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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候鸟（修）》作者：你的老光姨
文案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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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飞卷
第1章 第 1 章
前几天看《狗十三》的点评，看到一句话，“没有这种经历的孩子是幸福的”。
小刘看到这句，楞了一下，真的是这样的么？
有句话说的没错，孩子是在一次次对大人失望中认识世界的，但如果一开始就没希望呢。
小刘看完电影说，他还挺羡慕小姑娘的，因为他就成长在一个绝望的世界里。
一样的世界百样的人，小刘出生在一个物质条件并不差的家庭。
小刘的爷爷奶奶退休前是干部，改制后，爷爷当了厂长。
90年代时，还算相当有钱，结果养出了他混吃等死的父亲，跟家里卖女儿给儿子结婚的姥姥家一拍即合，不顾母亲同意，结了婚，有了他。
小刘的父母根本不知道照顾孩子，父亲依旧游手好闲，母亲每天在外边玩自己的，两个人在家不是打就是骂，从没安生过。
“本来我爷爷奶奶以为我父亲当了爹就成熟了，结果，并不是这样。”小刘说。
小刘年幼时，他的父亲就给他惹了不少事情。小刘没上过幼儿园，因为去了两天父亲就打了别的小朋友，因为感觉那个孩子欺负小刘，其实只是两个小孩子玩而已。
环境闭塞的年代，坏事传千里，小刘父亲不是东西，不要跟他玩，厂区的人都知道。
上小学，情况更糟，尤其是小刘的父亲打了医生之后。小刘从小聪明，成了他初中都没毕业父亲唯一能吹嘘的东西。
小刘发烧医生让小刘休息，父亲不同意，打了医生，你问母亲在哪里，准确说是男女混合双打打了医生。
从那以后，小刘成了全班的笑柄，在医闹不多的年代，那可是区里最好医院的医生，所有人都会对小刘指指点点。
成绩好建立的威信荡然无存，欺负小刘已经成了班级里的“政治正确”。书包作业本，只要小刘不在位置上都会被扔掉。
小刘的父母不但不帮助小刘，每次小刘被欺负弄坏了书本弄脏了衣服，到家仍是一顿毒打。弄得小刘课件都不敢去厕所，最后发展成了去洗手间要背着书包。
老师呢，对这件事假装看不到，为啥呢？帮助过小刘的老师，都被小刘的父母威胁过，曾经有个老师看不下去，带小刘去家里吃了个饭，小刘父亲差点把老师家门砸下来，小刘的妈妈则坐在老师家门口大哭，说老师拐卖孩子。
从那以后，小刘也不敢想别人求助，谁帮助他谁倒霉，小刘自己也知道，不敢给别人找事情。
“他的爸爸是流氓，妈妈是泼妇。”每天小刘上学，总会有人指着他脊梁骨说这句话。
而关于小刘的一些传闻，也四处飘荡。你妈妈是JN，你不是你爸爸的孩子，等等等，小刘只能捂着耳朵，假装听不到。
哪怕有这样不靠谱的父母，小刘毕竟还有一对儿被人尊敬的爷爷奶奶。
日出日落，人生再辉煌，也有退潮的时刻。小刘的爷爷从一线退了下来。有魄力，就有伤害。当年小刘爷爷大刀阔斧对自己企业进行改革时，惹了不少人。当爷爷失去权位，报应自然就来了。
小刘的爷爷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一个小年轻，当年小年轻的父母，被小刘爷爷裁员。小年轻认出了小刘爷爷，下车后对着老人一顿拳打脚踢。
老年人，哪里受得了这些，被送进医院急诊室，被告知人快不行了。小刘的奶奶知道这件事情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小刘的爸爸拎着刀去找小年轻理论，再怎么样三十多岁的人也不是一群十几岁孩子的对手，被砍伤了手脚扔到路边等死。不但如此，小年轻砸了小刘的家，剃了小刘的头发。
在一晚上折磨后，小刘妈妈，脚底抹油带着存折不见了。
那一阵，小刘已经上初中了，为了害怕别人嘲笑，剃光了头发。而班上的同学还会嘲笑他“刘瘸子生了个刘光头”，是的，从那时起，小刘的父亲，就被叫做刘瘸子。
爷爷奶奶前后脚走了。父亲伤残没工作，母亲不知去向，大家都知道小刘可怜，但没人敢管小刘。小刘的父亲无业，爷爷奶奶存下的钱很快败光了，每天在家除了砸东西就是骂人。
有时候小刘觉得校服真不错，不会让人发现自己好几年没有新衣服。
当时即将初中毕业的小刘，迷茫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读书，他想读书，家里连学费都出不起。母亲偷偷托人送来了一些钱让小刘读书，结果都被父亲抢了拿去赌了。赌输了就威胁母亲，不送钱来就把孩子打死。
不得已，小刘跪下求送钱的人，别再来了，不能再给钱了，再给钱，对谁都不好。
送钱的人不来了，父亲没了收入，小刘就成了沙包。大概就在那时候，有人告诉小刘，愿意资助他，小刘信以为真，没想到进入了一段噩梦。
还好，只是噩梦，小刘好不容易走出梦魇，噩梦却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有赔款，都被刘瘸子拿去“创业”了，一分钱也没花到小刘身上。
经过那件事情后，小刘有些怕人，尤其是害怕“对他好”的人。
初三转眼就来了，成绩优秀的小刘，胡乱填报了志愿，收拾东西准备外出打工。小刘中考成绩进了前十，小刘被市重点免费录取，有人愿意资助小刘读书这三条消息接踵而至。
但小刘并不开心，甚至惧怕哪个资助他的人，尤其是当小刘发现，资助他的人，就是当年被他父亲打的明医生。
“小刘来叔叔家吃饭好不好？”
明医生，不，应该说叫明副院长，对小刘非常热情。明医生的妻子，姑且叫做明阿姨，非常贴心，给小刘准备了不少学习生活用品。
多少年了，第一次被这样温柔的对待，小刘不适应。
“这是你哥哥小明，在国外读书。”在医生家，小刘看到了桌子上一个阳光少年的照片，高大帅气。小刘呢，因为营养不良，初中毕业只有150几。小刘很平静，没有羡慕，没有嫉妒，就是觉得，不同人不同命。
但，命又是什么呢？命是固定的么？命运中的机会朝你飘来，你会把握住么。
“要试一试我也想过安稳的日子。”也许，是在明医生家感受到了温暖，也许是照片中的那个少年让小刘羡慕。他决定再一次，再一次相信一次别人，就算真的再次被欺骗，还能比上一次糟么？
“小刘，你的情况叔叔了解，叔叔”明医生很小心的想着措辞，害怕伤害小刘的自尊。
“叔叔，我懂，您放心，我会珍惜的。”小刘不是很会说话，但说的都是实话。
自尊小刘也有，但没有那么脆弱，不然他活不下去。
就这样，在明医生的资助下，小刘上了高中，市区最好的高中时住校的。
还好是住校的，让小刘免去了父亲的骚扰，中间小刘的母亲来看过他几次，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说是他弟弟。
高中三年很快过去，跟忽然长高窜上前列的身高不同，小刘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非常稳定。高三后文理分科的时候，选择理科小刘告诉了老师们一件不得了事情，他要考军医大。
