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有识之士是这么讲的:“自己都没种,怎么可能下种?估计,是要给别人养崽子了,啧啧。”
    这样的流言传到长信伯府与薛家的时候,薛柳儿的婶娘差点儿晕过去,她也是有女儿的啊,这样的流言传出去……自己的女儿还要不要嫁人!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薛二夫人冷笑一声之后,暗自令人在薛柳儿的饭食中用了堕胎药,不过薛二夫人还希望薛柳儿到了赵家之后会照顾薛家的,因此便没有下虎狼之药,反而是用的比较温和的药剂。
    薛柳儿虽然心计多,但是她毕竟年纪不大,对于这些容易小产的东西并不清楚,因此,便不自觉吃了下去。
    当晚边觉得肚子有些痛。
    大夫是薛二夫人请的,然后大夫说,薛柳儿忧思过重,所以才会伤到胎儿,薛柳儿却觉得很是蹊跷,她不信任薛二夫人,因此,借着要出去买首饰的机会,打算去药堂找大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合该薛柳儿倒霉,她乘坐的马车,到闹市的时候,却碰到了有人打架,惊了马,薛柳儿在车中被甩了两下,肚子被撞了好几次。
    丫鬟惊叫一声,要带薛柳儿去看大夫。
    到了医馆之后,薛柳儿蒙面下车,而后给大夫看诊。
    大夫说薛柳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薛柳儿当即呆住了,而后,她面目狰狞站了一会儿,才让小丫鬟拉着上了车,隔一会儿,薛柳儿冷静了下来、
    她就知道,昨天肯定不对劲,不然她晚上不会腹痛的,呵,二婶娘要害了她的孩子,好狠的心啊。
    但是她却没有证据。
    孩子在的时候,那是她的底气,现在看来,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既然如此,她也绝不会让二婶娘好过的,她要让二婶娘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没证据是么,她便自己制造一些证据。
    长信伯夫人那个老虔婆,可是很看重自己腹中的孩子的,要是她知道了二婶娘的作为,怕是恨不能撕了二婶娘吧。
    薛柳儿强忍着痛楚,指挥着小丫鬟去药店,买了些泻药,然后,才到了银楼。
    薛柳儿随意买了一件,然后边急急赶了回去。
    她觉得肚子疼的更厉害了。
    大夫说,若落了胎,会见红的,现在还没见红,要赶紧回去。
    至于车夫,薛柳儿告诉他,若是想活,就把嘴闭紧,闭紧了,夫人奈何不了你,你要说了,我便让你全家都没活路,车夫看着薛柳儿狰狞的面容,噤若寒蝉,急忙应下。
    薛柳儿今天倒霉,遇到了惊马;薛柳儿今天又比较幸运,路上没有碰到薛家的其他人,顺顺利利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握着手中的泻药,薛柳儿冷冷一笑。
    ☆、第117章 宫门刁难
    薛二夫人听说薛柳儿又肚子疼了,要请大夫,忍不住便冷哼一声。
    她自己做的手脚,自然知道为什么薛柳儿会腹痛,但是,便是做做样子,也是需要的,免得让自己夫君对自己更加的不满,不过,问诊的结果么,自然都是忧思过重,所以胎儿不稳,如此过个七八天,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自己夫君也没法怀疑什么,毕竟孩子娇贵,留不住也是常有的,不说别人,就说自己,还小产过一次呢。
    薛二夫人让人去请了大夫,没多久,薛祭酒忽然回来了,他平常下午回来的次数不多,但是总还是有的,所以薛二夫人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对,反正很高兴地与薛祭酒说话。
    “二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您了……二夫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外面传来,正在端茶给薛祭酒的薛二夫人,忍不住眉心一跳——这整个府中,会叫自己二夫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薛柳儿那个贱人的.乳.母、一个是她的丫鬟。
    这声音听着就是年轻女孩的,所以,肯定是莲叶那个贱丫头。
    “怎么回事?”薛二夫人不等薛祭酒说话,便急忙吩咐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却不住的诅咒。该死的,这是算准了老爷回来的时间,所以故意在老爷面前给她上眼药,让老爷对自己产生不满么?
    生气归生气,薛二夫人还是急忙起身,对薛祭酒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安,老爷且歇歇,我去柳儿那边看看。”
    薛祭酒想起原先莲叶说的自己妻子苛待侄女的话,心中,便不由得生了怀疑——不会是妻子又做了什么吧?
    昨天就听说柳儿腹痛了,怎么不但没好,反而让莲叶那个丫头喊得这般的凄惨呢?
    心中有了怀疑,薛祭酒便也起身,说道:“我也去看看,柳儿毕竟是兄长唯一的血脉。”
    薛二夫人勉强笑了笑,她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厉害了。
    这时候,被派去查探情况的丫鬟急匆匆走进来,面色很是难看,但是看到薛祭酒在,那丫鬟却没有说话。
    “侄小姐怎么了?”薛二夫人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意思,这样明显标下表现出来瞒着老爷的样子,岂不是说她平日里也是如此的,事事瞒着老爷么?
