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才抬头瞧了瞧镜子中的自己,愤恨地咬住鲜红的嘴唇。这身礼服算是毁了,就算怎么补救也没办法穿着去宴会厅了。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拨弄了脖颈上的钻石项链两下,这条项链这样漂亮,可因为太过奢华,戴着它穿自己那些式样普通的礼服也不相配。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条漂亮的钻石项链,自己却只戴了这一会儿,真是可惜。她将项链解下来,小心地收好。这条项链价值几千万,自己可要小心,千万不能碰坏了。
    ————
    最近季氏发生了一些人事调动,季氏珠宝的人事部副经理王联被猎头公司挖走,人事部经理一职就空缺了出来。原本季寇光的意思是从别的部门调人,但李宗坤却向季绍盛提出想要到中层历练历练,多积攒些经验,以后也好为公司更好地效力。
    季绍盛觉得是小事,便没有反对。但人事调动书还没下来,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因为季寇肖也看中了这个位置,说自己有合适的人选。人事部副经理只是个很小的职位,季家的两位少爷竟然都相中了,不少人都觉得奇怪。
    其实季寇肖根本就没打算真的要这个职位,他这样做,无非是不想让李宗坤碰季氏罢了。他记得上一世李宗坤先是取得了这个职位,然后利用自己同季家的关系,轻而易举地架空了人事部经理,后来因为业绩不错,更是得到了季绍盛的赏识,逐渐将公司的部分核心业务交给他做,也让他有机会可以搞垮季氏。
    季寇肖向季绍盛表示,自己觉得这个位置不适合李宗坤,李宗坤的能力很强,就算想要到中层历练,也应该安置个更好的职位,这件事不着急,可以再看看,找一个合适的职位。而一旦等李宗坤再次向季绍盛提出想要去其他职位,季寇肖就又如法炮制。
    李宗坤几乎恨得牙痒痒,别人以为季寇肖是为了他好,但他却明明白白地知道季寇肖这是故意给他使绊子,不让他碰季氏的生意。不然怎么就这么凑巧,一个适合他的职位也没有?而他看中的每一个位置,季寇肖又都有合适的人选?
    不过他对此也没什么头绪,为了取得季绍盛的信任,他对季家的每一个人都既亲切又体贴,什么事都很谦让,从季绍盛到季寇光、季寇文,每一个人都对他印象很好。季寇肖同他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但也绝对不算差,没道理忽然就开始针对起他来了。
    那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李宗坤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而更让他闹心的是,他这边本来就一堆烦心事,梁苏韵那边还要给他添乱。
    梁苏韵穿过季礼服和戴假钻石项链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传扬开来了。这时候季家还没对外宣布她的身份,于是没人嘲笑季家,反而全部嘲讽她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却依旧装不像凤凰。弄一条钻石项链的赝品堂而皇之地戴在身上,简直丢尽了脸,不知道为什么季家这样有名望的家族,会找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准儿媳。
    李宗坤本来就心烦,听梁苏韵在一旁没完没了地一个劲儿哭诉更是烦的厉害,忍不住火气大声斥责她:“如果不是你虚荣,非要戴一条假项链,也不会这样丢脸!”
    梁苏韵被他少有的斥责惊了一下,眼泪还挂在脸上显得可怜楚楚,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红着眼眶朝他埋怨道:“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吗?如果知道是一副假项链,我会蠢到去戴到宴会上吗!”
    李宗坤表情一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9章 戏弄
    梁苏韵抽噎了两下,哽咽道:“我之前想要一副首饰配那件礼服,但是你知道我手头一直不宽裕,没有那么多钱购置首饰。季寇文虽然送过我不少首饰,但都和那件礼服不太配。”
    “后来我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一位宋小姐,我们很谈得来,还约着见过几次。”
    “宋小姐?”李宗坤眉头一皱:“哪家的宋小姐?”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她叫宋仪,家里是做原油生意的,我看她的穿着很贵气,大概家里也有不少钱。”梁苏韵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人很慷慨仗义,看上去平常的花销也很大。我和她提到家里要举办生日宴,但是定制礼服时间来不及。”
    她有点怯意地朝李宗坤看了一眼,补充道:“季寇文是给我买了几件礼服,但都是成衣,你知道成衣和高定的区别有多大,我现在……”
    “之后呢?”李宗坤早就清楚梁苏韵有多虚荣,这时候就有点不耐烦地打断她。
    “宋仪说她同不少品牌关系很好,可以帮我借到高定礼服。后来她给我看样式,我觉得很漂亮,就托她帮忙联系。我缺少一副钻石项链,也是她借给我的。可是,可是谁想到那项链竟然是假的!”
    “你后来又联系那个宋仪没有?”
