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安难得的默了一会儿,他盯着小东西看,之后又盯着我看,眼神里的认真让我有种他在思索堪比世界和平还重要的事的错觉,好笑之外不禁幸灾乐祸,还嘲笑我,看他能取出什么有文采的名字来。
    为安很快又恢复淡然模样,丢给我两个字,“明白。”
    我愣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明白?”
    他颔首,对上我的目光,“以后就是它的名字。”
    他思考那么久,就想出这么一个古里古怪的名字?我不太能接受,“好奇怪的名字,别人听见,一定会取笑一只猫咪需要明白什么,我该如何答复。不行不行,换掉。”
    为安不为所动,他抱着臂膀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明白它该明白的,”
    我抬头看他,阳光很好,铺天盖地的洒下来,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似将他全身都笼罩在秋阳的暖色里,这样的光芒让他看起来分外俊朗隽然,然而他的眼神却十分沉静,幽深黑眸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
    此刻他看着我,眼中有细微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波动,似在暗示,又似在提醒。
    我看了一会儿,无心揣测,其实也无需揣测,这样类似的话他早就说过,不需要他还这般再来重复。
    我耸耸肩,“好吧,那就叫明白吧。”我摸摸小东西的头,“以后你就叫明白啦,你不喜欢也得喜欢。”
    为安不满我强为所难的语气,他说道,“它当然要喜欢,明字随你们两姐妹,白字代表它的颜色,简单又恰当,它有什么可嫌弃的。”
    被他一解释,这个名字顿时变得不一样,原来还有这样缘故,我高兴起来,捉住小猫的一只肉爪与它握手,“明白,我是姐姐明朗,来,亲姐姐一个。”
    为安很不给面子的嗤了一声,他一向绅士,这样的声音代表我在他眼里有多无聊幼稚。
    我笑眯眯的抬起明白的小肉爪,让它与为安打招呼,“明白,这是叔叔,以后要跟叔叔好好相处,不要惹叔叔生气哦。”
    为安双手插到裤袋里,好看而淡漠的眼睛眯起来,“明朗,有你这样的姐姐做榜样,它又怎么可能不会惹我生气。”
    说完他就掉头走了,我看着他进了客厅,头也不回的上楼去,直到看不见他了,我才得意的哼了一声。
    他才二十九岁,但已有了中年老男人的危机,非常不喜欢别人叫他叔叔,有一回我们一起出去,遇到一个可爱小孩,小孩嘴甜懂事,叫我姐姐,转头却叫为安叔叔,我清楚记得为安当时脸色就冷下来,吓的小孩哭着转身就跑去找妈妈。
    这件事让我抓到为安的小小软肋,每逢他讽刺我取笑我时,便能成为我手中利器,帮我大忙。
    看,今天又掰回一局。
    之后的时间我跟为安各做各事,周日他在家的时候我虽然不能出去,但他倒没要求我一定陪在他身边,只要我在家里就行。
    他在书房忙他的公务,我以往多半是在天台看书或者在书房上网,现在有了明白,哪里还能在房间里呆得住,我带着明白逛遍了楼上楼下,天台阁楼观景阳台每一个角落都去溜了一圈,最后抱着它在花园里晒了一天太阳。
    为安对我的举动视若无睹,我带明白逛进书房的时候,他也只瞟了我们一眼,之后不再管我们,继续看他的文件,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愉,看来已不计较之前的那句叔叔了。
    我理所当然的这样以为,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他记仇的程度。
    他当天没什么表示,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计较了,第二天周一他起床时也把我拎起来的时候我真是欲哭无泪外加后悔莫及。
    第十章
    我蓬着一头乱发在被窝里做垂死挣扎,“为安,我今天上午没有课,不需要起来这么早。”
    他当做没听见,伸手掀开被子,轻轻一提,将我拎起来,“答应的事就要做到。”
    如同他给猫咪取名叫明白一样,在很久以前,他就曾让我明白很多该明白的事,比如做好自己的本分,身为妻子,陪丈夫吃早餐,送他出门上班,对许多寻常夫妻而言,本身是甜蜜恩爱的举动,于我们而言,那便是该遵循的本分。
    他没有严苛到要求我每日如此,很多时候都宽容我在他去公司的时候依然在睡懒觉,今天强硬如此,显然是为报复昨日之仇。他一如既往的小气。
    我认命的爬起来,打着哈欠去洗漱。
    为安比我先一步进洗手间,下巴上涂满白色绵软泡沫,整个洗手间里都弥漫着清淡好闻的剃须水香味,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眼神澄澈精神,与我睡眼惺忪的梦游样形成天壤之别,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我们是睡同一张床的人。
    我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嘟囔,“真是不公平。”
