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是在下方发生的,威力并不大,但也足以把墙壁都撼得都开始剥落。小豆被狡啮拉到角落站稳,潦草地和他对视一眼,后者简短地说了句:“直觉正确。”
    小豆和他并肩退离走廊往出口跑,“又是永吧。”
    “嗯。不知道玩炸弹上瘾的小鬼肚子里到底藏着什么打算。”
    小豆抿紧嘴唇不再答话,反手握住腰间的对讲机。
    两人从楼顶一直慢慢走下一楼,这里受震更为严重,门框都已经变形,天花上的灯盏也几乎全碎了。走廊上掉落了不少残垣,两人小心躲避着往出口挪。到了大门前,狡啮飞起一脚踢倒变形的门板,刚刚一步踏出去,面前的罗马石柱突然伴随着一声枪响被子弹崩开一蓬碎砾!
    ——前方的花坛已经聚集了十多个持枪核弹的忧国会武装人员,还有人不断地从旁边走出来呈包围的势头慢慢接近正门。走在最前面的人枪口还冒着轻烟,刚才那一枪就是他开的。发现狡啮和小豆退回去后,他朝身后的人打了几个手势,再次举起枪!
    狡啮和小豆同时反应过来,迅速从门边跑开、躲进建筑内。下一秒如雨的枪声立刻响起,直接把大门轰得四散炸开!
    “看来是没想给同胞解释的机会啊。”狡啮翘了翘嘴角,拉开手里机枪的枪栓。
    小豆也被这种展开给激得寒毛都竖起来了,目光惊疑不定地沉下来,“怎么来的这么快?”说话间伸手去腰间摸枪。这时她挂在皮带上的对讲机突然传出受讯的沙沙声,永的声音响起:“抱歉,没因为炸弹受伤吧?不这么做就没办法把基地里的主力警备引到你们那边,我很难潜入东建筑接近兼尾正人。”
    小豆握着对讲机的手关节骤然青白。“基地里还留着警备的主力?所以你早就知道兼尾正人在东边的客居,让我们过来是想让我们做诱饵?”
    永嗯了一声,“接下来就拜托你们和他们周旋一下了。”
    “是那么轻巧的事吗?”小豆的语气骤然冷下来,“这里的人问都没问就直接对我们开枪了。”
    像是未能消化她不善的语气似的,永沉默了一下才淡淡说:“大概是因为之前经常被我骚扰,所以直接把你们和我当成一类要处理的对象了。总之,请你们努力存活下……”
    没等他说完,小豆就粗暴地把对讲机一把摔在地上!狡啮被吓了一跳,微睁大眼睛看住她刚要说话,她就抬起枪对准对讲机狠狠开了一枪!
    “……”看着地上的对讲机残骸,狡啮眼角跳了跳,“凛。”
    小豆撇过头,“走吧。”
    狡啮的表情复杂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托着枪一边戒备大门方向一边示意她后退。
    那边大门已经完全被轰碎,忧国会的火力稍歇,两人趁机退到玄关旁的楼梯后面,从隔在门板上的残垣上钻进走廊。西侧建筑的面积原本就很大,刚才的爆炸之后一楼面目全非,有了障碍物的阻挡后结构就更加复杂了一些,也就有了和忧国会的人打游击后逃跑的可能。
    小豆本来想继续往里走,狡啮却先停住不动,侧身隐匿在一块残破墙板的阴影中,观测外面的动向。等到忧国会的警卫冲进大门时,他突然闪身而出,托起枪管扣动了扳机!
    枪口立刻爆开一蓬白雾,冲出走廊后在玄关扩散开来。
    狡啮背的是威力巨大的霰弹枪,原本小豆看到狡啮开枪还下意识想阻止,毕竟忧国会不同于那些害死伙伴的暴徒,作为建设了幸存者基地的武装组织立场微妙,要开枪还是逃走还是两说——这会儿她伸出去的尔康手也停下来了,“你从哪弄来这东西的?”
    “预计到这种情况了。”狡啮又连发出几发子弹,一边后退。“活人比行尸还要危险,毕竟有时候不能那么毫无挂碍地开枪轰飞。”
    小豆看着男人线条冷冽的侧脸,被毫无防备地闪了一下,就连被永欺骗后满脑子的邪火都被压下去了一些。
    ……不对,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在脑中刹完车,她又焦躁起来。明知道不该在时间紧迫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失去耐性,但她还是止不住地对在永的事上近乎胶着的状态感到精神暴戾、甚至是没来由的抗拒,不然刚才也不会一气之下把对讲机都崩碎。
    已经是快到终点、决定成败的关头,只差最后一步她或许就能回去。明明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好恶那么久了、久到沧海桑田得几乎忘了怎么去做不违心的举动的程度,但脑海深处仿佛有股不知名的阻力在拉扯紧绷的神经,随时令自控力崩解。
    是因为对“回不去”的可能性的恐惧,亦或是对“回去”这件事本身的恐惧?
