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仲尧皱眉。不让他喝酒,她自己却喝上了,这是谁家的道理?
    不学好。
    之后就看到了她搂在怀里的薄被,也不嫌热。
    “洛扬?”他唤她。
    章洛扬没反应。
    喝多了?
    他拍拍她的脸,“洛扬?”
    章洛扬咕哝一声,皱了皱眉,继续睡。
    俞仲尧服了。看她这么睡着都难受,他瞥了一眼躺椅,再次唤她,没得到回应,径自弯腰,要将她抱着的薄被抽出来。
    只是没想到,薄被好像是她要看守着的宝贝一样,不肯撒手。
    俞仲尧放弃,把她抱起来。
    许是悬空的感觉所致,她不安地扬起手臂,在空中挥了挥,碰到他身形,应该是不安消散了,蹙起的柳眉舒展开来。
    之后,她的手臂环住了他。
    把他当成被子抱着。
    感觉能一样?他挑了挑眉,又笑。
    俯身将她安置在躺椅上的时候,他顺势将她另一臂拥着的薄被丢到一边,打算过一阵子给她盖在身上。看起来,她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船将行至山间,夜风很凉。
    她臂弯空下来,划拉两下,将离她最近的他勾住。
    这叫什么毛病?
    “洛扬。”俞仲尧被她弄得有点儿狼狈,起不得身,一手撑住躺椅,另一手将她还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拿开。
    两次都不行。他停下来,因为发现自己此刻离她容颜是这样的近。
    她睡相很像他小时候养过的大白猫。
    他抬起手,迟疑片刻,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角,缓缓游转,指尖流连在她的脸颊、唇边。
    “你再不放开,我不会再让你斟酌。我当你答应了。”
    与其说是跟这小醉猫说的,不如说是在让自己决定。
    这要是没个人看着管着她,时不时来这么一出……一想就已经气饱了。
    他加了一句:“说定了。”
    ☆、第27章
    章洛扬自然是不会给他回应的。
    俞仲尧闻着她清浅的酒味和淡淡的体香,呼吸滞了滞,强迫自己转头寻找那条薄被。
    总不能趁她睡着乱来。
    薄被被他信手扔到了一把椅子上。
    他又将她抱起来,转入里间,将她安置在床上,把薄被抖开,给她塞到怀里,让她搂着被子。
    这才得以脱身。
    章洛扬把被子揉了几下,弄成一团抱在怀里,侧转身形,面向床外侧。
    俞仲尧失笑,看了她一会儿,去竹帘后面换了身衣服。到了外间,小厮走进来禀道:“将饭菜热一热?”
    俞仲尧瞥一眼桌上的八菜一汤,点一点头,“记着给高进送几道菜过去。”又问:“二爷和简先生那边可还安宁?”
    “您离开之后,小的就过去盯着了。到这会儿,二爷还在房里喝闷酒,简先生去了沈大小姐房里,说是送样东西。”
    “知道了。”俞仲尧卧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孟滟堂不找洛扬就好。
    简西禾么,那是高进的事。
    **
    沈云荞听到叩门声,不情不愿地起身。理了理发髻、衣服,走到门前,“谁?”
    “是我。”简西禾道,“才听说今日是你生辰,来送份贺礼。”
    “哦。”沈云荞开了门,天色已晚,自是不能请他进门的。
    简西禾把手里的描金漆小匣子递给她。
    沈云荞笑问,“不贵重吧?要是贵重之物,我就不能收了。”
    简西禾微微一笑,“不贵重,一个扇坠儿而已。”
    “那就好,多谢简先生。”
    “喝酒了?”简西禾问她。
    沈云荞点头。
    “那就不耽搁你了,早些歇息。”
    “好。”
    “道辞。”简西禾拱一拱手,悠然离开。
    沈云荞转身进门,又点了一盏灯,坐在桌前取出扇坠儿来看。
    是一个羊脂玉葫芦形扇坠儿,玉质上佳,莹润通透。
    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不足挂齿的一个小物件儿,收着不扎手。
    沈云荞把扇坠儿妥当地收起来,想起了高进。不知道他滚回来了没有。她皱了皱眉,打算出去问问阿行。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高进大步流星走进来。
    沈云荞给吓了一跳,自然是没好脸色,“你没长手么?大半夜的跑到我房里来想干嘛?不是告诉你了要离我远点儿?”
