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微微一笑,谦逊了几句,带着一众夫人去了花萼相辉。
    一行人渐渐走进,曹氏见计划将成,唇边略略泛出一丝笑容来。数十位夫人一进去,目光先是欣赏好奇,后来再听到某种不和谐的声音后,就渐渐古怪起来,诸位大都是经过人事的人,自然知道那低喘和呻吟意味着什么。
    曹氏还当是华鑫和大皇子,带着众人往进走了几步,在场的都看到了几件散乱的衣物女子的钗环还有男子束发的冠带,她立刻做出满面不可置信的惊怒,喝问道:“什么人?!敢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她面上虽惊慌,但心中想到能收拾掉华鑫这根心头刺,立时得意了起来,但那得意愉悦还未来得及泛出,她就听到一个让她立时坠入冰窖的声音:“众位夫人好,哎呀,这是怎么了?”
    华鑫从一群贵妇中穿了出来,问道:“发生了甚么?怎么大家都不去正厅,跑到这里来了,害我一通好找,这是…哎呀!”她装模作样地扭开头。
    其他人都直道她是未经人事的闺阁小姐,没见过这等污秽之事,如此反应也不稀奇。白茹的母亲还上前几步,捂住她的眼睛道:“莫看莫看,小心看了坏眼睛。”她知道白茹和华鑫素来交好,所以便柔声安慰了几句。
    曹氏却浑然没有看到一般,如遭雷击一般直直地盯着那椅子后还在痴缠的男女,不是华鑫,那会是谁?
    方才在正厅里开口的那个行事爽利的夫人首先按捺不住,高声道:“这两人竟如此不知廉耻,惊扰了众位夫人,还不出来?!”说着就示意丫鬟动手,一把挪开了那椅子,椅子后,大皇子紧紧地抱着郁喜,两人均都是头发散乱,只剩了几件贴身的衣物。
    大皇子总算是恢复了点意识,抬头看着一众人,面色惊愕,随即就怨毒恼恨地看着曹氏,认定了这是她想把女儿塞给自己使出的计谋,更恨她欺了自己,让自己不仅不能抱的美人归,还失了颜面。
    曹氏手足发颤,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尖声道:“怎么会是如此!为什么不是…!”她声音凄厉惊慌,还带着起伏很大的颤音,与平时的温婉柔和大不一样,许多夫人听了都不由得退后几步,幸好碧姨见机快,勉强恢复过来,用力扯了一下曹氏的袍袂。
    不过众多夫人也都不傻,一听了曹氏的前半句,又看了看碧姨那般慌张的动作,心里忍不住起了疑心,为什么不是…为什么不是谁?本应该是谁?
    曹氏的一声喊,也让郁喜渐渐清醒了过来,她先是缓了片刻,却见自己衣不蔽体地倒在大皇子怀里,又看到这般的多人,尖尖的喊了一声,身子一颤,哭着往抱住自己的双臂,歇斯底里,语无伦次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不不不!”她一面哭一面扑到曹氏的脚边扯着她的袍袂,哭求道:“母亲,母亲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做啊母亲!”
    大皇子紧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语,他是男子,麻烦比谢郁喜小得多,最多被父皇母妃呵斥几句,再被京城一干公子哥儿取笑几天便能过去,此时不发一语,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曹氏苍白着脸,头脑一阵眩晕,好似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任由她扯着自己晃动。
    头先身形高大的夫人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平白见了这么一出苟合,心中已是有些恼火,见她还一味的抵赖,不由得冷哼道:“谢二小姐,如今你都光着身子和人搂一块了,还是没做什么?!你还想做什么!”
