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豪脸上的伤很严重,说话牵扯了脸部肌肉,我跟他聊了两句,便明显得能够感觉出来,便让他停歇下来,不要多聊,存些力气,好应付那些家伙,林豪很听话,没有再多说,只是最后又讲了一句:“老大,我是个很没出息的家伙,不怕死,但怕疼;如果他们拿我的性命威胁你,请你一定不要就范,到时候我自己找个机会痛快了就成……”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闭上了眼睛,呼吸也从急促变得均匀,我长叹一声,看着头顶上面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但是也晓得一点,一入江湖岁月催,河风吹老少年郎,生死之事,从来随意,奋斗由我,成就由天,看得开一点,未必不是好事。
    不说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林豪不一会儿就陷入了睡眠状态,鼾声渐渐升起来,他显然在这段时间里受到了太多的痛苦,心里面也承担了许多压力,此刻与我交流之后,倒是安下了心来。
    我在静室中沉默不语,脑海里一直在思索着脱身的办法,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却听到铁门吱呀一声闷响,有人进来了,我这个角度看不到门,不过吸了吸鼻子,却笑得是那个化成小苏护士的毒医黑寡妇走了进来,她径直来到了我的跟前,盯着我一会,突然“噗嗤”一笑,竟然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趁老孙不在,我跟你谈一笔生意,你觉得如何?”
    听到她的话语,我猛然睁开了眼睛,迟疑地说道:“生意,什么生意?”
    第九章 心灵鸡汤
    我对于这个化名为苏紫颜的黑寡妇恨之入骨,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将我暗算了,并且将林豪毁容,而是因为老孙介绍她的时候,提及的那两桩案子,着实是有些丧心病狂,别看这女人年纪轻轻,但是在她的手上,可有上百条的人命。这样的变态倘若不能被绳之以法,这简直就是对我这些秘密战线从业人员的侮辱。
    然而当她提出来,说要跟我做一门生意的时候,我那心脏不由得一阵剧烈跳动,晓得自己逃出去唯一的机会,可能就在眼前了。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理智早就不会被情绪所控制,听到这女人靠近前来,便故作镇定地皱眉问起此事细节,那黑寡妇拉了一把椅子到我跟前坐下,脑袋凑到我面前来,靠得十分近,此刻我才发现她原先那满脸的雀斑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的皮肤,仔细一看,发现倒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而这女人将头凑到我的面前来,鼻子与我只有一指的距离,我甚至能看到了她的红唇,感受到口鼻之间吐露出来温润的气息。
    凝视了我几秒钟之后,这女人竟然莞尔一笑,风情万种,充满魅惑地对我调笑道:“我漂亮么?”
    紧身曲致的黑色衣服将她玲珑起伏的身材包裹,大眼睛、锥子脸,红唇上面有着许多成熟女性那种致命的诱惑力——面前这个女人或许长得颇为秀美,然而我却晓得这副皮囊之下所寄居的灵魂到底有多么丑陋,当下也是不为动容,平静地注视着她道:“相比较于这个问题,我更关心你刚才所说的生意,到底是什么。”
    黑寡妇不满地瞪了我一样,皱着鼻子说道:“真是个无趣的男人,跟那个家伙一样,难道茅山上面的道士都是这个德性?好了,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首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程杨和老孙两人他们所想要对付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何人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黑寡妇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她也不隐瞒什么,直接告诉我道:“实话跟你说,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起初我只以为他们需要对付的,是法螺道场那些个玩弄奇门法阵的土包子,那个从小喽啰蹿起来,自谓老魔的家伙,却没想到那个家伙却是另有身份,他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利苍墓中逃脱的恶灵,也就是利苍墓主人的亡魂!”
    我听到了,陡然心惊,失声喊道:“怎么可能,那利苍可是几千年前的老东西了?”