“你疯了么？？”
“提前批不影响分数，只要我分数高就行”
老师找小刘谈话的时候，小刘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刘也知道，学校更在乎清华北大复旦交大这些名额，少一个对于学校都是一种名誉损失。
“中国那么多医学院，你干嘛要去当军医呢？？”老师不懂。
“军校免费，还有补贴，基本不需要生活费。我看过上一届的简章，分配工作，能留在部队，有着落。”
“你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啊。”
“贷款需要还，工作了前几年收入都泡汤了。但这个8年读下来，能存一笔不小的钱。”
面对逻辑清晰的小刘，老师也败下了阵来。
“小刘，你知道有个东西叫政审么？考军校是需要政审的。”老师最后实在忍不住说了这句。就在不久前，小刘的父亲因为开设赌场，被抓了，被判了三年。
小刘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被刷下来的地方，跟普通学生完全不同。
小刘睁大了眼睛盯着老师看了一会儿，低下了头，他不想接受现实，但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但我必须要试一试”
第2章 第 2 章
几经讨论，老师没办法说动小刘，不得已，最后给明医生夫妇打了电话。
“刘侑，你不用在乎钱的事情，叔叔能供你。”明医生知道了小刘要读军校，也不同意：“学医已经很辛苦了，军医那.你知道将来会被分配去哪里么？并不是你想都能进大医院当医生的。”
本以为是说教，没想到小刘却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叔叔。经济衡量过是一方面，二来，我也喜欢”
明医生听到小刘这么说，也无可奈何。
高考和体检，都一路顺利，唯独到政审之前的询问，大家都是春风得意的，小刘心里却在打鼓。
坐在椅子上，小刘看到桌子后的中年人翻阅了他的档案，合上，互相对视一眼，小刘大概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话说你为什么想要当军医呢？”坐在正中间的老人开口了。
“我因为我没有牵挂。”小刘斟酌了一下说：“我知道，很多职位很危险，如果让家里很幸福的孩子去，遇到了危险，一个幸福家庭就碎了我就无所谓.”
“当医生是为了救人，军医也是，不是为了让你去牺牲的。”老人打断了小刘的话。
“我知道，但我尽力救每一个人。只要大家相信我。”小刘的说得缓慢，但铿锵有力。
“我觉得你是希望大家尊重你。”老人翻看着小刘的家庭背景道。
“是的。这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我很尊敬医生，所以我也希望能和医生一样。”
但不知道怎么的，小刘说完忽然眼眶一热。小刘想强迫自己冷静，忍住想哭的欲望，但就是那么一瞬间，小刘觉得自己有些委屈。是啊，被信任，被尊重。好久没有体验过了，之前没有想过这些，一旦开启这种感情，小刘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委屈。
“知道了。”老人一个示意，边上马上有小警卫递过来了纸巾。
小刘擦了擦眼泪，本以为自己要被刷掉了，没想到，竟然通过了。拿过签名的审核，小刘看到一个漂亮的字体，上边写着五个字：“同意靳忠夫”。
反复念了几遍老人的名字，小刘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优秀的成绩，提前批录取，这两大光环，都足以帮小刘拿到了企业的赞助费。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拿了别人的钱，自然要帮别人做宣传，出席各种场面，拍照，合影。小刘虽然不喜欢，但是也无可奈何，他明白，企业赞助他，就是为了一个名分，不出脸不行。
在世界认识小刘之前，小刘先认识了世界。
暑假结束了，临近九月份，小刘打包行李准备上路。企业的赞助，让小刘拿到了人生第一张存折。看到上边的数字，小刘有些开心，还很安心。
那天他买了一些东西，准备去明医生家告别，却发现明医生家大包小的。让小刘意外的是，这些都是明医生夫妇给他准备的。
“你哥哥上大学的时候你阿姨错过了，哪个难过哦，这次非要让我跟着你一起去那我只能去咯。”看着明医生给自己买的各种小玩意，剃须刀、手机，还有笔记本电脑，小刘惊得不知如何表达。
“切，你叔叔可喜欢你的学校了，当年没考上！非要去看看。”明阿姨一边给小刘整理衣服一边笑。女性还是更多地关心生活，明阿姨给小刘买了好几身衣服，哪怕知道小刘所在的学校是要穿制服的。
路上坐的是普通的绿皮车，卧铺，这是小刘这么大第一次坐火车，明医生说这样能认识更多地同龄人。果然，路上很多去申城上学的孩子，大家遍布申城各个学校，互相交换着联系方式，打算到了申城有个照应。
“问了一圈，都没你学校好。”坐到小刘身边，明医生很得意。
不少人误认了小刘是医生的儿子，明医生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小刘本应该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解释。
小小的虚荣心，一点点的自尊，谁都有。
就这样，一直到学校报到，拿衣服，报道，被医生和他妻子拉着合影，小刘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正常家庭孩子的感觉。幸福的有些不真实。不知为何，小刘又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来报道前，小刘去监狱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得来的只有一句话：“哦”。
而他的母亲，只是让再婚的对象送来了一部手机。
“你妈妈挺开心的，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的手机号存上了。你没事给我打电话。”母亲的再婚对象老孙，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秃头谢顶龅牙。但是接触过几次后，小刘感觉是个老实人，值得母亲跟他过一辈子。
“你们要在一起八年哦，互相照顾知道了么？”
“哎呀，这是你家儿子啊，跟你长得真像，就是有点腼腆。”
收拾寝室的时候，几个家长交流着。明医生夫妇也都应答自如，没有解释这些事情。
但大人们走了后，孩子们就完全不同了。
“小刘，你父亲也是医生啊。让孩子也学医多想不开啊。”小刘的上铺冒了一句。
“还来当军医佩服佩服”对面做了一个承让的状态：“估计不想提前当爷爷吧，你在这里博士之前一定找不到对象。”
“闭嘴吧您内~”上铺一声哀嚎，学校男女比例13：1，他们8年临床专业，今年一个女生都没。
“我们可以去发展隔壁学校的~~”