    郁喜不知是听没听到,抬起眼茫然地四处看了片刻,冷不丁见到站在一旁的华鑫,突然像是活了一般站了起来,踉跄着步伐就冲了过去,一边扬手一边恨道:“都是你这个蛮子养大的杂|种害的!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她一边流泪,秀丽的面孔微微扭曲,一边冲上了,好像恨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一般。
    她此时形状极可怖,华鑫见了也是心中一跳,连忙退后了几步,郁喜却是不管不顾,又跌跌撞撞地冲将了上来。
    这一番变故,让曹氏也慢慢回神,她看郁喜状若疯癫地想要对华鑫,情急之下道:“郁喜住手!”她看了看眼下形势,当机立断,红着眼地哭道:“郁喜,都是娘不好,娘没能护得住你,让你受了别人的暗算。”她又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仿佛伤心难捱,竟转头对着华鑫道:“你虽不是我亲生,但为娘的待你与郁喜并无二致,便是你对为娘的有什么不满,你也大可直接来找我说便是,怎么能这般对你妹子?!她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妹妹啊!”说着句跌坐在椅子上,一脸悲痛欲绝。
    被碧姨拉住的郁喜也停了下来,心里只盼着自己母亲把这盆污水全扣到华鑫的头上。
    华鑫心里除了叹气就是叹气,这曹氏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她故意作出一脸愕然地道:“夫人再说什么?!难道不是您叫郁喜妹妹过来的吗?!”她故作惊疑地道:“不是您告诉冯家的,让她叫我过来帮着布置的吗?后来我刚到,便见郁喜妹妹先我一步到了,便以为是您叫的,所以这才返了回去,这有什么不对吗?”
    曹氏表情一滞,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大多数人听着还糊涂,一边却有几个心思缜密的夫人却都听出门道来了,这分明是有人想害华鑫,却不知怎地让郁喜倒了霉,只是这人是谁…她们目光在曹氏身侧不断游移。
    华鑫叹口气道:“也是我不好,当时若是进来看看,也不至于…”
    一旁的白家夫人打断她的话道:“这本就与你不相干,不要往自己身上胡乱揽事,你若是进来了,没准又要多一个着了道的人了。”说着冷淡地看了曹氏一眼,这事若真是曹氏干的,那真是其心可诛!
    一旁看着温和些的李家夫人打圆场道:“这般也不是个事,还是先让殿下和二小姐梳洗装扮一番再说话吧。”说完又急忙告辞道:“我家里还有些琐事,这就先去了。”显然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曹氏坐在椅子上咬了咬牙,心里打定主意要把这盆水扣到华鑫头上,于是一扬声道:“诸位夫人且听我一言,我…”
    “够了!”这声音苍老病弱,却携着不容置疑的威势,冷冷地打断了曹氏的辩白。
    谢必谦从厅外缓缓地走进来,身后跟着长身玉立的谢怀源。
    谢家能主事的人,终于到了!
    ☆、53|7.8
    谢必谦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大皇子和郁喜,一阵积郁之气上用,激得他连连咳嗽起来,他捂着嘴咳了几声,硬是将一口淤血咽了回去,嘶哑着声音道:“诸位…我们谢府还有些家事要处理,今日宴席暂且散了吧,等哪日闲了,我亲自向诸位赔罪。”
    本来是吃个酒宴,没想到出了这等事,窥见了谢家的阴私,有好几个夫人早就想走了,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福了福身子,扶着丫鬟的手转身走了,其中白家夫人目光在曹氏和郁喜身上转了几圈,对着谢必谦微笑道:“谢国公既然有事,那我们也不好厚颜留下了,不过…”她看了看大皇子一眼:“这里既然是谢家的家事,旁的人还是回避为好。”
    谢必谦心中一惊,知道这是白家夫人在提醒他不要上牵扯皇室,他立刻道了声谢,神色郁愤地看了大皇子一眼,又硬是咽下这口气,对着大皇子道:“殿下,今日之事是我们谢家不好,改日再向你赔礼,只是这事却是我们谢家门里的事,你…”
    大皇子早就想走了,立刻起身道:“谢国公不必多礼,孤来谢府本就是给国公贺寿的,如今贺礼已送到,孤这便去了。”说着就随意抓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快步离去了。
    转眼间,整个花萼相辉楼已经空空荡荡,华鑫侧头看着谢怀源,见谢怀源冲着她微微颔首,她心中稍松。
    那边的曹氏却已整个心都提了起来,一手还紧紧搂着郁喜,一边含泪道:“老爷,你得给我们娘儿俩做主啊。”
    谢必谦看她到如今了还想着推诿抵赖,心中一凉,闭上眼不愿看她,慢慢道:“阿清,你当初跟了我时,我便说我给不了你什么名分,可能连你生下的孩儿都不能正大光明的住进谢家门里,可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你仰慕我已久,便是做外室也愿意,你当初说的字字句句我都记得。后来婉仪死了,你娘家渐渐复起,你又跟我说,你为着两个孩子,想求个名分,我本想着给你个媵妾,也算是全了你对我的一番情意,可那时我原本要钟意的一位女子不知怎地,却突然暴毙,有位极灵验的道士给我看过八字,说我命中客气,又掐算了一番,说是只有你的命格跟我相合,我想着棉菲和婉仪都相继去世,唯独你好端端的,我斟酌一时,便娶了你为妻,我可有记错?”
