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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福婶也连忙说:“老爷,这房子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您给我们换个地方住吧?”福婶有些不安,虽然薛文瀚说让他们拿这里放自己的家,不必客气,但他们到底是薛文瀚买来的,下人。
    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
    这房子实在是太好了。
    好的他们有点不自在。其实早上在牙行得知薛文瀚是农户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当牛做马住破房子的准备,却没想到……东家让他们住的房间不但新而且还比镇上许多人家的要好。
    干净整洁,连地面都铺了柏木——这就是镇上许多人家都做不到的。
    “福叔福婶,你们就放心住着吧,这房子本来就是给你们住的。”薛文瀚说。渣攻就算被流放在逃亡,但他的本质上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家子弟,盖房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盖下人的房间呢。
    福叔福婶他们住的那间房间虽然不错,但到底还是比他和苏日安现在住的房间差些。
    这些想来福叔福婶应该知道。
    不过就算这样,那房间也比村子里甚至镇上许多人家的要好。
    这却也是真的。
    说完,没等福婶回答,薛文瀚又道:“福婶,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生个炉子吧,我不会生火。”说着,薛文瀚指了指苏日安原本住的那间破房子门口墙角处放着的一个小破炉子。
    眼皮突突突的跳了几下。心里想:等过两天路修好了,去镇上他一定要买几个好些的炉子。
    听薛文瀚这么说,福婶连忙就答应了,也没有再提房子的事情。
    炉子旁边不远处有柴,薛文瀚给她找了打火石,后福婶生火了,薛文瀚就问福叔:“房子打扫好了吗?”
    “好了。”福叔说。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道:“你来跟我拿铺盖吧。”说着往前走,在转阁的地方停下来,打开拐角的那扇门。
    门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柜子,薛文瀚打开其中一个柜子,从里面拿了一套铺的给福叔,后又分别从其他的柜子里拿了被子、床单和枕头。
    在福叔紧张的“东家,不用您,我自己来。”之声下,薛文瀚帮着福叔把被子和床单拿到了他们的房间。
    后福叔收拾屋子,薛文瀚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苏豆子还光着屁股蛋子乖巧的趴在炕上,正无聊的发呆呢,见薛文瀚当即就撅起嘴来撒娇道:“爹爹,你怎么才来啊?我好了吗?”说着蛇一样扭了扭身子。
    “好了,来我给你穿衣服。”
    “要穿这些新衣服吗?”他刚才已经偷偷的看了,这里面的小衣服就是给他的。
    “知道还问?!”薛文瀚笑着弹了弹他的脑门。
    “那我要穿这件行不行?”苏豆子指着其中一件白色暗云纹的长衫,问薛文瀚。
    “可以。”薛文瀚说,后拿起一件里衣:“先穿里衣。”
    “哦。”苏豆子乖巧的站起来,伸展了胳膊,配合着薛文瀚让薛文瀚穿起来更方便。
    其实苏豆子自己会穿衣服,以前苏日安忙顾不上他,衣服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穿的,但现在……爹爹说要给他穿,他才不会自己动手呢。
    哎,要是爹爹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苏豆子不大的脑瓜子想。
    这样,不但有个疼他的爹爹,而且他和阿姆就不用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了。说起阿姆,苏豆子问:“爹爹,我阿姆是去挖土豆了吗?”现在正是挖土豆的时节。
    “嗯。”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苏日安也拿着锄头出门了,想来应该是去挖土豆了。
    第九章
    “那咱们能不能去看看阿姆啊?以前这时候他都回来一趟了,今天还没有……”苏豆子有些担心。
    村子里,除了苏五牛,还有一些人觉得他们家没有顶事的汉子,老是欺负他和他阿姆。
    他害怕阿姆又被欺负。
    想着,苏豆子偷偷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见薛文瀚正垂着目认真给他穿衣服,心里高兴:以后他也是有爹爹的人了,再也不怕胖子他们骂他“野种”“有人养没人管”的了;阿姆也不用再被人说太丑、没人要、倒贴爹爹都嫌弃的话了。
    真好。
    苏豆子想,以后要是那些坏蛋们欺负了他和阿姆,他就告诉爹爹,他爹爹这么凶,那些坏蛋们肯定打不过。
    想的太投入,脸上的表情来来回回变换了很多回。
    薛文瀚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点了点他的鼻子,问他:“想什么呢?”