    黑寡妇嘿然笑道:“我也是听他们私底下的谈话才了解的,这事错不了,十有八九。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两个再厉害,哪里可能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鬼对手?即便那老鬼沉眠多年,力量丧失许多,但是我还是觉得实在不靠谱,而如果他们两人失手了,答应的报酬我该跟谁要去?所以我想了好久,觉得身为茅山首徒的你,或许能够付给我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若是如此,作为交换,我或许能够帮你一些小忙……”
    听到黑寡妇的如意算盘,我不由得苦笑道:“我身上有两把剑,一把乃认主的魔剑,另外一把叫做‘斩邪断瘟使院’,不过都被收走了,另外还有一份卦旗,这些估计都在程杨那老贼手上,我可没有能够跟你交换的东西。”
    黑寡妇黝黑的眼睛四处一转,嘿然笑道:“有的东西是身外之物,别人能够带的走的,有的则是别人带不走的……”
    经过黑寡妇的提醒,我眯着眼睛说道:“这么说你是想要从我身上,探听到一些修行的法门或者什么消息咯?实话告诉你,我这里自然有茅山的修行功法,不过倘若没有师父带着,你绝对会走入歧途。这些于你,都不过是鸡肋之物,根本是用不着的东西……”
    “行了,不要说了!”
    黑寡妇打断了我的话语,直接了当地说道:“法螺道场的那老魔锲而不舍地追逐玉简这么多年,而那玉简之上却根本什么都没有。你的事情,我曾经听老孙和程杨两个老家伙谈起过好几次,十几年前的那一场考古之中,尽管你将玉简交给了程杨,但是你一定是动了手脚,对不对?坦白说吧,那传说中的《临仙遣策》到底是不是被你拿了?我也不贪,你抄一份给我,倘若是真,我便在那两个家伙回来之前,放了你们!”
    这女人三言两语,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瞧她这模样,似乎已经笃定了那消失的临仙遣策就在我的手上,而倘若我开口承认,她便冒险将我给放走一般。但我哪里能够相信这女人虚假的谎言,尽管她演得仿佛很逼真,但是我却晓得一点,那就是程杨和老孙既然已经找上了她,要么就是有所防备,要么就是绝对信任,必然都是有掣肘手段的,不管怎么说,黑寡妇都跟我不是一条心。
    所以此刻的所有言语,都不过是想要骗我开口的假象而已,我倘若真的信了,恐怕就变成了冤大头,让人耻笑。
    这不过是对方诓骗于我的另外一种手段,我心中刚刚燃起来的希望顿时又熄灭了去,不过却不动声色地顺着她说道:“我若有,早就招出来了,何必还受这么多些苦头?不过你若是真的想要些好处,我倒是有另外一物,可与你交换——此功法乃稀世之物,名曰‘道心种魔大法’,能够道魔双修,倘若能够有所领悟,功力必然飞速增长,比那虚无缥缈的临仙遣策,却也好过无数倍。你若有意,我可教你!”
    我努力地夸赞着这门功法,然而那黑寡妇却嗤之以鼻地笑了:“你这法门,据我所知,其实当真也是一门奇术,当年邪灵教三大功法,便有其一席之地,不过自从后来邪灵右使被害,大家方才晓得,所谓道心种魔,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而已,除非你能够转世重修,要不然这法子,不过鸡肋——想用这来骗我,你太不真诚了!”
    我的心思被黑寡妇给一语道破,也不慌张,而是平静地说道:“我所拥有的,都给你看了,你不要,我也没有办法,至于所谓的临仙遣策,我真没有——我哪怕是知道一点儿讯息,胡编乱造都可以,但是说真的,你这么聪明,我瞒不过你,便也不想做这无用功了。”
    黑寡妇瞧见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手指顶在了我的额头之上,愤然说道:“你这是不想活了,对吧?”
    我趴在床上,唯有苦笑,闭目说道:“我此刻别无所求,只求速死,给个痛快就行!”
    黑寡妇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却见她苹果一般饱满的臀部扭来扭去,声音却越发的低沉阴寒起来:“陈志程,你当真是个老顽固啊,我也不防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知道程杨那老头儿这两天为何不在么?实话跟你说,他此番前去跟法螺道场的老魔联络,准备用你的性命,来换取诅咒的解开,而倘若这件事情最终达成了协议的话,只怕到时候你面对的,将不是我这样善良的人类,而是那活了几千年的老鬼了……”
    她的手已经搭在了铁门的把手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头说道:“你好好想一下吧,在我手上,或许能活,最坏的结果也能够安心死去,而你倘若是落在了利苍的手上,嘿嘿,只怕你这辈子、下辈子,那就要永世沉沦,受尽折磨了!哈、哈、哈……”
    黑寡妇留下一句话,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和她合作的事情,接着扬长而去,留下沉默的我,在黑暗中,越发地愤怒起来。
    足足过了三五分钟,我的呼吸方才归于宁静,这时我听到林豪的声音:“老、老大,话说,如果咬舌自尽的话,能不能成功?这事儿,你可曾有听人说过?”