    还是因为意识到某些疑问和恐慌始终盘亘在心里,而不得不去在意——那些关于她一旦离开后,她曾经到过的地方、曾经欺骗过的人“会变成什么样”的不能细思的疑问?
    ……
    东侧客居。
    先前的爆炸声引来了大量在幸存者基地周围游荡的行尸,基地防御墙外活死人密密麻麻、嘶嚎着撞击墙面。这座围墙相当坚固,活尸的撞击徒劳,并没有对墙体造成实质的损坏。尽管如此,所有负责守卫防御墙的警卫都高度紧张,持枪站在墙顶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脸色难看地看着墙下一双双腐烂青白的手。
    没有人注意到远处隔断墙阴影下隐匿着的少年。
    浅灰色短发被湿冷的微风撩起,露出冷漠清秀的眼;少年抬起头,透过望远镜用带着死气的眼神看向墙上的警卫,唇无声地动了动,倒数了两个数字。
    就在他唇间吐露最后一个数字时,整个东侧围墙门猛地爆炸开来!离得最近的警卫瞬间被火光吞没,远处的警卫和墙下不少活死人都被气浪掀飞,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墙体残垣四散飞溅,地面震颤着发出沉沉嗡鸣——
    许久,爆炸止歇的弥漫硝烟中响起低哑破碎的破败气音和缓慢凌乱的脚步声。
    大门已经被完全炸毁,幸存者基地失去了最坚固的屏障;浓烟对外围的活尸并没有影响,他们跌跌撞撞地踩过滚落一地的残垣、甚至笨拙地摔倒在地,紧接着就有同伴踩着他们的身体继续攀上去,就这样以奇异的慢速一个接一个地步出浓烟,朝着基地内走去。
    那些守在客居旁边的警卫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见状纷纷开火——然而警卫人数太过稀薄,活尸又不断增加,远看恰如一队稀稀落落的黑色蚂蚁慢慢地覆盖蚕食了基地内茵绿的草坪,向着里侧不断喷吐火舌、却显得有些无助的几个小点移动过去。
    客居建筑内的普通幸存者也开始被惊动,不少滞留在外的幸存者恐慌地尖叫起来,四散朝着反方向的基地东侧逃走。
    看着这一幕场景,井豪永走出隔断墙的阴影,朝客居前正在狙击活尸的警卫后方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架起手上的枪,瞄准一个站在最前面、离活尸最近的警卫的腿,扣下了扳机。
    这一声枪响混合在此起彼伏的枪声中并不显眼;那名警卫应声而倒,而他身前活尸兴奋地不断逼近!另一名警卫疯跑上前想要去救同伴,在只有几步距离时,已经有一只活尸扑向受伤的警卫、野兽似的开始撕咬!
    惨叫声划破天空,而那名想要救人的警卫很快又被尸变的同伴扑倒——
    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吓,后方的警卫面无人色地打开对讲机、语速极快地开始求救。
    井豪永垂下手里的枪,漠然地瞥了一眼面前的景象,随即回过头快步朝着东侧客居唯一的出口走去。
    幸存者已经开始疏散,兼尾正人——他想要杀死的那个男人——不久后就会出现在出口。
    ……
    “东侧的防御墙被炸开了!!马上调动人员来东侧支援,能听到我说话吗?‘那些家伙’已经进来了!!喂,有人吗?!你在吗渡川?田村?快点回答我——”
    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因为失真而显得更加歇斯底里;狡啮脸色凝重地握住对讲机,直到那边已经没有语声、只剩下依稀的枪声和惨叫,他才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小豆。
    两人脚下躺着一个被打晕的忧国会警卫,对讲机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依靠建筑的复杂结构,两人和忧国会的警卫不断周旋,在鏖战中打晕了这个警卫,刚要离开就听到了对讲机的声音。忧国会的警卫追得太紧、四面的出口都有包围,其中还有好几个训练有素的特警,他们兜了好几个圈子才将将甩开了大部分的人,这个被打晕的警卫还是他们的第一只“猎物”。
    现在情况明了,刚才的第三次爆炸他们这边也有感觉,现在看来就是永用于破坏防御墙的炸弹了。没有停留在这里思考的时间,两人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重新开始移动。
    狡啮一边走一边快速把新弹夹推进枪里,压低声音说:“有点不妙啊。看来小鬼从一开始就布置了不计后果的失控计划。”
    “往好处想,这里的其他警卫应该也听到增援呼叫了,接下来也许会有一部分人放弃猎杀我们。”小豆焦躁地咬住手指,把因为多次开枪而被不小心扯裂的指甲咬断。“出去再去跟小鬼算账。”
    狡啮听她顺嘴就跟着自己叫永“小鬼”,“……”了一下才说:“两边的距离也没有多远,大概那边的灾祸很快就会波及到这里。本来这里已经包围了一层活人,等一下再包多一层‘那种家伙’,我们就真的要糟了。”
    话音落下,两人前面不远处的栏杆就又被一记不知道从哪放出的冷枪给打得碎砾四溅!两人立刻停下脚步,转进一边的书房寻找掩体。
    退入房间后小豆瞥见书房一侧有窗户,就疾走到窗边瞥了一眼——这道窗户刚好能看到东侧建筑出口的方向。
    狡啮预料得一点没错,东侧出口的人群全都在恐慌地朝这里跑,而后面已经有一些落后的人被活尸扑倒!