    梁苏韵点了点头:“联系过,但是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那条项链还在我这里。”
    梁苏韵的脑袋蠢,李宗坤却不傻,梁苏韵刚给他讲完,他就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故意设局坑她了。什么家里做原油生意的宋小姐,做原油的大家族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姓宋的!对方就是看准了梁苏韵虚荣,又知道她对这些豪门圈子根本不熟,才找准机会让她在宴会上丢脸。而且事情还办得干净利落,让人一点踪迹都找寻不到。
    可是是谁要故意这样整梁苏韵?说实话这个办法虽然让梁苏韵丢了足够多的脸面,但却也没什么利益上的损失,对方更是得不到什么实际上的好处,除非……
    “你知不知道季寇文有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密切的女性朋友?”
    梁苏韵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宗坤,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愣了一下:“你是怀疑有人知道我和季寇文订婚,想要故意破坏?”
    “不可能,不可能!”梁苏韵连连摇头,季寇文可是被自己吃得死死的,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更是百依百顺,连个‘不’字都不说,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他没有那个意思,未必别的女人对他就没有想法。”李宗坤对梁苏韵道:“你现在还没彻底成为季家人,做事一定要小心,如果再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先和我商量再做决定,听到没有?”
    虽然这次季绍盛和温宛看在季寇文喜欢梁苏韵,梁苏韵又怀了季家孩子的面子上没有深究这件事,但对梁苏韵的印象也是大打折扣。毕竟梁苏韵还没有真正和季寇文结婚,她又是颗十分重要的棋子,他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再有任何纰漏差错。
    梁苏韵乖顺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喃喃开口:“那个,宗坤……”
    李宗坤见她犹犹豫豫的表情,有点奇怪:“怎么了?”
    “你手里还有没有多余的钱……我的礼服钱……”
    “什么礼服钱?”
    “就是那件casanova的高定礼服,要五十多万,我当时手里钱不够,就和别人借了点,现在那边催得紧……”
    李宗坤的震惊几乎无以复加,他从前知道梁苏韵不是那么聪明,但没想到她会蠢笨到这个地步,借钱买礼服?亏她也能想得出来!
    梁苏韵也十分委屈,当时她见那件礼服要那么多钱,本来已经犹豫着要不要买了。但宋仪一直劝她,说不过是几十万,对家大业大的季家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毫。等她到时候艳压全场,给季寇文争得足够多的面子,哄他高兴了还不立刻就替她买单了。
    梁苏韵也犹豫过要不要提前将买礼服的事情和季寇文说,但她探了几次口风,见季寇文没有要给她买高定的意思,也就按下不提了,想直接给他个惊喜。
    可是谁想到面子没挣到,还惹得一身骚。她穿过季礼服和戴假首饰的事情在圈子里被传得人尽皆知,季寇文那样好脾气的人也同她动了气,她要是在这时候告诉他自己为了这件礼服还欠了几十万的债,她担心季寇文会直接取消婚约。
    可是欠下的钱又不能不还,她就只好来找李宗坤了。
    李宗坤简直要被这个不长脑子的梁苏韵给气死了,只是他好不容易才布置了这么多步,如果弃掉她这颗棋又实在可惜,只能打掉牙齿吞肚子里,拿自己的积蓄给她填补上去。
    梁苏韵感动坏了,依偎进李宗坤的胸膛里,李宗坤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脸上的表情却几乎扭曲了。
    ————
    已经是晚上九点,自习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季寇肖却依旧在角落里温习功课。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忽然一盒生煎‘啪’地扔到他敞开的书页上,倒是给他吓了一跳。
    他抬眼,见孙骁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拎着份炒粉。
    季寇肖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开口问:“你怎么过来了?”
    孙骁顺手将炒粉放在桌子上,用叉子叉了个生煎扔到嘴里:“叫你出来你不出来,说是要念书,我就只好过来找你了。”他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晃荡着两条长腿,朝季寇肖扬扬下巴:“喂,我说用得着这么拼命吗?歇一会儿,费不了你多少时间。”
    季寇肖没说话,揉了揉眉心,接连几小时的自习的确让他有点疲倦。
    孙骁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生煎:“而且你刚好好地捉弄了你二嫂一番,怎么得也得庆祝庆祝。”
    “她不是我二嫂。”
    “好,好!”孙骁连忙抬手表示投降:“梁苏韵,梁苏韵行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对梁苏韵不远不近的季寇肖忽然对她生出了强烈的厌恶与敌意,孙骁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从来没打听过,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顶着一张正经模样私底下却不干正经事的人可多了去了,谁知道梁苏韵犯了季寇肖的什么忌讳呢。
    季寇肖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沿上叩了叩,开口道:“帮我个忙,我要个人。”
    孙骁没问他要人做什么,季寇肖这个人总是有很多的想法,既然找他帮忙,他照做就行了。他嘴里的生煎还没咽下去,囫囵着问:“要什么样的人?”
