瑜看起来,这两年禁足不得外出。严氏教女无方,这半年面壁思过,不许外出!”说着环视众人,缓缓道:“这事今天在这里挑明了说,出去这道门就不许外传,庄子里伺候的人全部发卖,若叫我再听见跟这事相关的半个字,打死不饶!”
    这等禁令,谁敢不从。二房夫妇俩连带着贺卫琨夫妇都跪在地上唯唯诺诺,贺老太爷又道:“这事要引以为戒,往后教导子女要更上心。回去都把家规家训抄几遍记在心里,绝不能再出这等丑事!”
    余下众人纷纷起身答应,贺老太爷一通发落后气怒渐消,老夫人便起身试探着道:“这事虽是二房的不是,但二姑娘毕竟还是个孩子……”
    “你还护着她!”贺老太爷气得一拍桌子,刚刚消去的怒火腾的又窜了上来,指着老夫人便道:“让你管着内宅教导子孙,你教出来的是什么!家里哪儿都太平,就二房屡屡出事,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老夫人不敢回嘴,老脸上挂不住,嗔怒的目光便投向大房。
    大夫人没办法,只得恭恭敬敬的认错,“是儿媳管事不严……”
    “不关你的事。”贺老太爷摆手,倒是分得清楚。大夫人管家,管的也只是日常用度和诸般家宅琐事,哪能管到贺瑾瑜的教导上去,显见得是老夫人要让她背黑锅。
    他气冲冲的看着老夫人,毕竟多年夫妻,子孙辈又在这里,顾念着她的颜面没多说,转而向其他人道:“你们都记着,我贺家以书香礼仪传家,德行是第一要紧的事!不管儿子还是姑娘,行事都得依着家训来,不许越矩。否则,便以家规伺候!”
    众人忙躬身应是,屋里安静了半天,贺老太爷才坐下来。
    老夫人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了,瞧着贺老太爷的脸色,不敢再触他的逆鳞,只叮嘱道:“老爷的教训都记在心里,这事出了门就不许再提起。”瞧见二房一家子还跪在地上,便小声问道:“那瑾瑜这丫头,怎么办?”自然是说她肚里的孩子了。
    贺老太爷既然训诫完了,便向贺卫玠道:“带她们出去。”孙辈们应命起身,齐往门外走。
    贺卫玠走在最前面,琳琅坐得离门口近,紧跟着他。厅门刚一打开,明晃晃的月光下忽然撞进个人来,将正在门边的琳琅撞翻在地。琳琅顾不得痛,打眼瞧过去,便见贺瑾瑜面色苍白,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当堂,口中哭道:“老太爷饶命,我不喝那药!”
    贺文涛霍然起身捂住她的嘴,贺卫玠忙扶起琳琅,带着众人出门。
    庆院堂是贺府里最大的院子,院南边种着一溜的菊花,紫藤花架旁边是一座凉亭,这会儿下人们都已退出到院外去,贺卫玠便带着几个人在凉亭等着。
    琳琅刚才那一下被撞得实,这会儿肩头还隐隐作痛呢,贺璇玑关心了几句,见她无妨,便携手在坐下。客厅里隐约传来贺文涛的斥骂声和贺瑾瑜断断续续的哭声,夹杂着老太爷的一声“留不得!”
    几个人站在外面,贺卫琨是贺瑾瑜的亲兄长,他大概是听说了今儿的原委,此时冷着个脸站在琳琅面前,质问道:“今天是你要让郎中给瑾瑜把脉的?”
    他一个早就成家的男子逼问琳琅,气势天壤地别,琳琅却也不惧他,只道:“是呀,二姐姐气色不好,我就叫郎中瞧瞧。”
    “你故意的!”贺卫琨向前一步便想责问,却被贺卫玠拦在中间道:“二弟你做什么?”
    贺卫琨指着琳琅,“大哥你让开,二妹妹本来没事,今晚这一出全都是她闹出来的!”他的眼中放着凶光,竟是把罪责全都推到了琳琅头上。
    二房这一家还真是一样的德行,最会迁怒!琳琅冷哼着想要反驳,旁边贺璇玑将她护在身后,前面贺卫玠便道:“孰是孰非老太爷早有公断,六妹妹让郎中把脉是好心,二弟你可别乱撒气!”