“拉倒吧，就你这头发，看了都令人退却来来来，大家先把手机号交换了。”
看着室友们打闹，小刘只是笑了笑，开始一个一个存手机号。
“那不是你的父母吧。”被誉为两个门神之一的小汪，在给小刘手机号之前，忽然来了一句。
“嗯，不是。”小刘也没掩饰。
“我不想给骗子手机号。”小汪俯下身子在小刘耳边嘟囔了一句。足够小刘听清，又不会让周围的人听到。说完跳下床招呼着一群人吃饭去了。
小刘并没觉得尴尬，只是觉得家庭状况是自己的私事，大家迟早会知道，没必要多解释。
送走了医生夫妇，军训拉开了军校生涯的第一幕。
再来之前，小刘就做好了准备，无非是早上跑操下午点名呗，大不了再来点什么实战训练，部队生活确实没经历过，但在学校看到过部队操练展示，总不能比跳火圈的军犬更惨吧。
事实证明，还不如军犬，最起码没见人家军犬扛着几十公斤跑圈。一般军训的站军姿，齐步走，那是他们的日常，不需要特殊锻炼。
好死不死的，小刘被选到了“精英队伍”，在最后的阅兵上表演特殊技能训练。
自从进了精英队，小刘才认识到训练花样到底有多少，车辆营救、障碍物攀爬、绳索攀爬、武装越野，什么都有，一天下来，只想趴着。
当然，训练也不是一切顺利，很多团队组合演示，小刘总是被拆台，拆胎的人，自然是小汪了。小汪的爱好似乎就是看着小刘出丑，然而被害人可是从小见过“大场面”的小刘，微笑处理，绝不生气。
几次过后，教官发现了捣乱的小汪，把小汪单独拎出去一顿饱训。那天下操，小汪像个快要爆炸的河豚，气鼓鼓，一身刺。
为了调整作息，精英队的所有人被安排在一间巨大无比的营房。这群起的比狗早，睡得比猫头鹰晚的年轻人，每天一回到营房，就是“我的腰啊，我的腿啊，我的卜楞盖啊”一般的哀嚎。
有时候，小刘听着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哼唧声，也曾经怀疑过人生。
“我们考这么高的分数来这里是干嘛的啊”寝室里有人问。
一时间屋子里各种回答都有。
“幼稚。”隔壁的小汪哼了一声。小汪家里似乎有不小的背景，来这里只是为了镀金，说直白点，大概是体验生活吧。
看到小刘没回答，小汪踢了一脚小刘：“你呢。”
大营房的构造很神奇，虽然是上下铺，但是所有的床不论内外都没栏杆，也就是说，两张床之间是直接床板挨床板。小刘和小汪基本等于睡在一张双人床上，因为下铺不够，小汪和小刘是唯二被排挤上去睡上铺的。
“逃避现实，不想工作。”小刘说完闭上眼睛睡了。
小汪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听到哼了一声，也跟着睡了。
第3章 第 3 章
军训阅兵结束了，精英队凭借着良好的表现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默契的团队合作。但，团队表演默契，不代表小刘小汪关系变好了。
观众们不知道，本来最后团队攀爬障碍物的表演中，需要有一个人第一个冲上5米高的障碍物。本来这个人是小刘，最后还是换成了小汪，小刘在下边托人，最后被拉上去。别看那时候小汪比小刘还高一点，但是，他根本不好好出力。毕竟在上边拉人比在下边托人风光。
练习了几次，小刘发现了小汪的怠惰，主动要求换位置，指导员也同意了。
开始因为出风头，小汪很开心，但开心了没几分钟，小汪就发现，最后一个凭借着力量爬上去，其实更显眼一点。
这一点，在最后的大阅兵表演时更加有体现。第一个爬上去的小汪，掌声确实热烈，但是在后边小刘最后助跑爬上墙壁，被伸出手的战友们齐心协力拉上来，那叫掌声雷动。
阅兵表演结束，一群人在休息时，小刘感觉背后背结结实实来了一下，扭头看到是小汪的头盔飞了过来。
“这个东西乱扔会砸死人的。”小刘拍了拍头盔递给小汪。
“老子不需要你同情。”小汪并没有接。
“同情？啊，你啊，就是容易想太多，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最合适。”小刘站起来把头盔摁倒小汪脑袋上，跟拍西瓜一样拍了拍：“都成年人了，闹情绪就别来上学了。”
“你！”小汪刚准备发飙，看到小刘又坐回到了同伴身边气氛融洽，就自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团成一团，气成了河豚。
总之，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当然，小刘对小汪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还是有些好奇的。班级里那么多人，为啥跟谁谁都特别仗义的小汪，就喜欢可着劲欺负小刘。小刘也不懂，曾经思考过，难道是为了引起自己注意？后来感觉，自己太自恋。就自己这样，小汪对自己感兴趣？不存在的，可能就是看自己好欺负吧。
毕竟，随着时间发现，小刘发现并不是只有小汪热爱欺负自己。似乎小汪的行为只是为了引起小刘的注意。这样幼稚的行为，让小刘哭笑不得。但小刘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反感小汪的行为，可能还是看脸吧。
“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小刘对于自己，有很清楚的认识。
但小刘比较担心的，是另一个人，叫小黄。小黄，似乎有着跟小汪差不多的家势，在班里人气也不错，跟谁都“自来熟，老铁好”那种，情商比小汪高了不少。
小黄很喜欢盯着小汪看，顺带也会观察被小汪欺负的小刘。
被这两个人同时盯着，小刘不是很舒服。想找机会化解，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本来小刘以为他和小汪的僵持会持续一段时间，结果，化解速度之快，让他有点不能接受。
军训结束，正式的大学生活开始，除了早上跑操中午晚上两点名，小刘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医学专业，还是军校，俗话说是，也就是再读八年高三而已。小刘呢，觉得比高三轻松多了，毕竟他是从全国高考竞争最激烈的大省考过来的，现在的强度，感觉每天都在游玩。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觉得，很多人都对一天5节每节2小时，固定座位，朝8晚10的作息弄得苦不堪言。
本来每周末还出去看十里洋场的年轻人们，很快发现学习进度跟不上，开始玩命K书。
而更让有些人觉得无法接受的，那就是，学校突发奇想，为了防止开始上专业课有人受不了换专业。那么大一一开始，大家就去上强制必修的选修课——解剖观摩课，要克服心理和生理上的恐惧，为成为一个靠谱的医生进发。
当然，观摩课观摩课，其实就是一个囫囵吞枣的大概，最后看一看大体老师。
虽然是循序渐进的，从开始的骨头、肌肉、内脏，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在阅尽无数PPT后，遇到真的大体老师。但哪怕是照片，从肌肉那部分开始，就有人精神崩溃了，比如小汪。
