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穆云汉有句话说的很对,兼雨现在形如孩童,在他如今的小脑袋里,最先对他好,宠着他的是楚越!
    ……
    楚越看得无聊,可楚霄却看得津津有味,自从他被废了太子之位右相没有帮着在皇帝面前求情以后,他便对右相一家不太待见,带着对二皇子妃也冷落了许多,原本想看着右相被左相压着,又是个不当事的,就不太想来往了,可是如今看着陆安大有被点为三甲的势头,他心倒是又有点活络了,若是小舅子被点为三甲,在朝为官,那就等于又多了一个帮手,状元三甲,又有家世,假以时日不可小觑,看如今的御林军顾俊宣就知道了。
    楚豫看了眼暗自忖度的楚霄,心里冷笑了下。
    他身边的明王看在眼里,笑了笑,低声说道:“早就听说,右相一直在网罗天下武学名师来教导他儿子,如今看来,也算有点成效。”
    “招式是还不错,精气神也行,”楚豫挑眉看了眼,比武场中间正在拉弓满月百步穿杨的陆安,继续说道:“只可惜太年轻了,右相心急了。”
    “能不心急吗?御林军总领年岁大了,身体越加不好,皇兄想让他告老还乡,从下面左右统领里提拔一个上来,”明王不动声色说道:“顾统领的呼声很高呢。”
    “顾统领年少有为,又在西北磨砺过,呼声高是自然地。”楚豫淡淡的说着。
    午后的日头越发毒了,他后背的朝服早就已经被汗湿透了,不怪顾攸宁说穿着朝服就是折磨人,当真难受的紧,正当他热的心烦意乱的时候,跟在身边的侍卫突然悄悄的递过一个圆形的铁质密封盒子,他莫名其妙的接过来,结果手指刚一碰到的时候就感受到盒子上传来的凉意。
    “王爷,这是王妃吩咐属下带来的,里面放满了冰块,说王爷若是热了,就悄悄的拿在手里凉快,冰块若是化了,王爷吩咐一声,属下立刻去换新的。”
    那侍卫低声说道,楚豫心里一阵动容,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盒子的表面,沁人心脾的凉意让人舒服很多,这样精怪的法子,也就自家王妃能想的出来。
    手里拿着顾攸宁给他准备的冰盒子,渐渐的也就没那么热了。
    明王在一边看着一整天都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侄子,如今小心翼翼的握着一个奇怪的盒子,嘴角也难得的露出笑意。
    “何事如此高兴,难不成一个铁盒子还成宝贝了。”
    明王很是欣赏能干的侄子,他与德盛帝是一奶同胞,而且是庶出,最后德盛帝当了皇帝,心里也开始难免的偏袒嫡子,但是他却不是,在明王府他也纳了两房妾侍,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也都有,不仅他没有偏袒的时候,就是明王妃也没有偏袒,所以他的儿女一直都和乐融融,是长安城里少有的佳话。
    楚豫嘴角的笑意止不住,伸手把冰冰凉的铁盒子放在明王手中,然后颇有些得意自豪的说道:“家里王妃想的法子,特意怕我热,让带来的,天气炎热,也让皇叔凉快凉快。”
    明王拿着手里的东西,也很新奇,但是瞧着楚豫的样子,忍不住揶揄的说道:“呦,是这样啊,那难为王妃一片心意,到让你拿来孝敬我了……”
    话音一落,楚豫笑容僵了一下,半晌咳了下,伸手把冰盒子拿过来,然后计较的说道:“皇叔若想要,侄儿现在就让人再去做新的,这个盒子里的冰块已经快化了,就不给皇叔了。”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攸宁给他准备的,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
    明王笑着摇头,忽而心里一酸,想起昔日的景王,他那个皇兄当年处境资质和现在的玟王一样,年少封王,武功高强,被众皇子当成眼中钉,若是当年也能有心爱之人牵绊,可能就不会那么气盛,最后也不会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正待明王陷入沉思之时,场中央陆安一手百步穿杨引得喝彩,上座的德盛帝也微微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右相看在眼里,得意的不行,斜眼瞧了眼身边的顾庭,非常傲慢。
    顾庭为人中庸,从来不在这些事上多做计较,况且右相对他而言言辞激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再看陆安也是同他父亲一样,满脸的骄傲,他年少气盛,被右相寄予厚望,加之受过名师指点,在这届武试中一路所向披靡,到了鹰扬宴上又大出风头,难免心高气傲浮躁了起来。
    况且同样出彩的范修远出身习武世家,虽然在武技招式上胜过了他,但是却在骑射上有些落了下风,范修远年长于他,家教甚好,沉得住气,所以只是将毕生所学展示给帝王看,并不与陆安争长短。
    故此,骑射比过之后,陆安引得一片称赞,他是右相的儿子,再不济也会有人来捧臭脚,一来二去陆安便得意非常,竟然开口向德盛帝说道,要跟大昭第一武将玟王比试。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一些,右相顿时皱眉,狠狠的瞪向自己儿子。
    且不说玟王出身皇子,贵极亲王,就凭他是大昭的三军元帅,就不可能随便的与人比试,更何况是一个刚刚殿试,还未凭三甲的武举进士。
    陆安一味的年轻气盛,却不知,他若是输给玟王,即便中了三甲说出去也不好听,若是侥幸赢了玟王,那么三军元帅输给一个毛头小子,怕又是一场风波。
    楚豫未置可否,面无表情的低头喝绿豆汤,看样子似乎在说全凭皇帝做主。
    德盛帝微微皱眉。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倒是楚霄开口便笑道:“陆公子好大的口气,不过年轻人这点冲劲儿最好了,而且我大昭历来看重青年才俊,大家都是大昭日后的栋梁,不如就麻烦六皇弟亲自指教指教,两方点到为止,也好全了陆公子敬慕玟王之心。”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本能的屏住呼吸,将目光放在楚豫身上。
    而此时,楚承也轻笑的看向楚豫,手中摆弄着阳春白雪映腊梅的黑玉折扇。
    一时间,场中气氛尴尬。
    第二百五十五章 难料世事
    正在气氛尴尬之时,楚越竟然出乎意料的幽幽说道:“这是武举殿试,玟王又不是进士,跟陆公子比划完以后,难不成要让父皇给玟王钦点状元吗?”