    曹氏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只能接着他的话哭道:“我知道我身份配不上老爷,可我在这谢府里熬了这么些年,我…”
    谢必谦淡淡道:“不是有了功,就可以任意妄为,肆意犯错的。”
    曹氏咬着牙道:“当初我为了老爷,生受了青阳公主那许多折辱,老爷都忘了吗?”
    谢必谦道:“我从不曾忘记,所以你这些年这些年做了许多布置,我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如今…你简直是不择手段!”
    曹氏猛地退了几步,恨声道:“好好好,老爷这就是嫌了我吧?不如我这就去了吧!”她气恼归气恼,总算是顾忌着身份,没做出撒泼的事来
    谢必谦见她就是不把话题往正题上说,有些厌烦地道:“你又何必做出如此姿态?做错了事,便难道不改受罚?与我嫌不嫌你没得半分干系。”说完就大口喘息起来,华鑫连忙给他递了杯水,帮他抚胸顺气,他这才觉得好些。
    曹氏心里一凉,哭道:“我知道上次流儿的事是我不好,可到底多年夫妻,老爷就这般不信我?”
    谢必谦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这许多年做下的事只有这一件吗?”
    这些年曹氏背着谢必谦干下的事不少,听他如此问,不由得心中大骇,脸上也带出些慌乱来。
    谢必谦道:“当年那道士说的是真是假,我现在也不想追究了,今日的事,我心中自有计较,只是你…你若是不愿留在谢府,那我便着人送你回会稽娘家,你若是愿意,便继续留在谢府,只是再也不要来见我了,以后谢府的大小事务,也与你无关,谢家没有休弃糟糠的男子,我不会给你休书,只是你死后…不会进入谢家祖坟。”他有呼哧呼哧地喘了几下,神情带了些说不出的疲惫和厌烦:“你我相伴多年,一应的衣食住行我都不会亏待你,你好自为之吧!”
    曹氏是真慌了起来,再也顾不得端着架子,上前一把扯住谢必谦的袍袖,哭道:“老爷连听我解释一句都不肯了吗?”
    谢必谦见她还是如此模样,原本发凉的心陡然又动起了怒火,抬高声音道:“你还想辩解什么,老大已经把你派遣的那些人,从术士那里买来的药方,还有剩下的药渣都弄来了,若不是还顾忌着给你留些颜面,我早就使人带上来了,你还打算说些甚么!”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猩红。
    曹氏嘴开合几下,泣道:“我犯了错,您这般待我也就罢了,可流儿和郁喜呢?您怎么能使他们也蒙羞呢?”