    林豪刚才应该是清醒的,也听到了黑寡妇与我的对话,这使得先前还信心满满的他此刻却只想着求死,我不由得苦笑了几声,然后告诉他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林豪,你加入特勤一组,组里面的前辈教了你很多东西,而你也有了大的进步,而今天我教你两件道理,你仔细挺好了……”
    林豪犹豫了一下,然后恭谨地问道:“老大,请讲。”
    我说:“第一个道理,男人出来闯世界,靠得从来都是拳头和脑子,而不是这张脸面,此为其一;其二,永远都不要选择放弃,要坚持,只有坚持到最后,你才会发现,事情终究是跟你当初所想象的不一样,或许最后的胜利果实,其实是属于你的!”
    林豪苦笑道:“老大,死到临头了,你就别再说心灵鸡汤了……”
    我闭上眼睛,仔细地发散炁场,感应了一下周遭的情形,然后冷笑着说道:“王木匠,你是打算等我死了,你再现身,对么?”
    第十章 程杨现身
    此间加诸在我身体之上的诸般束缚中,化功散将我体内劲气全数消融,而那插在我脊梁之上的鬼针则是锁住了我回气的通道,然而我本身经脉通达、洗髓伐经之后对周遭产生的炁感,却并没有被剥夺,当下也是将意志蔓延出去,立即感受到了藏在八卦异兽旗中那王木匠的气息。这气息虽弱,但我与它极为熟悉,却也是一阵狂喜,当下也是冷言将它激出。
    王木匠天生怕死,而且桀骜不驯,不过被我师父操弄过一番之后,倒也表现出了十分恭顺的态度。果然,我这话音刚落,余光处,王木匠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便从墙上浮现了出来,一脸苦笑地说道:“嘿哟,陈小哥,你以为我愿意么?刚才门口有一老头在那儿蹲着呢,那家伙可是老江湖,稍微有一点儿异动,咱们可就都得交代在这儿了,我这不是小心么,你可别多想。”
    王木匠只是寄宿在八卦异兽旗中,在被我师父降服之后,倒也能够自由出入,但是离开得不能太远,我听到他的这说法,倒也认可,抿了抿嘴唇,然后问道:“那两狗贼呢,现在干嘛去了?”
    听到我的问话,王木匠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呃,那啥,旁边不远有一个房间,两人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至于干什么,这个我倒也不晓得——要不然,我现在过去帮你看一眼?”
    王木匠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怪笑,而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老孙左脸下那十几个黑色肉洞,上面的脓液以及钻来钻去的蛊虫,想起黑寡妇白嫩的娇躯在他身下翻滚不已,又想起刚才那婆娘居然还有点色诱我的意思,顿时就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连忙阻止了略有些小兴奋的王木匠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他们两人在外面,有没有说些什么?”
    王木匠走到我床前来,摇了摇头道:“没敢离得太近,听得不是很仔细,不过你刚才咬死不说是对的,至少能活——嘿哟,看看,阎罗十三鬼针术,这手法有日子没有瞧见过了……”
    “你懂?”听到王木匠一下子就叫出了我背后被施加的手段,我顿时就惊喜不已,赶忙问道:“能帮忙解决么?”
    王木匠摇头苦笑道:“当年有几个苗巴子误入石林,我倒是看见过这事儿,后来将其中一个家伙给俘虏了,还亲自过问此事,略有些心得——千百年来,前来石林寻宝的人何其多也,老头子虽说只是个阵灵,但是了解的东西,远比你想象得多。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这阎罗十三鬼针术,因为顺序的不同,可有千百般的变化,倘若是落错了一针,那绝对就是瘫痪的下场,所以只有施针者方能解除,所以你指望我,那可是想多了……”
    听到他这话儿,我顿时就苦起了脸来,示意捆在我身上的那绳子,能否解开?
    王木匠凑过去瞧了一眼,哈哈笑了:“天山冰蚕丝,这玩意用来捆你,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看得出来,对方是相当看重你的,所以说,落在这样的有心人手上,你也没办法。这绳结是十字交叉捆绳术,我倒也是能解,不过有着那鬼针在,你寸步难行,解开了反而会暴露老头子我的行踪,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妄动。”
    我皱着眉头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么,要不然这样吧,你出去,帮忙给我报个信?”
