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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地在那里维持着秩序,白芷也凑上去帮忙了。
    人群当中有三个躺着的人,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领粥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那位被白芷安排来的大夫正蹲在人群中看病。
    北渊挤进了人群,问站在一旁的南子默:“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中毒了。”南子默眉头皱着,也有些担忧。毕竟那么多人看着,轻而易举就引起了慌乱。
    万名扬被南子默拽到了一旁,表情似乎也有些着急,紧紧盯着大夫的动作。
    那位大夫仔细查看完这三个人,然后起身对白芷说:“中毒了。”他说完又转身朝那几桶粥去,察看了一番发现粥里全都有毒,而这三个人恰巧就是刚刚领完粥的人。
    大夫沉着脸说:“毒是刚刚下的,粥下层还没搅匀。”
    白芷柳眉挑起:“他们有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摇摇头:“目前没有,但我……不会解毒。”他说话声音不算小,众人听到了更加恐慌了,纷纷议论起来。
    白芷张口就想叫“阿钥”,却发现程念钥还躺在床上,于是她扭头对北渊说:“北公子,你去找一下鬼前辈。”
    北渊应了声,路过万名扬的时候,万名扬忽然脚下一软跪了下去,手拽了北渊一把。他惶恐地看着北渊:“我我我……和我没关系。”
    北渊目光凝了凝,万名扬很快就松开了手,他看着万名扬苍白的脸,转身朝屋里去。
    鬼毒仙虽然对北渊没什么好脸色,但听到出事了还是跟着他出去了。这毒对他而言不过雕虫小技,他随便配了点儿解药给三个人吃,他们很快就消停下来的。
    白芷忙对众人说:“大家别害怕,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清这件事的!我们马上重新熬粥,没领到的人先下去休息,晚些来重新排队!”
    白芷的声望还是很高的,众人犹豫着散开了一些,但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究竟怎么回事。不知道谁先报了官,很快万佰富就亲自带着人来了。
    他远远地看到万名扬就冲了过来:“我的儿诶……你没事吧?”他上上下下拍了拍万名扬,还将他转了几个圈检查。
    “爹,”万名扬低声喊道,“和我没关系。”这里出了事,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是他,毕竟别的都是白家人,而且他还有累累前科。
    万佰富闻言立刻把万名扬护在身后,转头对白芷说:“白姑娘,你大致告诉我们情况,我们来查吧。”
    白芷也是后来的,她让南子默描述一下发生了什么。之前领了粥的人都没有大碍,白芷他们三人进去没多会儿就出问题了。那三个人刚吃两口就瘫倒在地了,接着打粥的人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吓到了,然后就是他们看到的这副场景了。
    万佰富带人查看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于是大手一挥,让全部人都回县衙里。
    白芷他们又一次进入了县衙,大夫、两个打粥的和刚刚中毒的三个人,都一起去了。鬼毒仙作为解毒的,竟然也一并被带去了。
    北渊念着程念钥一个人还在房里,于是坚持不去县衙,但万佰富像是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可能放毒的人,强行把他也带走了。
    万佰富到了县衙立刻摆出一副开堂问审的架势,让县衙的大夫来检查接触过粥的每一个人。那粥之前都没问题,现在忽然同时被放毒,要么是一个高手所为,要么就是三个施粥的人一并干的。
    万名扬还瑟缩在万佰富身后,虽然万佰富之前还一副严父派头,但此刻恨不得把自己儿子装进兜里护着。不过他也是施粥的人,得一并受检查。最终三个人都没有问题,只能依次检查下去。
    大夫最终停在了北渊面前,指着北渊说:“他身上有药粉。”
    北渊立刻皱了皱眉,他想起来万名扬之前的那一摔,大夫发现药粉的地方就是万名扬抓过的地方。那按理说万名扬手上也一定有药粉!
    南子默和白芷都担忧地望了过来,鬼毒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
    北渊立刻声明:“我们这边也得派一个大夫全部检查。”
    万佰富立刻拍板:“你是信不过公堂吗?”
    白芷站了出来:“万大人公平公正,自然是不怕我们的人再检查一遍的,既然有人存疑,就再检查一遍让他心服口服吧。”
    万佰富的脸色依然不好看:“白姑娘是想袒护罪犯吗,他可差点害了这么多人的命!”
