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正在我纳闷的时候,老钟忽然又恢复了正常,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刚好在这时,旁边小屋子的门打开了。
    那陈教授一脸深沉的走了出来,手里抱着那盒子,放在桌子上,对我们说:“这东西……没有经过高温灼烧,也没有经过土壤氧化分解,从断口处来看,应该是被崩断的,或者说是震断,而不是被什么利器斩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不是金属的。”
    “不是金属的?那这是什么材质?大概年代是什么时候?”我脱口问道,他说的跟老潘的说法差不多,材质不详。
    陈教授犹豫了下才说:“材质很特殊,很抱歉,就目前人类所掌握的元素里面,似乎没有这种材质,我完全无法知道,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我只能说,这应该是一种类似玉石一类的东西,但玉石又不可能达到这种坚韧程度,也不可能这么锋利。至于年代,连材质都无法确认,就更别提年代了。”
    他这话一说,再次确定了这断刃是个三无产品的身份,我有些失望,张野也明显露出白跑一趟的神情,显然,他们先前鉴定过的结果,肯定跟这个差不多。
    老钟却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多谢陈教授了,不过这个虽然暂时无法确定,但是我知道,陈教授见多识广,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接触过,不如你帮我们想想,或许你的一点线索,就足够我们跑上几天,甚至更久了。”
    陈教授听他这么说,也皱起了眉,脸上忽然露出了很古怪的神情,眼睛不断上翻,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似的,我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莫非他突然有什么新发现不成?
    我们都目不转睛地盯在他的脸上,陈教授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桌子,说:“你提醒了我,我忽然想起来,大概两年前,我见过一个很特别的小玩意,当时我以为是玉石,后来验了一下,也是非金非玉非石,不过很可惜,那时我想要买下,但是那人却嫌价格不合适,就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断刃,跟你上次见到的东西有些像?”
    我忙开口问道,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可就是一个线索了。
    陈教授点了点头,说:“有点像,不过现在我也有点记不清了,除非把两件东西放在一起,让我比对比对。”
    “那个人是谁,你可知道么?”老钟也问道,陈教授想也不想地就说:“这个倒好说,那人就是本地的一个农户,他无意中捡到的一个小玩意而已,你们要想知道,可以去找他问问,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我心中不由升起了希望,虽然我之前对这事想要逃避,但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很想把这事情搞清楚的,毕竟这一次黑水妖窟之行,留下的谜团太多,如果能一样一样的揭开,那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再说,老潘那二十万,我可是都收下了。
    “那咱们下一步,就去找那农户试试?”我看着张野问道,他想了下,说:“嗯,我看行。”
    我又对他说:“那你赶紧给老潘请示下,问问他。”
    张野却笑了下,看着我说:“不用请示,你说了就算。”
    我愣住了:“我说了算?不是吧,什么时候我开始说了算了……”
    张野嗯了一声对我说:“嗯,就是这个时候,潘爷之前交代了,在这里的一切活动,你说了算。”
    我呆呆的看着张野,他也看着我,点头说:“没错,你不用怀疑,潘爷说了,从现在起,只要他不在的时候,你说了算。”
    张野说的一本正经,半点都不像开玩笑,实际上他也不可能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老潘,他是想干嘛?
