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太子妃提起,赵子懿将军是你的救命恩人?”
    听到他的名字突然被人提起,意料之外的惊讶,让白芷慌了神。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平淡,平淡,不能让慕安看出任何破绽。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思忖着慕安提起赵子懿的用意。
    慕安松了松领口的扣子,像是觉得热了,他倒是十分自然,“许多日前,赵将军就请命调回戊庸了,既然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想你应该要知道。”
    “多谢太子爷告知。”轻浅的回答,掩饰住了她的怅然。她以为他只是躲起来了,或是不想见她,想不到他竟然回到了戊庸,回到了他们相遇的地方。
    红烛跳跃,时光似乎放慢了许多,白芷一句接一句地应着慕安的话,却对自己说过了什么浑然不察。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她早已随着赵子懿一同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乡。
    大约又过去了一炷香的工夫,门外突然传来了焦急的通报声,来人是奔着太子来的。
    慕安站起身来,他认出了这个小太监是孙福连身边的,这么说是嘉和殿那边的消息了……一阵紧张袭上心头,慕安攥紧了拳。
    果不其然,这个小太监跪了下来,禀道,“太子殿下,圣上龙体大恙,恐支撑不了多久了,孙公公请殿下即刻去趟嘉和殿。”
    “知道了。”慕安深吸了一口气,挥手让小太监退下了。他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重新坐回了白芷的寝榻上,白芷看着他深思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安静立在了一边。
    良久,慕安才缓缓开口,似是在倾吐,又似是在自语,“这个时刻我又期盼又恐惧,我期盼了将近半辈子,却在它到来前畏缩了。如果继位后,我彻底变了一个人,众人会如何看待?曾经信任我的人,又会如何看待?”
    白芷甚至不曾了解过去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更无从知道他的改变了。她斟酌了一会儿后,平静道,“在手握苍生的权力面前,任何人都会改变。没有人能亲临作为天子的感受,便也无从苛责天子的选择。我只知道,但凡良君,就不必在乎别人如何看待。”
    慕安万万没想到,白芷这番话竟然可以说到他的心坎中,他出神地望着眼前这朵解语花,暗叹将她带进宫来的正确。
    白芷作了揖,又补充道,“殿下,圣上现在很需要您。”
    慕安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踏出了东宫殿,向嘉和殿走去。
    慕安走后,白芷跌坐回榻上,她深吸了数口气才得已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慕安尚且只是太子,她与他说话都要谨慎小心,字斟句酌,等到他成为皇帝,她更是要战战兢兢,如履簿冰。
    窗外夜幕浓重,她知道,自今儿起,她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
    戊庸。
    这个深夜,赵子懿一行人刚刚抵达戊庸,衙门派了好多人掌灯迎接,县太爷本人也亲自来了。一阵寒暄过后,赵子懿就询问起最近戊庸的一些情况。
    县太爷提起了私卖盐巴的事情,暗示赵子懿这可能是桩牵扯到京城的大案,所以他一直没有决断。县太爷又趁机吹捧了一下赵子懿,其实是想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到赵的手里。
    听闻是关于私卖盐巴的案子,赵子懿不禁想起了白敛,他沉声问道,“都抓了些什么人?”
    县太爷细细数了一番,最后才提到白敛。赵子懿一听,立刻吩咐道,“我去监牢看看。”
    “这都夜半三更了,赵将军先歇下,明儿我叫人来给将军接风洗尘。公务的事情,不差这一天。”
    赵子懿拒绝下来,“我现在就要去衙门,带我过去。”
    县太爷见赵子懿如此执拗,他也不好得罪京城来的人,便挥了挥手,领着赵子懿去了衙门的监牢。
    监牢里昏暗极了,只有门口的衙役那里点着一豆黄烛。白敛已经躺在草席上入睡了,却被突如其来的明晃晃的火把惊醒。外头有些嘈杂,他眯着眼睛,还不大适应突然明亮的环境。
    渐渐地,一个人影越来越近,白敛震惊地望着赵子懿,双唇启合,只吐出一个“你——”字。
    赵子懿将其他人都屏退了出去,独自一人站在牢门外,注视着白敛。
    白敛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赵,他伸出手一把揪住了赵子懿的衣襟,不顾手臂被牢木卡的生疼,“你怎么回到戊庸了!我妹妹呢?她也回来了吗!”