    季寇肖简略地形容了几句,孙骁一副十分认真听着的模样,半天后点了点头:“没问题。”
    季寇肖同他闲扯了几句,就又开始专注地看起书来。孙骁也不打扰他,乖乖地坐在一边,把名义上给季寇肖带的宵夜自己全都吃了。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半,季寇肖才将书页合上,孙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今天去你家住。”
    孙骁从小和季寇肖玩到大,和季家人也非常熟,等到了季家和季绍盛,温宛打过招呼之后,就直奔季寇肖的房间。之前孙骁每次来季家住,给他准备好客房他不住,非要和季寇肖挤一个房间,季寇肖懒得在这些小事上和他计较,就随他了。
    孙骁冲过澡之后直接扑到了松软舒适的大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真舒服。”
    他等了半天,都没见到季寇肖,孙骁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身去找他,发现他竟然还在书房里看书。
    孙骁直接伸手将书页合上:“寇肖,都后半夜了,还不睡啊?”
    季寇肖没搭理他,又将书翻开:“你先睡吧。”
    孙骁知道季寇肖的性格,决定好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于是眼珠转了转,道:“明天有场拍卖会,听说有清代的白玉龙花熏,正好我手里有邀请函,你想不想去?”
    “白玉龙花熏?”季寇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从前他对珠宝,古玩之类的东西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但自从下定决心要继承季氏,他就对这一类很留心,各种大型拍卖会更是一场不落。
    他好看的眉头蹙了蹙:“我怎么没听说过明天有拍卖会?”
    孙骁挑了挑眉:“明天的那场是私人拍卖会,只面向圈子里的一些熟人,所以季小少爷,就算你有钱也不一定弄得到邀请函的。”
    季寇肖当即就来了兴致,他知道孙骁这个人说话有时候是会带点水分,但大体和实际差不到多少去,于是便应允地点了点头。
    第10章 拍卖会
    第二天一大早,季寇肖就和孙骁去了那场私人拍卖会。
    因为是私人性质的拍卖会,除限定部分竞拍者参加外,拍卖会的所有委托人身份也并不对外宣告。
    季寇肖和孙骁进入会场之后坐到第二排,这时候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十分钟,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基本没有熟悉的面孔。不过这也很正常,这种私人性质的拍卖会很多买家都不露面,而是委托助理来竞拍。
    很快竞拍开始,第一件藏品是一整套祖母绿宝石首饰,包括祖母绿宝石项链,祖母绿宝石戒指以及一对祖母绿宝石耳饰。这条祖母绿项链吊坠当中的主石四周镶嵌着一整圈的钻石,将祖母绿宝石衬托得更加莹绿晶莹,十分美丽。
    主持人报出起拍价之后,竞拍者开始竞相出价。
    季寇肖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朝台下竞拍的几个买家打量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第一件藏品便顺利成交。
    第二件藏品是一座独山玉雕,季寇肖微微坐直身体,右手支撑着下巴,这件玉雕雕工虽然精美,但料子要差一点,没有勾起他足够的兴趣。
    他挑了挑眉,目前看来这场私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人来竞拍的藏品,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有价值的藏品也都是留到最后的,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很快接连几件藏品被成功竞拍,就在季寇肖已经快要完全失去兴趣的时候,第五件藏品被呈了上来。随着灯光打在藏品上,季寇肖整个人都绷直了身体。
    这是一套鸽血红红宝石首饰,包括鸽血红红宝石项链以及鸽血红红宝石手镯,整套首饰的品相极好,在灯光下显出极其美丽莹润的颜色。一时间台下不少竞拍者都露出惊艳的眼神,季寇肖也直直地盯着台上的藏品,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是被这套鸽血红红宝石首饰的美丽所吸引,而是因为他发现这套首饰,竟然是他母亲温宛的!
    温宛出身富贵,父亲是温德企业的董事长,从小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后来她嫁给门当户对的季绍盛,更是带了不少的嫁妆。这套鸽血红宝石首饰正是她众多嫁妆里最喜欢的一件。
    “鸽血红宝石首饰,起拍价2900万。”
    这时候主持人已经报出起拍价,他的声音刚落,季寇肖就举起了竞拍牌。
    “3200万。”
    “寇肖,你对这个感兴趣?”孙骁小声问。
    季寇肖连看也没看他,只目光炯炯地盯着竞拍台。
    这时候,角落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也举起牌。
    “3500万。”
    季寇肖连想也没想再次举牌,“3800万。”
    “喂,寇肖!”孙骁暗自扯住季寇肖的袖口:“你干什么?”他知道季家有钱,但也不能随便胡乱拍着玩啊,这举几次牌几千万可就没了。
    然而不等主持人重复季寇肖的报价,那个中年男人再次举起手中的竞拍牌。
    “4100万。”
    季寇肖握着竞拍牌的手紧了紧,几秒钟后,再次举起,“4400万。”
    中年男人连犹豫都没有,就再次举牌,“4700万。”
    一套鸽血红宝石首饰拍出4700万的高价,底下不由得传出一阵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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