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颜在父母这住了几天,她清净了许多,也跟许蜜联系了一次,之前她跟许蜜说的想要把施筱雅送出国的事,许蜜给了回信,结果却也是有些难,可能性不大。
    陈戬那边已经给许蜜尽力了,学校都找好了,但问题出在签证上,签证不是说拿到韩国大学的入学许可书就行,还得通过韩国方面的出入境管理处的审查,施筱雅的韩语恐怕不过关。
    施颜之前跟她父母提过这件事,想要把施筱雅当作交换留学生送韩国去,她父母研究了几个晚上,觉得可行,现在又出了问题,施颜就再次问二老,“如果韩国不行的话,放心把她送到英语国家吗?”
    施母稍一琢磨,就摇了头,“放心不了,一来远,二来也怕她学坏,那些国家太开放了,不行,这个不行。”
    施筱雅前些天回来过,表现得特别乖,特别听话,施母以前对施筱雅严厉,一部分原因也是对小女儿恨铁不成钢,大女儿什么都优秀,小女儿却什么都不认真,她能看出来小女儿比大女儿聪明,可小女儿总是不用在正道上,从小就投机取巧,就让她越发生气,对她越来越严格,现在小女儿变乖了,她就心生不忍了,跟大多数父母一样,你越坏,我越能管你,可你一旦变好,我就心软了。
    “要么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学韩语?我记得她有同学是朝鲜族的吧,好像听她说过是吉林延边那边的人?”
    施颜自打从施筱雅那里听来是朗阳强|奸她的那句话以来,就没再怎么联系过她,她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若是事实,那么朗阳不是人,可施筱雅后来不也自愿了么,像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一样,接受朗阳的车,帮朗阳隐瞒;若不是事实,那么施筱雅真就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她不想再理会。
    施颜下楼去买酱油,一边给施筱雅去了电话,直截了当地跟她说了要把她送出国的事,问她愿不愿意去韩国,愿不愿意学韩语,施筱雅当时声调就升高了,“为什么?我不去!”
    “施筱雅,”施颜面无表情地说,“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是朗阳强迫的你?难道你不想离开这一段时间?”
    施筱雅的戏做得很足,顿时噤声,随即说道:“那姐你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吧,你等我这个学期结束,出国不是小事,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让我做做心理准备。”
    施筱雅事实上是在等,在等两个月的时间,看她能否怀上。除去中秋那一晚,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机会再跟朗阳发生关系,朗阳没喝酒了,清醒了,即使她晚上再偷偷地去,朗阳也是冷漠地将她推出门外。她冷清姐说过,“既然你男朋友已经死了心地要跟你分手了,如果你觉着他伤害了你,那么女人就有权报复,没有任何男人有任何理由可以伤害我们女人,而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他越想得到什么,你就越不让他得到什么。”施筱雅深谙此道,认为她姐夫最想要的事就是跟她姐重归于好,那么她就坚决不让他们重归于好,挂了电话后翻着手机,看着相册里中秋那晚拍的照片,露出甜美的笑来,反正她手握王牌呢,怕什么。
    施颜想只要施筱雅愿意离开就行,便多给了她两个月考虑的时间。
    之后她又抽空把五万块钱转账给了她舅妈,随即就开始有了压力。
    这些年来,她大多吃用都是朗阳的钱,给父母和妹妹的钱才是自己从工资卡里出的,工作以来工资存的钱有十三四万,这么一下子借出去五万,存款不到十万,顿时心慌了起来,必须得找工作了,没再在家里二老那继续住,回到新租的公寓,着手开始找工作。
    但不想她刚回来,门铃就敲响了,板嘉东站在门外,一身商务西装在身,手臂上挂着风衣外套,看起来玉树临风的,施颜不知怎么的,也或许是已婚之妇的道德底线摆在那里,心脏猛地跳了两下,觉着再跟他见面就全身不对劲儿,好像唯恐别人知道他们有接触一样。
    那天吃完饭后,她不愿离开,板嘉东就陪着她在旋转餐厅上看风景,夜幕降临时,夜景美如画,比优秀摄影师镜头下的成片还要美几分,连心绪都变得柔和,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不经意地就和他聊了许多,聊风景聊巴黎聊台北,聊艺术聊达·芬奇聊克劳德·莫奈,谈笑风生,悠然自在,之后不知不觉间时光过得飞快,到了午夜时,她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夜色,困了,竟就那么睡了,而他也没有叫醒她,就这样在餐厅里陪她到清晨,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醒醒,看日出了。”
