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乱糟糟的念头忽然都有条不紊地安顿下来。
    很多画面都淡了,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像是暖黄色的光。
    于笙往枕头里埋了埋,重新闭上眼睛。
    这次他没多久就睡着了
    那份基础信息表过了三天才收上去。
    就像靳林琨说的,这种信息表确实大都没什么人看,交上去也就石沉大海,没见到任何后续的动静。
    倒是七组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起因是有外组的人抢七组专属的夜间学习洗手间。
    于笙在听到这个起因的时候莫名被震了下,难得停下了刷题的进度,抬头:“什么洗手间?”
    “夜间学习专用洗手间啊,四层的一直是咱们组的,本来就没位置了,他们居然还拿水桶占座!”
    正在激昂演讲的男生没留意是谁问的,答了一句,义愤填膺:“大家先来后到,每次我们都是一洗漱完就早早过去,凭什么他们这么坏规矩?”
    “好了好了,夏俊华,你也先别这么激动。”
    七组组长坐在中间,揉着额头:“我们先去谈判,看看他们的态度,谈不下来再说……岑瑞,你那儿有没有什么进展?”
    角落里戴着眼镜的瘦小男生飞快按了几下手机,推推眼镜:“占咱们地方的是二组的,我回头能把名单照片搞过来……”
    一群人凑在一起群策群力,孔嘉禾被挤到边上,有点融入不进去,磕磕巴巴地劝:“万,万老师说了,咱们要劳逸结合——”
    “劳什么逸,老万敢说你也真敢信,你是不是大H中出来的?”
    于笙前排的男生拍他脑袋一把,扔下书撸着袖子凑过去:“二组我知道,有几个跟我一个学校的,不太好对付,得智取,你们听我说,至少得准备三套方案。”
    “……”
    于笙放下笔,转头想问问靳林琨一般高中优等生的正常状态,看着对方眼里不差多少的震撼错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朋友。”
    靳林琨比他先没忍住,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我一年没回来,不太了解,这届新高三这么有激情了吗?”
    于笙这才想起他其实也不熟,摇摇头,又往前看了看。
    老万的方法似乎确实挺有效,七组同学们显然在那次组活后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一群人分工协作,摩拳擦掌地商量了一通,很快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准备去和敌方小组谈判有关洗手间使用权的事了。
    晚自习还没开始,一群人呼啦啦涌出了教室。
    几个女生没有洗手间相关的困扰,也被这种莫名的号召感激励着,未雨绸缪地跟出去帮忙。
    孔嘉禾一个人也没劝住,进退两难地在门口来回看了看。目光飘到教室后面仅有没动的两位大佬身上,本能地一僵,终于也战战兢兢跟着出了门,在外面轻手轻脚把门合上了。
    于笙放下笔,仔细回想了整件事。
    三中是有认真学习的学生,可也没到认真这种程度。
    对于学霸们来说,抢学习的场所这种事,大概更靠近他们球场被人占了之后回来找场子。
    靳林琨垂着眼睛,手里夹着支笔,没在看面前那本竞赛题,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笙总算理顺了逻辑,坐起来,碰了下他的胳膊。
    没等说话,靳林琨先出了声:“于笙。”
    他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于笙怔了下,转过来:“干嘛?”
    靳林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错,那支笔转了大半个圈,依然没落回指间,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你说。”
    他没去捡那支笔,语气挺平静,嗓音落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交朋友——有意思吗?”
    于笙蹙了下眉。
    他没说话,探过胳膊,从靳林琨胳膊边上拿过了那支笔。
    然后又把自己的笔帽拆下来,套在另一头当配重,在手上试着转了转,递还过去。
    靳林琨扬扬眉峰,看着那只拿着笔直直递过来的手,半晌轻轻笑了:“多谢。”
    他看起来已经并不打算再问了,那点突如其来的异样被敛回去,重新带起一如既往的懒散笑意。
    “我不知道。”
    于笙等着他接过去,忽然出声,回手合上那本练习册:“我跟好学生也不太熟。”
    靳林琨怔了下,失笑,点点头:“行了,看书——”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于笙扯着手腕站了起来。
    攥在腕间的手修长干净,松松圈着,没使什么力气,偏偏又好像挺难挣得脱。
    靳林琨跟着他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有点疑惑:“于笙?”