    “没有。”苏豆子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又问了薛文瀚一边:“爹爹,咱们去不去找阿姆?”
    “去。”薛文瀚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说:“等你把衣服穿上了就去。”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就有些嫌弃薛文瀚穿的慢了,想自己穿,抬手却发现长衫和裋褐的穿法不太一样,他不会……有些窘迫。连忙偷偷的看了薛文瀚一眼,见薛文瀚正低着头给他穿衣服,没有看他,偷偷的舒了一口气,赶紧把手放下,乖乖的站好。
    却不知道,他的这一切反应早已经落入了薛文瀚的眼里,薛文瀚有些好笑,轻轻的笑了一下,想起之前的话,问他:“回来过一趟?”渣攻对苏日安父子不了解,他自己更是不清楚。
    “嗯。”苏豆子点了点头,微微抬起下巴,满脸的自豪:“我阿姆他特别厉害,一天能挖很多土豆,比村子里一些汉子们挖的还要多,一回背不完需要背几回。”刚开始的时候小家伙还特骄傲的,说着说着情绪就突然低落了下来,声音也逐渐变小了:“前些天大爷爷他们家也在泉山崖挖土豆,大爷爷他们家有牛车,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帮阿姆带一点,这样阿姆就轻松些,现在……”大爷爷家泉山崖地里的土豆挖完了,就剩下阿姆一个。
    泉山崖那么远,他走要走好久好久。
    阿姆一个人需要背很多回……苏豆子有些心疼他阿姆,要是他快点长大就好了,就能帮阿姆干活了。
    想着,苏豆子抬头幽怨的看了薛文瀚一样。
    要是他爹爹也像其他人的爹爹一样干活就好了,这样他阿姆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被苏豆子幽怨的眼神瞅的,薛文瀚心里一突,抬手揉了揉他扎着小角的发顶:“等过两天沟门口路修好了,咱们也买一辆牛车。”
    “真的?”苏豆子咻的抬起头来,看着薛文瀚,生怕薛文瀚反悔。
    薛文瀚好笑:“真的。”
    “啊,太好了,这样阿姆就不用每天一趟一趟的背了。”
    看他高兴,薛文瀚心里也有些暖。将穿好衣服的苏豆子抱下来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穿鞋。
    穿好鞋,父子两出门,在檐廊下,薛文瀚问苏豆子:“知道咱家还有背篓吗?”这东西他……实在是不知道。
    “没有。”苏豆子摇摇头,问:“爹爹,你是要帮阿姆背土豆吗?”