    她睡得一边脸都麻了,胳膊也麻了,努力地睁开一只眼,刚好看到日出东方前天边亮起的火红云霞,白日一照,浮云自开,旋转的桌椅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她直起身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太阳渐渐升起,万道金光穿破云层,直射大地,雄伟而瑰丽,当真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她侧过身去看板嘉东,板嘉东像是一夜未曾入睡,眼里有些血丝,但状态一如前晚的精神,他看着她,莞尔一笑,忽而问她,“有没有感觉很圆满?”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能在这海拔一千米的戚山上一览众山小,尔后在这高钢塔上赏望这日出,自然觉得圆满。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但她觉着他的眼睛里似乎道出了三个字“我也是”,只不过他们口中的圆满有各自的意思。
    之后他们索性又在餐厅吃了早餐,随即他送她回来,就是她心虚的开始。
    此时他站在门外,施颜搓着手,站在门内,犹豫着要不要开这道门。
    ☆、第32章
    施颜犹豫中,板嘉东没有等到人来开门,心底闪过一丝疑虑,眉头渐渐蹙起,直觉施颜在家却有意躲他,抬手,再敲门,沉声道:“施颜?”
    板嘉东的声音微冷,像是沾惹了外边儿的冬季的凉气,叫施颜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猜不清他此来何意,便随着直觉行事,这道门还是不开得好,施颜仔细地思量过这个人,他有很多完美男人的品质,他成熟冷静,他浪漫幽默,并且他说他等了她七年的时光,这让施颜感觉到了危险。当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感觉到了危险,很快就会变成感情纠葛,不得不承认,她对此忧心忡忡。
    施颜决定不开门,轻手轻脚地回卧室,佯装房间里没人,不发出一点声音,叫板嘉东得不到回应便该离去就离去。
    稍会儿,施颜的手机铃声忽而响起,圆润悠扬的马林巴琴,自离门不远的小茶桌上发出,她方才顺手将手机放到茶桌上了,这会儿竟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赶忙悄声地走过去看,来电却显示是板嘉东。
    板嘉东在门外自然听到了从房间里发出的铃声,他没有再敲门,挂断了电话,只道:“施颜,开门。”
    施颜紧闭着嘴,一动不动地站在茶桌边儿上,心想板爷您就当作我下楼买菜了没带手机吧,您单身我可不是单身。
    片刻后,板嘉东的声音又响起,他隔门说道:“你不想开门没关系,告诉我你没事,否则我会很担心,说你没事我就走。”
    施颜低头寻思了一下,便低声回了一句,“我没事。”
    下一刻板嘉东带着笑意说道:“你真在家啊,开门。”
    施颜:“……”不可置信地看向大门,板嘉东这人也说话如此随意当不得真?
    随即板嘉东笑声更大了些,笑声爽朗,似是一双透视眼在身,看出了门内施颜的震惊和窘迫,“逗你玩呢,就是听说许蜜去外地了,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施颜却不信了,再不敢张口说话发出音儿来,蹑手蹑脚地走至阳台探头往下看,过了一会儿,终于看见板嘉东出楼门的背影,他将方才手上拿着的外套穿上了,肩膀很宽,腿很长,双手插在外套兜里,偏生还走出了潇洒的风姿。突然板嘉东脚步变缓至停下,施颜忙在他转身过来的同时把脑袋缩了回来,他上一次回过身仰头看她时,就能准确地找到她,这一次想必也一眼,但她不想和他对视,亦或不敢。
    施颜还是继承了些她父母的传统和保守,妇道的观念摆在那里,她不敢逾越,若是板嘉东没有跟她说那些话,她或许还能和他正常情况普通朋友般相处,现下却是不行了,心底已经筑出一道薄薄的防护墙来,不想让他破墙而入。
    施颜随手将房间里的空调暖风改冷风,让她头脑再清楚些。
    今天开车的是陈戬,车停在马路边儿,他以为板嘉东会进去很久才回来,他就下车靠着门抽烟解闷,然而一根烟未燃尽,就看到了板嘉东回来的身影。陈戬眼睛一转,板嘉东出来得这样快,就猜到准是吃了闭门羹,将烟扔到地上,拿脚碾了碾烟头,待板嘉东走近了些,冲他弯唇笑了笑。
    “不准笑。”板嘉东横着眼睛看他,“幸灾乐祸呢?”