    毕竟是兄长,贺卫玠平日里春风温和,板起脸的时候却能镇住人。贺卫琨一股气撒不出来,身后安氏扯着他的衣角,他站了半天才哼了一声,带着安氏径自走了。凉亭里只剩下贺卫玠夫妇、贺璇玑、琳琅和贺珊瑚。
    贺珊瑚因为父亲是庶出,虽然一样是嫡女,素日里却沉默得很,也不怎么和旁人往来。这会儿瞧着没她的事了,同贺卫玠告辞一声,带着小丫鬟先回去了。
    这里琳琅被贺璇玑护在身后,心里觉得暖热。她并不惧怕贺卫琨,横竖老太爷还在呢,她纵然气势上拼不过他,闹得狠了喊出声来,吃亏的必然是贺卫琨。不过贺卫玠和贺璇玑这般护着她,实在叫她暖心。
    贺卫玠还惦记刚才那一摔呢,道:“回去叫人看看,别擦破了哪里。我刚瞧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是怎么了?”
    “今儿本来是去卧佛寺进香,谁知下山的时候崴了脚,就到庄子上让郎中看看,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她拉着贺璇玑和江氏坐下,忐忑问道:“本来想让郎中瞧二姐姐病好了没有,结果……老太爷不会怪我吧?”
    “不会。”贺卫玠断然道:“是二弟不识好人心,你别跟他见识。”
    这会儿月上柳梢,夜空里星子熠熠,照得地上如铺了层白霜。贺卫玠等人原本对今天的事满怀好奇,奈何有老太爷的吩咐在,也不敢再提此事,况又被客厅中的沉抑氛围感染,都悄悄的不说话了。
    过了半天,屋里隐约又传出贺瑾瑜的哭泣哀求声,屋门打开,贺老太爷气冲冲的走出来,斥道:“文涛你看好她,别疯疯癫癫的!”说着摔伤厅门,也不再去后屋歇息,大步出了院子,想必是要去书房歇息。
    过了会儿贺文瀚夫妇和贺文湛夫妇出来,都是一脸的沉闷,见孩子们还在院里,招手叫她们过来一同回去。
    后面二夫人扶着老夫人出来,送她往正屋去,琳琅等人少不得要行礼送送。一转眼,就见贺文涛拽着贺瑾瑜出来,满脸寒冰怒色。贺瑾瑜哭得眼睛红肿,衣衫头发也都乱了,有些精神恍惚的踉跄相随,见了琳琅,她却忽然仿佛有了精神,眼神刀子般剜过来,竟叫琳琅后背发麻。
    琳琅握紧了拳头稳站着不动,知道二房肯定恨她,她却半点都不后悔。
    贺瑾瑜的事情败露,有老太爷压着,她在外面的名声肯定坏不了,至多是在家里受严惩丢脸面,她的父母兄弟却都安好。比起二房对秦氏和江氏下手的狠毒,她这一招算不得什么,所以琳琅心中并无半点愧疚。
    回兰陵院的时候和贺卫玠夫妇同路,秦氏想着江氏有孩子,又出了那香囊的事情,难免关怀几句,叮嘱她一些孕中要注意的事。江氏也让秦氏保重身子,求腹中孩子平安,一路说这话过去,气氛倒和缓了许多。
    ☆、第9章 礼尚往来
    因为出了贺瑾瑜这档子事,贺府里这两天倒有点风声鹤唳的滋味了。琳琅原本打算去书馆寻些书籍来看,这两天倒是不敢轻易出门。
    贺府以书香文墨传家,其实府里并不缺书。贺老太爷的书楼里的藏书有两三万卷,不过因为其中还放着老太爷往来的信函等物,又有他多年苦心搜集来的珍籍名物,轻易不许人进去。
    秦氏和贺文湛也都是爱书之人,兰陵院里专有一间书室,其中有上千册书籍,都被打理的整整齐齐。不过其中有七八百都是经籍,余下两三百又都是严肃正经的史书,实在不对琳琅的胃口。
    她实在闷得慌,于是跑到贺文湛在外院的书房里去,转了一圈儿没见着可心的东西,便缠着他撒娇,“爹爹,带我去书楼里转转好不好?”贺老太爷的藏书博杂通达,琳琅以前进去过一两次,眼馋得很。
    贺文湛瞧着趴在膝头的小不点,总角年纪的小娃娃,皮肤细嫩白腻,一头乌发柔亮的散在肩上,大眼睛水润润的瞧着他,叫人的心瞬时软了。他想了想,终究不忍辜负女儿可怜巴巴的祈求,“我去问问老太爷的意思。”
    琳琅高兴的一跃而起,拍着手直赞“好爹爹。”
    过了会儿贺文湛回来,便道:“老太爷说只许在一层的外间找书,让张妈妈陪着你进去。到了里面不许调皮,要听张妈妈的话,尤其不许碰灯烛,那些书都是你祖父的宝贝,可不能碰坏了。”
    琳琅欢呼雀跃,笑嘻嘻的道:“爹爹放心,我很快就出来!”