    赵子懿拨开他的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白敛,天下有那么多正道可以走,你为何偏偏碰了这块?”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白敛还想伸出手去抓赵子懿,却被赵子懿避开了。“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看到我你一点不惊讶,你藏的好深啊。”
    赵子懿冷声道,“是,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可我并没有派人抓你。芷儿只有一个哥哥,我不能抓走她的哥哥!你如此玩火*,这次连我都无法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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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肝肠寸断
    白敛苦笑了一声,接道,“我从未指望谁能救我。即便现在,我也没有丝毫的后悔。倒是你,你还未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回到戊庸?我的妹妹也回来了么?”
    赵子懿见他困在牢狱中,连自己都无法周全,有些不忍再让他担忧,于是他依旧在闪避着话题,“你顾虑好自己,再来担心身边的人罢,否则你无辜的亲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白敛的确对家人心中有愧,由是也沉默下来。赵子懿见他不再说话,便也没有久留,戊庸这边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为了分散自己的心思,他千里迢迢再度奔至戊庸已经够让他精疲力竭了。他暂时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办法帮助白敛。
    一番痛哭之后,白苏又昏睡了好一会儿,到了后半夜,她才醒了过来。慕云华的离去已经成了既定的现实,她不想接受,却不得不接受。她原本以为,她和慕云华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现在,她的胸腔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心不知掉在了何处,连痛都变得麻木了。
    然而,白家也有让她担忧的事情,她这才突然想起,她还没来得及告诉白璟白敛被捕的消息。
    冬季的后半夜,寒冷难以想象,纸窗外呼呼的风声像是拥有摧枯拉朽的力量。白苏就这样靠在床榻边,双目呆滞,出神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白苏便将白敛私贩盐巴的事情全数告诉了父亲。白璟听闻后自然又急又怒,他一直觉得,白敛不听他的劝告弃医从商已是不孝,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儿子居然又做出了违抗朝廷旨意的事情!如此不忠不孝,竟然是他白璟的儿子!
    为那不争气的儿子长叹一口气后,白璟关切地望着白苏,只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木然。
    “苏儿,有关云华的事情,你不要太过悲伤。”白璟的语气充满了怜爱之情,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儿因为一个“假死”过去的男人变得如此形销骨立,仿佛没了魂魄一般。
    白苏无动于衷,她只是淡淡地回应道,“爹,大哥的事情要紧,听衙门的人说此事可大可小。请您一定想办法救出大哥。”
    白璟点了点头,他确实该为白敛的事情立刻走一趟衙门,至少先打听打听风声。临走前,他又顺便交代白苏不要把此事告诉孙兰芝,他担心孙兰芝会承受不住。这个家,不管遭遇任何凶险,都只需要他一个人顶着就够了,谁叫他是家中的老爷,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儿。想到这里,白璟又不免感到一阵凄怆。他一直指望着白敛能够分担起家中的大小事务,毕竟他是他唯一的儿子。可如今看来,这个儿子要远比他的两个女儿更要让人费心。
    到了衙门之后,白璟好一阵打听,才打听到了关押白敛的地方。那个看守着白敛的衙役却将白璟拦在了监牢之外,“白老爷,上头下令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探望罪犯白敛。”
    白璟愣住,他焦急地问道,“前些日我小女儿还来看过他,现在怎么就不能看望了?他人呢?是在里面吗?”白璟一边询问,一边想拨开衙役走进去。衙役一脸难办地拦住他,解释道,“他是在里头,可是上头有令,咱们小的不敢不从啊。白老爷,不瞒您说,今儿午后就会有人把罪犯白敛押往郡城去了。”
    “郡城?”白璟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轰鸣,他的双手都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好端端地,为什么会送去郡城?”其实白璟心中十分清楚,只有那些重犯才会被押往郡城,等待更高阶的衙官审问。可是,他心里头不得不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着白敛并不是所谓的重刑犯。
    衙役摇了摇头,“具体因为什么就不是小的能知道的事情了。白老爷,这趟您是打听不出什么了,小的劝您还是想办法也赶去郡城,或许到了那儿还能见上您儿子一面。”
    白璟怎么会听不懂衙役的意思,白敛这次的事情,一定是凶多吉少了。若是在戊庸,他至少可以放弃原则,去求那些他曾经救治过的达官显贵。可是到了郡城之后,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是白郎中,他想救白敛,也无从下手。
    白璟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药堂之后,白苏立刻上前询问情况。父女俩在正堂里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因为这些接踵而至的事情,白家药堂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开张了,空空荡荡的院落更让这个家显得十分冷清。这些天,白苏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无所恋。母亲去世了,姐姐离开了,大哥入狱了,还有慕云华……他也永远地离去了……才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她的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寂静了良久后,白璟才缓缓开口,“苏儿,午后为父得走一趟郡城了,你嫡母那儿,还要你想办法瞒着。”
    “是大哥被押送郡城了么?”白苏也紧张了起来,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庞,她的心愈加慌乱。
    白璟无力地点头,他虽不知所措,却还是不忘安慰白苏,“你放心,没有为父解决不了的事情。从小到大,你们三个孩子闯过那么多祸,还不都是我这个当爹的为你们收拾?”