    “没有。”陈戬一本正经地说:“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么。”板嘉东咂摸着这个词,觉着舒心了些,向他伸手,“给我一根。”
    “能抽得惯吗?”陈戬从兜里抽|出烟来,是红塔山,他瞥过板嘉东抽的烟,他都不太认识。
    “来一根吧。”
    陈戬递给他烟,又伸过打火机要给他点烟,板嘉东笑了笑,接过打火机,嘴边儿叼着烟头自己点上了,板嘉东没那么多规矩,抽了口烟,舒服多了,跟陈戬倚着车门看街边儿行人。
    “其实施小姐若不见您,也是件好事。”陈戬感觉到板嘉东的躁动,不经意地安抚道:“倘若我上去找施小姐,施小姐就不会让我吃闭门羹,这就是差别。”
    板嘉东左边的眉梢跳了跳,随即眉头舒展开来,将陈戬的话听了进去,真是若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板嘉东就是砸钱都能把她砸来,但偏偏换了施颜,却是不行了,因为等得久了,反而更需要小心翼翼了,否则稍微一个风吹草动就能将她吓跑,他再追可就不易了。
    “朗阳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找律师了。”陈戬说:“挺厉害的律师,据说刚出差回来,所有案子都推了,就接朗阳的离婚案。”
    “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板嘉东随意笑了笑,“施颜应该快来找我帮忙了,你有时间跟崔律师碰一下,看怎样能让施颜得到的财产最大化。”
    陈戬点头记下,板嘉东总是深谋远虑,他说的话,他只要照做就好,从来没有过差错。
    板嘉东抽烟很有节制,几口就算了,掐灭随手一弹,弹到垃圾箱的敞口处,转身上车,“走吧,回公司。”
    事实上板嘉东这几日很忙,有一家合作多年的内地供应商被查出严重的质量问题,上了新闻,记者添油加醋之后,质量问题变有害健康的材质,全国的市民都奔走相告亲朋好友别再买这家的东西,这件事波及到了很多家代理商,包括板嘉东这一块。
    圣诞节元旦在即,公司市场部几乎日日加班,为板嘉东产下的每个品类都做出了详细的活动策划,而这家出了问题的品牌,本是板嘉东比较重视的一块,提前备了很多货,这时出了事,几十万货品赔进去了不止,还有近期购买商品的客户扎堆儿来投诉要求赔偿,还需要尽快从商场撤场,同时其他品牌尽快进场,又要赶货品,商场总经理给他打电话沟通都比一日三餐还要勤快,财务那边给了他一个大致的预算赔偿的数字,不低。
    出事的供应商正在接受调查,就算有合同在,多少能在赔偿这块添补一些,但依照多年的这种社会情况来看,供应商大老板八成已经跑国外去,正在接受调查的都是大老板的替死鬼。
    板嘉东忙得焦头烂额,其间还带着业务经理飞了一次意大利,谈代理谈授权,考察现场工厂。