    “嗯。”薛文瀚说。
    “等等。”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突然扯住薛文瀚,想了想,说:“我记得大爷爷家还有一个背篓在我家,我去看看。”
    说着松开薛文瀚,噔噔噔的跑下了台阶,跑进了他以前和苏日安住的那小破房子。
    薛文瀚喊了一声:“你慢点。”抬脚跟上。
    来这里也有两天了,他还没见过以前苏日安和苏豆子住的地方,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好。
    但即使知道不好,当真的看到的时候薛文瀚还是被惊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差,这么危险的住人的房间,从来没有……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危房,什么叫做一贫如洗。
    后墙倾斜,墙角裂开了很大的一道口子,苏日安应该修补过,但效果貌似并不怎么好,风嗖嗖的,甚至比站在院子里风还要大。
    房子里面,右半部分是睡人的地方,一张炕,炕一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两个木板箱,板箱上放着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收拾的倒整齐,炕下靠墙的地方立着一个炕桌,炕桌旁边是两个小板凳,其中一个还瘸了腿,黑不溜秋的;左半部分是厨房,一个灶台一个案板,还有水缸和柴火,厨房里用的东西倒是特齐全的,收拾的也干净,灶台前面放柴火的地方放着一个竹制的背篓,想来应该就是苏豆子说的他大爷爷家的那个。
    像是印证他的话,苏豆子指了指那个背篓说道:“爹爹这个,这个就是我大爷爷家的背篓。”
    薛文瀚“嗯”了一声,走过去将背篓拿过来,与苏豆子一同出了屋子。
    关上门,薛文瀚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难怪昨晚做晚饭的时候苏日安不让他进去。
    原来……
    喊了一声“福叔”,福叔从屋子里出来,问了一声“老爷”后走过来等薛文瀚吩咐。
    薛文瀚把中午对福婶说的那套他不喜欢被人叫老爷的话又跟福叔说了一遍,后问福叔有事情吗,没有的话就跟他去地里帮苏日安背土豆。
    福叔自然不会有,从薛文瀚的手里接过背篓,薛文瀚又吩咐了跟在福叔后面出来的福婶,让她去做饭。
    厨房的东西他去镇上的时候买了,还是福婶收拾的。听薛文瀚说,福婶连忙答应了下来。
    福叔、薛文瀚、还有脑袋上绑着绷带的苏豆子三人出了门。
    出门后,薛文瀚又在隔壁邻居家借了一个背篓。
    因为薛文瀚凶名太甚,邻居见薛文瀚借背篓,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借给了薛文瀚。
    将苏豆子放进背篓里,薛文瀚背着背篓,在苏豆子的指挥下,跟福叔一起前往泉山崖地里。
    泉山崖就在薛文瀚他们房背后那座山的半山腰,距离家里约莫两刻钟的路程,不算近。
    路上,看到一棵树,长得特别像以前在沙漠里见到的胡杨;但这地方空气湿润,降雨充沛,胡杨这种东西……薛文瀚有些不确定,问了一声福叔,最后发现还真是胡杨。
    薛文瀚直接被惹笑了。
    果然是书里,这么奇葩的事情都发生了。
    相比于胡杨,路上看到的其他一些奇怪的,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东西,薛文瀚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人到地里,地里土豆在,苏日安人却没在,苏豆子喊了几声,没喊来苏日安倒是他们地上头的那家邻居回应了:“你阿姆已经回去了,你们上来的时候没碰上吗?”
    前一句是对苏豆子说的,后一句则是对薛文瀚。
    虽然是对薛文瀚说的,但那人并没有认出穿短衫的薛文瀚,只当是苏日安家的亲戚,还有些惊讶。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又跟薛文瀚说了两句,问薛文瀚他们“你们走的是大路还是小路,可能错过了?”