    白芷虽然长得秀气,但板起脸的时候还是有些威严,她淡淡地说:“万大人,我不会袒护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被冤枉。”
    最终鬼毒仙还是又去检查了一遍,最终在万名扬手上也发现了同样的药粉。显然刚才县衙的大夫撒了谎,试图把罪责都归于北渊身上。
    万名扬立刻哭诉:“爹,真的不是我。我之前,之前吓得摔了一跤,抓了把他的衣裳!一定是那时候摸上的!”
    他那一跤不少人都看到了,北渊勾出一个漠然的笑,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他懒得争论,只想让他们能赶紧回去,因为程念钥还一个人在白家,按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自保之力。
    十三.绑架
    “那我也可以说是万公子故意擦在我身上的,这件事一时调查不清,就先把我关押起来吧,无关人员都可以放了。”北渊冷淡地看着声泪俱下的万名扬。
    “你还想冤枉别人吗!”万佰富立马就开始喊人,“来人,把这杀人犯带下去严刑拷问,非得让他心甘情愿认罪不可!”
    南子默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北渊冲他使了个眼色。好歹是亲近好友,南子默一下子就明白了北渊的意思,他忙推了推白芷,低声告诉她:“你假装不舒服,我们先回去。”
    白芷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如言晃了下身子,眼看着就要倒下。南子默立即扶住了她:“阿芷姑娘,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众人的目光被引了过来,白芷虚弱地笑笑:“让各位见笑了,我身子还没好全,还望大人让我先回去歇息下。”
    万佰富张口就想说什么,但鬼毒仙打断了他:“你的大夫没我医术好,我带阿芷丫头回去,这几人留下来配合。”鬼毒仙身着奇装异服,看上去就十分吓人。万佰富不敢拦他,只能讪笑:“那白姑娘多保重。”
    鬼毒仙看了眼北渊,他之前就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了,虽然这人是为了自家徒弟好,鬼毒仙还是轻哼了一声。如果阿钥不是为了救这个臭小子,能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吗?
    万佰富最终还是没能用私刑,在南子默都咄咄逼人下,他不得不把北渊和万名扬一并关押进了大牢里。只是两人住的牢房就不尽相同了,万佰富怕万名扬着凉,还特地给他加了厚棉被。
    北渊把手枕在脑后,牢房阴湿,铺着的稻草也带着潮气。墙壁上有个小窗户,能看见黑漆漆的夜空。
    冬夜着实有些凉,北渊没有睡意,他在想程念钥最后那个眼神。如果不是被打断了,程念钥会问他什么呢?
    记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开始冒出头来,原本不见天日的一些细枝末叶就开始疯狂地生长,直到藤蔓遍布脑海,再无法思考别的东西。
    北渊难得地开始回溯他和程念钥这短短的相识的日子,他忽然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要是他早早认识程念钥就好了,不用离她这么近,就远远看着就好。
    他不知发了多久的神,外边忽然有人敲了敲他的监狱铁门。北渊猛然回过头去,发现是一脸严肃的南子默.北渊立刻走过去:“程念钥怎么样?”
    他知道南子默这时候夜闯监狱一定不是为了小事,不然他没必要冒这么大险。
    南子默也没心情逗北渊两句,直截了当地说:“程姑娘被人劫走了,鬼毒仙已经去追了。”
    北渊忽然有些懊恼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对南子默说:“你让白芷派人紧紧盯着万家的人。”
    “好,”南子默顿了下,“你不出来吗?”他的打算本来是带着北渊越狱的,要是这种小牢房能困住他们,简直能笑掉人大牙。
    北渊摇摇头:“如果明天万佰富发现我不见了,所有责任都会算在白家头上。”
    “那好,我有消息就写纸条扔进那个窗户。”南子默指了指墙壁上那个小小的窗口。
    “好。”
    这下北渊更没了睡意,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程念钥,要是自己还不对人家姑娘负责,简直能丢出去让人指着脊梁骨骂。但是……屠诀不解,他就永远没法对程念钥负责。
    第二天一大早万佰富就来看北渊还在不在,他知道这人是江湖中人,做好了这人要是不在就去白家闹事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北渊竟然乖乖地躺在潮湿的草席上。
    他冷冷哼了一声,一脚踹在铁门上:“出来受审!”