    板嘉东刚开始干这行的时候,接的代理都是国内的,久而久之,他的名气越来越响,就开始接一些国外品牌,国内大多数人只知道大名牌,实际国外有些小众品牌也很有推广市场,一来产品质量过关,二则设计师设计理念前卫,符合越来越多国人的选择,他想扩展这一块。
    也幸好施颜这段日子回娘家住了,否则许蜜刚走,板嘉东还真没办法抽开身照料她。今天也是听说施颜从她爸妈那里回来了,他推了一个营销会过来的。
    陈戬的车开得很稳,看着后视镜里板嘉东像是睡着了,他调了调空调温度,把他自己的手机也调了静音。
    陈戬想,他的这位老板,工作占据了他太多,前几年还有些娱乐项目,像个有钱人的样儿,玩得很开,现在却成了几乎公司,爸妈家,自己家这么三点一线的主儿了,真的是时候有个女人好好爱他了。
    板嘉东走后没多久,施颜琢磨着律师的事儿,也记起傅丽丽说的她大主管管欣彤想辞职的事,赶上周末,就打电话约她见面,了解了解她的想法,一来不想人走茶凉,管欣彤毕竟是她给提上来的,二来管欣彤以前是在欧时力做店长的,或许她认识什么律师也说不定,三来也想跟她顺便聊聊最近有哪些新项目势头正旺,她有想法不给别人打工了,想自己干。
    施颜她舅已经把洗车场的店面租下来了,也没向施颜来要小额贷款的电话,听她妈讲是她舅妈卢萍借了些钱补上的,洗车场不用太装修,估计很快就能开业。
    能开业就行,施颜心想不管怎样,能赚钱就好,同时又转了心思,以往从没考虑过自己做老板,现在这想法却没事儿就会涌进来。
    管欣彤说她今天是个大全班,不过今天走行政班的都休息,大领导也休息,让施颜方便的话就去商场找她。施颜去的时候,管欣彤正在楼上办公区打各楼层品类分析表,施颜便随意找了个专柜老朋友聊天。
    施颜虽然不在商场工作了,但亲和力依旧,她刚在专柜的沙发里坐下,旁边几个专柜的店员店长就过来了,拽着施颜亲切地跟她说东聊西,施颜伸着脑袋看外边儿,“不怕你们简经理说你们啊?”
    “没事儿,今天简经理脸色不好,在楼上办公室坐着,都小半天没下来了。”
    施颜皱了皱眉,有点儿同情简颖,上回碰见简颖时简颖还那么趾高气扬的,如今连店员导购都看见她生病竟然这么幸灾乐祸的,差不离要拍手叫好了。
    没多久,管欣彤突然给施颜打电话来叫施颜上楼,施颜听着管欣彤的声音略慌张,忙上了楼。
    管欣彤站在简颖身边不安地来回走动着,而简颖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发着很浅的呻|吟声,见施颜来了忙朝她招手,“快,帮我扶下她,去医院。”一边给施颜使眼色叫她看简颖的腿,施颜脑袋哄一声,简颖丝袜上一片红,顺着腿流下来的,像是流|产了。
    管欣彤一个人弄不来简颖,便叫上施颜,两人拦了好几辆车,好不容易将简颖送去医院,医生在里边处理,管欣彤才抽空跟施颜解释道:“她是咱们经理的前妻。”
    施颜震惊,“咱们经理的前妻?”