    薛文瀚原不知这山还有大路小路,听他这么说,猜大概是两人走了两条不同的路错过了,也没当回事,跟福叔一人装了一背篓土豆,背着下了山。
    刚走到山脚,距离到家还有一段距离呢,山上突然冲下来一个人,疯了死的,跑的奇快,额头上汗亮晶晶的。
    苏豆子看到他,一喜,喊了一声“姑姆”,那人却像是没听到,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薛文瀚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十章
    “那是你姑姆?”薛文瀚问豆子。
    “对。”豆子说,噘着嘴,平日姑姆对他很好,今天却连理都没理他,有些难过。
    “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等我们把土豆放下了就去看看。”薛文瀚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妙。
    “好。”豆子说,说完薛文瀚和福叔都走了,他却站着没有动。薛文瀚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苏豆子缓缓抬起头,看向薛文瀚的眼睛里却蒙上了水雾:“爹爹,我们现在去看看好不好?我想现在去看看。”他突然好难受。
    现在就想去。
    “现在?”薛文瀚皱了皱眉,“那现在去了土豆怎么办?”看热闹可以,但看热闹看得连正事都不做了,那就不好了。
    薛文瀚一直以为苏豆子是个乖巧的,今天却……
    薛文瀚说了他两句,但苏豆子就是不听,死活不跟他走。倔的薛文瀚都想揍他了,但看他脑袋上的绷带,却又有些舍不得。
    “你不去了算了,我自己去。”见薛文瀚还要说他,苏豆子也顾不上他还害怕着薛文瀚了,瞪了薛文瀚一眼,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了。
    薛文瀚直接被气笑了,个小兔崽子。跟福叔说了一声:“福叔,你先背着回去吧,我去看看。”薛文瀚将背篓放在一户人家门口的台阶上。
    倒不怕被人背走,他凶名在外,现在又不是灾荒年,人们虽然穷,但也能够填饱肚子,犯不着为一背篓土豆招惹他这个“煞星”
    看着迈着小短腿跑远了的苏豆子,福叔知道薛文瀚一定是要去的,也没劝,问道:“要不要我一起?”
    “不用,你回家就行了。”说完薛文瀚就走了,害怕一拐弯把苏豆子给跟丢,这地方他可不熟,跟丢了要再找到还得老半天。
    薛文瀚到底是大人,而且这具身体以前还练过武,步伐比常人更快上几分;苏豆子人又小,腿又短,没一会儿就被薛文瀚给追上了。
    追上后,薛文瀚一把抱起他,将他抱在怀里,笑着带着宠溺的骂了他一句:“小坏蛋。”
    苏豆子可能委屈了,哭了,听到薛文瀚骂,不悦的撅了撅小嘴,小声哼了一声,控诉薛文瀚:“爹爹,你骂我。”后就不搭理薛文瀚了。
    看到他的样子,薛文瀚笑了下,说了句:“爹爹那敢骂你啊,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长大都没人当媳妇。”说着替苏豆子把脸上的泪水擦了,但那泪水……刚擦干就又流出来了,水龙头似得,擦都擦不干。
    苏豆子本来今天就不知道怎么了,眼泪特别多,听到薛文瀚的话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爹爹居然连他是哥儿都不知道,明明他耳朵背后的孕痣那么明显,爹爹居然还说长大了给他娶媳妇……
    哼,更不想搭理他了。
    其实这不怪薛文瀚,从一个只有男人和女人的世界,突然穿到了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世界,薛文瀚心里其实略微还是有一点排斥的。
    更是下意识的就将哥儿归类到了男人里面。
    虽然哥儿除了能生孩子、长得清秀些、力气比男人小些与男人并无不同。
    但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不同于男人和女人的另一种性别。
    是独立存在的。
    他们可以嫁人,也可以娶妻,但其实除了一些特别有本事的哥儿,其他的哥儿基本上都以嫁人为主。
    农村更是,几乎就没有哥儿娶妻的,所以苏豆子才会这么想。
    因为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不确定有没有事情发生,薛文瀚虽然依着苏豆子,但走的特别慢,就想着走两步等苏豆子的热劲儿过去了就回家,却不想苏豆子的热劲儿非但没有过去,反而催他催的更急了,到最后直接急哭了,对他大吼大叫道:
    “爹爹,你快点啊,你太慢了,你快点啊。”
    听他的声音不对,薛文瀚低头一看,就发现小孩脸上全是泪水,薛文瀚连忙替他擦了问,“豆子,怎么了?”