    “不知道就试试。”
    于笙拉着他往外走:“又不花钱,没意思就回来,赶紧陪我学习。”
    靳林琨其实提过不少次陪他学习,于笙自己提起来还是第一次。
    少年语气有点冲,硬邦邦的,莫名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那只手不由分说扯着他,拉开门,出了教室。
    靳林琨被他一路拽着,居然忘了停下。
    各个组的活动室不一样,晚自习的教室都是挨着的。
    绕过条走廊,闹哄哄的一群人就出现在了拐角的教室门口。
    谈判的过程不算很顺利。
    二组坚持洗手间是公共财产,见者有份,大家都有权利使用。
    七组退了一步,提出把那几个水桶挪走,公平竞争先到先得,也依然没能达成共识。
    “……”
    于笙在后面听着,忍不住用力揉了揉额头。
    靳林琨站在他身边,之前那点难得反常的状态已经不见了,重新恢复了一贯漫不经心的懒散,还很有兴致地低头跟他说话:“朋友,我听说你在三中的时候,有人约架经常会帮忙镇场……”
    于笙面无表情:“传出去怎么说,我替厕所争夺战镇场子?”
    靳林琨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迎上于笙视线,轻咳一声堪堪忍住:“我的错,我不笑了。”
    于笙听着这帮学霸引经据典地激烈辩论,头都有点疼,抬手按着太阳穴:“哪个厕所?我能直接去帮他们把那几桶水顺窗户扔出去吗?”
    “不行,现在已经不是那几桶水的问题了。”
    靳林琨耳力很好,跟他说话的时候也在分心听那些人吵架,抱着胳膊指指人群,尽职尽责给他转播:“现在是两个组尊严的问题,他们在商量对决的方式。”
    于笙:“……”
    于笙:“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用打架解决问题。”
    靳林琨点点头,仔细听了听:“他们目前定下了魔方、数独和俄罗斯方块,准备用概率均等的抽签来确定人选。”
    ……
    于笙郑重考虑起了要不要从这里夭折掉带领舍友交朋友的脚步,现在就回去继续学习。
    “再看看,挺有意思的。”
    靳林琨看起来已经完全开始感兴趣了,抬手拉住他:“签上写的是编号,说不定就抽到你呢……”
    于笙随口否认:“不可能——”
    于笙:“……”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好,看了一眼面前还不明状况的靳林琨,深吸口气,吐字清晰:“抽我的话,下一个是你。”
    靳林琨挑挑眉锋:“?”
    于笙盯着他,舔了下虎牙。
    七组组长抽出了三个纸条,拍在二组组长面前,气势汹汹地抢过了对组抽出来的三张纸条,一张张展开。
    两伙人迫不及待地探着脑袋去看。
    ……
    整个走廊一点点地、不动声色地,彻底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间厕所引发的血案·同归于尽式翻车法第二弹。
    我们笙哥可以翻车,但我们笙哥必须拖一个一起下去。
    ——
    悄悄放一发系列文预收→《不能再打了!》
    【两个24k真校霸努力乖巧,试图骗个对象回家的故事】
    林间一直以为自己的新同桌是个老实人,心里只有学习,小身板一推就倒,近视至少七百度。
    时亦一直以为自己的新同桌是个斯文人,待人和气友善,从不吵架生气,讲道理至少八百字。
    下课后,林间摘下眼镜,攥着时亦被故意改错扣分的竞赛卷子,径直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时亦摘下眼镜,拎起球场上犯规肘击林间的体育生,一把抡进了操场后面的沙坑。
    *少年多无畏,不和光,不同尘
    *是两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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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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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一章
    早上七点。
    于笙用力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从裹成一团的被子里挣出条胳膊,摸索着往下一拍。
    聒噪个不停的手机终于消了音。
    天才亮,屋子里还很昏暗。
    窗帘拉得不严,刺眼的光线勉强挤进来,在地板上歪歪斜斜地落下一道。
    手机又坚持不懈地响起来。
    系统自带的来电提示音。音量贼响,还带震动,嗡嗡嗡嗡嗡响个不停。
    大有不接电话就要一直震到地久天长的架势。
    于笙半闭着眼睛,艰难地从睡意里挣扎出来,捞起手机按下接听。
    “笙哥!来学校啊!”