    他这话一出,简直是震惊所有人。
    这长安城里无论是公爵世家,还是官宦子弟,全部都知道这位七皇子最是飞扬跋扈,而且第一个和玟王不对付,今日竟然能在这么万众瞩目的时刻,替玟王说话。
    所有人都很惊讶,就连德盛帝也很讶异。
    可是剩下在座的三位皇子却没有多大表情,楚豫是知道如今楚越为了兼雨一直在讨好玟王府,他不知道楚越是否是真心改好,但是最近的确改变很多,就连上次楚衡遭到楚霄伏击,后来楚衡都悄悄跟楚豫说,那日是楚越令人拦住了楚霄的人,如若不然,当日他也没那么容易逃出来。
    其实楚越的确是为了兼雨,但却不是讨好玟王府,他是真心希望,他们这辈的夺嫡之争,玟王能够胜出。
    因为只有玟王胜出了,兼雨才会在顾攸宁的羽翼下保住一世平安富贵,他自己也想过,若是玟王输了,楚霄和楚承随便哪个人赢了,自己倒是可以把兼雨要来,自己也愿意爱他宠他,可是就不说楚霄继位会不会容得下他,就算是容得下,他如今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当日的蛊毒伤了他的身体,若是他死了,谁来照顾兼雨呢。
    所以只有玟王赢了,玟王府赢了,兼雨才能永世平安,而自己能在残喘的余生中,能经常看见他,能知道他过的好,过得开心,就行了。
    所以楚越这一句话,算是给所有人包括德盛帝一个台阶下,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温卓立刻出面附和。
    “微臣认为七皇子说的极是,武试是为朝廷选拔栋梁之才,何其重要,而玟王乃三军元帅,身份贵重,若是此时与举子们比武,恐怕不妥。”温卓略微顿了顿,不轻不重的看了眼意气风发的陆安,继续说道:“若是陆公子真心仰慕玟王,大可私下里一起邀约切磋,而且陆公子风头正威,若是皇上能钦点留朝,说不定能归于三军之中,到时候便更有机会与玟王切磋,岂不是比现在雅致的多。”
    温卓这话刚说完,陆安便一脸不服气,而右相则立刻沉下脸,他让儿子参加武举,但是比着顾俊宣,奔着北衙禁军去了,再不济也得是在兵部任职,怎么能归于三军玟王门下,且不说他与玟王对立,若是以后起了战事,谁舍得自己儿子上战场去,他的嫡长子指望不上了,可就剩这么一个儿子撑门户了,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几个庶子也是指望不上的。
    于是右相低垂着眼帘,沉思片刻,立刻起身,恭敬的行礼说道:“温大人谬赞了,小儿资质愚钝,年轻气盛,怎配归于三军。”
    温卓没理他,只笑了笑没说话。
    德盛帝坐在上座,沉着的看了看楚豫,楚豫一直在喝绿豆汤,黑金朝服奢华尊贵,高高在上气质自华,虽然一语不发,却道尽风流。
    皇帝微微颔首,半晌才看向右相,笑道:“爱卿谦虚了,令郎风华正茂,武艺高强,是爱卿教子有方。”
    “臣惭愧。”右相俯首,大热天的后背却一身冷汗。
    楚承一直都未说话,只是拿着一把折扇,合了开,开了合,半晌才抬眼瞧了眼一脸不服气的陆安,和暗自思忖的楚霄,开口笑道:“陆大人有何惭愧的,陆公子有心和玟王比试这是上进的好事。”
    说完他转向德盛帝,行礼说道:“父皇,虽然今日不太合适让玟王和陆公子切磋,可是陆公子仰慕之心到不可辜负,不如儿臣出个折中的主意。”
    “什么主意?”德盛帝问道。
    楚承笑了笑,说道:“每届科举制后,父皇都会宴请群臣,普天同乐,不如今年科举之后,举办一场骑射比赛,到时玟王与陆公子一同参加便可,输了没有惩罚,赢了父皇随便赏点什么就好,岂不皆大欢喜?”
