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
    沈宴:不如我们总结一下我们家的规矩吧,我们好像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我的看法如下……
    刘泠:……
    沈宴:没话题说了。不如我给你讲讲故事吧?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这里的故事挺多……
    刘泠:……
    她越来越面无表情,最后将信一盖,撑着额冷静冷静——沈宴完全在逗她玩嘛。
    他们说好的不是这样啊。
    她想了片刻,继续看下一封。
    沈宴:你肯定觉得我在逗你玩,但是不是这样的。我的任务在公布前,都是保密的。就算说,我也不一定跟你说真话。教你一个法子,从字体和行笔间,去看我。比如……
    刘泠:比如字体潦草,说明你那边很急;比如悠然转合,说明你时间很多。比如你笔法顿涩,说明你心情不佳;比如你行文流畅,说明你那边一切安好……
    但是沈宴给刘泠留下的信,很有规律。不是完全的安好,但意外也不多。像一个完整的故事,起承转合全都有,真实十分。如果不是刘泠回来的太早,她根本不会知道。如果不是沈宴走的太匆忙,没有交代完整,灵犀也不会把所有的信一下子都给刘泠看。
    他在营造出一种真实的氛围,但是刘泠已经知道那是假的。
    如果刘泠看了这些信,更加想念他。那可怎么办?
    刘泠看到沈宴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忍着。
    刘泠:……
    “公主,沈大人的信写的很有趣吗?”灵犀好奇问,她看到公主托着腮帮在笑。
    刘泠抬起头,命令灵犀把信收好。众人出去后,她坐在屋中沉思。
    她觉得,有些对不起沈宴。
    因为小锦,她轻易抛弃了沈宴。他本来打算带她一起走,还想跟她一同过年。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小锦很重要,但是小锦有沈昱陪着,并非是缺她不可。因为小锦出事,刘泠跟沈宴明里暗里,翻过很多次脸。虽然他们都不太说出来,但那种彼此无言的气氛,府中人都能感觉到,侍女还小心翼翼问她,是不是跟沈大人吵架了。
    刘泠没有跟沈宴吵架,他们是冷战。冷战这种事,很难说清楚。下雨天,他们撑着伞站在屋檐下,想问对方冷不冷,却都默契地绕了过去。就是站在冷雨中,默默地伸出伞给对方,却全都淋了一身水。
    刘泠有些后悔:小锦出事,和沈宴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该迁怒沈宴的。
    从下午坐到晚上,刘泠又想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侍女进屋时,发现公主坐在书案前,写一封信。她们进来的时候,刘泠的信已经写得差不多,开始收尾。
    刘泠把信交给灵犀,“寄去平州,就说我不去陪他们了。我现在更想去找沈宴。”
    徐时锦那边不会有什么大事,就算有事,沈昱也能应付。那位公子,并非真正的草包,人家的能力,只是从不显给他们看而已。沈宴从来不管沈昱的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担心过沈昱给家族抹黑之类的事情。即是说,若非沈宴心太大,就是沈昱足够处理好一切事情。
    其实这次沈昱劫狱一事,沈昱居然能全身而退,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也许陛下有别的打算,但刘泠绝不相信沈昱的好运气,完全是意外。
    心中有八分确定徐时锦那边安好,刘泠再次出京,这一次,准备去找沈宴。她原本回京,是想带走侍女们,舒舒服服在平州过个年。可现在她却无奈发现,为了能追上沈宴,侍女们还是不能带。不光不能带,刘泠可能比去平州,条件艰苦得多。
    到底沈宴是要北上去边关,而不是去度假。
    半途中,刘泠发现沈宴他们跟一支从府州出发的军队合并,和军队汇合后,行程不像之前那么赶了。刘泠和众侍卫快马加鞭三天,就追上了他们。
    刘泠一马当先,便要入队,被杨晔挡了一下,“公主,沈大人他们执行公务,咱们不太合适跟进去吧?”
    刘泠一想,确实。军队是去打仗的,中途跟上一位身份尊贵的公主,队伍中多了一个女的,还是胃公主,一群糙男人,会一下子手忙脚乱。她去,完全是添乱。
    刘泠有了主意,“行伍中不能光明正大带姑娘。你去跟那个领兵的将军说一声,就说我愿意扮成小兵样,只要让我跟上去。”
    “为什么不直接跟锦衣卫联系?”