    通话界面一出,电话里立刻钻出个震耳欲聋的大嗓门:“七点了!你在哪呢?天都亮了……”
    于笙扑棱坐了起来。
    多年踩点进校门的强大本能迅速接过了身体的控制权,于笙一把甩开手机,扯了件半袖囫囵套上,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水,正要从跳下床,目光忽然停在刚撕掉一页的日历上。
    7月16号,星期五。
    暑假第三天。
    “……”
    于笙抓起手机,咬着牙根吸凉气:“你大爷!放暑假了!”
    昨天游戏遇上了个疑似代练,顶着个白银连赢了十来局。他一看不惯就出手打了个小通宵,到现在脑袋都还涨得像是装了一桶浆糊,一晃就绞着闷疼。
    本来计划今天补个囫囵觉,结果才七点钟,居然就被一通电话活生生拽了起来。
    “是放暑假了啊,今天加了个考试,笙哥你忘了——八点开考,提前半小时进场,全市统考的那个!”
    大嗓门显然没能体会他的痛苦,还炸雷似的在他耳边响着:“他们看名单了,听说这回靳林琨也来咱们学校考!就回回统考拿第一那个学神!去年都等着他拿省状元,结果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休学了……”
    学神的传说一直流传在整个A市的各个高中间,电话里的声音越说越激动,絮絮叨叨个不停,大有忽然受到激励要洗心革面从此扎进知识海洋的架势。
    于笙头疼得厉害,抬手遮住眼睛,把手机挪得远了点,整个人一点点从开天辟地的混沌里揪出来。
    是有这么回事。
    明明期末考试都考过了,不知道上面抽的什么风,忽然又组织了个全市统考。
    机考,九科联考,一千道选择题。
    还特意把学生打散,不嫌麻烦地分了考场划了片区,全市大排榜当场出分。
    迅速成功激起了A市几所高中之间始终暗流汹涌的杀气。
    于笙打了个哈欠,按着太阳穴倒回去:“不去。”
    他倒在床上,一手挡着眼睛,全心酝酿着刚被驱散的睡意:“反正都不会,旷了算了。”
    一千道选择是会活活做死人的。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睡个回笼觉有意义。
    于笙虽然不虚熬夜,但向来也挺注重养生,凌晨三点睡也一定要睡足八个小时,为了这个还锻炼出一身靠着走廊罚站打瞌睡的精湛本事。
    像学神学霸争锋这么无聊的事,他一点都不打算跑去瞎掺和。
    大嗓门重重叹了口气:“谁想去啊?还不是老贺说的!可以瞎答,但是不能旷考,不然教务处就要直接给家长发短信,不然我打死也不来……”
    于笙挪开了手。
    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按了一会儿太阳穴:“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放假前——”
    大嗓门想了想,一拍大腿:“对,就是你被地理老师拎到走廊睡觉去那天!”