就跟恶趣味一样，每次大家刚学完肌肉组织，午饭晚饭一定有卤牛肉，寝室8个人坐在一起，看着棕褐色的骨头和巧克力色的牛肉，能吃下去的只有小刘。
每次吃饭，小刘都能感受到来自室友的敬佩和小汪复杂的眼神。
“小刘，哥佩服你这都能吃的下去。”熊一样强壮的男人，班长布和，在一堂解剖观摩课后，黑胖的脸都被下白了。
“总比消化道里边那些强一点吧。”在大家的专注下吃完饭，小刘擦了擦嘴，忽然发现小汪移开了目光，故意不跟他对视，也是觉得很乐。
“看变态的眼神。”当时的小刘是这么理解的。
但这个理解，很快就被改变了。
终于，经历了各种系统地了解，这群大一生瓜蛋子们，终于要见到完整的大体老师了。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
那天小刘早早的来到了教学楼，他很兴奋，也有些期待。跟传说中昏暗的教学楼完全不同。解剖室虽然是老楼，但内部设施现代、高级、宽敞，节能灯把走廊照的煞白，看的小刘心情舒畅。
不知道为什么，小刘就喜欢这种白花花冰冷冷的地方。
眼看就要走到教室，只听咣一声，整个楼停电了。习惯于家里不交电费随时断电的小刘，摸黑前行太随意了。走到楼下，小刘发现门竟然都锁了，瞬间明白了，这八成是楼管不记得晚上有课害怕有学生在里边上自习给关了。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呗。”配合着操场来的灯光，小刘又摸上了教室，准备去碰碰运气，也许能看到大体老师。
可谁知道小刘刚走到教室门口推开门，就听到里边嗷一嗓子，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竟然有个人。拿出口袋里的小手电照了一下，敢情是小汪。
“你有病啊？忽然进来吓死人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啊。”小刘把手电放在自己的下巴下一照，小汪又嗷一嗓子。这个手电，小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带子安身上了，哦，想起来了，是为了看瞳孔反应。
“过来，坐这里。”小汪一拽凳子，拍了拍，示意小刘坐过来。
小刘呢，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并没有走过去，而是找了个进门的地方坐下了。因为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小汪的正脸，操场的光芒打过来，照的小汪的脸，阴影非常完美。
小刘很喜欢，想多看几眼，正对着是最好了。
“让你坐过来听到了么？”看到小刘没动，小汪有些不耐烦。
“我坐在这里挺好的”确实挺好的，能看到小汪的脸，之前小刘就觉得小汪长得很好看，现在看来，更好看了。
“快点过来我”最后一个怕字，小的小刘差点听不到。
“怕？怕鬼么先不说咱们算是军籍再怎么说咱也是医生，怕鬼”这逻辑让小刘想笑。
“有问题么？”小汪河豚又出现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刘才发现，原来自己觉得小汪看他眼神特别，是每次两个人目光对视，小汪的眼神就会飘一下，夹杂着一丝复杂。但就算如此，小汪还是喜欢看着他，就仿佛小刘的脸很好看一样。
“没有没有。”小刘收起手电，毕竟长时间适应黑暗手电筒会让眼睛疼。其实教室里并不黑，有外边的光亮，能看个大概，桌子，凳子，人。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小刘觉得坐在教室中央、黑白基调的小汪，好看的像一张照片，有想把它放进书里的欲望。这个欲望，让小刘不由得嘴角拉平，笑了一下。
“笑什么？”小汪一哆嗦，解剖教室，黑灯瞎火，同伴傻笑，几乎恐怖片所有要素都凑齐了。
“嗯，我就在想，你整容整的挺成功的，鼻子挺好看的。”小刘回忆着上课时老师给每个人拍的头骨片子说道。
“你！”小汪冷静了几秒，扔了一句：“是，我整过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手术挺成功的。很好看。”小刘坐到小汪身边，目不斜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动手术？”
“你想说还会反问我么？”小刘又笑了。
时间长了，秘密总会暴露出来。
跟学院里大家都交头接耳想要知道小汪的八卦不同，小刘是为数不多对小汪放置PLAY的人，不管不问。但人有时候就是贱，你越不理我，你越引起了我的主意，我越想让你看到我。小汪现在就体验着这样一种情绪。
“过来点，那边有东西。”小汪拍了拍凳子，哪怕穿着合身的常服，也让人感觉房间正中央坐着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还是因为小汪这一闹，小刘才发现，原来解剖台上，大体老师正躺在那里，盖着白布，很安详。
“哦，拿出来了啊。”小刘处于好奇，站起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掀开白布瞅了一眼。
就听到后边又是“嗷”一嗓子，小汪瞬移一般移到了墙角边缘。
“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我害怕管你什么事情么？”
“我害怕你等一下晕了影响我上课反正我不会抬你出去。”
“你！”
小汪冷静下来没抄起凳子打死小刘，与其说是法律和道德以及职业的束缚，不如说是再来个尸体他心脏受不了。
“行了行了，来，狗哥，拉拉手，我们冷静点好不好。”小刘拎着凳子走到小汪身边，坐下，伸出手，仰视着小汪。
小汪，因为某些原因，大了同龄人几岁，再加上姓汪属狗，为人仗义，有了个外号，叫狗哥。
“滚，别用你刚摸完死人的手碰我。”
“你这样对大体老师不尊敬的，更何况，你以后当医生，难免会摸死人啊。”
“你是个变态”小汪一把打开小刘的手，坐下后却伸手拽住了小刘的外套下摆，又气成了一只河豚。
小刘呢，嘴角拉平，无奈的微笑，四处张望，琢磨着怎么出去。
同时，小刘心理有点小得意，之前他从不敢跟着别人叫小汪狗哥，今天叫了，小汪没反抗，看来两个人的关系，算是近了一点了吧。
第4章 第 4 章
那一次解剖课，给小刘的记忆非常深刻，不是讲了什么。而是那天小刘和小汪在教室静坐了两个小时后，教室才终于来电了，小汪呲溜一声跑去上厕所去了。
后来那节课，小刘发现小汪的脸色很难看，后来想了想，大概是发现每个上课用的铁桌子下边都躺着一位大体老师，吓得吧。
“话说上课时间从7点改到9点了都没人告诉你们？”回寝室的路上，布和知道了小刘的遭遇，无比心疼。
“没有可能大家都忘了吧。”
“啊？？这群家伙，我都让他们通知你了，那么多人都没告诉你，故意的！”班长越说越气，最后还是小刘安慰才好了点。
小刘想笑，明白着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结果还要安慰别人，什么事啊。
“你就算了，为什么狗哥不知道了，不对劲啊。”