    高进只是笑,等她抱怨完了才道:“怕再晚些就过了你的生辰,赶着来给你道贺送礼的。”
    “哦。”沈云荞转身落座,语气略有缓和,“你这一整天去哪儿了?”
    “出去办点儿事情,去看了看前面的情形。”
    沈云荞四村片刻,“三爷不是只带了这些人随行,还有不少人在前面开路或是在后面跟着吧?”
    高进落座,不说话。太多事他都能没心没肺地跟她说,而有的事则是他必须缄默的。
    沈云荞也清楚这一点,没再追问。
    “想要什么生辰礼?”
    沈云荞扯扯嘴角,“想要的东西可多了,但是这处境不允许。傍身之物等于累赘。”她摆一摆手,“算了,心意我领了,滚吧。都什么时辰了,让不让歇息了?”
    “说着说着就又没好话了。”高进纵容地笑道。
    沈云荞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不是么,我怎么这么刻薄呢?等回来的时候,还请高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小女子一条生路。”
    “得了,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儿,你说着有什么意思?”高进起身,“去甲板说说话吧。三更半夜的,我赖在你房里不走,不像话。”
    沈云荞直撇嘴。谁不知道啊,有俞仲尧在的头等舱里,阿行和高进的手下都像是聋子哑巴一样,什么事都是看不到、听不到的样子。只有与俞仲尧有关的事情,他们偶尔才会交谈几句,别人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存在——谁会有闲心议论她的是非?
    “你还挺看得起我。”她兴致缺缺,“我真乏了,要歇息。我谢谢你特地过来这一趟,有话明日再说。不送了啊。”说着起身往里间走。
    高进心急起来。她不去甲板,怎么能看到他给她的生辰礼呢?他握住了她的手臂,“云荞,我说真的,跟我去,不吃亏。”
    “不去。”沈云荞发力要挣脱他的钳制。
    高进没松手,“去去就回,行不行?”
    沈云荞收了力,不再挣扎,只是冷眼看着他,“你再不松手,我可要跟你动手了。你是准备打我一顿,还是让我打你一顿呢?”
    “你别打我,回头我跪搓衣板,这总行吧?”高进笑着哄她,“我给你的生辰礼在甲板上,好歹去看一眼,行么?”
    “……”沈云荞眨了眨眼,在犹豫地样子。
    高进连忙趁热打铁,“我求你了,成不成?”
    “求我啊?”沈云荞挂着笑,忽然猛力一挣,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求我也没用。我不稀罕你送的礼物。”
    她一整天的火气,不发泄出来可不行。
    “你这个小混账!”高进语带笑意,三两步到了她身后,没闲情跟她耗下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高进!”沈云荞语气特别恼火,语声却是压得很低,大吵大喊她做不出,也丢不起那个人。
    “老虎不发威,真把我当病猫了?”他笑着搂紧她一些。
    他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禁锢在他怀里,惹得她怒火中烧,“你这么个胡闹的法子,是想着以后我看到你就跑么?”
    高进好言好语地赔不是:“不管怎样,你看到我不高兴,肯定是我做错了事。我给你赔礼,但是你真得去甲板一趟。”
    其实他心里在想的是:简西禾的礼物,你高高兴兴收下了,当我不知道呢?轮到我送礼,你连看都不想看,这不是成心要气死谁么?
    赔礼?有一面占便宜一面赔礼的么?沈云荞气得直咬牙,“不去!”
    “真不去?”
    “真不去!”
    “那行,你累了,懒得走动,我扛着你去。”
    “……”沈云荞要被气迷糊了。
    “我出去主要就是给你准备生辰礼,没想到水路情况比我想得要糟糕,便耽误了时间。三爷也是怕我做了淹死鬼才亲自寻了过去。”高进柔声解释着,“要换了平时,我怎么可能大半夜的来你房里?就算是没人说你是非,我也不能欺负你。云荞,去看看行不行?”
    “行,我去就是。”沈云荞悻悻的,暗自骂自己真是自不量力,跟一个大男人较劲,活该这样被动。
    **
    到了甲板,清爽的夜风袭来,很是惬意。这样舒适的夏夜,很难得。
    沈云荞绷着的一张小脸儿总算缓和了一些,微扬了脸,望向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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