    于笙:“……”
    老贺是他们班主任,叫贺建国,五十出头的小老头。和一群总分加起来不如实验班一个零头的学生们相处得很融洽,说起话来也没有一般老师严肃的架子。
    偶尔还会帮他们透个风放个哨,给出点很准确的小道消息。
    老贺说要发短信给家长,那就一定是会发短信给家长。
    说不定还会附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成绩单、期末评语,再加上一段不知道从哪儿下载来的家校携手双赢未来的宣传词。
    于笙在床上坐了一阵,深吸口气,抹了把脸:“行了,蹲着接驾。”
    大嗓门立刻兴奋起来,扯着嗓子,在电话里添油加醋给他实况转播门口各个学校会师的局面。
    于笙听得头疼,顺手按了挂断,抛下手机。
    手机在床上蹦了蹦,屏幕转眼暗成一片漆黑。
    于笙吐了口气,扶着额头站起来。拎起被子草草折了两折,走到窗边,闭着眼睛扯开窗帘。
    夏天刚过完一小半,天还亮得早。
    满满的晨光劈头浇下来,把屋子里的摆设瞬间裹了个结实。
    很宽敞的卧室,摆设一水的资产阶级往上。
    ThinkPad X1隐士的笔记本电脑随意扔在桌上,亮着电源不足的红灯,显示屏角上摇摇晃晃挂着个纯黑的耳机,画了三条相缠的绿色小蛇。
    卧室外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家里请的阿姨半个月前就辞职回家了。听说是儿子要高三了,压力太大,当妈的特意放下了工作回去陪读,帮忙缓解压力。
    他那时候还在住校,给阿姨发了个红包,之后就一直没费力气请新的。
    于笙半闭着眼睛晃进洗手间,用凉水抹了把脸,绕回厨房,拉开冰箱门往里看了看。
    空空荡荡的,摆了两三罐啤酒,角落里潦草塞着几个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的外卖快餐盒。
    还和他回来之前一模一样。
    于笙早习以为常,抓抓头发,扯了个袋子把快餐盒扫进去,打了个结扔在门口,准备出门的时候带下去扔掉。
    八点开考,提前半个小时进场,七点半就得到考场。
    他住的地方离学校挺近,十分钟就能到,时间还不算太紧张。
    上机考试,联网判卷,连笔都用不着带。于笙翻出校服套上,又在厨房里绕了一圈。
    窗台上还放着几个苹果,是走了的阿姨拿来的,家里果园种的,说是给他尝尝鲜。他带了一兜子去学校,就剩下了几个,一直放在小窗台上。
    被风吹了半个月,已经干得皱巴巴的了。
    昨晚刚熬了夜,于笙现在还没什么胃口,也懒得弄饭吃。扫了一眼厨房角落里可怜兮兮摞着的几袋泡面,随手抄了个勉强好看点的苹果揣进口袋,拎着垃圾出了门
    A市五所高中,三中一直以乱中有序的校风、稳定的处分记过率和升学率强势垫在了一众普高末尾。
    偏偏又跟市里顶尖的省重点高中坐落在了紧邻的片区。
    两所学校校风迥异、生源天差地别,校门背对着背好像离了十几公里远,后墙却偷偷摸摸地你挨我我挨你,中间只隔了两条街。
    两条街都是商业步行街,商贩直接面对好好上课或是专心逃学的学生,充斥着网吧、KTV和各类廉价的小商铺,是个熙熙攘攘且无比混乱的地方。
    混乱到每次出了什么事,都一定是三中学生惹的。
    于笙套着三中校服,打了今天的第十七个哈欠,绕过了朝过往学生热情兜售逢考必过套装的小摊。
    这种直接依托于学生的商业街,在寒暑假会很明显的萧条下来。但今天是全市统考的日子,早早就有不少商贩特意出摊,道路两旁挤满了卖东西的临时摊位,让原本就狭窄的路况直接又拥挤了一倍。
    “孔庙出品,逢考必过!”
    摊主很热情,举着手里的三角尺套装迎风招摇,一句追一句吆喝:“塑料的两块,铁的五块!带抛物线透视图,考场上至少帮你省下半个小时!”
    “考试必备神器,一看就会用!”
    “买就送书签,考试锦鲤,包过包涨分!”