    谢必谦道:“流儿那里,有老大的部下照应着,自然无事,而郁喜…”他看了一眼衣衫凌乱,神情茫然不知所措的郁喜,眼底的冷淡和嫌恶更为明显:“我谢家的名声,不能毁了,她这般作为,想要堂堂正正嫁给大殿下定然不可能,便也将她送回会稽老家去罢,从此隐姓埋名,对外只称是死了。”
    郁喜听了,只觉得一阵地转天旋,下意识去看在她心中,一向无所不能地母亲,却见曹氏也是满面不可置信的惶恐,她心里一阵绝望,颤颤地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华鑫听了心中也是一叹,曹氏的一双儿女连着败坏谢家的门楣,使得谢家名声受损,谢必谦倒也称得上是当机立断,迅速反应,把两个祸害送走,力求把事态最小化,以能保住谢家的名声,好不连累谢家剩下的两个后辈。
    谢必谦说了那么多,已是身心疲累,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一边扶着谢怀源,一边向着花萼相辉楼外走去,毫不理会曹氏和郁喜的苦求,慢慢地向前走,竟是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华鑫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她快步走到谢必谦身边,见他鬓角都已斑白,眉宇间尽显疲惫老态,心里一软,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谢必谦转头看着她,眼底是深切的愧疚和悲凉,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忽然双眼一闭,直直地就栽倒在一边…
    华鑫惊道:“父亲!”
    ……
    距离谢必谦寿宴时,郁喜发生的那场惊变过后,已是过了四天,谢必谦晕倒后醒来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要把管家之权暂时交给华鑫,以后等华鑫嫁了人,谢怀源娶了少夫人,再把管家权交给少夫人,总之曹氏是半分沾不得了。
    他虽然说完这句就又晕了过去,但底下伺候的下人都听得分明,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曹氏的悠菲阁这些日子少了一干下人的奉承逢迎,显得颇为冷清,反倒是华鑫的易安院人来人往,格外热闹起来,不过她近日在谢必谦跟前伺候汤药,没时间更没精神听那些人的溜须。
    今日又是到了掌灯时分,华鑫才面色疲惫地走了回来,大力端着一碗黑漆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熬成的汤迎了上来,递给华鑫道:“给,小姐,尝尝俺的手艺,这个补身子老好了。”
    华鑫看了看那碗颜色诡异到让人望而却步地汤,不但没接,反而警惕的退后了几步,问道:“这汤…是什么做的?”
    大力想了想道:“晒干的蝎子,蜘蛛的腿,去火的黄连…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俺也记不住了。”
    华鑫看着那汤水,顿时觉得遍体生寒,连忙岔开话题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呢?曹…夫人那里怎么样?‘
    大力把汤碗掂了掂,哼道:“还能咋样?不是装病要死要活,就是给她妹子往宫里传信儿,让她帮忙想辙,不过这事儿能有什么办法?郁喜二小姐做出这种事…哼哼,俺小时候去过俺们的村子,村子的祠堂里放着老大的笼子,俺还以为是装猪的,后来才知道是给人用的,专治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要是郁喜小姐在俺们村里…哼哼!”
    华鑫被她一口一个俺们搅得头晕,好半天才提取中心思想,皱着眉毛思索道:“我看夫人这病倒不像是装的…”
    大力一愣,问道:“为啥啊?”
    华鑫道:“如今谢国公病着,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人事不省,她装病给谁看?再说了,这时候她应该打点精神,在把管家权争上一争,她在谢府经营多年,我一时半会儿想跟她争也是难事。”
    大力想了想,觉得脑仁疼,挠了挠头道:“这些俺不懂,不过…”她看了看最近明显瘦出尖下巴的华鑫,有点心疼道:“我的个乖乖,小姐你干啥那么拼命啊,说到底,谢老爷也不是你…”
    华鑫懒洋洋地道:“做戏自然要做的像一点,免得被人看出端倪。”心里却道,谢必谦不光是她名义上的爹,说不准哪年就成了她未来公公,她能不小心伺候着?
    大力点头道:“也有道理。”说着就很豪气地把汤碗往华鑫手里一塞,豪迈道:“来,干了它,多补补!”
    华鑫“……”
    大力见她一脸幽怨地看着那碗汤,突然想起一事来,道:“哦,这汤是大人吩咐我做的,还有啊,大人让你明个不必去谢老爷哪里了,在院子里好好歇歇,他自己去就行。”
    尼桑难得说出这么关心人的话来,虽然是转达,华鑫还是带了些喜意地扬了扬眉毛,又幽幽地瞟了大力一眼,一口气把那闻起来怪喝起来更怪的汤干了。
    大约是这汤水真带了些安神的效果,她喝完就感到有些睡意,任由大力服侍她更衣歇息,这一晚好梦,华鑫起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家事理一理,就看见一个穿着浅碧比甲的,在谢怀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青湖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她的卧室,她惊慌道: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老爷,老爷他不行了!”