    老太爷的书楼在琳琅心目中算是宝库,外面张妈妈已经等着了,琳琅跟着她往书楼去,近前看到放在门口的禁令牌时,乖觉了许多。
    书楼是以松木建成,里面一道道的摆满了书架,光线昏暗。张妈妈小心翼翼的提着琉璃灯盏,劝道:“姑娘小心些。”这里面放的可都是容易着火的东西,万一不慎惹出火星子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琳琅晓得这道理,当下规规矩矩的随她入内,跑到心心念念的书架前面去挑。这里摆的都是子集类的书籍,在老太爷而言,这些书比不得经史珍贵,故而摆在外间,但于琳琅而言,这可都是她最爱的东西了。
    因为怕书上落灰生蠹,一层层的书都放在柜子里,里面摆着艾叶石灰。粗略的看过去,柜门上悬着小木牌,上面写明里面藏的书名。
    琳琅选了好几本让张妈妈帮忙先拿出去,又跑到另一个夹道里去。这儿临近窗户,大白天的光线明亮,她兴冲冲的选了书刚翻开一页,就听耳背后有人道:“六妹妹。”
    这声音出现得突兀,她一转眼瞧见后面站着个黑奎奎的身影,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退过去,险些撞到书柜上。抬起眼,那张背光的脸英挺俊美,不是徐朗是谁?
    琳琅唬得抚着胸口喘气,“徐二哥你吓死我了!你属鬼的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朗难得的露出笑容来,“胆子这么小?吓成这样。”
    “你这样悄没声息的出现,任是谁都得被吓死!”琳琅皱着眉头控诉。老太爷的书房是府里的重地,她进来尚且要求得允许,哪里料到还会有旁人在这里?不过徐朗能出现在这里,着实叫人意外,便抬头问道:“徐二哥怎么在这里?”
    “来给老太爷问安,顺便借几本书去瞧瞧。”徐朗说得倒是随意,仿佛此事再平常不过。
    琳琅觉得老太爷可真偏心,自家的孙子孙女不能擅入,却让徐朗这样闲逛。她可是答应了要很快出去的,于是扁了扁嘴,继续转身去找书。后面徐朗闲闲的道:“道清和尚的扇子倒是不错,我这两天随身带着,纳凉也方便。”
    啊?琳琅转身看他,果然见他取了扇子在手里把玩。拿她的东西随身带着,这是个什么意思,琳琅气道:“徐二哥既已赏玩过了,就把扇子还给我吧。”
    “这扇子不是送给我当谢礼的么,六妹妹何时这么小气了。”
    琳琅听了哑然,觉得他这脸皮可真够厚的,不过再往回讨反而不好看,毕竟徐朗可是帮了她很大的忙。她咬着唇不说话,徐朗便道:“不过这礼太贵重,回头我送妹妹一方砚台弥补,咱们礼尚往来,谁都高兴。”说着收了扇子,径自踱步往旁边的书架去了。
    这里琳琅捧着本书,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她确实爱砚台,屋里的博古架上摆着的大半都是她搜罗来的各种好砚,每常去贺文湛的书房,也总要搜罗搜罗。一听徐朗要送她这个,心里难免痒痒,然而想到那道清和尚的扇子,又觉得气闷。
    抱了两三本书出去,张妈妈已经提着灯盏来了,琳琅也没提徐朗的事,往贺文湛那里知会了一声,便叫个小厮帮她把一包书送到了兰陵院的门口。
    有了这些个有趣的东西,琳琅高兴了不少,埋头在书堆里打发时光,很快便将徐朗忘在脑后。谁知道第三天她往雅文院去看望江氏的时候,正巧碰着贺卫玠回来,向她道:“二妹妹来啦,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