    ……
    招呼声响,彩头一套接一套不带重复的,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学生扛不住诱惑,犹犹豫豫凑了过去。
    于笙揉揉耳朵,特意多绕了大半个圈。
    做生意的比谁都精明,卖学习用品从不招呼三中学生,穿件校服就能省下不少的麻烦。
    这种考试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就是这个创新那个竞赛的初层选拔,专门把那些好学生骗走圈起来,一个暑假都得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于笙今天就是来闭着眼睛瞎蒙的,绕过乱七八糟的摊位,买了两个包子一袋豆浆,直奔学校后墙。
    学校后墙栏杆上有个豁口,这么多年都没被修上,造福了一代又一代翻墙的三中学子。
    于笙家就在学校后面那一片新建的高档小区,要是从前门绕,少说也要半个小时,从后面翻墙就只用十分钟。
    高中生涯,在能在早上足足多睡二十分钟这种福利面前,一切不准翻墙的规定都是纸老虎。
    于笙轻车熟路,踩着点绕了后墙半圈,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叼着豆浆,打开装着包子的纸袋。
    包子是新蒸的,热气腾腾,还有点烫。
    于笙倒了个手,刚咬开豆浆的塑料袋喝了一口,原本僻静的角落忽然喧哗一阵,远远迎上来了一帮人。
    六七个。
    挺冲,气势汹汹,手里还带着家伙。
    为首的是个男生,扫把头,咬着根烟,歪歪斜斜套着件省重点的校服,踩了双嚣张的白水泥,画风一点都不省重点。
    塑料袋容易洒,于笙护着豆浆,很礼貌地侧了侧身,准备给这群人让个路。
    才转过身,他身边就被人结结实实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个人高马大的肌肉块站在前面,抱着胳膊,脸上写满了不好惹。
    于笙叼着软塌塌的豆浆袋子,看向神色阴郁死盯着他的扫把头,端详一会儿,朝他打了个招呼:“朋友,我认识你?”
    不问还好,话一出口,扫把头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你他妈——”
    骂了半句,他忽然想起自己才是带着弟兄来堵人的那个,话音一顿,神色渐渐从恼火转成不屑:“于笙,你以为装傻就能混过去了?”
    扫把头叼着烟,嗤笑一声,眯起眼睛扬扬下巴:“老子告诉你,今天要是不揍得你跪下来叫爸爸,我们就算白来一趟!你——”
    于笙一拍脑袋:“啊。”
    扫把头:“……”
    凝聚起来的气势猝不及防被打断,扫把头火冒三丈瞪起了眼睛,正要爆炸,于笙已经又拎起袋子,抓紧时间咽了两口快凉的豆浆。
    “朋友……”
    于笙总算想起了他究竟是谁,揉了揉震得生疼的耳朵,及时在他继续浪费时间废话下去之前截住话头。
    “我那天就是随便一说,你不会真出门下雨走路撞墙,考试还让监考给抓了三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开新坑啦!跨擦鞠躬!!
    前三章抽三百个红包哇!
    第2章 第二章
    扫把头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三中都知道,于笙有个要命的本事。
    凡是经他说出的话,十有八|九好的不灵坏的灵,一口毒奶童叟无欺,谁碰上都逃不过去。
    俗称乌鸦嘴。
    最出名的战绩在于笙高一那年,曾经把一个高三的王者直接坑得连跪五十局,当晚直接坠落到了青铜。
    王者从此留下了阴影,一碰键盘就头晕手抖,不得不戒了游戏。
    以至于在最后三个月硬生生提了一百多分,从专科直接跨过了本科线。
    于笙在三中之所以没人敢惹,打得一手好架还在其次,更是因为毒奶这种近于玄学的技能实在过于恐怖了。
    毕竟打架揍不过就已经够惨的,谁也不想出门下雨、走路撞墙,考试做个弊都要被监考老师拎出去三次。
    扫把头被戳了痛处,脸上涨得通红,紧跟着就炸得火冒三丈:“放屁,有本事就动手,少装神弄鬼的咒人!你他妈就是个乌鸦嘴——”
    “知道还跟我说话。”
    于笙轻叹口气,揉揉震得生疼的耳朵:“我是不是还不小心咒你脑子了?”
    扫把头神色变了变,瞬间消了音,看着于笙的目光也显出浓浓忌惮。
    于笙拎着包子,换了个手,按了两下熬夜胀痛的太阳穴。
    他有时候实在有点弄不清这些荷尔蒙过于旺盛的青少年在想什么。
    明明该见识的也见识过一次了,霉也倒了、罪也受了,居然还敢带着人来找上门堵他,继续坚持不懈地刷他的仇恨。
    也不怕他接着奶他。
    于笙揉揉头发,看了眼时间,朝四下里那帮人扫了一眼。
    跟班都还有些脑子,于笙一作势张嘴,立刻忌惮着不着痕迹地隐隐后退,显然生怕他又随口点到谁的头上。
    “废物,老子带你们来看热闹的?!”