    华鑫一下子直起身,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青湖满面惶急,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啊,只是…似乎和二小姐有些关系。”
    ☆、54|7.15
    曹氏半靠在雕花木床上,身后垫了厚厚的锦垫,她穿戴如常,一如既往的优雅奢华,看来谢必谦所说的不在生活上亏待她并非虚言,只是面色蜡黄,头上还带了杏黄抹额,用抹额勒着太阳穴的两贴膏药,整个人看上去好似苍老了十多岁。
    她呆呆地看着床顶,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直到碧姨回来,曹氏才回过神来,连声问道:“怎么样了?静怡夫人那里如何了?”
    碧姨沉默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曹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问道:“怎么?她不同意?!你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没?!
    碧姨苦笑一声道:“静怡夫人特地把秋雁姑姑派出来了,您亲自问她吧?”说着抬手指了指门边,就见秋雁打着帘子就走了进来。
    曹氏也不管是谁,急问道:“秋雁姑姑,静怡夫人的意思如何?愿不愿意给郁喜个名分?”
    秋雁本来想笑笑安慰她,但后来想着这事又露不出笑脸来,只能道:“您别急,静怡夫人必然让大皇子给郁喜二小姐一个交代。”
    曹氏问道:“是什么位分?是正妃还是侧妃?”她看秋燕面露为难,心里一沉,叹息道:“总不会是庶妃吧?”
    “是侍妾。”秋雁满面尴尬,见曹氏立刻变了脸色,连忙安慰道:“夫人莫急,我们娘娘说了,只要将来郁喜小姐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将她的位分往上提一提,若是女孩便封为庶妃,男孩封为侧妃,到时候又有我们娘娘帮衬着,与那正妃是一样的,必然能过得舒坦。”
    可怜天下父母心,曹氏处处为自己儿女打算,她妹妹静怡夫人怎么能不为自己儿子着想?郁喜虽是她嫡亲的侄女,但她也想为自家儿子挑个门第好,身份高的女子,郁喜这般不是正儿八经嫡出的女子,又是出了这种事坏了名声,才不得不跟她儿子的,她能愿意要郁喜当自己的儿媳妇才奇怪了。
    曹氏怒道:“当初夫人愿意让郁陶当正妃,怎么连庶妃的位置都不愿给郁喜一个?都是谢家女儿,为何就我的郁喜差了这么多?!
    秋雁心里暗道:因为郁喜是您生的,而郁陶的娘是公主,她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她本身又得小公爷的喜欢,未来就是谢必谦死了,丞国公一脉也靠的着,郁喜的身份不尴不尬的,上下都靠不着,且又出了那档子事,若不是看在曹氏的面子上,静怡夫人恐怕连侍妾的名分都不肯给。
    她心里有满肚子的腹诽,不过面上还是恭敬依旧:“夫人,您知道郁喜小姐…名声已是坏了,若她现下立刻就封妃,怕是要惹人笑话,不过您放心,日后只要有机会,娘娘绝对会把小姐的位分往上提。”
    碧姨站在一旁看得苦笑连连,大凡天下的父母,总是喜欢把自个儿的孩子看得高高的,其实以郁喜身份,就算是没出事,在没生孩子的时候,当个庶妃也顶天了,如何还敢奢求其他?
    曹氏冷声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思,她不过是嫌我这个当娘的出身不好罢了,可我想问一句,难道她不是曹家门里出来的?”
    秋雁听着这话,面色也是一沉,慢慢道:“无关娘家出身,您是知道名声对于女子的重要的,要是您,您会讨个败坏名声的女子做儿媳吗?要怪,就怪郁喜小姐太不知自重吧!”
    这话讲的字字诛心,曹氏拍着身下的床榻怒道:“郁喜那是遭了奸人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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