    为安从镜子里捉到我的眼神,他慢条斯理的打理好,露出线条完美的干净下巴,“如果你能改掉十二点以后还玩手机的坏习惯,一定也是个气色上好的美人。”
    他恪守自律,不得不承认,他身上具备许多作为男人和商人应有的好品质,但同时也有许多带的陋习,就比如喜欢把习惯两个字挂在嘴边,以此来比较,评判与说教。
    当然,他是永远的正方,我是永远不会翻身的反方。
    对于他口中的坏习惯几个字,我深恶痛绝,我挥舞着牙刷赶他,“你洗完就快点出去,我要上厕所。”
    他慢吞吞回应,“我并没有耽误你上厕所,倒是你,动作快点,不要让我迟到。”
    我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楼,等我坐定后,为安放下报纸开始吃早餐。
    他穿戴整齐,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修身西装,熨贴裹着他的身体,无一丝褶皱,更衬出他的肩宽身长,而他依然不紧不慢,吃个早餐也姿态优雅,看上去还真是……赏心悦目。
    还好我已看惯,具备免疫功能,换作别人,只怕要双目发直鼻流鲜血。
    吃完早餐,我送他出门,他的司机小赵早已将车开至大门外,我趁空抱上明白一起。
    他上车之前看了我一眼,我不等他开口,自己先说道,“知道啦,我上完课就回来,晚上在家等你。”
    平常的周一到周五他允许我住校,但他才回来,我还是识趣的多回家比较好。
    为安不置可否,复又看向明白,出言警告,“不准抱它睡在我们的床/上。”
    我连连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不然等会真迟到,长久为员工以身作则的光辉形象就毁掉了。”
    为安坐进车内,车子疾驰而去,我抱着明白飞快回到卧室,将明白放到床/上,堂而皇之的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已十十点多,又陪着明白玩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便让王叔送我去学校。
    安琳和雅如都在,正在吃午饭,见我来,也递给我一双筷子。我有点饿,却难以下咽,因为宿舍实在太乱,地面与桌上到处摆放着杂物,凌乱不堪,这样的环境实在让人胃口败坏。
    雅如吃了几口也放下筷子,安琳倒吃的香,但也是一脸愤愤,“如果她今天下午不能将这里收拾干净,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部丢到楼下垃圾桶里去。我可不想晚饭也在这猪圈里吃。”
    我一听就明白了,“云薇回来了?”
    雅如摊手,“除了她,谁有本事能弄的这般乌烟瘴气。”
    云薇是这间四人宿舍的第四位成员,但并不合群,准确的说,是与我们关系极差,安琳雅如瞧不起她,她也讨厌我们,尤其憎恶我,虽然我从未得罪过她,但自从她试图勾引常为安未遂又与我打了一架后,我们再没说过半句话,大概以后也会老死不相往来。
    “她怎么突然回来?”我不解。
    安琳口舌不留情面,“大概找到下一任金主了,回来处理掉上一任的痕迹。”她努努嘴,“这些肮脏的名牌包包名贵服饰不知道会被她以何价钱卖出去。”
    雅如有不同的意见,“看她今日架势,好像是要将东西全部搬出去,我猜,这次大抵是钓到真正的大鱼,否则以她这般势利,如何会愿意舍弃整片森林吊到一棵树上。”她明显知道一些□□,也不打算隐瞒我们,“我听说她接近一地产新贵已近半年,前几日终于得新贵青眼,这次多半是搬去新贵处。”
    安琳很是鄙夷,“真正不要脸的女人,即便她有几分美貌,但这般主动,在别人眼中只怕也一分钱不值,只做新鲜玩物看待而已。主动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
    雅如赞同,“自然。那些富商表面有风度,但事实上都不是愿意一昧敷衍的人,可以想象她受了多少冷眼。”
    安琳哼一声,“活该。”
    对于云薇的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安琳却将话头转向我,“说来说去,还是明朗命好福厚,遇上优质老公,又被珍视爱护,真正是让人艳羡,云薇再怎么不服输,只怕也比不过你。”
    雅如拍安琳的头,没好气,“那怎么能比,云薇是自己死皮赖脸主动求包养求上位,明朗与他老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安琳嘿嘿一笑,也不介意被拍,“也是,我糊涂了,明朗,你别见怪,当我说岔嘴。”
    当年学校里曾传我是被富商包养的小情人,那段时间受尽嘲讽与鄙夷,后来虽被澄清,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传言,甚少有人提起。今日被安琳这样一对比,倒不能不让人联想起那段往事。
    我耸耸肩,无所谓,“其实也没差,我也是主动的一方。”
    安琳雅如齐齐来了兴致,我甚少提起我与为安的事情,她们逼迫多年我也不愿多讲,每次都敷衍答过,生生扼杀她们许多八卦之魂,一直让她们耿耿于怀。
    如今我主动提起,她们很难不兴奋,“竟然是你主动?那你老公是如何回应?”