    这事关联重大,上边来视察的人算来应该也就是这两天了,万佰富必须赶紧收拾了这一摊子事。他甚至还以放毒没调查好为由,派人去接管了白家施粥的事务。当然粥还是白家熬的,面上倒是县太爷好心让人去施粥。
    白芷为了让众人相信这粥没毒,她还特地先当众喝了一大碗。昨夜他们回来程念钥已经不见了,虽然她没有出去寻找,但也是一夜未睡,现在看上去憔悴极了。
    南子默心疼她,让她先下去休息,自己在这儿监督着。昨天的事情他也有些愧疚,这么大的事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他还无知无觉!
    白芷最终还是拒绝了,北渊还关在监牢里,昨天的事情还没调查出真相,程念钥又被人带走了。诸多事情压在她单薄的肩上,她怎么可能安心睡得着觉。
    日上三竿的时候,鬼毒仙终于背着程念钥回来了。鬼毒仙受了些轻伤,衣裳上沾着血迹,但程念钥看上去没有大碍,只是昏昏沉沉地趴在鬼毒仙身上睡着。
    白芷见了立马跑了过去:“鬼前辈,阿钥没事吧?”
    鬼毒仙摇摇头:“我先送她进去休息,你找人去报官,我把那群人制住了。”
    白芷立马交代了下去,压在她身上最终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一恍惚竟然差点儿跪下去。南子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里有我,你也先下去休息吧。”
    白芷的身子实在是受不住了,仰头疲惫地冲南子默笑笑:“麻烦你了。”
    万佰富正审得头疼,北渊简直软硬不吃,他昨夜派人下去打听了江湖中北渊这号人,发现这人竟然声名赫赫,据说他杀人就想捏死一只蝼蚁一样轻易。于是他也不敢把这人逼得太紧,只能心里暗骂两句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偏偏嫁祸给这号人。
    他还想继续逼问之时,有人进来通报了:“禀告大人,白家又派人来报官了!”
    万佰富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又有人中毒了?”
    “不,不是,”来人跑得气喘吁吁,“说是昨夜有人绑架了白府上的贵客,现在已经把劫匪抓到了,让官府去处理。”
    北渊闻言松了一口气,幸好程念钥没有事。白家来报官表明那些绑匪自然还活着,鬼毒仙能留这些绑匪一条命,显然是程念钥没有大碍。
    万佰富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望向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果然万名扬的脸一下子白了,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万佰富怒极攻心,简直想扇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两耳光,但碍于北渊还在场,他只能说:“把他们先带下去,今天当差的人和我一起去几个。”
    绑匪有十多个,藏在郊边的一个小木屋里,鬼毒仙把他们全都毒晕了后捆在了一起。不过他们现在去的时候绑匪已经醒来了,他们的面罩全都被摘下了,脸上都长着红斑,相互挠着对方的身上,一脸痛苦地惨叫。
    白芷已经睡下了,于是南子默让白家的管家随鬼毒仙来。北渊的感觉没有错,南子默已经完全有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他和这管家已经算是十分熟悉,而且还了解了白家大大小小的事务。
    白管家一见到这群绑匪就皱紧了眉头,低声对不知内情的鬼毒仙说:“这是县衙的人。”
    屋子只有这么大,万佰富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他脸色铁青地踹了离他最近的那人一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为非作歹?”那些人低低地*着,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万佰富立刻转头对鬼毒仙说:“真是抱歉,这群人之前和程姑娘有些过节,我竟然没料到他们到今天还怀恨在心。”
    鬼毒仙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一眼就看出了万佰富的掩饰。他冷笑一声:“是吗?原来你们官府里的人都这么小肚心肠?还会和一个女孩子斤斤计较?”
    他说着走到了那群人面前,摸出了一个白瓷小瓶。小瓶中不知道飘出来一股什么香味,那群人立刻扭动起来。鬼毒仙早就给他们下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他以前用这药看着一个人生生把自己挠死。
    “解药不多,谁先说实话,谁就能先解脱。”鬼毒仙面带微笑地说了句。
    “是……”有人刚开口,口水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们正在慢慢失去身体的控制。
    万佰富赶紧止住了这人的话头,大声吼道:“你怎么能对县衙的人滥用私刑!”