    琳琅诧异的跟他进去,就见他取出个锦盒,里面端端正正摆着一方砚台。贺卫玠将锦盒递过来,“徐二听说前几天是你的生辰,托我送这个做贺礼,妹妹拿去玩吧。”
    砚确实是好砚,应是出自南边的端砚,琳琅一眼就能瞧出好处来。其材质自是没得说,上面雕刻的花纹细腻如波,镂出两丛兰花,雕工极好。天然未经打磨的鹅卵形瞧着滑润细腻,放在男子书桌上未必得宜,女孩儿用起来却是绝佳。
    她笑着收下,仰头道:“大哥哥替我谢谢徐二哥吧。”贺卫玠便摆摆手。贺家与徐家交好,徐朗和琳琅的接触又不少,这会儿送个生辰贺礼也算不得什么。
    欢欢喜喜的捧着新得的宝贝回到兰陵院,琳琅转瞬便将对徐朗的些微恼怒抛开。将砚台摆在桌上观玩了许久,竟觉得这比之前寻来的那些古砚名砚更有趣,鹅卵外形和兰花纹饰也更合心意,索性不当陈设了,放在桌上每日磨墨,时时赏玩。
    不过她心里也还藏着事情,秦氏床底下的羊花藤还没查出来,放在心里总是一块疙瘩。
    去前院陪秦氏的时候,琳琅趁着没人问了一句,秦氏便道:“那人已露出了影儿,等魏妈妈查明就发落。”
    琳琅想问得更细致些,秦氏却道:“魏妈妈发落时你就知道了,这种事儿你晓得就行,小小年纪的,还是读书学女工要紧。”
    “学女工呀?”琳琅眼瞧着秦氏是不肯说了,只能打趣,“那娘教我呀。”
    秦氏便笑着拍她,“连我都敢编排了!”她从小沉浸在书堆里,女工向来是撂着不动的,嫁到夫家来,拿得出手的也就厨艺了。不过女工在她看来原也不重要,于是牵着琳琅的手站起来,“天气热,咱们去做点冰酥酪吃。”
    天气确实是一日热似一日,夹衫换作单衫,如今晌午时分气闷,穿着薄薄的纱衣都嫌热了。
    到得初四这天才降了场小雨,连日来的闷热被一扫而尽,被雨洗净的贺府更显清新。这样的天气里琳琅自然心情很好,想着明天就能跟贺文湛出去看龙舟赛,心情更好。
    谁知道傍晚时分突然有人来寻贺文湛,说是宫里不小心走水,烧了半个曦明宫,连带着把附近的昭文馆都烧了半边。
    这等天气里走水,委实蹊跷,不过昭文馆里藏着的可都是天下难寻的珍本图籍,甚至藏了不少孤本,被这场火烧去半边,损失可算惨重。他不敢耽搁,当下就进宫往昭文馆去了。
    回来的时候早已过了掌灯时分,贺文湛忧心忡忡的进门,向琳琅道:“铃铛儿,明天爹爹不能陪你出去了,叫你大哥哥带着你吧。”
    这显见得是昭文馆里出了大事,秦氏忙问情由,贺文湛便道:“你也知道皇上喜欢做木匠活儿,这两天心血来潮在曦明宫堆了许多木材要雕东西,谁知道走了火,把昭文馆都烧了大半。里面的珍本孤本烧了不少,这阵子有的忙了。”
    说起来,目下这位皇帝可算是旷世少有的怪才了。明明出身皇家,从小就当太子来教养,天下最好的名儒重臣都是他的老师,谁知道他偏偏对治国理政没半点兴致,先帝在的时候还收敛些,等他登基掌了大全,便一门心思扑在了木匠活儿里,连政事也不问了。
    幸而先帝选的几位辅政大臣都是忠心的人,这十多年来帮它打理着朝政,倒也没出什么大的差池。
    那昭文馆里藏的可都是历代帝王和大学士们苦心积累的珍宝,被他这么一把火烧去,实在叫人惋惜。
    贺文湛爱书之人,实在是心疼极了那些被烧的典籍,奈何纵火的是当今的皇帝,叫人半点脾气都不能发,只能怏怏不乐的生闷气。
    琳琅也晓得轻重,不敢再缠着贺文湛闹,陪着他坐了会儿就回去了。
    明天的龙舟赛依然让她期待,唯一忐忑的是,贺卫玠与徐朗向来交好,明天跟着贺卫玠出门,不会碰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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