    岂不更让老爷生气!
    “到底怎么回事,说!”薛二夫人立即呵斥道。
    那丫鬟能混到在薛二夫人面前当差,倒也不蠢,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便急忙补救说道:“奴婢,实在是难以启齿,莲叶说,说侄小姐好像小产了,血流了满床……”
    薛二夫人一听,忍不住怔愕之后,便是眩晕!
    怎么可能,她自己给薛柳儿下的药。都是很温和的,为得便是怕太过于猛烈的药伤了薛柳儿的身子,现在一听这血流了满床……
    薛二夫人气急惊愕的时候,薛祭酒却猛然大步向前,朝着薛柳儿的院子走去,那丫鬟挡了他的路,一向温和的薛祭酒,竟然猛然大力把丫鬟推开了。
    “夫人,您赶紧跟上去,哭,一定要哭……”薛二夫人惊愕不动的时候,她的.乳.母用力抓着薛二夫人的手臂,摇醒了薛二夫人,并且说道,“夫人,赶紧跟上去,免得那小贱人在老爷面前混说。”
    薛二夫人一个激灵,也醒神了,一边让人再去请大夫。一边急忙跟了上去。
    薛家的地方本来就不大,薛二夫人便是心急如焚,走起来也还是很慢的,毕竟她是小脚,而薛祭酒却走得飞快,薛二夫人一直没有赶上薛祭酒。
    等薛二夫人进了薛柳儿的住处的时候,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薛二夫人的心,沉甸甸的,疾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薛柳儿的.乳.母正跪在地上,扯着大夫的衣服哭喊,求大夫一定救救她家小姐,救救她家小姐的孩子。
    薛二夫人的面色便是一沉:“成妈妈,你这样哭喊,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薛柳儿的母亲姓成。
    那成妈妈听到薛二夫人的话之后,呆了一下,然后瞬间面色狰狞,朝着薛二夫人扑了过来:“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个毒妇,你害了我家小姐,你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
    揪着薛二夫人的头发,就撕扯了起来。
    薛二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便呆住了,好在她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是警醒的,呆了一下之后,立即回神,开始扯着成妈妈,又掐又打的,终于把成妈妈拉开了。
    “你……你……”薛二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怒斥道:“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奴给我捆起来……”
    “毒妇,毒妇……杀千刀的……”成妈妈来来回回就那么两句话,然后瞄到了出现在门口的薛二夫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福至心灵,怒吼了一嗓子:“你还说自己不是毒妇,侄女儿小产了,你不但不求大夫救救自己侄女儿,还要趁机处置了侄女儿的.乳.母……大家都来看看这该杀千刀的贤良人啊……”
    薛祭酒就站在门口,看了一场闹剧,听到成妈妈的话的时候,他的面色,也是一沉——若是真的关心柳儿,怎么会一进柳儿的院子就喊打喊杀的,却对小产的柳儿不闻不问的。
    薛祭酒就想起了刚刚侄女儿薛柳儿惨白着脸,无声流泪对自己说的话。
    “二叔,柳儿知道给您丢脸了,可是柳儿也是没办法,柳儿现在无父无母,二婶娘……柳儿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出路,可惜,柳儿还是太傻了,不知道有时候看起来挺好的出路,其实也是绝路……”
    “侄女儿本以为能够凭着孩子在长信伯府立足,如今没了孩子,怕是……以后艰难了……”
    “到了今天这一步,柳儿怕是活不了了,求二叔,善待成妈妈和莲叶,成妈妈是个没见过大事的,没什么主见,但是她却是真疼我;莲叶……对我忠心耿耿,只可惜我没本事……二叔……”
    薛柳儿把孩子对自己的重要性说的极为厉害,如此,便是二婶娘和二叔说孩子是自己打掉的,然后污蔑她,二叔也不会信的。
    她本来就是柔弱的长相,这般脸色惨白、无声流泪说出这番话之后,让薛祭酒的眼睛,也忍不住红了。
    “柳儿放心,不会有事的。”虽然女人小产也是污.秽的事情,一般都不会让男人涉足,但是薛祭酒心急侄女儿,也没那么讲究,就进去了。
    现在想想满室的血腥中,形容憔悴的侄女,再看看威风地大声呼喊,要让人把成妈妈绑了的妻子,薛祭酒面沉入水。
    “闹够了没有!”薛祭酒慢慢走到了薛二夫人的面前,阴沉着脸说道。
    “老爷……”薛二夫人从未见过夫君如此面色阴沉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惊,却见薛祭酒已经把眼光转向了那大夫,他问道:“大夫,我侄女儿,到底如何了?”