班长的话，让小刘有了一些疑惑，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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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前几天看《狗十三》的点评，看到一句话，“没有这种经历的孩子是幸福的”。
小刘看到这句，楞了一下，真的是这样的么？
有句话说的没错，孩子是在一次次对大人失望中认识世界的，但如果一开始就没希望呢。
小刘看完电影说，他还挺羡慕小姑娘的，因为他就成长在一个绝望的世界里。
一样的世界百样的人，小刘出生在一个物质条件并不差的家庭。
小刘的爷爷奶奶退休前是干部，改制后，爷爷当了厂长。
90年代时，还算相当有钱，结果养出了他混吃等死的父亲，跟家里卖女儿给儿子结婚的姥姥家一拍即合，不顾母亲同意，结了婚，有了他。
小刘的父母根本不知道照顾孩子，父亲依旧游手好闲，母亲每天在外边玩自己的，两个人在家不是打就是骂，从没安生过。
“本来我爷爷奶奶以为我父亲当了爹就成熟了，结果，并不是这样。”小刘说。
小刘年幼时，他的父亲就给他惹了不少事情。小刘没上过幼儿园，因为去了两天父亲就打了别的小朋友，因为感觉那个孩子欺负小刘，其实只是两个小孩子玩而已。
环境闭塞的年代，坏事传千里，小刘父亲不是东西，不要跟他玩，厂区的人都知道。
上小学，情况更糟，尤其是小刘的父亲打了医生之后。小刘从小聪明，成了他初中都没毕业父亲唯一能吹嘘的东西。
小刘发烧医生让小刘休息，父亲不同意，打了医生，你问母亲在哪里，准确说是男女混合双打打了医生。
从那以后，小刘成了全班的笑柄，在医闹不多的年代，那可是区里最好医院的医生，所有人都会对小刘指指点点。
成绩好建立的威信荡然无存，欺负小刘已经成了班级里的“政治正确”。书包作业本，只要小刘不在位置上都会被扔掉。
小刘的父母不但不帮助小刘，每次小刘被欺负弄坏了书本弄脏了衣服，到家仍是一顿毒打。弄得小刘课件都不敢去厕所，最后发展成了去洗手间要背着书包。
老师呢，对这件事假装看不到，为啥呢？帮助过小刘的老师，都被小刘的父母威胁过，曾经有个老师看不下去，带小刘去家里吃了个饭，小刘父亲差点把老师家门砸下来，小刘的妈妈则坐在老师家门口大哭，说老师拐卖孩子。
从那以后，小刘也不敢想别人求助，谁帮助他谁倒霉，小刘自己也知道，不敢给别人找事情。
“他的爸爸是流氓，妈妈是泼妇。”每天小刘上学，总会有人指着他脊梁骨说这句话。
而关于小刘的一些传闻，也四处飘荡。你妈妈是JN，你不是你爸爸的孩子，等等等，小刘只能捂着耳朵，假装听不到。
哪怕有这样不靠谱的父母，小刘毕竟还有一对儿被人尊敬的爷爷奶奶。
日出日落，人生再辉煌，也有退潮的时刻。小刘的爷爷从一线退了下来。有魄力，就有伤害。当年小刘爷爷大刀阔斧对自己企业进行改革时，惹了不少人。当爷爷失去权位，报应自然就来了。
小刘的爷爷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一个小年轻，当年小年轻的父母，被小刘爷爷裁员。小年轻认出了小刘爷爷，下车后对着老人一顿拳打脚踢。
老年人，哪里受得了这些，被送进医院急诊室，被告知人快不行了。小刘的奶奶知道这件事情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小刘的爸爸拎着刀去找小年轻理论，再怎么样三十多岁的人也不是一群十几岁孩子的对手，被砍伤了手脚扔到路边等死。不但如此，小年轻砸了小刘的家，剃了小刘的头发。
在一晚上折磨后，小刘妈妈，脚底抹油带着存折不见了。
那一阵，小刘已经上初中了，为了害怕别人嘲笑，剃光了头发。而班上的同学还会嘲笑他“刘瘸子生了个刘光头”，是的，从那时起，小刘的父亲，就被叫做刘瘸子。
爷爷奶奶前后脚走了。父亲伤残没工作，母亲不知去向，大家都知道小刘可怜，但没人敢管小刘。小刘的父亲无业，爷爷奶奶存下的钱很快败光了，每天在家除了砸东西就是骂人。
有时候小刘觉得校服真不错，不会让人发现自己好几年没有新衣服。
当时即将初中毕业的小刘，迷茫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读书，他想读书，家里连学费都出不起。母亲偷偷托人送来了一些钱让小刘读书，结果都被父亲抢了拿去赌了。赌输了就威胁母亲，不送钱来就把孩子打死。
不得已，小刘跪下求送钱的人，别再来了，不能再给钱了，再给钱，对谁都不好。
送钱的人不来了，父亲没了收入，小刘就成了沙包。大概就在那时候，有人告诉小刘，愿意资助他，小刘信以为真，没想到进入了一段噩梦。
还好，只是噩梦，小刘好不容易走出梦魇，噩梦却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有赔款，都被刘瘸子拿去“创业”了，一分钱也没花到小刘身上。
经过那件事情后，小刘有些怕人，尤其是害怕“对他好”的人。
初三转眼就来了，成绩优秀的小刘，胡乱填报了志愿，收拾东西准备外出打工。小刘中考成绩进了前十，小刘被市重点免费录取，有人愿意资助小刘读书这三条消息接踵而至。
但小刘并不开心，甚至惧怕哪个资助他的人，尤其是当小刘发现，资助他的人，就是当年被他父亲打的明医生。
“小刘来叔叔家吃饭好不好？”
明医生，不，应该说叫明副院长，对小刘非常热情。明医生的妻子，姑且叫做明阿姨，非常贴心，给小刘准备了不少学习生活用品。
多少年了，第一次被这样温柔的对待，小刘不适应。
“这是你哥哥小明，在国外读书。”在医生家，小刘看到了桌子上一个阳光少年的照片，高大帅气。小刘呢，因为营养不良，初中毕业只有150几。小刘很平静，没有羡慕，没有嫉妒，就是觉得，不同人不同命。
但，命又是什么呢？命是固定的么？命运中的机会朝你飘来，你会把握住么。
“要试一试我也想过安稳的日子。”也许，是在明医生家感受到了温暖，也许是照片中的那个少年让小刘羡慕。他决定再一次，再一次相信一次别人，就算真的再次被欺骗，还能比上一次糟么？
“小刘，你的情况叔叔了解，叔叔”明医生很小心的想着措辞，害怕伤害小刘的自尊。
“叔叔，我懂，您放心，我会珍惜的。”小刘不是很会说话，但说的都是实话。
自尊小刘也有，但没有那么脆弱，不然他活不下去。
就这样，在明医生的资助下，小刘上了高中，市区最好的高中时住校的。
还好是住校的，让小刘免去了父亲的骚扰，中间小刘的母亲来看过他几次，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说是他弟弟。
高中三年很快过去，跟忽然长高窜上前列的身高不同，小刘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非常稳定。高三后文理分科的时候，选择理科小刘告诉了老师们一件不得了事情，他要考军医大。
“你疯了么？？”
“提前批不影响分数，只要我分数高就行”
老师找小刘谈话的时候，小刘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刘也知道，学校更在乎清华北大复旦交大这些名额，少一个对于学校都是一种名誉损失。