    施颜在职的时候比较佩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师父,一个是她经理,经理是个很厉害的男人,各种各样的零售行业都干过,没少教施颜东西,施颜一度把他视为目标,想要成为像他那么厉害的人,但都不知道他都已经结婚而且已经离婚了。
    “今天经理的小三来了。”管欣彤岁数不小,但一直单身,身边不乏一些男人,满足身体本能,但对婚姻无感,是个不婚族,多半是不圆满的婚姻看得多了,就对婚姻不抱任何期望了,自然她对小三找上正妻耀武扬威的事也早见怪不怪了,“小三挺着大肚子来的,啧啧啧,我看她那模样啊,怎么都得有五个月了,拿着什么房产证和车证,跟简颖炫耀呢。听那意思好像简颖离婚的时候简颖什么都没要,清身出户的,小三儿得了便宜还卖乖,阴不阴阳不阳地说谢谢简颖的慷慨。”
    施颜想起自己的婚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声不吭地听着管欣彤的八卦,“简颖是被咱老板从其他公司高薪挖过来的,根本不是谣传说的那样,什么走后门来的啊,呸,也不知道哪个碎嘴的传的,另外她把咱楼层管得乱七八糟的,其实是希望老板把她调到其他楼层,谁跟前夫一个楼层谁能乐意啊?但她又不想辞职,毕竟薪水高么。哎真的颜颜我跟你说,我有时候听她说话,真能感觉到她确实很厉害,冷清冷经理还记得吧?简颖玩她玩得一个来一个来的,有一次都把冷清气得头顶快冒烟了,不过也是她太要强了,离婚居然什么都没要,傻不傻哎。”
    施颜的脑袋突然被这件事塞得满满的,管欣彤越说简颖的事,施颜越觉着她和简颖像,叹道:“又是一个可怜人儿。”
    管欣彤是个很直来直往的人,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在人背后捅到,并且心好,朗阳也说过管欣彤这人不错,施颜也一直信任管欣彤,两人许久不见,就坐在病房外的长廊上话家常。
    没两句,管欣彤自然而然地问到施颜的打算上,问她,“你新工作找好了吗?还缺人吗?要不我跟你混吧,你走哪我去哪。”
    施颜眼睛突然亮了亮,想让管欣彤跟她一起干,这时护士出来喊她们说简颖醒了,施颜没再继续说,先跟管欣彤一起进去看简颖。
    简颖醒后,一脸憔悴,看了看翟倩倩,又看了看施颜,她们两人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同情,自嘲一笑,“可怜我么?”
    简颖自顾自地说着,“我这么厉害的人,竟然都能被小三气得流|产,我都觉着自己可怜了。”
    施颜静静地看着简颖,简颖眼里有骄傲,有脆弱,也有不甘心,简颖明明没有哭,施颜却仿佛看到了她的眼泪,虽然明明跟简颖不熟,只见过两次而已,心底却一阵阵的疼,也像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施颜轻声问着,“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也才知道没几天。”简颖抬起手臂盖在眼睛上,有气无力地说:“本来寻思就不找男人了,跟我肚子里的孩子过一辈子得了的,这回倒好,连当妈的资格都没有了。”
    施颜鼻子有些酸,太了解她抬手臂挡眼睛的姿势,那是在挡泪,也是在挡她心底的痛,施颜嗓子有些干,她问,“后悔么?”
    “后悔太要强了没要他的钱。”简颖忽然抬开胳膊,满眼泪水,同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当时觉着他恶心,连他的钱都恶心,现在后悔便宜那小三儿了。”简颖咬了咬牙,骂了一句,“我真是|操|他血妈的!”
    管欣彤扑哧一声笑,突然觉着她有些喜欢简颖了。
    管欣彤替简颖跟人事打电话请假,请了三天,没请自己的假,施颜知道简颖今天是大班,还需要回去打卡,就让管欣彤先回去,改天再找她,她先在医院陪简颖。
    简颖看着管欣彤和施颜俩人的安排,突然说:“怪不得冷清能欺负到你们俩。”接着话锋一转,“今天我记住你们了,以后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施经理麻烦你了,好人做到底,今晚陪我在这睡了吧。”
    管欣彤又笑了,能把感谢说得像战书似的也不容易,跟施颜点了下头,先走了。
    施颜知道简颖是个嘴硬的人,没指望她说什么软话来,便留下陪她。
    简颖话很少,像是说起话来就会尖酸刻薄的那种人,明明是她把施颜留下,却也没怎么跟施颜说话。
    直到半夜,简颖半睡半醒间叫施颜,问她睡没睡,施颜想着自己当老板的事,琢磨适合什么项目呢,也没睡着,“没睡,你不舒服了吗?”
    “总听那些导购说起你,说你人好,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施颜笑笑,“现在好人都没好报。”
    “我听冷清提过你,你也要离婚了是吗?”
    施颜不清楚冷清为什么会知道,“是。”
    简颖翻了个身,夜里的声音有些飘渺,“千万别像我一样。”
    简颖的这一句话,让施颜一整晚都没睡好觉,第二天眼睛有些肿,简颖看见她那模样,权当没看见,却悄悄地在施颜的包里塞了张她的名片。
    简颖出院回家休养,施颜回去洗漱,接着就就给板嘉东打去了电话,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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