    “不知道。”苏豆子摇了摇头,说了句“就是特别难过。”还不忘催他:“你快些走。”
    听他的话,再加上现在正是晚上人们干完活回家的时候,他们逆行了这么久路上却没碰到一个人,薛文瀚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连忙加快了脚步,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人,同样是上山去的,四个汉子,合伙抬着一架梯子。薛文瀚耳力好,老远就听到其中一个汉子说:“我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命苦的哥儿。”
    “可不是吗?”另一个道:“就算长得不好看,但那个……也太过分了。”像是很害怕那个人,连名字都不敢提。
    “哎,”另一个叹了口气,说:“还不如当初等年纪到了让官府给分配呢,说不定还能分配到好的。”
    白沧,因为人口稀少,官府规定:男子20岁,女子、哥儿18岁就必须要成亲,不成亲的就会被官府强行分配。
    成亲后,生了孩子还会给补助,生的越多给的补助也就越多,因此每家每户都有很多孩子。
    像苏日安家那样,一家子就一个孩子,还是个哥儿的几乎就没有。
    但其实,苏日安当初也是有兄弟的,一个在三岁的时候染了风寒去世了,另一个服兵役时在战争失踪了。
    所以才剩下了苏日安一个。
    “官府分配能有啥好的?!”
    “哎,你还别说,还真有好的,西坡那个嫁不出去的李柳不就被官府分配到小弯山了吗?人家现在日子过得可红火了,听说砖瓦房,牛车,啥都有了。”
    “真的假的?!”另一个惊讶:“这男人这么有本事怎么还没娶到媳妇要官府分配啊?!”
    “他爹娘偏心,家里不给娶呗。”还能怎样。
    听几个小年轻咋咋呼呼的,其中一个年纪稍微长些的,叹了口气说:“我说你们啊,你们看官府分配了那么多人,好的除了李柳还有几个呢?”被分配的女子哥儿,不是长得太丑的就是性格名声不好的;男的不是战场上回来的伤残士兵,就是死了妻子的鳏夫,能有几个好的呢?!
    “那个谁虽然不是人,但人家有钱又长得好看,你们看村子里除了人家还要谁家能盖得起砖瓦房,更别说是像人家那样转阁的了。再说了……人家还长得那么好看的,就连你们都看不上安哥儿,人家看不上不也特正常的吗?!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些人是在说他们,但当真的听到名字的时候薛文瀚还是有些生气。
    渣攻也就算了,那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但苏日安……那里长得不好看了?除了皮肤有些黑,脸上棱角分明,五官秀美,完全就是型男好不好?怎么到他们的嘴里就变得那么难听了呢?
    难怪他十四岁,一米五,一百二十五斤的妹妹天天嚷嚷着说她应该生在唐朝,绝壁是美人。
    果然,朝代不同,审美不同,看法也不同。
    不过也幸好他的审美与他们不同。
    “哎,川哥,你可别胡说啊,可不是我们看不上安哥儿,是我们不敢看上他,你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比你还要高,你敢要吗?打个架说不定都打不过,那也太丢人了,我还是喜欢像我家宁哥儿那样的,抱着也舒……”那个男人正说的起劲呢,突然听到一声稚嫩但气势十足的吼声:
    “你们坏蛋,不许说我阿姆。”
    薛文瀚走得快,距离那几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苏豆子自然就听到他们说的话,一听到说他阿姆,小家伙当即就不淡定了。
    几个人听到苏豆子的声音,一愣,转过脸就看到薛文瀚正抱着苏豆子朝他们走来,速度特别快,一点都不像是在上山,倒像是在走下坡路,快的几个人都被吓住了。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直接吓得把手中的梯子都扔了。
    不过也幸好,因为上山路吃力,梯子是四个人抬着的,要不然……这一扔可能就要在家养好几天了。
    看几个人见鬼一样看着他,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问:“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你不知道?”年长的那个满脸惊讶:你不知道那你来做什么了?