    鬼毒仙冷笑着收回白瓷小瓶,掀起眼皮看了眼万佰富,他那眼神实在太过冷漠,看上去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似的。万佰富被吓了一跳,下意思往后退了两步:“你……你……”
    鬼毒仙不再理他,扭头对众人说:“我的耐心不多,你们最好快点。”
    “是万公子!”有人终于喊了出来,鬼毒仙找到了发声的那人,摸出另一个小瓶,倒了颗解药丢给他。
    那人的手还被绑着,解药落到他被口水浸湿的衣裳上,他竟然十分失态地低头去舔药,口水哗啦啦往下流,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还有人能说些别的,这里面还有解药。”鬼毒仙笑着说,晃了晃手里的小瓶。
    十四.真相
    “万少爷……”一旁有人一边说一边口水直淌,“想……要……*那姑娘……”
    鬼毒仙的眸光一下子就暗沉下来,凶神恶煞得像是要择人而噬。一旁的万佰富一阵心虚,大声吼道:“谁指使你这样冤枉少爷的!”
    鬼毒仙丢了颗解药给那人,冲万佰富冷笑:“万大人,你儿子还在牢房里吧,竟然还能这么猖狂地作恶?你们县衙的牢房那么不牢靠,不如我帮你管管人吧。”
    鬼毒仙身上的杀气毕露,他本来就亦正亦邪,朝廷命官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条不值钱的人命。万佰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墙上,颤着声说:“大侠不要听信一面之词,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冤枉我儿的!”
    “毒……”那一群人中又有人开了口,“粥……”
    鬼毒仙瞥见万佰富脸色“唰”的惨白,立刻扭头朝说话那人。那人浑身抽搐,连眼神都有些发直。鬼毒仙走到他面前:“粥里是谁下的毒?”
    “万……万……”那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哆嗦的嘴,说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个名字。鬼毒仙正想喂他一颗药,后面的万佰富却忽然冲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一拉,鬼毒仙手中的药顿时洒了出去,所有人都眼红地扑上来抢药。
    “你……”鬼毒仙一把抓住万佰富的衣领,把他举了起来,眼眶瞪得铜铃一般大。万佰富艰难地笑了两声:“都进来!拿下他们!”
    他竟然还带了人,浩浩荡荡二十来个人堵住了门口。鬼毒仙能感受到他们都有内力,虽然不强,但胜在人多。
    鬼毒仙一把卡住了万佰富的脖子,冷声道:“你还真不怕死。”
    白管家心里虽然担忧,但面上却不露惧色,一直跟在鬼毒仙身后。鬼毒仙就这么举着万佰富走了出去,他没收着劲,就这么一会儿,万佰富的脸就憋成了猪肝色,不断地挣扎着。
    “不想死的都放下武器,”鬼毒仙的语气甚至十分轻松,“想死的尽管来试试。”
    众人踌躇着不敢上前,之前屋子里的惨叫大家听得可都清清楚楚,谁还不想好好活着?大家都不愿意得罪杀人无惧的江湖人。
    见众人有些动摇,白管家率先站了出去,白家药铺的生意都是他负责,大家自然对他十分面熟,他大声地说:“各位听我说,万名扬作恶多端,万佰富包庇纵容,如果大家还念着白家的一份恩,就都放下武器,把里面一群人带去县衙,我们当众一并审。”
    县城的人大多都受过白家的恩情,白家不仅仅是布药施粥,很多有人半夜要大夫出诊,白家还特地安排了晚间的大夫,而且从来不收穷人的钱。只要不是没心的人,都不会不知道白家的恩德。
    不知道谁先放下了武器,刀落到地上的声音就像一个开关,陆陆续续大家都放下了武器。屋里的人虽然服了解药,但还是很虚弱,轻而易举就被外边的人制住了。
    万佰富已经无力挣扎了,抓着鬼毒仙的手都无力垂下,直翻白眼。白管家见状忙拉住鬼毒仙的手:“大侠,快松松手,他要是死了就不好交代了。”
    鬼毒仙这才把万名扬往地上一扔,直接把他砸晕了过去。瘦弱的白管家拖起大腹便便的万佰富有些吃力,有空手的人忙上来帮了把手。白管家看着青年模样的衙役,冲他笑了笑。跟着万佰富作恶的人不一定是真的恶人,他们大都受着万佰富的威胁,哪怕助纣为虐也得保证自己亲人的安全。
    要是真的能把这个恶贯满盈的罪人给处置了,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