    白璟的玩笑在白苏听来,更像是一种万般无奈的酸涩。
    “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不会有事的。虽然他私贩盐巴,是触了朝廷的大忌,可是大哥不是坏人。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白苏的话音刚落,正堂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白璟和白苏吃惊地望了过去,竟看到了一脸惶恐的孙兰芝。
    孙兰芝原本是想给白璟送些热茶来,想不到却在门外听到了这样一番谈话。震惊,愤怒,焦虑,甚至还有一丝丝悲哀,无数复杂的情绪此刻都挤在了这个可怜的女人的心间。她强压着歇斯底里的冲动,稳稳地将茶盘搁在了茶桌上。
    然而,不管她如何想要克制自己,她都无法做到了。她的愠怒已经积攒了许久,趁着这件事情,她彻底爆发了,“老爷,咱们儿子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究竟还想瞒我多久!”
    “兰芝。”
    “芷儿去了京城已经是剜掉了我的心头肉,现在敛儿也出事了,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孙兰芝说的浑身颤抖,声泪俱下,“敛儿这些天都在狱中,你这个当爹的为什么不管不问!还是说,你认的孩子就只有白苏一个!”孙兰芝猛然指向白苏,毫不留情。
    “兰芝!不要胡说!”白璟也生气了,他站起身来,他已经因为白敛的事情焦头烂额了,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哄人了。
    白苏知道孙夫人是误会白璟了,她连忙解释道,“不是的,都是因为我,是我瞒下了这件事,爹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夫人,不要责怪爹,要怪就怪我吧。”
    此话落进孙兰芝的耳中,立刻让她调转了矛头,她怒目瞪着白苏,口上毫不留情,“又是你!芷儿会离开也是因为你!!你这个克白家的灾星!”
    灾星……白苏原本以为,她在听到这两个字后会伤心。可是,她的心底某一处竟然接受了这个词。她的确是个灾星……她不止克白家,她根本就是克每一个接近她的人……
    “兰芝,你不能这么说苏儿!”白璟看着一旁怔怔出神的白苏,心疼极了,他走上前揽住了白苏,试图安慰她。
    白苏轻轻挣脱开白璟,她强忍着泪水,一字一顿地说道,“爹,不要靠近我,否则你也会有灾祸。”她知道她这句话是认真的,她没有在跟任何人赌气。她是真的怕了,她或许真的是灾星,任何接近她的人都将不得善终。
    对白璟来说,他没有一刻不把白苏当做他的亲生女儿。此刻,他的骨肉如此伤心,他却无能为力,他只能暗暗祈求愤怒的孙兰芝不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老爷,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护着这个孩子……我们白家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老爷,咱们敛儿怎么办啊!”
    “你这样的哭喊也无济于事,如果你真的关心白敛,不如冷静下来,我们好好商量。”白璟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他还从未如此精疲力竭过,“还有,不要什么事情都责怪苏儿。她已经是这三个孩子中最懂事的。白敛走到今天这步,都是他自己惹祸上身!”