“中国那么多医学院，你干嘛要去当军医呢？？”老师不懂。
“军校免费，还有补贴，基本不需要生活费。我看过上一届的简章，分配工作，能留在部队，有着落。”
“你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啊。”
“贷款需要还，工作了前几年收入都泡汤了。但这个8年读下来，能存一笔不小的钱。”
面对逻辑清晰的小刘，老师也败下了阵来。
“小刘，你知道有个东西叫政审么？考军校是需要政审的。”老师最后实在忍不住说了这句。就在不久前，小刘的父亲因为开设赌场，被抓了，被判了三年。
小刘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被刷下来的地方，跟普通学生完全不同。
小刘睁大了眼睛盯着老师看了一会儿，低下了头，他不想接受现实，但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但我必须要试一试”
第2章 第 2 章
几经讨论，老师没办法说动小刘，不得已，最后给明医生夫妇打了电话。
“刘侑，你不用在乎钱的事情，叔叔能供你。”明医生知道了小刘要读军校，也不同意：“学医已经很辛苦了，军医那.你知道将来会被分配去哪里么？并不是你想都能进大医院当医生的。”
本以为是说教，没想到小刘却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叔叔。经济衡量过是一方面，二来，我也喜欢”
明医生听到小刘这么说，也无可奈何。
高考和体检，都一路顺利，唯独到政审之前的询问，大家都是春风得意的，小刘心里却在打鼓。
坐在椅子上，小刘看到桌子后的中年人翻阅了他的档案，合上，互相对视一眼，小刘大概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话说你为什么想要当军医呢？”坐在正中间的老人开口了。
“我因为我没有牵挂。”小刘斟酌了一下说：“我知道，很多职位很危险，如果让家里很幸福的孩子去，遇到了危险，一个幸福家庭就碎了我就无所谓.”
“当医生是为了救人，军医也是，不是为了让你去牺牲的。”老人打断了小刘的话。
“我知道，但我尽力救每一个人。只要大家相信我。”小刘的说得缓慢，但铿锵有力。
“我觉得你是希望大家尊重你。”老人翻看着小刘的家庭背景道。
“是的。这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我很尊敬医生，所以我也希望能和医生一样。”
但不知道怎么的，小刘说完忽然眼眶一热。小刘想强迫自己冷静，忍住想哭的欲望，但就是那么一瞬间，小刘觉得自己有些委屈。是啊，被信任，被尊重。好久没有体验过了，之前没有想过这些，一旦开启这种感情，小刘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委屈。
“知道了。”老人一个示意，边上马上有小警卫递过来了纸巾。
小刘擦了擦眼泪，本以为自己要被刷掉了，没想到，竟然通过了。拿过签名的审核，小刘看到一个漂亮的字体，上边写着五个字：“同意靳忠夫”。
反复念了几遍老人的名字，小刘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优秀的成绩，提前批录取，这两大光环，都足以帮小刘拿到了企业的赞助费。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拿了别人的钱，自然要帮别人做宣传，出席各种场面，拍照，合影。小刘虽然不喜欢，但是也无可奈何，他明白，企业赞助他，就是为了一个名分，不出脸不行。
在世界认识小刘之前，小刘先认识了世界。
暑假结束了，临近九月份，小刘打包行李准备上路。企业的赞助，让小刘拿到了人生第一张存折。看到上边的数字，小刘有些开心，还很安心。
那天他买了一些东西，准备去明医生家告别，却发现明医生家大包小的。让小刘意外的是，这些都是明医生夫妇给他准备的。
“你哥哥上大学的时候你阿姨错过了，哪个难过哦，这次非要让我跟着你一起去那我只能去咯。”看着明医生给自己买的各种小玩意，剃须刀、手机，还有笔记本电脑，小刘惊得不知如何表达。
“切，你叔叔可喜欢你的学校了，当年没考上！非要去看看。”明阿姨一边给小刘整理衣服一边笑。女性还是更多地关心生活，明阿姨给小刘买了好几身衣服，哪怕知道小刘所在的学校是要穿制服的。
路上坐的是普通的绿皮车，卧铺，这是小刘这么大第一次坐火车，明医生说这样能认识更多地同龄人。果然，路上很多去申城上学的孩子，大家遍布申城各个学校，互相交换着联系方式，打算到了申城有个照应。
“问了一圈，都没你学校好。”坐到小刘身边，明医生很得意。
不少人误认了小刘是医生的儿子，明医生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小刘本应该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解释。
小小的虚荣心，一点点的自尊，谁都有。
就这样，一直到学校报到，拿衣服，报道，被医生和他妻子拉着合影，小刘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正常家庭孩子的感觉。幸福的有些不真实。不知为何，小刘又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来报道前，小刘去监狱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得来的只有一句话：“哦”。
而他的母亲，只是让再婚的对象送来了一部手机。
“你妈妈挺开心的，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的手机号存上了。你没事给我打电话。”母亲的再婚对象老孙，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秃头谢顶龅牙。但是接触过几次后，小刘感觉是个老实人，值得母亲跟他过一辈子。
“你们要在一起八年哦，互相照顾知道了么？”
“哎呀，这是你家儿子啊，跟你长得真像，就是有点腼腆。”
收拾寝室的时候，几个家长交流着。明医生夫妇也都应答自如，没有解释这些事情。
但大人们走了后，孩子们就完全不同了。
“小刘，你父亲也是医生啊。让孩子也学医多想不开啊。”小刘的上铺冒了一句。
“还来当军医佩服佩服”对面做了一个承让的状态：“估计不想提前当爷爷吧，你在这里博士之前一定找不到对象。”
“闭嘴吧您内~”上铺一声哀嚎，学校男女比例13：1，他们8年临床专业，今年一个女生都没。
“我们可以去发展隔壁学校的~~”
“拉倒吧，就你这头发，看了都令人退却来来来，大家先把手机号交换了。”
看着室友们打闹，小刘只是笑了笑，开始一个一个存手机号。
“那不是你的父母吧。”被誉为两个门神之一的小汪，在给小刘手机号之前，忽然来了一句。
“嗯，不是。”小刘也没掩饰。