    他们这仗势实在有些大,路上就有不少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到了县衙。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午时了,白芷醒了过来,听到消息匆匆赶过去。闲云野鹤般的白父听闻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也赶了回来,白芷把药铺丢给自家爹,带着南子默去的。
    北渊和万名扬也被带了出来,经过之前那人的供述,终于真相大白。
    毒是万名扬下的,他看准了两个没碗的人来打粥,赶紧把毒药抹在了碗上,再把毒下到了自己那一桶里。果然喝完出了事,他趁大家都在慌乱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把毒药下进了另外两个桶中……这才让人有种三个桶同时被人下药的错觉。
    然后他假装摔倒把手上的毒抹到了北渊衣襟上,然后再嫁祸给他。这巧妙的主意自然不是万名扬那榆木脑袋能想出来的,这一切都是万佰富耳提面命地告诫他的。他还让万名扬找个不起眼的人嫁祸,但他没料到万名扬偏偏找了北渊。
    他还没有料到万名扬竟然不怕死地自己找人去绑架程念钥,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因为那不争气的儿子脑子色胆包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了程念钥,但他也知道程念钥对他不屑一顾。在之前的种种中他看出来程念钥对北渊的青睐,气急攻心之下直接嫁祸给了北渊。他早就算好了,自家爹爹肯定不会把自己关进去的,就算不得已进了牢房也不会关太久。
    他看到了程念钥如今身体虚弱,他找人把程念钥绑架后藏起来,等自己出去后程念钥就是自己的了。到时候不管程念钥对他是不是不屑一顾,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不认也得认。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哪里料到后来这奇奇怪怪的人竟是这么个厉害角色。
    大家断完公道,一致要求处死了这为非作歹的父子俩。但当朝有律令,百姓怎么可能随意处置朝廷命官?他们正打算拟书汇报上一层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突兀的掌声。
    来者衣着朴素,但浑身透着贵气。他面容儒雅,缓兵从人群中走出来:“没想到遇到个论罪当斩的县太爷,县城风气竟然还能这么好。”这人亮出了他的令牌,万佰富彻底脸色灰白。
    他等了那么久的朝廷督察,没想到这个时候等到了。
    “我是朝廷派来核查地方官员的温白锦,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些日子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百姓的呼声我一定会传达给上级,让大家受苦了。”温白锦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
    众人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没反应过来,大致明白了他们现在有朝廷的人撑腰了,万佰富父子算是彻底下台了。大家忍不住欢呼起来,一片欢欣鼓舞的样子。
    北渊趁乱挤出了人群,经过这么一事他算是彻底不放心程念钥毫无自保能力地独处了。他快步回了白家药铺,他不认识白父,索性悄悄溜进了屋里。
    程念钥还在睡,不过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了。北渊扣上她的手腕,发现脉象也不像之前那么虚弱了,这一觉醒来大概就没什么事了。
    算来时日,自己也应该离开江南了。久北阁还有大大小小的事宜要处理,程念钥也要和鬼毒仙继续四处闯荡,经此一别,恐怕很难聚首了。他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但又贪恋程念钥还没醒过来这段安宁时光。
    不一会儿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没人进来过。”来者说着话就推开了门,北渊还没来得及躲,外边的光一下子漏进来,把他照得无处遁形。
    “这……”外边的正是白父,他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北渊,“这怎么进来了个登徒子!”
    同他说话那人立马探过身来,鬼毒仙面色不善地盯着北渊:“我就说你怎么不见了!”
