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实在熬不住,会向慕皓天求助。
    他不能去找她,他要等,等她来找他。
    东方天际露出一抹薄光,慕皓天仿佛看到新的希望。
    阿响问他:“那今天要拜访警察局的局长吗?”
    “不。”慕皓天想了想道,“帮我找一名负责本案的警员,资历老点的,为人精明点的。”
    很快便联系上了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警员,慕皓天请对方在茶餐厅坐了一会儿,递了一张支票过去:“想请徐警官帮个小忙,殊晚是我的朋友,直说了吧,她是我的女人……”
    “慕总眼光好啊。我瞧着殊小姐就不是普通女子。”徐警官笑呵呵道,他是个人精,见过不少世面,思考了一下其中关系,道:“你跟秦敛打个招呼,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说是两人之间开了个玩笑。慕总你是何等人物?再跟上头说一声,即刻放人。”
    “不,不用即刻放人。”慕皓天笑得十分阴险,“她不太听话。你去吓唬吓唬她,再暗示一下她,让她找人帮忙,我要她来找我。”
    就殊晚那点见识,大概只会听天由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徐警官混迹警界多年,心思玲珑,一点就通。心头早已是哈哈大笑。
    回到警局,徐警官在拘留房门前踱步,这姑娘长成这样,怎么可能没后台?他敲了敲栏杆:“你知不知道你惹了谁?”
    殊晚不知道。
    “秦敛,秦家的三公子,他家里关系网很广,你又的的确确把人给打了,手臂骨折,几个月都用不了右手,秦家人十分生气,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我可以赔医药费。”殊晚早已是面如菜色。
    徐警官提醒她:“你觉得他们家缺钱吗?我悄悄告诉你,所长跟秦家是亲戚,你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怕是很难啊。如果被定义为故意伤害,他家再打点一下关系,请几个厉害的律师,不知道要判几年……”
    殊晚心头惊惧。
    “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你总得找个人帮你打点,赔礼道歉也行,疏通关系也行,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你等着坐牢吗?如果你有背景很硬的朋友或是亲戚,一定要找他们帮忙。”
    殊晚摇头,婶婶去世后,她便是孑然一身,不能再依靠谁。
    想着下午还有场,徐警官不急,点到即止。
    他说话时,那毕业几个月的小警员一直站在旁边,他颇为同情殊晚,这姑娘年纪比他小点,生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怎么看都不像失足妇女?他拿出一支烟,点燃,无奈道:“其实我相信你,但这个社会就这样,哪个地方都有阴暗面,你又确确实实把人给打了。你斗不过他们,早点道歉认错。还有你得找个律师,不然等着上头指派一个,万一指派的那人水平差,人品差,你该怎么办?还是得找个朋友帮你跑跑路,你想想,到底有没有什么朋友能帮你?亲戚?这时候别管什么面子,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她能向谁求救?谁又能帮她?
    殊晚当然不会想到慕皓天。她与他已经银货两讫,按他那狂傲冷血的性格,殊晚若是向他求助,慕皓天一定会大笑三声,幸灾乐祸道:小样,你也有今天!
    也不会是赵长鸿,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殊晚去找他,有点插足的意思。
    她才不要。
    所以,殊晚想到的是程归锦。
    影帝大人就是好,他说过有事他来摆平。也许一个电话过去,他就会过来……不,他是大明星,进趟警察局被记者报告出来,还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殊晚不愿意给他带去负面影响。
    思来想去,殊晚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上次吃饭时,他说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他,千万不要客气。
    殊晚立即精神起来:“我有一个朋友,他叫龙易,能帮我打个电话给他吗?”
    ☆、第60章 再遇
    “殊小姐出来了。”徐警官打电话告诉慕皓天,他不过是开了个会,散会时殊晚已经离开了警察局。
    “秦敛改了口供,他的伙伴们也改了口供,说秦敛的手臂是几人玩闹时不慎弄伤,喝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才闹到警察局,彼此之间在开玩笑。现在酒醒了,赶紧来澄清事实。警察以扰乱治安秩序把两个证人拘留了,秦敛受了伤,暂时住在医院……”
    “你说漏了什么?”慕皓天怀疑徐警官把事情提前泄露了。
    “我没有。”徐警官赶紧辩解,“有个警员要帮她联系家人或者朋友,殊小姐给了龙易的电话号码。”
    慕皓天气得差点摔电话。
    那小警员要了龙易的电话号码,他也不知道这是谁,公事公办地打电话过去,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是个异地号码,说:“你好,请问你是龙易吗?这里是xx警察局,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殊晚?目前,她涉嫌故意伤人……”
    龙易当时正在c市的九和总部,坐在办公室的大班椅上听对方把话说完,其中的是非曲直,小警员不好判断,只说双方各执一词,希望龙易能帮她请个律师。龙易没说律师的事,问:“那个秦敛,是不是秦扁明的小儿子?”
    小警员:“是的。”
    “嗯,我知道了。”龙易挂了电话。
    对方只说了寥寥数语,但龙易十分笃定秦敛在说谎,居然好意思说殊晚跟他要两万,她连慕皓天都看不上,哪里能看上两万?