    “给沈大人一个惊喜。陪他一路的小兵竟然是他的妻子,他该多感动啊。”
    “……是。”杨晔作为男人,他觉得沈大人不会觉得感动。但毕竟是公主贴身侍卫,公主说什么就什么吧。杨侍卫感叹:公主追个男人,可追得真辛苦。
    听到公主驾到,还是随行锦衣卫头领沈宴的新婚妻子,将军受了惊吓。他皱起眉,“行伍不能出现女人,会给将士带去骚乱。”
    “公主有我等照顾,将军不必担心。”杨晔云淡风轻。
    将军到底拗不过公主,再说他也清楚,锦衣卫并不是要护送他们一路。很快,等他们这边接上头,锦衣卫的任务就结束了,会自行离去。这么几天的功夫,想来也闹不出大事,再说来人是沈宴的妻子,将军还是挺想交好沈大人这个大人物的。
    刘泠新奇地换上了小兵衣服,被派去了炊事班,给掌厨的打下手,负责一路人的饭食。
    刘泠欣然而往。
    军营中,也就这个她能适应,也比较喜欢。沈宴肠胃不好,跟众人在一起行动时,他吃饭吃的更不规律。有这样的机会照顾沈宴,刘泠还是很乐意的。
    可惜炊事社中食材太少,第一天就让刘泠手忙脚乱。她本以为自己做饭的水平很是糟糕,但看大厨那种大开大合的做饭风格——乱七八糟各种菜,洗干净就往大锅中倒去,加点水,调料随便洒一洒,就这样煮开了。煮熟后,不管好不好吃,谁都是一大碗。
    刘泠吃不下去。
    她想办法给将士们争取好一点的饭食,未果,还被掌厨的教训一顿。刘泠也知道行军打仗就是这样,只能无奈,抱着忐忑的心,等锦衣卫那边的回复。锦衣卫和将士们吃的一样的饭菜,却也没说什么。
    掌厨歇了后,刘泠也腰酸背痛,但她还是不忍心。她又溜回炊事房,尽量把能挑的食材找出来,偷偷摸摸,重新炒了几盘菜。等路过小兵过来,她让人来端,“给锦衣卫那边的沈大人送去吧,就说是宵夜。”
    “有宵夜?”小兵惊喜。
    刘泠呃一声,慢吞吞道,“头领们都有,小兵就没了。”
    小兵失望之余,又高兴地伸脖子,“那别的大人的饭菜呢?我一块儿端过去吧?”
    刘泠心痛,“……你先送这个,回来找我,给你别的将军的夜宵。”
    “好!”
    刘泠只能返回炊事班。
    第二天,她被掌厨的师傅一阵大骂,军队出来的人,说话很糙。噼里啪啦,寻常姑娘家听了,定要掉眼泪。刘泠硬是冷着脸,在对方的大嗓门下,据理力争,言宵夜的必要性。
    “怎么了这是?”练兵的将军路过,看炊事班这里热闹,就过来看。
    刘泠一见跟随将军的,有眼熟的几个锦衣卫身影,心里一跳,忙往虎背熊腰的掌厨后面躲。
    掌厨呵一声,“刚才不是挺能说会道吗?怎么将军一来,就不吭气了?”
    刘泠沉默。
    将军和锦衣卫已经过来了。锦衣卫可有可无地围观,将军知道内情,忙来调停,“行了行了老姚,不要跟一个新兵着急……”他急的眨眼睛,对方什么眼神啊,怎么就看不出故意把脸涂黑的小兵,实际上是个姑娘呢?那分明是个明艳动人的姑娘啊,扮成男的,也挡不住天生丽质。
    见将军打岔,刘泠又一个劲地躲着不吭气,掌厨气呼呼地歇了火,以为刘泠知错了。
    结果当晚,夜宵照样做,照样送。
    刘泠坚持既然有条件,就要给大人们以尽量好的享受。她口齿伶俐,又不胆怯,把掌厨给气去了将军那里告状。告了几次,把将军弄得很烦,而刘泠依然我行我素。这一天老姚回来时,看着刘泠,掌厨目光奇异,欲言又止。
    到半夜,偷偷摸摸进厨房,见刘泠忙碌完,坐在帐篷外的柴火边,揉着僵硬的手臂。老姚支支吾吾问,“你……真的是公主啊?”他不好意思,“公主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不是故意的啊……”
    刘泠无表情地嗯道,“没事。我来这里,本就是……”她忽然看到一个太熟悉的人影,心中一紧张,忙躲进帐篷里,摸着心跳。
    外面的老姚莫名其妙,看到前方本转了个弯的沈大人,似有所思,往这边过来。他忙摆出军人的姿态,跟沈宴打招呼。
    沈宴往他身后帐篷一看,“刚才是谁?”