    他们这一闹直接把程念钥吵醒了,她短短地“嗯”了一声,然后才发现情况不太对。她还记得自己被下*,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自己被搬到了哪个地方,后来鬼毒仙找来了,把她带了回来。
    但眼前这情形还是让她脑袋发懵,遵从本能先叫了一声:“师父……”
    “我的乖丫头!”鬼毒仙听见程念钥这么一喊,把北渊抛在了九霄云外,大踏步就朝程念钥走去,“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北渊和白父大眼瞪小眼半天,在听见程念钥说了句“没事”后先垂下了目光,兀自朝门外走。白父之前就听说了白芷结交了两位江湖少侠,这位恐怕就是其中之一了,所以他也没有拦。
    程念钥一直看着北渊的背影,然后勾出一抹漠然的笑意,问鬼毒仙:“阿芷呢?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
    最终那位督察员作主把万佰富父子二人关押进了大牢里,南子默陪同白芷配合督察员做了些口供。处理完这些已经到了小年了,老庄主一直写信催着南子默回扶南庄过年。
    他不想走,但是父命难违,再加上北渊不知为何也着急离开江南。南子默只好同白芷告别,然后和北渊一并离开。
    “你和程姑娘……”南子默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怎么了?”
    北渊没有答话,垂头沉默着。半晌后南子默又欲开口,北渊打断他:“本就是惊鸿一瞥,从此江湖陌路。”
    十五.倾心
    久北阁刚刚成立,要忙的事情还很多,虽然北渊已经肃清了阁内分工,但是到底人员杂乱,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规划好的。
    此番去江南,他深刻地意识到了情报网的重要性,不论怎么样,久北阁一定得在各个地方建立专门搜集情报的据点。
    他无亲无故,一直对于过年都没有什么期盼。南子默倒是邀请过他两年,但是一个外人去别人家中欢度佳节,看上去难免是更凄凉的。
    好在今年算是有了一个归属,久北阁中不少人都是孤身一人,大家凑在一块儿过年还挺热闹。官最大的久鬼张罗着买年货,还把久北阁装点得喜气洋洋的。
    今年除夕夜竟然能见到明月,众人聚在院子中喝酒吃肉。北渊也放下了矜贵和戒备,和众人肆意地聊起天来。
    久鬼笑北渊:“当初我以为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一定是你四处拈花惹草,一时不服气就跑来找你决斗,没想到久北阁建立了,阁主夫人还没个人影……”
    北渊只是笑,并没有接话。他时常想起程念钥,他并不刻意让自己去淡忘,毕竟人一生,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就已经是荣幸了,何况程念钥还是个那么好的人。
    只是自己没有缘分拥有她而已。
    不知道谁先议论起了江湖中的美女,男人在一起总喜欢讲些荤话,有人揶揄起北渊:“北阁主,听说你去江南遇见了江湖第一美女程念钥了?她是不是传说中那么漂亮?”
    北渊笑笑:“名副其实。”
    众人立刻嘘声一片,久鬼大着舌头说:“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他爱慕程念钥的事从不掩饰,毕竟就在这堆人中就有不少爱慕程念钥的,只是大家都只是独自惦念而已,谁还把自己的痴心妄想弄得大众皆知?
    又有人争论起生死崖二小姐欧阳夏和程念钥哪一个更漂亮,不过这个问题总没有标准答案。北渊酒意有些上头,便先回房了。
    很久没见过这么明亮的月亮,前日下的积雪还没有化,能没过脚踝,月光和雪都明亮,别有一番景致。
    程念钥现在应该在白家药铺欢快地过年吧,也许还在聊天守岁,或许还会放爆竹。
    他正坐在长廊的护栏上发着呆,有个下属跑过来:“阁主,您的信。”
    北渊看着清秀有力的字体,原本有些醉意的脑袋清醒过来。这是程念钥的字,他曾经看过她写给白芷的书信。
    活到现在,哪怕是打算修炼屠诀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纠结复杂的心情。但最后他还是拆开了,素白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字。
    “君走我不留,君留必相随。”
    月光更明亮了,信纸上的“君留必相随”像是要跳出纸面的束缚,从北渊的眼里窜到心里,重重砸起了一圈涟漪。
    也就只有程念钥,才敢用这么大胆又露骨的表达了。
    他手上不自觉用力,信纸的角都被揉皱了。“我要去找程念钥”这个念头拼命冒出头,酒醉的北渊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奔涌的情愫。
    他几乎是循着本能到了马厩,然后牵起他的马就往江南赶。久北阁离江南很远,急速奔走也得四五日,要是北渊清醒些,他定然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
    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江南了,他一路上见识了春风化雪,到江南已经完全没有雪的踪迹了。
    北渊在县城口堪堪牵住了马,一种陌生的名为“近乡情怯”的情绪占据了他因为匆忙赶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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