“我不想给骗子手机号。”小汪俯下身子在小刘耳边嘟囔了一句。足够小刘听清，又不会让周围的人听到。说完跳下床招呼着一群人吃饭去了。
小刘并没觉得尴尬，只是觉得家庭状况是自己的私事，大家迟早会知道，没必要多解释。
送走了医生夫妇，军训拉开了军校生涯的第一幕。
再来之前，小刘就做好了准备，无非是早上跑操下午点名呗，大不了再来点什么实战训练，部队生活确实没经历过，但在学校看到过部队操练展示，总不能比跳火圈的军犬更惨吧。
事实证明，还不如军犬，最起码没见人家军犬扛着几十公斤跑圈。一般军训的站军姿，齐步走，那是他们的日常，不需要特殊锻炼。
好死不死的，小刘被选到了“精英队伍”，在最后的阅兵上表演特殊技能训练。
自从进了精英队，小刘才认识到训练花样到底有多少，车辆营救、障碍物攀爬、绳索攀爬、武装越野，什么都有，一天下来，只想趴着。
当然，训练也不是一切顺利，很多团队组合演示，小刘总是被拆台，拆胎的人，自然是小汪了。小汪的爱好似乎就是看着小刘出丑，然而被害人可是从小见过“大场面”的小刘，微笑处理，绝不生气。
几次过后，教官发现了捣乱的小汪，把小汪单独拎出去一顿饱训。那天下操，小汪像个快要爆炸的河豚，气鼓鼓，一身刺。
为了调整作息，精英队的所有人被安排在一间巨大无比的营房。这群起的比狗早，睡得比猫头鹰晚的年轻人，每天一回到营房，就是“我的腰啊，我的腿啊，我的卜楞盖啊”一般的哀嚎。
有时候，小刘听着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哼唧声，也曾经怀疑过人生。
“我们考这么高的分数来这里是干嘛的啊”寝室里有人问。
一时间屋子里各种回答都有。
“幼稚。”隔壁的小汪哼了一声。小汪家里似乎有不小的背景，来这里只是为了镀金，说直白点，大概是体验生活吧。
看到小刘没回答，小汪踢了一脚小刘：“你呢。”
大营房的构造很神奇，虽然是上下铺，但是所有的床不论内外都没栏杆，也就是说，两张床之间是直接床板挨床板。小刘和小汪基本等于睡在一张双人床上，因为下铺不够，小汪和小刘是唯二被排挤上去睡上铺的。
“逃避现实，不想工作。”小刘说完闭上眼睛睡了。
小汪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听到哼了一声，也跟着睡了。
第3章 第 3 章
军训阅兵结束了，精英队凭借着良好的表现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默契的团队合作。但，团队表演默契，不代表小刘小汪关系变好了。
观众们不知道，本来最后团队攀爬障碍物的表演中，需要有一个人第一个冲上5米高的障碍物。本来这个人是小刘，最后还是换成了小汪，小刘在下边托人，最后被拉上去。别看那时候小汪比小刘还高一点，但是，他根本不好好出力。毕竟在上边拉人比在下边托人风光。
练习了几次，小刘发现了小汪的怠惰，主动要求换位置，指导员也同意了。
开始因为出风头，小汪很开心，但开心了没几分钟，小汪就发现，最后一个凭借着力量爬上去，其实更显眼一点。
这一点，在最后的大阅兵表演时更加有体现。第一个爬上去的小汪，掌声确实热烈，但是在后边小刘最后助跑爬上墙壁，被伸出手的战友们齐心协力拉上来，那叫掌声雷动。
阅兵表演结束，一群人在休息时，小刘感觉背后背结结实实来了一下，扭头看到是小汪的头盔飞了过来。
“这个东西乱扔会砸死人的。”小刘拍了拍头盔递给小汪。
“老子不需要你同情。”小汪并没有接。
“同情？啊，你啊，就是容易想太多，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最合适。”小刘站起来把头盔摁倒小汪脑袋上，跟拍西瓜一样拍了拍：“都成年人了，闹情绪就别来上学了。”
“你！”小汪刚准备发飙，看到小刘又坐回到了同伴身边气氛融洽，就自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团成一团，气成了河豚。
总之，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当然，小刘对小汪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还是有些好奇的。班级里那么多人，为啥跟谁谁都特别仗义的小汪，就喜欢可着劲欺负小刘。小刘也不懂，曾经思考过，难道是为了引起自己注意？后来感觉，自己太自恋。就自己这样，小汪对自己感兴趣？不存在的，可能就是看自己好欺负吧。
毕竟，随着时间发现，小刘发现并不是只有小汪热爱欺负自己。似乎小汪的行为只是为了引起小刘的注意。这样幼稚的行为，让小刘哭笑不得。但小刘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反感小汪的行为，可能还是看脸吧。
“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小刘对于自己，有很清楚的认识。
但小刘比较担心的，是另一个人，叫小黄。小黄，似乎有着跟小汪差不多的家势，在班里人气也不错，跟谁都“自来熟，老铁好”那种，情商比小汪高了不少。
小黄很喜欢盯着小汪看，顺带也会观察被小汪欺负的小刘。
被这两个人同时盯着，小刘不是很舒服。想找机会化解，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本来小刘以为他和小汪的僵持会持续一段时间，结果，化解速度之快，让他有点不能接受。
军训结束，正式的大学生活开始，除了早上跑操中午晚上两点名，小刘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医学专业，还是军校，俗话说是，也就是再读八年高三而已。小刘呢，觉得比高三轻松多了，毕竟他是从全国高考竞争最激烈的大省考过来的，现在的强度，感觉每天都在游玩。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觉得，很多人都对一天5节每节2小时，固定座位，朝8晚10的作息弄得苦不堪言。
本来每周末还出去看十里洋场的年轻人们，很快发现学习进度跟不上，开始玩命K书。
而更让有些人觉得无法接受的，那就是，学校突发奇想，为了防止开始上专业课有人受不了换专业。那么大一一开始，大家就去上强制必修的选修课——解剖观摩课，要克服心理和生理上的恐惧，为成为一个靠谱的医生进发。
当然，观摩课观摩课，其实就是一个囫囵吞枣的大概，最后看一看大体老师。
虽然是循序渐进的，从开始的骨头、肌肉、内脏，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在阅尽无数PPT后，遇到真的大体老师。但哪怕是照片，从肌肉那部分开始，就有人精神崩溃了，比如小汪。
就跟恶趣味一样，每次大家刚学完肌肉组织，午饭晚饭一定有卤牛肉，寝室8个人坐在一起，看着棕褐色的骨头和巧克力色的牛肉，能吃下去的只有小刘。
每次吃饭，小刘都能感受到来自室友的敬佩和小汪复杂的眼神。
“小刘，哥佩服你这都能吃的下去。”熊一样强壮的男人，班长布和，在一堂解剖观摩课后，黑胖的脸都被下白了。