    拨了秦扁明的电话,龙易说:“秦老板,我来给你道喜。听说秦家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已经能在y市横着走,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你儿子调戏我的人还敢闹上警察局?现在我不在y市了,大概你都不记得我,同诚这个客户兴许也不需要了……一个小时之内这件事情还没解决好,我就打电话给我哥,让他撤掉和你公司所有的订单……”
    殊晚很快被放了出来,秦扁明亲自来了警察局,对殊晚表示了诚挚的道歉,连声说:“殊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秦敛这混蛋喝多了,脑子稀里糊涂……”儿子秦敛也来了,手上上着夹板,五官有些扭曲,不知是身体疼痛,还是内心抓狂,连声道歉,把一切责任往酒精上面推。
    秦扁明送了个礼盒过来,十分贵重,殊晚不收:“抵你儿子的医药费好了,人的确是我打的。”
    “他活该!”秦扁明说。
    殊晚不擅于应付这样的局面,匆匆告辞。
    她一走,秦扁明踹了儿子秦敛一脚:“你什么眼神?没看出来她跟龙易长得有点像吗?这是龙家的亲戚。”
    秦敛欲哭无泪。
    殊晚打了车回家,知道是龙易帮忙,赶紧打了电话过去道谢,龙易打断了她的连声感谢,说:“你没事就好,不然我就去找秦敛算账。”他问殊晚:“你什么时候去了y市?在那边上班吗?”
    殊晚说:“我两个月前就来了,听说这边很好玩。晚上在酒吧跳舞,白天到处逛逛。”
    “y市的确很好玩。”龙易说,“你在那边就好办多了,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就算我在天涯海角,一个电话也能帮你解决所有事……”
    “你好厉害哦。”殊晚崇拜道。
    “我一个电话打给我哥,让他帮你解决。”龙易补充道。
    原来真的是一个电话。
    “他在那边做了点小事业。”龙易又说,“过段时间我会去y市,到时候找你。”
    “好呀……”殊晚兴高采烈,“我请你吃饭。”
    他说他哥做了点小事业,殊晚以为开了家小公司,中午在餐厅吃饭,随手拿过摆在一侧的报纸,才发现他哥哥叫龙诚,y市规模最大的几家赌场全是他的,名符其实的“赌王”。
    怪不得秦敛立即改了口供。
    昨晚呆在警察局,审讯室亮白的灯光一直照在头顶,你方唱罢我登场,殊晚被折腾得够呛,如今又乏又累。饭后回到家里,草草冲了个澡,爬上床睡觉。
    忽然,隔壁传来电钻的声音,敲敲打打,殊晚困得头疼,但那声音大得让人无法忽略,一墙之隔,似乎整个屋子都在颤。殊晚忍了好一会儿,声音仍旧不停,她看看时间,一点多了。
    午休是合理要求。
    殊晚脚步虚浮地去敲了敲隔壁的门,能不能停一会儿?
    咚咚咚——
    殊晚敲门。里面传来脚步声,房主人正走过来,他走到了门边,咔嚓,轻微的锁扣转动声……
    房门打开。
    她与房主四目相对。
    殊晚脸上一呆。“不好意思。”殊晚说,随即游魂似的飘走。
    这是幻觉……
    慕皓天冲出门,一把拽住她:“找我有事?”
    还真是他。殊晚脑子还没转过弯,甩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慕皓天挑眉,看了看隔壁房门,“怎么你正好把房子租在我家隔壁?凑巧,还是刻意的?”
    胡说八道!“我记得隔壁明明是一对年轻夫妇。”殊晚说。
    房子是刚刚买下来的,付了钱,签了合同,当然来不及过户。这样,算不算她来找他?
    “哦……”慕皓天幽叹一声,“房子空着太浪费,就出租了。”
    “你还看得上那点租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再少,也是钱啊!”
    资本家的本性。
    慕皓天继续说:“你要我解释的,我都说了。现在,该你解释了。”
    解释什么?殊晚走的那天就跟他说得清清楚楚,她不想和他再有牵扯,转身欲回屋子,慕皓天跟上来:“殊晚……”
    殊晚防备似的看着他。
    “你刚才……找我什么事?”慕皓天指了指房门。
    殊晚想起正事:“请你别在敲敲打打了。现在一点多,影响人午休。”
    “好。”
    隔壁的嘈杂声响终于停歇,殊晚却睡不着,他怎么来了?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隔壁的房子必定是他新近买的。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居然不动声色,准备玩什么?
    思考着,思考着,殊晚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傍晚,晚上还要去跳舞,殊晚出门去吃饭,一打开门就看到慕皓天,他靠着走廊的墙壁,似乎在等她,挑眉笑了笑:“吃饭吗?一起。”
    慕皓天以前想,要是找到殊晚,他一定要撕了她,或者厉声质问她,等到她站在面前,慕皓天只想和她好好吃个饭,聊聊天,睡睡觉……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去,餐厅里人不多,两人坐在靠玻璃墙的位置,楼很高,一眼望下去,公路上的车和人都似蚂蚁在蠕动。侍者端过来的是大麦茶,暖暖淡淡的香气,殊晚捧着杯子,侧眼看着远处高楼的屋顶。
    “待会儿是去上班吗?”慕皓天也捧了个杯子。
    “嗯。”
    “我送你。”
    他不是在询问她,而是在陈述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用了。”殊晚抬起眼看他,“我知道你订婚了。”
    “那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慕皓天的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我没感觉。”
    慕皓天的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手指摩挲着杯上花纹,不自觉地重复动作,轻声说:“蛇都是冷血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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