    薛文瀚微微挑眉:“嗯。”不太想搭理这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男人,但现在情况特殊,他又不得不搭理。
    “豆子他阿姆和苏五牛一起掉三岔嘴崖缝里了。”见薛文瀚皱眉,另一个年轻人连忙说道,生怕薛文瀚一生气将他们揍一顿。
    “阿姆。”那人话音才落,苏豆子哇的一声就哭了。
    第十一章
    听到年轻男人的话,薛文瀚的脸色也变了。
    渣攻虽然不常待在村子里,但三岔山三岔嘴那个地方还是知道的。
    三岔山是白杨沟很重要的一座山,是y形上半部分中间,唯一一座连接着白杨沟东坡西坡和楠木村的大山。
    三岔山在偏东坡村的方向像是被人用剑竖着劈了一剑,裂开了一条很大的裂谷,裂谷延伸向大山深处,深的地方足足有几十米,浅的地方也有三四米。
    是白杨沟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但因为这座山土质极好,很适合农作物生长,山上又全是耕地。
    而有些人家的房子和地并不在裂谷的同一边,所以人们就在三岔山裂缝最窄的地方,也就是三岔嘴架起了一座木桥。
    这座木桥的地方,是一个丁字路口,下面是一条路,到三岔嘴分成了两条,分别走向三岔嘴裂谷的两边。
    这些年三岔嘴也不是没人掉下去过,但救上来后基本不是残了就是废了。
    这在靠苦力吃饭的农村,比死了还有可怕。
    想到这里,薛文瀚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脚下的步伐也越发走的快了。
    快的那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薛文灏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吓得那几个人以为是遇到鬼了。
    在快走到三岔嘴的时候,薛文瀚听到了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连忙抱着哭的没声音了开始打嗝儿的苏豆子走了上去,然后就看到几十个人围在一个地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期间还有人大喊:“大家都小心些,往后站,可千万别挤,这地方这么危险的,挤掉下去了怎么办?都往后,听到了没有,都往后啊……”
    “安哥儿,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是啊,大川他们很快就来了,来了就拉你上来。”
    也不知道里面说了啥,又有另一个年老沉稳的声音喊道:“对,你还有豆子呢,可千万不能放弃,很快大川他们就来了,到时候就让你明哥他们把你拉上来,好孩子再坚持一会儿,大伯不会让你有事情的。”
    “大爷爷。”苏豆子显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还隔着老远就带着哭音喊道。
    “我怎么听到了小豆子的声音了?!”
    “我也听到了。”
    “大爷爷,我在这里。”苏豆子喊了一声。听到苏豆子的声音,人们纷纷转过身来,然后就看到了苏豆子和抱着苏豆子的薛文瀚。
    大部分人还不知道薛文瀚“变好”的事情,看到薛文瀚脸色都变了,吓得纷纷向后退去,这一退差点就把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挤下了悬崖。
    又一阵兵荒马乱。
    不过这兵荒马乱并没有影响到薛文瀚,薛文瀚在人们让开的路上走过去,走到苏豆子嘴里的大爷爷,白杨沟的里正——苏世平的面前。
    “豆子,你怎么来了?!”看到苏豆子,苏世平的脸色一变,那个天杀的告诉豆子的。哎呦,我可怜的豆子,怎么还和这个天杀的一起来了?!看到薛文瀚,苏世平的脸色更难看了,但当初渣攻教训他的记忆太过深刻,苏世平也没敢说什么,只对苏豆子说:“豆子,来大爷爷这里。”
    “大爷…嗝…爷,我…嗝…我要看阿姆。”苏豆子哭的打着隔了,嘴里还一遍一遍的喊着“阿姆。”喊的人听了心里难受。
    听他哭了一路的薛文瀚就更别说了,安慰了他一句:“豆子别哭了,爹爹现在就下去救你阿姆,把你阿姆救上来,别哭了,乖。”说着,还替苏豆子擦了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泡,把苏豆子递给苏世平:“麻烦你了,看着他点,别让他到边上来。”
    薛文瀚混球的形象太过深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直接把苏世平给弄懵了,不仅苏世平,其他的人也是,还有些惊恐,惊恐过后又面面相觑。
    不能明白。
    薛文瀚也没打算跟他们解释,跟苏世平说了一句后就将苏豆子递了过去,不顾苏豆子嚷嚷着他也要看阿姆,嘱咐了一句:“看好他,别让他到崖边来。”
    然后就从人们让出来的路上走过去,走到崖边。
