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为禾生逝世,现在看她活生生地在眼前,而且一跃成为平陵王府里受万千宠爱的姑娘,不由感叹,几乎要落泪。
    “我就知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病去,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公平,现在好了,你过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卫林撇嘴,笑:“什么时候你竟如此多愁善感了?”
    宋瑶嗤她,“我看到禾生,高兴不成?就你跟个没事人一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样大的事情竟不告诉我,当初我得知禾生死讯,可足足在家哭了好几天,眼睛都肿了,你赔?”
    禾生出言:“是我不好。当初我跟他走,也没想到他竟是王爷身份,怕连累你,所以没说的。你别怪卫林。”
    宋瑶笑:“我说着玩罢了,难能真怪她,这样的事,你瞒着总有你的道理。嗳,总归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
    禾生点头。宋瑶想起那日遇到卫锦之的事,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告诉她,毕竟都为了她吐血,定是很重要的人。
    哪知她说完,禾生反倒疑惑了,“我并不认识这样的人,是不是弄错了?”
    宋瑶奇怪:“没有啊,他说的清清楚楚,还知道你名字呢,听闻你死了,非得让我带他去墓地,亲眼见到你的墓碑,他才肯信。哎呦,才看到墓碑,就吐了一地血啊!想来也是伤心欲绝才会如此。”
    禾生绞尽脑汁回想,知道她在盛湖的人,就只有大府卫家人,她在大府待的时间短,根本没有结交这样能为她掏心掏肺的人,更何况还是个男子。
    想了许久,都想不个所以然,索性抛之脑后,与宋瑶卫林讨论之后出游的事。
    宋瑶本有点担心,怕禾生攀了王府后,便摆出架子来。现如今见她这般亲切,与从前并无两样,暗骂自己小心眼。
    禾生提议,这几天日头稍有收敛,凉风习习,正是郊外放风筝的好时候。
    “那一片种满碧桃花,有白有红,开起来簇簇相拥,不知是谁,在那铺了砖路,砖路旁边有花瓦墙,墙上挂满紫藤。一般人家出行,总爱往那凑,带点腌脯肉瓜果,困了便往桃花树下铺竹席,喝点杨梅酒,一歇便是一下午。”
    卫林和宋瑶一听,很是神往,当即应下。
    时间一晃儿便过去了,沈灏来接她,临走前,禾生不放心,拉了宋瑶交待:“我的事,暂且不要声张,待王爷与我定下来了,届时再告诉你家里人,可好?”
    宋瑶自是应好。
    她记得禾生本家望京,据说有很厉害的娘家人在,想来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且她哥哥若是知道禾生尚在人世,定是要分神,不能专心备考。
    禾生想起宋武之,问:“宋大哥可还好?”
    宋瑶答:“下个月圣人秋狝回来,便要开设秋考,他每日在家念书练武,一心想考个状元。”
    禾生点点头,“定能高中的。”
    宋瑶笑:“承你吉言。只要你家那位爷不吃醋使坏,大哥还是有希望拔得头筹的。”
    禾生红脸,戳她肩头,“小妮子!”
    两人咯咯笑,旁边沈灏等不及,见她笑得这般开心,走过去揽了人就走。
    卫林宋瑶站在门口送他们。上了马车,沈灏见她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打趣:“你既这般喜欢她们,我将她们招进府做伴陪,天天在你跟头伺候着。”
    禾生捏他手,“她俩不是下人,才不许你这般做呢。”
    将宋瑶今日说的奇怪事与他一说,他果然紧皱眉头,问:“你可还有什么失散的兄弟姐妹?”
    禾生道:“没有呀,就只我弟一个。”见不得沈灏额间蹙纹,她拉他手,笑道:“许是我曾帮助过别人,人家记着恩,过来一问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沈灏没说话。许久回看她,正经脸道:“以后若是男子,一律不许瞧不许多管闲事,你的眼里只准有我一个。”
    禾生捂嘴笑,“小气鬼。”
    沈灏将她手窝在胸前,神情孤傲:“哼,我就是小气。”
    ·
    派出去的探子回禀,将查到的事情悉数告知,沈茂回头看卫锦之一眼,见他冷着脸,貌似不太满意?
    沈茂问探子:“就这么点?还有其他的吗?”
    探子答:“属下无能,查到的已是全部。”
    沈茂一脚踢过去,“废物!”
    卫锦之出言喊他:“殿下,你过来。”
    沈茂知道他心情不好,提气走过去,招手将殿上伺候的人全部屏退。
    才到跟前,笑嘻嘻地问:“有啥好事?”
    话刚出口,衣领被人一把抓住,卫锦之寒着声看他,讥讽:“殿下,你的属下,就只这点能耐?”
    沈茂扯扯嘴角,火气上来,挣开骂:“卫锦之,你不也是我属下吗,别不知趣啊,见好就收听过没?”
    他力气大,卫锦之一个不小心,半伏在案上,差点摔倒。
    沈茂心头一震,伤着碰着了他可赔不起!赶忙过去扶,气焰全消,问:“磕哪了?”
    卫锦之不让他扶,咳得厉害,帕子一抹,全是血。
    沈茂没辙,叹气道:“你不就知道那小娘子的事吗,过几天七王宴,我带你去,到时候我把二哥引开,你自己当面问那小娘子。”
    这样做的风险有点大,沈灏不是那么轻易能被引开的人,届时只能牺牲一下他自己咯。
    卫锦之气虚,“当真?”