    扫把头更炸了,暴跳如雷地破口大骂:“揍他!揍得他说不出话来,看他还怎么放屁——”
    于笙被他吵得头疼,开口截住:“可以。”
    扫把头一梗。
    于笙揉揉脖子,扫着四下找能放东西的地方:“一块儿吧,我赶时间,还得考试呢。”
    这话说的实在拉仇恨,扫把头脸色瞬间青白,四周那一群跟班的面色也跟着显而易见地不善起来。
    于笙没在意,打了个哈欠,朝墙角走过去。
    他其实不常毒奶人。
    杀伤力太大,辐射面太广,还不一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于笙嫌麻烦,通常能动手尽量不说话,争取用拳头解决问题。
    但扫把头是个例外。
    扫把头大名叫李威,家里是做生意的,靠交钱进的省重点,身边还跟了好几个家境稍次的跟班。
    什么地方都一样有害群之马。这群人大都是家里除了给钱什么都不管的,也没心思学习,整天四处招惹挑事,一天一天得过且过混日子。
    别的不说,光步行街上出的事,就有一小半都是三中学生替这些人背的锅。
    于笙早听过这帮人,但一直没真碰上过。直到期末考试头一天,这群混蛋胆大妄为到在巷子里堵一个人放学的小姑娘,嬉皮笑脸地开黄腔,正巧叫翘课回家打游戏的于笙撞了个正着。
    小姑娘吓坏了,哭得不行,再看一场打架也不合适。于笙把人拦下来送到了人多的地方,没动手,顺口礼貌地祝福了他几句。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没想到他会这么锲而不舍,居然今天又带人找上了门。
    于笙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还算干净平整的地方,打算暂时把早饭放下。
    刚递过去,一只手径直伸过来,一把扫掉了他手里的豆浆和包子。
    扫把头显然把他刚才的话当成了挑衅,脸色阴沉,咬着烟一把扯开衣服:“考个屁,少在这儿跟老子装!今天你要么跪下认错,要么就让我们揍一顿,别想就这么过去!”
    豆浆洒了一地,没来得及咬的包子滚了两滚,沾了一层薄薄的土。
    于笙扬扬眉峰,轻叹了口气。
    高中生总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结梁子,课业的压力和一身躁动的荷尔蒙无处发泄,再加上早不来晚不来的青春期,因为什么都能约一架。
    于笙其实一直觉得挺多事只要礼貌点就解决了。
    看着神色阴郁死盯着他的扫把头,于笙抬起脸,礼貌地先朝他打了个招呼,在他的手来得及收回去之前,抬手闪电地扣住了那只手腕。
    他的手轻轻动了下,隐约还传来了清脆的轻微一声响。
    扫把头脸色瞬间从阴郁变成了惨白,整个腕关节在他手里折成了个扭曲的角度。
    于笙手上猛地一扯,身形迅速逼近,肩膀顶住他胸口,单手一撩一翻,结结实实把人撂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迅速腾起一片土灰。
    他说动手就动手,一群跟班惊了一瞬,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转眼近了身。
    少年身手干净利落得要命,冲进一群带了家伙的肌肉块间,毫不留情地往身上招呼,抬膝反肘力道十足,一拳一个小朋友。
    剩下的几个脸色变了变,见势不妙扔下家伙,战战兢兢地抬腿想跑,才跑出几步,就被他整整齐齐地撂倒了地上。
    几分钟的时间,地上已经呻|吟痛呼着躺了一片。
    “停手停手!”