    薛文瀚低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苏日安并没有掉到崖底,而是被背上的背篓给卡在了崖下三四米深的地方。
    而在他脚下,刚好够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很宽的台阶,难怪那些人要拿梯子,薛文瀚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苏日安说:“是豆子来了吗?”苏日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艰难,像是被卡住了一样,还有些虚弱。
    不过看他被悬挂着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
    薛文瀚回了他一句:“嗯。”说完又道:“我也来了。”
    听到薛文瀚的声音,苏日安下意识的抬头,但因为姿势的缘故他的脑袋能动的范围不大,并没能看到薛文瀚。
    薛文瀚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阻止他:“别动。”说完又道:“你再坚持下,我现在就下来救你上来。”
    “你别下来!”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
    心里也有些急。
    薛文瀚是比其他的人厉害些,可这地方……这么危险的,还有蛇,那里是厉害就能说下来就下来的,要是被蛇咬了……苏日安下意识的动了动右腿,发现已经快没知觉了。
    心里有些急,又没忍住说了一句:“我没事,你别下来。”
    “放心,我说下来肯定是有把握的,别担心。”薛文瀚低头往崖底看了一眼,总觉得崖下面有什么东西,但因为太深了,看的不太清楚,薛文瀚也没放在心上。
    好歹当了几年的兵,再加上渣攻这身体不错,以前也没少经历这样的危险,所以……这点距离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事。
    难的是如何安全的把苏日安从背篓上弄下来。
    又瞅了几眼,大概确定了个方案后,薛文瀚下了崖。
    薛文瀚这一下去,安静了半天的崖边顿时就炸开了。
    人们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什么时候薛文瀚这么心疼苏日安了,前几天不还恨不得打死苏日安呢吗?
    怎么……?
    第十二章
    崖上的时候没注意,下去后薛文瀚才发现苏日安的处境远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凶险。
    背篓快要不堪重负随时都会散架不说。
    苏日安还因为被卡住的姿势,双腿借不上力,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背篓上挂着的那两条胳膊上。
    时间一久,胳膊都没啥力气了。
    能撑到现在,完全凭的是毅力,再这样下去,就算背篓不坏,也迟早会因为胳膊无力掉下去。
    看到他那样,薛文瀚的脸直接黑了。
    亏的崖上还那么多人,特么的没一个顶用的。
    还等着梯子来……呵,就算梯子来了又能怎么样?别说那凸出来的台阶根本就不光滑没办法放梯子,就算台阶光滑放稳了梯子,但悬崖上那么多凸出来的石头,随便一个都能把梯子顶起来,梯子另一端够不到崖上。
    那样放着,谁敢站上去?
    完全就是浪费时间,浪费苏日安的生命。
    还不如找几根绳子,掉几个人下去,将苏日安从下面弄上来。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别下来吗?!”看到薛文瀚下来,苏日安心里一暖,有些高兴,后又有些气恼。
    薛文瀚是徒手下来的,没有用绳子也没有用梯子。
    这里可是三岔嘴,是白杨沟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又不是什么小沟小坡,虽然知道薛文瀚厉害,可苏日安还是觉得薛文瀚太胡闹了。
    有些生气。
    看他脸色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紧张的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还担心自己,薛文瀚微微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你放心吧,既然我下来肯定就是有把握的,别担心我了,嗯?!等一会儿等我抱住了你的腿,你就慢慢的放开背篓,听到了吗?!”
    “这样太危险了。”
    苏日安还是有些害怕,这样如果出了事情,不但他就连薛文瀚也跑不掉,到时候……豆子才那么小。
    苏日安简直不敢想象。
    薛文瀚也没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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