    视线再往下移,就看到窗户下面突出的花檐,刚好能容人站在上面。小豆下意识地虚虚抓握了一下手掌、晾开一瞬满是冷汗的手心,低声叫了一声狡啮:“慎也,从这里能下一楼。”
    狡啮闻言走到窗边,看到外面的情景后表情也沉了下来,“你先下去。”说着打开窗户,扶住小豆的腰把她托到了窗外。小豆反手握住窗棱借力踩上花檐,伸手握住旁边的装饰铁栏试了试是否牢固,随即又慢慢攀到了下一层,翻进一楼的窗户。
    落地就是一条没有灯光的走廊。小豆谨慎地把刚才搜来的对讲机朝着前面扔出去,磕地声在走廊间清晰地回响。过了一会儿周围都没有动静,证明周围并没有忧国会的警卫。
    身后狡啮也翻进了窗子,见状对小豆做了个往前走的手势。
    这条走廊通往后门,两人一路前行都没有其他异动。越往前走,地面就损毁得越严重,应该是最开始的爆炸波及的重灾区。一直走到尽头,后门的玄关前赫然是一方已经塌陷下去的地洞、几乎隔断了去路。小豆打开手电看了看,依稀能看到下面架着管道的空间,和堆积的碎瓦砾下隐隐露出的墙体。
    小豆把手电探低一些照下去,“的确有地下层。过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狡啮用枪托戳了戳地板,“还算结实。”他绕开塌方沿着墙根走过去,到了尽头完全断裂的地方一步迈了过去,然后回头把手伸给小豆。
    男人这种野生的照顾习惯总让人产生正和他一同在玩密林狩猎的即视感。小豆握住他的手,又发现狡啮的手温暖而干燥,并不像她那样满是冷汗。她一步跨过脚下黑不见底的塌方,胸口莫名泛起一股滞涩;而狡啮随即松手,转身朝玄关走去。
    她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按住微微发痛的太阳穴。
    两人在黑暗中一前一后地走到大门前,狡啮接着手电的光摆弄了一会儿门锁,随即往里把门拉开——
    骤然洒进来的夕光让两人都反射性地眯了眯眼,而外面广场上的呼救声、枪声随即也一并涌入耳中;下一秒眼前突然掠过一团黑影,在小豆还未及反应时猛地扑到了狡啮的身上!!
    狡啮被扑得后背重重顶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小豆立刻掏出枪、一脚抵住门板踢向一边,适应了光线的眼睛辨认出抓住狡啮的是一个穿着忧国会制服的特警!这个特警似乎受了伤、身上还有不少血迹,但技击动作娴熟,在扑击时直接用手肘抵住了狡啮的喉结!狡啮没有防备、被他带得连续后退几步,紧接着就在他出腿绊锁时猛地错步、迅疾抓住他肩膀一个侧摔!
    两人同时重重跌倒在地,扭打在一起!小豆把枪挂回腰间,在两人同时从地上爬起、特警再次冲向狡啮时疾步上前,借着冲力一跃而起,双手交错绕过特警的脖子狠狠往后一勒,挂在他身上把他往后拖倒;狡啮抓住机会迎面一拳打到了特警的脸上,小豆随即一翻身压在特警身上,用骇人的速度摸出枪、对准后者肩膀开了一枪!
    鲜血飞溅,特警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震软倒在地,小豆趁机站起来后退几步。身后狡啮越过她上前,举枪对准了那个特警的脑袋。见状小豆刚要出声,狡啮突然反手抄起枪托对准特警的脑袋狠狠抡了过去!
    一声闷响,特警歪头晕了过去。
    这一下敲得毫不留情,小豆看得都有些牙酸。把人打晕比直接开枪杀人要付出的代价就要大得太多了,狡啮的手臂上、下颔处都有刀伤正在渗血——他上前弯腰从特警的手里把后者刚刚用来攻击他的军刀拿出来扔到一边,从背包里拽出止血绷带。
    小豆胸口起伏不定,目光跟着他走。“没有对他开枪啊。”
    “那是因为你刚才也没瞄准他的脑袋。”
    她怔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慎也……”欲言又止似的慢慢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接不下去。
    狡啮给她叫得无奈,抬头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地面猛地一震!