“总比消化道里边那些强一点吧。”在大家的专注下吃完饭，小刘擦了擦嘴，忽然发现小汪移开了目光，故意不跟他对视，也是觉得很乐。
“看变态的眼神。”当时的小刘是这么理解的。
但这个理解，很快就被改变了。
终于，经历了各种系统地了解，这群大一生瓜蛋子们，终于要见到完整的大体老师了。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
那天小刘早早的来到了教学楼，他很兴奋，也有些期待。跟传说中昏暗的教学楼完全不同。解剖室虽然是老楼，但内部设施现代、高级、宽敞，节能灯把走廊照的煞白，看的小刘心情舒畅。
不知道为什么，小刘就喜欢这种白花花冰冷冷的地方。
眼看就要走到教室，只听咣一声，整个楼停电了。习惯于家里不交电费随时断电的小刘，摸黑前行太随意了。走到楼下，小刘发现门竟然都锁了，瞬间明白了，这八成是楼管不记得晚上有课害怕有学生在里边上自习给关了。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呗。”配合着操场来的灯光，小刘又摸上了教室，准备去碰碰运气，也许能看到大体老师。
可谁知道小刘刚走到教室门口推开门，就听到里边嗷一嗓子，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竟然有个人。拿出口袋里的小手电照了一下，敢情是小汪。
“你有病啊？忽然进来吓死人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啊。”小刘把手电放在自己的下巴下一照，小汪又嗷一嗓子。这个手电，小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带子安身上了，哦，想起来了，是为了看瞳孔反应。
“过来，坐这里。”小汪一拽凳子，拍了拍，示意小刘坐过来。
小刘呢，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并没有走过去，而是找了个进门的地方坐下了。因为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小汪的正脸，操场的光芒打过来，照的小汪的脸，阴影非常完美。
小刘很喜欢，想多看几眼，正对着是最好了。
“让你坐过来听到了么？”看到小刘没动，小汪有些不耐烦。
“我坐在这里挺好的”确实挺好的，能看到小汪的脸，之前小刘就觉得小汪长得很好看，现在看来，更好看了。
“快点过来我”最后一个怕字，小的小刘差点听不到。
“怕？怕鬼么先不说咱们算是军籍再怎么说咱也是医生，怕鬼”这逻辑让小刘想笑。
“有问题么？”小汪河豚又出现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刘才发现，原来自己觉得小汪看他眼神特别，是每次两个人目光对视，小汪的眼神就会飘一下，夹杂着一丝复杂。但就算如此，小汪还是喜欢看着他，就仿佛小刘的脸很好看一样。
“没有没有。”小刘收起手电，毕竟长时间适应黑暗手电筒会让眼睛疼。其实教室里并不黑，有外边的光亮，能看个大概，桌子，凳子，人。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小刘觉得坐在教室中央、黑白基调的小汪，好看的像一张照片，有想把它放进书里的欲望。这个欲望，让小刘不由得嘴角拉平，笑了一下。
“笑什么？”小汪一哆嗦，解剖教室，黑灯瞎火，同伴傻笑，几乎恐怖片所有要素都凑齐了。
“嗯，我就在想，你整容整的挺成功的，鼻子挺好看的。”小刘回忆着上课时老师给每个人拍的头骨片子说道。
“你！”小汪冷静了几秒，扔了一句：“是，我整过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手术挺成功的。很好看。”小刘坐到小汪身边，目不斜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动手术？”
“你想说还会反问我么？”小刘又笑了。
时间长了，秘密总会暴露出来。
跟学院里大家都交头接耳想要知道小汪的八卦不同，小刘是为数不多对小汪放置PLAY的人，不管不问。但人有时候就是贱，你越不理我，你越引起了我的主意，我越想让你看到我。小汪现在就体验着这样一种情绪。
“过来点，那边有东西。”小汪拍了拍凳子，哪怕穿着合身的常服，也让人感觉房间正中央坐着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还是因为小汪这一闹，小刘才发现，原来解剖台上，大体老师正躺在那里，盖着白布，很安详。
“哦，拿出来了啊。”小刘处于好奇，站起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掀开白布瞅了一眼。
就听到后边又是“嗷”一嗓子，小汪瞬移一般移到了墙角边缘。
“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我害怕管你什么事情么？”
“我害怕你等一下晕了影响我上课反正我不会抬你出去。”
“你！”
小汪冷静下来没抄起凳子打死小刘，与其说是法律和道德以及职业的束缚，不如说是再来个尸体他心脏受不了。
“行了行了，来，狗哥，拉拉手，我们冷静点好不好。”小刘拎着凳子走到小汪身边，坐下，伸出手，仰视着小汪。
小汪，因为某些原因，大了同龄人几岁，再加上姓汪属狗，为人仗义，有了个外号，叫狗哥。
“滚，别用你刚摸完死人的手碰我。”
“你这样对大体老师不尊敬的，更何况，你以后当医生，难免会摸死人啊。”
“你是个变态”小汪一把打开小刘的手，坐下后却伸手拽住了小刘的外套下摆，又气成了一只河豚。
小刘呢，嘴角拉平，无奈的微笑，四处张望，琢磨着怎么出去。
同时，小刘心理有点小得意，之前他从不敢跟着别人叫小汪狗哥，今天叫了，小汪没反抗，看来两个人的关系，算是近了一点了吧。
第4章 第 4 章
那一次解剖课，给小刘的记忆非常深刻，不是讲了什么。而是那天小刘和小汪在教室静坐了两个小时后，教室才终于来电了，小汪呲溜一声跑去上厕所去了。
后来那节课，小刘发现小汪的脸色很难看，后来想了想，大概是发现每个上课用的铁桌子下边都躺着一位大体老师，吓得吧。
“话说上课时间从7点改到9点了都没人告诉你们？”回寝室的路上，布和知道了小刘的遭遇，无比心疼。
“没有可能大家都忘了吧。”
“啊？？这群家伙，我都让他们通知你了，那么多人都没告诉你，故意的！”班长越说越气，最后还是小刘安慰才好了点。
小刘想笑，明白着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结果还要安慰别人，什么事啊。
“你就算了，为什么狗哥不知道了，不对劲啊。”
班长的话，让小刘有了一些疑惑，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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