    第一百一十章 泰山
    这次关于九龙剑的鉴定,还是失败了,陈教授也只看出这东西的几点特征,无法辨认出来历。
    不过这次鉴定虽然失败,却也因此有了新的线索,我们向陈教授问了那个农户的大概信息,一问还是本地的,而且居住地就在城东,于是我们当即告辞,起身离开了陈教授家。
    走出门,上了车之后,我才悄悄问老钟,这个陈教授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给人感觉神经兮兮的。
    老钟对我们说,陈教授原来是搞考古研究的,在中国考古界都很有名,但是他性格太执拗,每每跟人争执,又是个死脑筋,除了做研究不会做别的,后来脑子就有点不清楚,于是就退了休,回到老家。
    但他还是闲不住,在家里摆弄许多小玩意,后来就有人慕名跑上门来,找他给看东西,当然都是属于蹊跷罕见的玩意居多,寻常的东西他也懒得看。
    这些人找他的人里面有纯粹盗墓的,还有倒腾古玩的二道贩子,还有些喜欢收藏古物的,再有的就是当地的一些农户,因为这泰山自古以来就被誉为神山,传说典故无数,这方圆百里内,时常就有人无意中捡到些东西,所以就都拿来给他看了。
    这陈教授也不管来的是谁,反正只要有东西看就高兴,但他还有个毛病,喜欢听好话,谁要是顶撞了他,那是死活也不给你看的。
    这也就是老钟一直让我们小心说话的原因,而刚才陈教授告诉我们的地址,距离倒不很远,但方向却是和我们来路相反,要先回到城里,才能到那个地方去。
    这也正合我的意思,因为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失踪的何小晨,于是我们回到城里后,在我的提议下,先是回了一趟宾馆,但何小晨却还是没有回来,在我们的要求下,宾馆服务员帮我们打开了何小晨的房间,进去一看,她的物品居然全都不见了。
    我不由愣了,如果说她是昨天晚上出去看日出了,那首先不可能到现在一直没回来,再说也不会把东西收拾的那么干净,全都带走了。
    我疑惑的问张野,这小妞不会来泰山就是为了玩的吧,看咱们不陪她看日出,干脆不辞而别,去换了家宾馆?
    张野也挺纳闷,挠着头说不应该啊,好歹还有潘爷的面子,虽然没明说要她来干嘛,但总不至于这么任性,一点不顺心意就走了。
    我忽然心里咯噔一下,说,她不会是昨天出去看日出,然后出什么意外了吧?
    张野听我这么说,也有点犯嘀咕了,这才拿起电话,拨给了老潘,想要问一问情况。
    谁知电话却还是打不通,提示音跟我前天晚上一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我们俩都有点傻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钟呵呵一笑,说:“你们不用担心,在这个地方,估计能让她出意外的没几个,我倒是担心,她把别人整出意外了。”
    他这话我有点不理解,什么叫把别人整出意外了?
    但是我们三个人里面,还就算是老钟对她比较熟悉,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就不吭声了,看看时间到了中午,大家也都饿了,索性先出去填饱肚子,再进行下一步活动。
    我们随机出门上车,随便找了个饭馆,吃了点东西,但张野却一直皱着眉,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吃饭的时候就对他说:“你也不用为老潘担心,连那小妞都没事,他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他不是跟我那个师叔在一起么,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张野却没说什么,支吾了两句,就匆匆吃完了饭,起身对我们说:“走吧。”
    他转身先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皱了眉,其实我之所以会来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老潘给我的留言里说,他会和我的师叔,在这里等我。
    对于我这位神奇师叔,我是早都想见见他,而且他都已经失踪了十年,我们跑遍了黑水妖窟都没找到他,这老潘却轻描淡写的说一起在泰山等我,我当时就按捺不住了,但是刚才我提到师叔的时候,看张野的眼神反应,却似乎有些古怪。
    我心中暗想,难道老潘又是在糊弄我?