    外面又是一次爆炸,这一次位置太近,两边的墙面轰然皲裂,小豆站立不稳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地上本已晕倒的特警突然睁开眼睛,伸手抓向她脚踝!她趔趄一下直接一脚踩空、向后面的地洞摔了下去!狡啮反应极快,猛扑过来抓住了她手臂,顺着惯性被她带得往前滑出一段距离,整个人上半身都被拖得探出了洞口边沿,死死地扣住地洞边缘断裂的木地板才堪堪稳住身体!
    身体悬空没有着力点,小豆反抓住狡啮的手臂、伸出另手扒住地板边缘,后背瞬时覆上一层冷汗,随即就看到狡啮身后,那个特警以一种极为不自然的僵硬姿势摇摇晃晃地撑起了身体!
    明明被下了那种重手打晕不可能这么快清醒过来,而现在的状况容不得细思、也只是一闪念掠过脑海,小豆的瞳孔霍然紧缩,出声道:“后面!”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那名特警已经贴着地面扑向了狡啮!狡啮现在一手提着一个大活人、另手作为支点勉力维持,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在对方扑来时只能堪堪移动身体躲开一些!
    精神高度紧张下,就连眼前高速移动的景象都变慢了一样;小豆眼睁睁地看着那名特警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扑”向狡啮——并不是像普通人本能的那样前伸手臂去擒拿敌人——他被枪击的肩膀不自然地歪斜向一边,两条手臂僵硬地垂在身后,仅靠身体的力量从地板上弹起,拼命伸长脖子、张大嘴巴……
    ……就像一只运动神经失去协调性、只剩下某种本能的病态的饥饿野兽。
    而就在大脑对这一幕作出判断之前,这只“野兽”在半空中裂张的嘴巴已经追上了狡啮后缩的手臂,猛地咬了上去!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小豆的脑海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就像一只咬住了肉饵的鱼一样,那个特警衔住狡啮的手臂后狠狠合拢牙齿,喉间不断发出含混的低吼。狡啮咬紧牙关发出一声低哼,但却没有动弹。
    以现在的姿势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地,稍微分神就可能支撑不住。身下的木地板已经摇摇欲坠不牢靠,动作稍大一些都会有两人一起掉下去的可能。
    被咬住的手臂因撕裂的痛觉而本能肌肉绷紧、青筋贲起,狡啮的眼神幽幽暗下去,收回目光看向下面的小豆,继续使力把她往上拉,
    脆弱的木地板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又掉落几片碎裂的残砾。小豆的后背一瞬被冷汗浸透、血猛地涌上头顶,使劲浑身的力气撑着身体朝上攀。掌心下狡啮手臂的皮肤很快泛起潮意,近在咫尺的他的额上也渗出冷汗。
    鲜血顺着特警的口边汩汩溢出。
    就在她被慢慢拉起、两手手臂已经完全攀在地板上后,狡啮直起身继续反方向小心地用力。
    被这个动作所刺激,特警痉挛似的抖动了一下头部。狡啮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牙关中漏出一声低哼,手下猛地一用力!
    小豆顺着惯性终于被拖上了地板!与此同时,他松开手转身,手肘猛地砸向那个特警的头!后者紧紧咬住不松口,一击下去反倒又是一股钻心的疼痛,狡啮发出一声低吼——
    小豆连滚带爬地爬到狡啮手边拾起落在地板上的枪,转身举枪瞄向那个特警的头,发觉双手颤抖不能瞄准后立刻又膝行两步、枪管抵住那个特警的太阳穴,迅速扣下了扳机!
    一声爆响、血花与骨渣迸溅到了脸上,那名特警应声软倒。
    狡啮掐住他的两颔狠狠一扭,卸开关节后抽出手臂、把他蹬开!
    仿佛已经失去思考能力、整个人进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小豆看着狡啮手臂血肉模糊的伤口,目光又落在倒在地上的特警身上,随手抓过刚才被扔在地上的军刀,动作粗暴地划开那个特警的衣服上有血迹的地方。布帛在刀锋下被划裂开来,露出特警腰间已经呈现青紫色、满布血斑的咬伤。小豆握住剪刀的手筛糠似的抖动起来,一把扔开剪刀,她猛地转过头看向狡啮。
    而狡啮却显得过分平静。
    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地,他回视了她一眼,痛嘶一声,握住流血的手臂贴墙慢慢坐下。
    被这种平静几乎扼到窒息,小豆瞳孔颤了颤,抓过一旁的背包胡乱拽出绷带和止血喷雾,凑到他面前,垂下头看住他伤口,却握不住手里光滑的喷雾罐,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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