    细细想想,与为安之间,的确是我先去找他,如果我不去找他,或许,或许我们之间不会有交集,或者说,不会那么快有新的交集,但不管怎样,算起来,都是我主动。
    他的回应?就像雅如说的,他们那样的人,表面上永远风度翩翩,绅士十足,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比寻找人要冷漠冷静上百倍,不管是拒绝还是伤害,都不留情面并理直气壮,我曾经受的冷眼并不少。
    “他的回应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他说,‘对不起,明朗,你找错人了。”我将他的原话复述出来。
    安琳睁大眼睛,哇喔一声,“看他现在对你呵护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曾经居然如此直接拒绝过你。你老公好酷。”
    酷?当时的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只是觉得全身发冷,而他之后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几乎忍不住要簌簌发抖。
    第十一章
    安琳口舌不留情面,“大概找到下一任金主了,回来处理掉上一任的痕迹。”她努努嘴,“这些肮脏的名牌包包名贵服饰不知道会被她以何价钱卖出去。”
    雅如有不同的意见,“看她今日架势,好像是要将东西全部搬出去,我猜,这次大抵是钓到真正的大鱼,否则以她这般势利,如何会愿意舍弃整片森林吊到一棵树上。”她明显知道一些□□,也不打算隐瞒我们,“我听说她接近一地产新贵已近半年,前几日终于得新贵青眼,这次多半是搬去新贵处。”
    安琳很是鄙夷,“真正不要脸的女人,即便她有几分美貌,但这般主动,在别人眼中只怕也一分钱不值,只做新鲜玩物看待而已。主动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
    雅如赞同,“自然。那些富商表面有风度,但事实上都不是愿意一昧敷衍的人,可以想象她受了多少冷眼。”
    安琳哼一声,“活该。”
    对于云薇的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安琳却将话头转向我,“说来说去,还是明朗命好福厚,遇上优质老公,又被珍视爱护,真正是让人艳羡,云薇再怎么不服输,只怕也比不过你。”
    雅如拍安琳的头,没好气,“那怎么能比,云薇是自己死皮赖脸主动求包养求上位,明朗与他老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安琳嘿嘿一笑,也不介意被拍,“也是,我糊涂了,明朗,你别见怪,当我说岔嘴。”
    当年学校里曾传我是被富商包养的小情人,那段时间受尽嘲讽与鄙夷,后来虽被澄清,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传言,甚少有人提起。今日被安琳这样一对比,倒不能不让人联想起那段往事。
    我耸耸肩,无所谓,“其实也没差,我也是主动的一方。”
    安琳雅如齐齐来了兴致,我甚少提起我与为安的事情,她们逼迫多年我也不愿多讲,每次都敷衍答过,生生扼杀她们许多八卦之魂,一直让她们耿耿于怀。
    如今我主动提起,她们很难不兴奋,“竟然是你主动?那你老公是如何回应?”
    细细想想,与为安之间,的确是我先去找他,如果我不去找他,或许,或许我们之间不会有交集,或者说,不会那么快有新的交集,但不管怎样,算起来,都是我主动。
    他的回应?就像雅如说的,他们那样的人,表面上永远风度翩翩,绅士十足,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比寻找人要冷漠冷静上百倍,不管是拒绝还是伤害,都不留情面并理直气壮,我曾经受的冷眼并不少。
    “他的回应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他说,‘对不起,明朗,你找错人了。”我将他的原话复述出来。
    安琳睁大眼睛,哇喔一声,“看他现在对你呵护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曾经居然如此直接拒绝过你。你老公好酷。”
    酷?当时的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只是觉得全身发冷,而他之后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几乎忍不住要簌簌发抖。
    酷?当时的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只是觉得全身发冷,而他之后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几乎忍不住要簌簌发抖。
    他脸上带着浅笑,看起来那么有修养有风度,口吻也温和的像在与我话家常,“明朗,犯错本就要受到惩罚,而你爸爸犯了商人最不该犯的大错,没有人可以救他,他完了。”
    他像一个法官,云淡风轻的在我面前判我爸爸死刑,我却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为我知道爸爸确实犯下大错,具体的细节我无从得知,只知道他筹资买地出了意外,地没买成,工厂也被牵连倒闭,他带着剩余的货款和筹资消失无踪,现在人人都在找他,银行,工人,合伙人以及集资者分批上门,我们家再无宁日。
    我跟妈妈始终相信爸爸,他是图利但一向磊落,这次一定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暂时消失,因为如果他真的要跑,他一定会至少带上妈妈,不会把妈妈留在漩涡中。我相信他是去想办法了,而不是像别人口中所说的卷款而逃,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我跟妈妈去解释去请求,然而所有人一夜之间都像是突然变了样子,陌生的我们几乎不认识,别说帮忙,不落井下石竟算是有仁义,短短几日,妈妈苍老了好几岁,而爸爸的工厂已被银行下最后通牒,那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成就,如果就这样失去,他将有多痛心。
    我没有人可以求了,翻遍爸爸通讯录上所有的名字,只有常为安我没去求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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