    沈茂拿了帕子为他擦嘴角的血迹,“废话!我堂堂三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是真的!”
    卫锦之垂下视线,想了半晌,而后慢吞吞地说道:“你提过的太子跟前司议郎,我会使法子让他辞官归于你。”
    沈茂惊喜,“那厮可是个忠烈之臣,你能弄来他?”
    卫锦之扶着他的手,使力站起来,眼神坚定,“一切有利于我们大事的人,只要你想,我赴汤蹈火定当相赴。”
    沈茂虎躯一震,拍他肩,“好兄弟!”
    ·
    卫二奶奶带着卫灵,亦步亦趋地跟在襄阳王妃身后,感叹终于进了平陵王府。
    禾生在屋里,吩咐翠玉躲好,千万不要出来。
    今日沈灏不在府里,襄阳王妃来得突然,且直言要见她,当初东怡郡主来,有他在尚可回绝。但这次襄阳王妃亲自到访,不能不见。
    拿了面纱遮住脸,屋外看门丫头喊:“见过王妃,见过卫夫人,卫姑娘。”
    禾生有些紧张,想到即将见面的卫二奶奶,脑海里浮现当初嫁进卫家的事,虽在卫府时间不久,但那种压抑的气氛,是她至今也无法忘却的。
    她深呼一口气,起身去门口迎接。
    ☆、第47章
    襄阳王妃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与德妃是堂姐妹,嫁的是异姓王。襄阳王武将出身,现如今太平盛世,早已卸了兵权。
    襄阳王妃本不想来,无奈耳根子软,经不住卫二奶奶央求,这才卖她一个面子。
    本来嘛,女孩儿家吵吵闹闹,拌个嘴是常有的事,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她家东怡活泼,这里闹那里玩的,也没见她们家带东怡上门给谁道过歉。
    说到底,还是卫府太小家子气了。
    襄阳王妃看眼主位上坐着的人,虽戴着面纱,却身姿似柳,一举一动,翩翩如蝶,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到底是平陵王喜爱的女子。
    若摘下面纱,不知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襄阳王妃出声:“不知姑娘闺名,如何称呼?”
    禾生放下茶,笑道:“王爷令我冠他姓,府里人都唤我沈姑娘。”
    襄阳王妃笑着点头。
    平陵王虽宠她,直接赐天家姓也太胡来了。复想想,觉得也是,两人初过夫妻生活,定是如胶似漆,男人在女色面前,一时迷了眼,也是常有的事。
    扫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卫二奶奶,襄阳王妃有些不耐烦。
    这人是怎么了,明明是她千般求着要来平陵王府,好不容易到了跟前,跟个哑巴似的闷着不说话。
    卫二奶奶看傻了眼,压根没注意到襄阳王妃的眼神。
    自她进屋看到这位王府姑娘时,她便觉得眼熟。这身段,这声音,总觉得似曾相识。
    偏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襄阳王妃见她不理会,恨铁不成钢,索性朝卫二奶奶喊话:“卫夫人,不是有话要与沈姑娘说吗?”
    卫二奶奶正千方百计地回想,满脑子都是疑问,忽地听得襄阳王妃这一句,当即开口问:“沈姑娘,大热天的,为何以面纱遮面?”
    襄阳王妃气噎。恨不得直接走过去问,你到底是来交好的,还是来挑刺的?
    禾生站起来,盈盈一福身,“方才午睡,压着案角软席,留了印子在脸上,还未完全褪去,若以不雅面容待客,不免失礼,故此以纱遮面,有冒犯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抬眸,迎面撞见卫二奶奶满是打探的眼神。
    禾生有些彷徨,而后迅速定下神,淡定地冲卫二奶奶一笑。
    弯弯笑眸,明澈清亮。卫二奶奶一怔,尴尬地收回视线,心里那股子不安感油然而生。
    襄阳王妃见卫二奶奶使不上劲,有意帮她一把。
    毕竟,卫二奶奶还是很会讨好人的,有她解闷,后院生活精彩不少。
    襄阳王妃问:“姑娘有什么爱好?平日喜欢玩些什么。”
    卫二奶奶已经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此番目的,将心头百般迷茫困惑强制压下。
    附和襄阳王妃,抢在禾生开口前,道:“姑娘年轻,想来和世家姑娘们一般年龄,若不嫌弃,闲时无聊,可唤我家长女作陪。”
    说的就是卫灵了。襄阳王妃喝口茶,不说话。
    卫夫人今日是怎么了,一上来就急着将自己姑娘扯出来,误会都没解释清楚,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禾生答得委婉:“我资质愚钝,平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劳烦二位费心。”
    襄阳王妃没了话。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交际的场合,上赶着给人打场子道歉,能有什么好话说?
    卫二奶奶恭维:“瞧姑娘生得跟出水芙蓉一般,定是苏杭哪个美人镇出来的,我族里有旁系亲戚也在苏杭,说不定与姑娘认识呢。”
    襄阳王妃皱了眉。她是来陪人圆场,不是来打探人家身世消息的,刚想出言将话题摆正,却听得卫二奶奶问:
    “姑娘,是苏杭哪里人?”
    卫二奶奶放不下,想着想着,脑海里还是这档子事。竟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
    襄阳王妃觉得忒丢脸。头一次领人上门,哪知卫二奶奶如此这般不知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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