    王木匠苦笑道:“陈小哥,你是不是被人当做猪一样捆着了,脑子也变成猪脑子了?你师父亲自作的法,我王木匠若是离开那八卦异兽旗十丈,顿时就灰飞烟灭,这荒郊野岭的,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报信?这可是你作茧自缚,与我何干?”
    听他抱怨,我苦笑不已,当初我师父是怕这老小子临阵脱逃,没有拼死之决心,方才会有如此限制,却不料事到如今,反倒是成了累赘,不过听到王木匠的话语,我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我们现在不在城里了?”
    王木匠点了点头,说对,听两人聊天,说是一村子里,离公路也远,而且这地面也做了禁制,我若是随意闯荡,他们立刻就会发现。
    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王木匠说道:“切莫惊慌,他们是在等程杨那个老乌龟,你且藏在我的体内,静待时机,等到有机会了,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此时此刻,也只有如此了,尽管远离八卦异兽旗会让自己冒着极大的危险,但是王木匠却也豁出了去,并没有计较太多,虽然也唠叨几句,但还是乖乖地化作一条细线,滑入了我的鼻孔中,再沉浸到了我的丹田里去。我的丹田气海,此刻已经被那化功散给消融得一片虚无,王木匠落入其中之后,在我的脑海之中大惊小怪地叫了几声,接着便开始给我清除起了那化功散来。
    那老家伙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寄居在八卦异兽旗中,除了法阵之外,倒也能够自我修行,此刻用气机推动,倒也将那歹毒无比的化功散给我一点一点消融,让我能够感受到空空荡荡的丹田之内,气劲回暖,重新有一丝一丝的力量回涌上来,不再那般痛苦。
    有着王木匠在,我体内的化功散逐渐开始变得稀薄,虽说那效用依旧还在持续,但是我终究还是有了一线生机,不知不觉又过了许多时间,就在我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恢复了三分之一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铁门发出了一阵响动之声,正在奋力与化功散对抗的王木匠就像受惊的小兔,赶紧沉寂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随着门吱呀的沉重响声开启,那紧紧封闭的铁门被推开了,我闭目假寐,不敢装作清醒的样子,而却听到有一个脚步声缓慢走到我跟前来,凝视了我许久,这才缓缓地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呢,咱们谈谈吧。”
    听到这声音,我骤然睁开了眼睛,瞧见在我面前的这人,居然是几天都没有露过面的程杨教授。
    老孙这个家伙虽然表现得极为阴毒,但是我却看得出来,他与程杨之间,更多的时候老孙像是一把剑,而真正的食脑者,出主意的人应该都是程杨这老匹夫,想必通过嫁祸于墨晗大师的手段,使得他遭受杀身之祸,继而将我给引到此间来的这一系列事情,则都是这狗东西策划的。想到这里,我看着这个四十来岁的家伙,心中就是一阵愤怒,恨不得有一把剑,陡然一挥,那张带着胜利者笑容的脸就从脖子上掉落下来。
    被我死死瞪着,程杨教授显得格外平静,长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前因后果,想必老孙都跟你讲过了;我也听说了,你宁愿死,也不肯将那天真正发生的事情给讲出来,那么我只有跟魔鬼做了一个交易,用你的性命,去换回我们的安宁。不过在出发之前,我还是想再问你一句,那临仙遣策,你到底有没有?”
    我僵硬的脸上抽动了两下,然后哼声笑道:“跟魔鬼交易?我看你自己就是魔鬼吧?一个将自己亲外孙女给吃了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恶毒?”
    被我这么讽刺着,那程杨教授却只是平静地自嘲一笑,然后说道:“老孙那张破嘴,还真的是什么都说,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为了活下来,人总是会比他自己所能够想象到的,更加坚强。不过你既然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了,就这样吧,将你交给老魔,让他来折磨你吧,我就不操太多的心了。”
    说完这话,程杨教授倒也不磨蹭,走到门前,对外面的人说道:“检查一下,看看他身上的禁制够不够,我去外面发动汽车,等完了你和老孙将他带上来,我们马上去十堰,我跟那帮家伙约了在那儿交易。”
    门外那人却是黑寡妇,听到程杨老匹夫的吩咐,顿时就不满意了,抱怨道:“干嘛要跑那么远啊?”