    门内的刘泠一阵紧张:沈宴应该不会看到吧?他刚才,明明没往这边看的。
    “啊,只是我收的小徒弟,没谁。”老姚打马虎眼,被沈宴冷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差点被沈大人的强大气场给震得跪下。
    沈宴说,“叫出来看看。”
    “啊……”老姚猜公主不愿意出来,找不到推脱之词。
    待他绞尽脑汁地想时,门帘揭开,一个瘦小的人影抱着高高堆成山的柴火,走了出来。还很艰难的,粗着嗓音打招呼,“师父,我还要去搬柴,先走了啊。”她装作没看到沈宴。
    沈宴站在一旁,并不如何动作,眼睁睁看那个小兵别扭地走远了。
    老姚看公主那走路的姿势,实在奇怪,就咳嗽一声,跟沈大人解释,“他就是那样,小时候生了病腿不好使,走路就成了这个样子,也是可怜……”他甚至想编一个身残志坚的故事出来。
    沈宴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老姚抹把通红的脸,干笑一声,在沈宴那种“我就看你怎么往下编”的眼神中,说不下去了。却能强辩一句,“反正那只是我的小徒弟,沈大人你不要这么草木皆兵。”
    正好有锦衣卫前来找沈大人有事,老姚总算摆脱这位难缠的大人。他摸着一脑门汗,苦着脸:原来锦衣卫里的人是怎么跟人说话的啊。
    当晚,刘泠如之前几夜一样,抱膝靠着灶台入睡。昏沉中,脑袋忽然一磕,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就看到月光倾泻下,沈宴蹲在她对面,伸出手,顿在半空。
    刘泠的心跳一下子不受控制,脸微红。她惊吓地往后一躲,粗着嗓门,“你、你、你干嘛?”
    “路过这里,听到你打盹声如雷,为防影响到别人休息,特来推你一把。”沈宴神情淡淡的。
    “……”刘泠的脸涨得通红,勉强抑制住自己想瞪他的眼神:她才不会打盹!
    她磕绊道,“对不起。”
    沈宴看她半天,站起来。
    刘泠仍坐在地上,松口气,想着他总算要走了。却听到头顶的声音,“起来。”
    “啊?沈大人什么事?”
    “跟我回去。”
    “……为什么?”
    沈宴低头,看着坐在地上那个目光躲闪的小兵,温柔一笑,“看你挺顺眼,想跟你彻夜长谈,有没有惊喜之情?”
    “……!”刘泠如被雷劈。
    她有些呆住,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听沈宴一声笑,他那种揶揄的笑声,她太熟悉了。
    刘泠若有所觉,心头一跳,猛地跃起来,以自己此生最快的反应,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沈宴比她动作更快,他从后面直接提起她衣领,把她往回拖。刘泠挣扎,被他绊倒在地,胸口本就缠着布,这一下,疼得真是吸口冷气。她被他完全压倒,滚烫硬实的身体,就从上方贴了上来。他两只手拽着她的腰,把她箍在身下。刘泠双腿并拢,挣的时候屈起,被他直接以手拢住。
    沈宴身下的这个人,便是一种抱着双膝全身屈起的姿势,像是母胎中婴儿的姿势。
    沈宴的牙齿舔上刘泠耳上的软骨,刘泠全身烧了般,气势全消。
    他将她掉个头,与他面对面。
    刘泠打个哆嗦,“你干嘛?”声音再装不下去了。
    青年俯眼看她,抬起她下巴,唇齿贴了上来,“果然是你。”
    刘泠快要哭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糟糕。脸被涂得黑漆漆的,小兵服衬得身体又瘦又干,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样,沈宴都亲的下去?
    他不光亲了下去,他的手还摸进了衣服里,摸得她打个冷战,全身发烫。
    几步外就有守兵来去,刘泠还能听到隔壁帐篷里士兵睡觉的呼噜声,甚至再远点,还有彻夜不眠的将士在操练。
    可沈宴的手贴着她的肌肤,在缓缓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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