    拐角冒出个小黄毛的身影,急匆匆招呼,“警察,快点——”
    小黄毛话音一滞,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脸色不由自主白了白。
    李威今天是来找场子给人下马威的,带的都是挺能打的人,有几个还是市里健身房的搏击教练。
    这几天学生刚放假,附近巡逻的警察多。特意叫他放哨,就是为了万一有警察过来,立刻过来报信,不论打成什么样先战略性撤退的。
    ……
    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那么容易撤退了。
    小黄毛吓得腿软,踉跄退了两步,忽然转身玩儿命往回跑:“警察!警察,救命啊……”
    于笙听见喊声,撂下最后一个人,拍拍手抬起头,不急不忙站定。
    常年被拖到各类找场子的第一线,他应对这种事有不少经验。
    地上的人一时半会都还爬不起来,于笙掸了掸校服外套沾的土,对齐拉链规规矩矩拉到领口,扯扯衣服,向后退了几步。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刚才人太多了,乱糟糟的挤成一团,他都没留意边上居然还站了个人。
    高瘦,穿了件纯黑色的衬衫,没穿校服,衬衫袖口简单弯起两折。
    一只手插在长裤口袋里,露出截轮廓分明的冷白手腕。
    右手还拎了份刚摊没多久的,热气腾腾香喷喷的,加了薄脆烤肠鱼豆腐的邪教煎饼。
    可能还加了鸡排。
    邪教。
    黑衬衫迎着于笙的视线,挑挑眉峰,友好地朝他笑了笑。
    他的眼形狭长,藏在眼镜后面,眼尾向上微微斜扬,衬得眸色显得格外的深。
    天然冷淡懒散的斯文架势,却又都被那点儿突如其来的笑意给模糊下来,迅速转换成了极具迷惑性的与人为善。
    于笙心头蓦地腾起浓浓警惕。
    他的直觉一向挺靠谱,这种警惕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也一定说明了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优等生”的家伙其实并没有看起来这么无害。
    于笙眯了眯眼睛,舌尖下意识舔了下虎牙。
    红蓝灯亮,警哨声从街角传过来。
    小黄毛吓破了胆子,早跑得不见踪影。警察听见哭喊声找了过来,一看地上乱七八糟躺着的一片就忍不住皱起了眉,抬起头:“怎么回事?!”
    于笙扫了一眼那个黑衬衫。
    在打架被抓这种事上,于笙一直有着不容忽略的先天优势。高中念了两年,大大小小的架打了不知道多少,到现在连检查都没写过几份。
    因为相比于打遍了整个学校的彪悍战绩,于笙长得其实很有些温和无害过了头。
    还乖。
    圆眼睛双眼皮,眼睫毛还长。五官都清秀柔和,一张开嘴,右边的虎牙就不甘寂寞地探出一点小尖尖。
    不论出了多大的事,他只要穿好校服站在一边,大都能被当做路过的无辜少年好好安抚护送回学校。
    照理这次也是能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可偏偏架都打完了,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又多出了个证人。
    于笙蹙起眉,在趁警察不注意威胁对方配合一波和找机会直接撒腿就跑之间斟酌着,视线在黑衬衫身上扫了一圈,转回头:“刚才有人打架,我来考试,正好路过。”
    扫把头还剩了一口气,气得要命,挣扎着要站起来:“放屁!就是他动的手!警察,就是这个混小子——就是他打的!他他妈撒谎——”
    “闭嘴!”
    警察被吵得头疼,厉声呵斥一句,看了看各执一词的两个人。
    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偏向,往四周扫了一眼,看见角落里还站了个人,招招手:“你也过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笙抬了下眼睛。
    黑衬衫站直,走过来,狭长眼眸藏在镜片后头,视线饶有兴致地在于笙身上掠过。
    “他们打架,他路过,我看见了。”
    黑衬衫出声,左手从口袋里抽|出来,颀长手指指了指地上,语气诚恳:“吓得他包子都掉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笙:…………
    继续抽红包哇朋友们!
    没有意外的话,这几天早上9:00和下午3:00双更,之后固定下午3:00。
    我会尽力保证准时,有事文案会请假,迟到咱们就抽红包!!
    第3章 第三章
    有了黑衬衫的有力佐证,于笙毫无悬念被认定成了无辜受害的过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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