    那大夫本是被薛二夫人收买的,但是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大夫也不敢再说谎了,他便拱拱手,惭愧说道:“不瞒薛大人,令侄女,怕是胎儿保不住了。”
    薛祭酒平静的点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倒也光棍,他说道:“昨天看诊的时候,我便发现令侄女误服了药物,所以才会腹痛,只是当时尊夫人只让我说令侄女是因为忧思过重导致的,我也是没法子,只能按照尊夫人的话说……至于今天,令侄女乃是服食了泻药,才会导致小产的……好在她还年轻,将养个两年,倒也不影响她以后。”
    这话一说,薛二夫人的面色丕变,而薛祭酒,面上的阴沉,更重了一些。
    而成妈妈这时候,听完了大夫的话,嗷的喊了一嗓子,又开始哭了!
    那真是撒泼打滚嚎啕大哭!
    成妈妈本来是薛柳儿母亲的陪房。但是却不是很有脸面的那种,而是原先是个粗使婆子,薛二夫人就是因为她蠢笨,才会留下来放在薛柳儿身边,免得被人诟病说她把大嫂的人全都排挤了。
    所以现在,薛二夫人就面临这尴尬的场面了——若是精明的,自然不会与薛二夫人这么闹,但是成妈妈却不会计算利益得失,只知道闹腾。
    薛祭酒默默对着大夫拱手,送上了一锭银子,而后说道:“还请大夫开个方子,给我侄女儿好好调养身体,至于这事情……”
    那大夫其实也很怕薛祭酒会追究他的责任,因此,听到薛祭酒有封口的意思,立即很上道的说道:“薛大人请请放心,令侄女拉肚子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薛祭酒满意点点头。
    送走了大夫,顺便让小厮跟着去抓药,之后,薛祭酒让成妈妈和莲叶好好照顾薛柳儿,自己,则带着人回了正院。
    薛二夫人宁愿薛祭酒把她骂一顿,却也不愿意薛祭酒这般一声不吭,她有些害怕,但是事情既然已经曝光了,薛二夫人只能看着薛祭酒,看他打算怎么办。
    薛祭酒沉默许久。
    他现在三十多岁了,与妻子膝下有一子一女,若是休了这个女人,自己的孩子,怕是会受到牵连,好久之后,薛祭酒才说道:“稍后我会让人请舅兄来,你回家住一段日子吧。”
    薛二夫人闻言,怔然问道:“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祭酒平静看着她,说道:“没什么,只是我最近不想看见你罢了。”薛祭酒很少这么直白的说话,但是这话说出来,就等于虽然没有休弃薛二夫人,却也是说明,他已经厌弃了薛二夫人了。
    薛二夫人呆住了,忍不住泪水涟涟,之后,忍不住高声说道:“她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来,现在外面都知道了,若是等进了长信伯府,还不足月就生下来孩子,那岂不是更让人坐实了她不知廉耻的事实么?如此,我的女儿可怎么办啊……老爷,我也是为了咱们的女儿啊,她那么乖巧,不能因为柳儿而没了前程啊。”
    “再说,再说,泻药不是我下的。”薛二夫人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今儿薛柳儿流产可不是因为堕胎药,而是因为吃了泻药。
    自己可没下过泻药!薛二夫人想到这个,立即觉得理直气壮了,她说:“我,我下的只是红花等物,而且都是温和的,效果没有这么快的……泻药……泻药……肯定是柳儿那丫头知道孩子保不足了,所以才将计就计,狠心用泻药来打了孩子,嫁祸给我,让我们夫妻离心的。”
    薛二夫人越说,越觉得这就是事实,其实,这也就是事实,但是,薛祭酒现在满眼都是薛柳儿那孱弱的样子,还有,柳儿说的对,对她来说,这个孩子是很重要的,毕竟她与长信伯世子的事情,并不光彩,长信伯和长信伯夫人都是不愿意的,后来虽然因为受到了威胁勉强同意了,但是,心底肯定对柳儿,更是不喜了。
    而柳儿腹中的孩子,对柳儿来说,确实很重要,他有助于缓和柳儿与长信伯夫妻的关系。
    所以,薛祭酒不相信薛柳儿会自己害自己的孩子。
    所以,面对薛二夫人的话,薛祭酒只以为她为了逃避责任,在污蔑薛柳儿,所以薛祭酒却只是冷冷看着她,然后拂袖而去。
    薛二夫人委顿在地。
    第二日,薛祭酒不顾儿子女儿的哭喊,把薛二夫人让自己大舅子接走了,至于儿女。则留了下来——留下妻子自然对儿女最好,可是他还记得,兄长对自己,是如何的爱护的,剩下兄长唯一的血脉,他自然也好好好爱护。
    顾明萱虽然没有再吩咐要刻意监视薛家与赵家,但是因为她原先的命令,以及赵宗元和薛柳儿的恶心事,所以晓风与承安都没放松对薛家赵家的监视,很快,薛柳儿这件事情,就被顾明萱知道了。
    顾明萱想到了自己前世艰难的求子路,以及,当得知自己怀孕之后的那份狂喜,在对比下薛柳儿竟然那般的狠心,自己害了自己孩子……顾明萱深深觉得,自己上辈子活得不好,果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要是自己有这么狠心的话,最后怎么会落到那般的下场呢。
    垂着眼眸搁了一会儿之后,顾明萱轻叹一口气,说道:“知道了,差不多让人盯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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