    “老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儿子?!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孙兰芝一把揪住白璟的衣襟,想撼动却无法撼动,她只能无力地栽到白璟怀中。他原本是她孙兰芝一个人的依靠,却不得不成为别人母女的依靠。二十年了,将近二十年了,有谁能懂她的心痛和隐忍呢。孙兰芝伏在白璟的怀中,泣不成声。
    而白苏,早已听不进去他们两人的争吵,她一个人落寞地走出了正堂,走到了庭院中。寒风呼啸,毫不留情地拍打着她单薄的身子。
    地上的残雪结成了冰,心不在焉的她脚下一滑,突然整个人都向后栽了过去。整个庭院寂静无声,没有人发现她摔倒了,更没有人会过来搀扶她。躺在冰天雪地中,她不禁回忆起,曾经那么多次身陷困境,慕云华为她挺身而出的身影。
    这一刻,白苏突然发现,曾经遇到过慕云华,是那样一件幸事。
    过了少顷,白苏才强忍着痛,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从此以后,她都要一个人走下去了,跌倒了必须要靠自己爬起来,她再也不能期待那个人了……
    ☆、第98章 又在何方
    三天后,冷冷清清的白家药堂依旧院门紧闭。因为白敛的事情,孙兰芝的怒气还未消散。两个人就算在宅子中碰见,孙兰芝都会绕开白苏,形同陌路。起初白苏也想化解开孙夫人心中的误会,可面对她刻意的回避,白苏的努力显得格外力不从心。
    今日上午,白苏本想让药铺开张。对她来说,支撑这个药铺,有青之的帮忙就足够了,毕竟过去有一段日子她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可是,这次却有所不同,她发现自己对治病救人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致了。每当她试图安静下来温习那些医药知识的时候,慕云华的身影就会静静出现在她面前。幻觉中,她总是会出神地望着他,而后才悲哀地想起,她连他死去的原因都一无所知。纵然她是神医在世,也回天乏力了。连在乎的人都无法救治,她还要这一身的医术做什么。
    就在她郁郁寡欢的时候,半夏带着吉祥来见她了。白苏万万没想到吉祥会来,她一看到形单影只的吉祥,眼泪立刻扑簌簌流了下来。
    “白小姐——”吉祥见到白苏后,声音也哽咽了。虽然慕云华并未和白苏之间发生什么,或是说确立什么,但在吉祥心里,他已经将白苏看做他未来的主子了。他哆哆嗦嗦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方叠着的宣纸,递到了白苏的手里,“公子他没能给白小姐留下什么,这是我在给公子收拾书案的时候私自藏起来的,或许公子会希望能交到白小姐的手上。”
    白苏接过宣纸,之间宣纸上皱皱巴巴,似是被人揉过。她屏住呼吸,展开了这张脆弱的薄宣,只见到一团漆黑凌乱的墨迹,还有几个小字:“白姑娘,见……”
    吉祥见白苏默不作声,便解释道,“这是公子出事前的一天所写,后面的字都被公子划掉了。小的有愧,猜不出公子的心意,也不知公子究竟想写什么。那天一大早,公子就出门去了,我原以为他是来找白姑娘的。”
    吉祥的话音落后,白苏突然开口提到,“白姑娘,见信如晤。应该是这句话,他是想传信给我……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将后面写好的字涂掉……”她垂下目光,再次盯在宣纸上,她不禁回忆起那天慕云华的反常——原本故意冷落她的他,最终却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下了吻。
    难道说他当时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个吻,是告别,也是永别……白苏握着宣纸的手开始颤抖,她竟然没有察觉出来!他的告别,他的无奈,甚至是他的痛苦,她恨自己没能及时察觉出来!
    爹——爹恐怕知道他的死因!天啊,他出事前来见过父亲的!白苏幡然明白,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如果当时父亲已经知道慕云华生病,为何不为他医治?白苏清楚父亲的为人,就算病人病入膏肓,他也不会放弃为病人医治,何况他还将慕云华看做白家的恩人!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天慕云华又神神秘秘地对白璟说了些什么……整件事情如此蹊跷,白苏的头脑混乱极了,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她决定,一切等到白璟回来,再去像父亲寻问清楚。
    云华,这封信上,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苏低叹一声,她轻轻将宣纸收好,让半夏收进了匣子中。他从未送她什么,这残破的宣纸,也算是一种念想了。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二小姐!”外面的人在焦急地呼唤。
    “是青之。”半夏反应过来,她赶忙打开门。
    青之一脸喜悦的样子让半夏愣了住,紧接着,就听到青之说,“二小姐,老爷回来了!大少爷也回来了!”
    “大哥!?”白苏腾地迎上前来,她久悬的心顿时落了地,“大哥他,平安无事么?”
    “是,平安无事!他们都在正堂呢,二小姐快过去看看。”
    “嗯。“白苏立刻答应下来。这段日子笼罩白家的阴霾太多了,此番白敛化险为夷,她实在开心。就算她对慕云华的事情心存疑惑,此刻也不得不因为大哥的喜事而暂且放下了。
    正堂里,白璟和孙兰芝端坐着。孙兰芝微垂着头,袖口时不时地举起来,似是在拭泪。白璟却并没有任何喜悦的神色,他严肃极了,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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