    再次出门上车,这次我们往东郊而去,去找那个陈教授口中所说的农户。
    泰安市其实就在泰山脚下,坐在车里,只要往外看去,就能看见那座巍峨高山,我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但仍然忍不住抬头注目,心中油然而生崇敬。
    泰山,古称东岳,又名岱山、岱岳、泰岳,春秋时改称“泰山”,气势雄伟磅礴,延绵百里,奇峰叠峦,云海飘渺,不但景色壮丽,更是中国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享有“五岳之首”、“天下第一山”的称号,被认为是最接近上天的高山,能通天的神山。
    在很早的时候,就出现了泰山崇拜,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在汉族传统文化中,泰山一直有“五岳独尊”的美誉,自秦始皇封禅泰山后,数千年来,先后有十二位皇帝来泰山封禅和祭祀,这既是一种与天沟通的方式,更是象征“君权神授”的统治地位,并且在泰山上下建庙塑神,刻石题字,来证明自己奶是“受命于天”。
    古代的文人雅士更是对泰山仰慕备至,凡来此游历者,无不作诗记文,在泰山宏大的山体上,大约留有20余处古建筑群,2200余处碑碣石刻。
    我凝望着不远处的泰山,那山势层叠,山体厚重,苍松巨石,雄浑静穆,虽然只是远观,但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不胜向往。
    可惜,我们这次不是来玩的,否则就还可以上去看看,从岱庙开始,经红门宫、斗母宫、壶天阁、云步桥一直到南天门,或者慢一点走,看看经石峪、五松亭、碧霞祠、仙人桥……
    啧啧,想着想着我忽然有点后悔,这要是昨天晚上跟那个何小晨一起去看日出,还能在山上玩一玩,看看日出云海什么的,可惜,现在只能跟着他们瞎跑,也不知道这下一步是要去哪。
    片刻之后,我们的车又停在了一处村庄前,这一路上也没人说话,对这里并不熟悉的我,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这是个啥地方。只是随他们下了车,开始在村里打听一个叫徐老根的人。
    这徐老根自然就是陈教授嘴里所说的那个农户了,其实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我还挺纳闷,徐老根不是个做酱香饼的么?还是连锁店,啥时候跑这来了……
    这村庄不大,找个人不难,一会的功夫我们就问出来了,于是开车来到村子南边,一个门前有棵老槐树的人家,下了车之后,一个头发花白,留着一缕山羊胡的老头正在门口坐着,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照例还是老钟上前,和那老头打招呼:“老哥,我打听个人啊,徐老根您老认识不?”
    他说的是当地的土话方言,那老头抬头看看他,又抽了两口烟,才开口说:“不认识。”
    老钟又说:“我们听说他家就在这里住啊,这不是看着这棵老槐树,就来了么,你咋能不认识?”
    那老头脸上有点不悦,把烟袋在旁边磕了磕,卷了起来,说:“徐老根就不认识,徐大富就认识,跟你很熟么,徐老根,徐老根,那个是你叫的?”
    我们都笑了起来,我开口说:“那您老就是徐大爷吧?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您大号,就听个徐老根,您老别介意……”
    老头哼了一声,起身就往院里走,不搭理我们了,老钟给我们使了个眼色,一起跟在老头后面也走了进去。
    老头回身看了我们一眼,胡子一翘一翘的说:“有事就在这说,哪个让你们进来了?”
    老头说的自然也是山东话,语速又快,还瞪着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老钟忙说:“我们就是想跟老哥你打听点事,我们……”
    “不知道……”
    我们还没说出是什么事,那老头就往外赶人了,我不由哑然,说:“徐大爷,我们还没说什么事,你咋就不知道啊?”