    “这主意到是新颖,倒是从前从未想过。”德盛帝看不出什么表情,转头看向楚豫说道:“楚豫觉着怎么样?”
    楚豫勾了勾唇角,放下手中的汤碗,懒洋洋的起身行礼,说道:“父皇做主就好,儿臣没有异议。”
    “好!!!!”德盛帝点头:“那便按三皇子所说,礼部定个日子。”
    语落,群臣谢恩,三呼万岁。
    楚承垂着眼帘,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倒是陆安一脸兴奋,仿佛马上就可以赢得玟王,成为大昭第一武将似的。
    满朝文武全都嗤笑陆安不自量力,比赛骑射,玟王不用弓箭,单手扔石子都能赢了陆安这个毛头小子!!!
    当天鹰扬宴,皇帝钦点状元三甲,九人留朝,其余人外放。
    而陆安终究不及范修远被点为榜眼。
    至于会给什么职位,德盛帝只说容后再议。
    鹰扬宴散场后,皇帝留几位皇子在宫中留宿,楚豫心里惦记顾攸宁,自然是不愿的,立即请命要回王府。
    德盛帝知道这个儿子一时半刻也离不开王妃,没说什么就准了,剩下的三个便被留在宫里。
    傍晚,楚霄去了皇后宫里请安,楚越和楚承则坐在一起喝酒。
    楚越稍微有些拘谨,论说他与众皇子和楚承的关系最好,两人都不拿彼此当外人,而今日他却替楚豫说话,心里苦笑,觉着恐怕要生分了。
    楚承倒是没说什么,抬手给他倒了杯酒,自嘲道:“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替他说话。”
    “……我……”楚越有些语塞,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仰头喝酒。
    “我知道。”楚承点头:“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孩子?”
    楚越还是没有说话,低着头摩挲着酒杯,半晌抬头红着眼眶说道:“三哥,咱们不能不和玟王府作对吗?”
    楚越到底年轻,盯着楚承久久无语,一边是多年来敬重的兄长,一边是他最亏欠的生平挚爱,他没有办法周全。
    “后悔了?”楚越轻飘飘的笑着:“当初我告诉你,你偏不听,如今怎样?”
    “说什么都晚了。”楚越直愣愣的叹息一声,问道:“那三哥是怎么了,为何在皇陵待了几个月,心境却不复从前坦然了。”
    “人都是会变的。”楚承淡然的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讨好玟王府,将来若我事成,兼雨一定是你的。”
    “我没有讨好玟王府,我只是在为兼雨着想。”楚越多喝了几杯,似乎有些醉意:“兼雨是我的又能怎样,我大他那么多,经过几次磋磨。身子骨恐怕也不长久了,若我死了,兼雨怎么办。”
    这话把楚承说的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当日楚越中的蛊毒已经伤了他的身体,而那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大意,让顾攸宁联合穆云汉钻了空子。
    楚越看出来他的愧疚,起身恭敬的给他倒了杯酒,然后说道:“三哥待我好,我都知道,即便我要顾全兼雨,但也请三哥千万记住,楚越不会与三哥为敌的,永远不会……”
    说完便起身一边拎着酒坛子喝酒一边摇摇晃晃的走了,留下楚承在原地久久无言。
    他曾经想过,他们兄弟四人会皆因皇位互相残杀不得善终,也曾想过楚霄赢了会怎么样,楚豫赢了会怎样,自己赢了会怎样,甚至最无继位可能的楚越若是继位会是什么结局,还有楚衡,他若是半路杀出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被情爱所累,从而为难成这样。
    可见世事难料,绝非空话。
    ……
    顾攸宁一整天都坐在碧水居里发呆,晚饭也没有让人传,一直等着楚豫回来他们两个出去吃,等来等去还不见人回来,心里有点着急,起身开门想出去站在门口等,谁知一开门迎头就看见自家王爷正大步流星的向他走来。
    顾攸宁呆愣一下,还未等说话,就被人拦腰抱起来,狠狠的亲了脸颊。
    第二百五十六章 教育之道
    “在等我?”楚豫抱着自家王妃笑问道。
    顾攸宁被他搞的一头雾水,呆呆的点头:“是…是啊”。
    “真乖”。
    楚豫俯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看上心情非常好,顾攸宁伸手戳戳他下巴:“你中邪了还是嗑药了,这么嗨?”
    楚豫不理会他奇奇怪怪的话,抬腿进屋,将怀中人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拿出冰盒子,说道:“这种精怪的法子,也就你能想出来”。
    “……”顾攸宁愣了愣,随即好笑的看着他:“就因为这么个盒子高兴成这样?”
    楚豫点头:“攸宁心里惦记我,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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