    “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快走快走。”老头连连对我们挥手,同时倒退着往屋子里走去,那架势就跟赶鸭子似的,我灵机一动,说:“大爷,你先别急,是陈教授让我们过来的……”
    我这句话好像起了作用,老头挥动的手停住了,明显愣了下,他满脸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背过了手,眯眼说:“如果你们是来问那个东西的,那就不必说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木鬼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我们几人对视一眼,老钟上前说:“是这回事,我们是国家搞考古研究的,听陈教授说,老哥你前两年得了个东西,挺稀罕的,就想来看看,这也是国家的事……”
    老钟开口闭口把国家挂在嘴上,这也是为了镇住这个徐老根,但徐老根听了之后,却是一脸的镇定,就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一切,他对我们说:“本来我是不打算跟你们废话的,但既然是陈教授让你们来的,我就多少给个面子。那个东西么,其实早让我给扔了,你们想看,自己找去。”
    他这句话倒是绝了,不说不给看,也不提什么条件,也不直接赶人,却说已经扔了,倒确实是给陈教授留了面子,而且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之前就曾经有很多人来找过他。
    但是看他说话的神情我就知道,这老头多半是在撒谎,甚至看得出来,他用这个话已经成功打发走许多人了。
    我想了想,开口问他:“那、您给扔哪了?这东西要真是好东西,可是国家文物,价值……”
    我心想从价值方面打动一下老头,让他说出真相,老头却丝毫不以为意,不等我的话说完,就伸手指了指远处,说:“什么价值不价值的,我不听那个,庄户人家就求个安稳,你们想看那东西,让我丢回蒿里山了,自己找去吧。”
    “蒿里山?具体在山上什么位置?”老钟继续追问,老头却翻了个白眼,一声没吭,转身就走了。
    这真是个倔老头,国家镇不住他,金钱也压不住他,却给我们指了个蒿里山,让我们自己去找。
    要说那蒿里山,我倒也知道,就在市区里面,但是老头这话明显是扯淡,去一座山里找个小玩意,别说没有具体位置,就算告诉我们在哪,恐怕都找不到啊。
    徐老根转身就走,我们都哑口无言,这已经没法再问下去了,不过老钟却不慌不忙地说:“老哥最近不适合闷在屋子里面,还是在外面待着的好啊。”
    他这话一说,那徐老根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马上就停住了,随即转过头,盯着老钟,脱口说:“你咋知道的?”
    老钟却笑了笑,说了句:“老哥保重啊,不过劝你一句,没事别在那树底下待着,上街走走。”
    他说完却也是转身就走,我和张野随后跟上,心里却不解,他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徐老根却随后追了上来,在后面喊:“慢着慢着,先别走,你站着……”
    老钟回过头,看着他说:“咋,老哥还有事?”
    “有、有事……”老头一口气追出大门外,有点气喘,缓了下才说:“屋里、咱屋里说……”
    这老头前后变化好快,我暗暗盯了老钟一眼,心说这里头有事!
    我们又回了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徐老根紧皱着眉,两只手缩在袖笼里,凑在老钟面前说:“我看你这位先生是个行家啊,先前也有人说我这不大对劲,但也没人给仔细说说,你看,你要是知道的话……”
    他这回说话明显加着小心,老钟也不卖关子,指着门口那棵几乎遮蔽了整个院子的大槐树说:“你们家门口这老槐树,得有年头了吧?”
    徐老根连连点头:“是啊,据说这树还是我们家祖辈上,打从乾隆年间种下的,一直就在这,可不有年头了。”
    老钟嗯了一声说:“那最少得有两百多年了,俗话说人老成妖,树老成精,咱们先不说成不成精的事。单说这家宅中要是栽种槐树,原本的寓意是好的,在古代,槐代表“禄”,又叫做招财树,过去的朝廷种三槐九棘,以定三公九卿之位,其中面三槐者为三公,这也就能看出槐树的地位。但槐乃木中之鬼,古时槐树通常要栽种在广阔明朗的阳宅中,这样的阳宅能镇住槐树的阴气,或者用较为特殊的风水局镇住。但是……”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忽然停顿了下,抬头看看这徐老根的家宅,徐老根脸色随之紧张起来,老钟看了几眼,摇头说:“你这院落不但狭窄凌乱,周围还有邻居房舍,你再看看你这院子,几乎快让这槐树的树荫遮蔽了,以我看来,你的家里现在阴气很重,所以才让你没事多出去晒晒太阳,还有你的家里人也是一样,否则日子久了,对你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徐老根听的一愣一愣的,叹口气说:“先生说的对啊,其实我们家在早时候,那也是大户人家,周围这一片院落房舍,都是我们家的,要比现在齐整宽敞多了。但是后来败落了,田地也没了,房子也分了,我也知道这槐树在这不好,可老话说,槐树种下就不能移,更不能砍,这不是家里孩子们都大了,出去了,就我老头子一个守着这老宅子,也就没那么多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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