    程杨说道:“现在是咱求着别人,就不要指望着自己能有多方便。”
    黑寡妇指着林豪说道:“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程杨回过头来看了奄奄一息的林豪一样,浑不在意地说道:“这个家伙没有用处了,弄死算了,注意啊,处理好一点,别弄脏了这房间,以后还得用呢。”说完这话,程杨匆匆离开,而黑寡妇则扭着屁股走了进来,先是检查了一下我的瞳孔,接着将我嘴撬开来看了两眼,然后手开始朝着我的背上摸了去,似乎在检查那鬼针的深度。
    小心翼翼地检查完毕之后,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注射器来,一把打在了我的脖子上面。
    这依旧是麻象散,我立刻感觉到眼前一阵模糊,瞧见黑寡妇朝着林豪走了过去,我倏然心惊,奋力朝她喊道:“留他一命,我们的生意……”
    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然昏死过去。
    第十一章 嗟来之食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了车上,很小的一个空间里面,我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面,鼻子里充满了鱼虾河鲜的腥气,而跟前不远处,则是端坐在前,闭目假寐的黑寡妇。车子还在行驶之中,车身不停地抖动,有一丝亮光从间隙透进来,让我能够想象得到,我们应该是在一个货车靠驾驶室的车厢夹层里面。
    我意识醒过来了,但是身体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复了感觉,发现背脊之上的鬼针仍在,不过似乎已经完全潜入到了我的皮下,没有先前那种刺猬的感觉,即便我随意摆动身子,也不会被碰到。
    我想这也许有可能是改进版的阎罗十三鬼针术吧,毕竟程杨和老孙这两个狗日的想要拿我的性命去跟法螺道场的老魔谈判,那就必须保证交接的时候,我还活着,所以才会变得如此谨慎。我醒过来之后,脑海中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林豪到底有没有被我面前的这个女人给处理掉,一时间有些心急如焚。
    林豪是我的手下,也是我的小兄弟,他倘若真的死了,说句实话,我若是有半点儿机会,也一定会亲手将这三个人给弄死,以祭奠林豪的在天之灵。
    即便是亲手将他们抓捕,送入白城子更符合行政手续,也更加合法,然而我却并不管这些零碎的事情,唯有杀,方才能够消解我心中的恨。
    黄泉路上,一人太过寂寞,若是四个人,或许还能够赶得及,凑上一桌麻将。
    黑暗中,我瞪着眼,感受到那车子在道路上飞驰着,这会儿估计正在走一条并不算很好的道路,过一会儿就转一个大弯,一路颠簸不平,再加上他们用来打掩护的那鱼虾水产实在是太过于腥臭,着实有些难受。似乎感受到了我目光的注视,一直闭着眼睛的黑寡妇突然醒了过来,看到我黑暗中的眼睛,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搭在了我脖子上面的血管处,接着诧异地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剂量,居然也只能迷昏你小半天了?”
    尽管我看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感到恶心,但还是忍耐住了心中的厌恶,开口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黑寡妇的手从我的脖子往下滑,划过我的肱二头肌、胸肌和腹肌,终于在我腰间止住了,没有再次往下,大概感受了一番之后,这才说道:“你先前说自己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我还有些不相信,不过这回倒是觉得没有在骗我,要不然也不会有这般强悍的身体,估计也是魔气洗刷而致,快速的适应和复原能力,让你能够抵御大部分的药物——估计多打几次,那麻象散也撂不倒你了……”
    “林豪怎么样了?”黑寡妇唠唠叨叨地说着,而我却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
    那女人皱了一下眉头,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个小子啊,一个无用之人,留在世间也不过是浪费空气,我处理了,你放心,他死得很安详,打个哈欠就毙命了;接着我用化尸粉将他处理了,然后冲到了下水道里,相信没有人能够发现了吧?”
    听到她漫不经心地说起了如何处理林豪的经过,我的心在滴血,牙齿紧紧咬着,被捆着的双手,指甲深深嵌入到了掌心的肉里去。
    我心疼,无法释怀,才想要用肉体上面的痛苦来掩盖住这种痛苦,然而却越发地感觉到那种疼痛的独特。
    我想杀人,想将面前这女人给剁成碎片。
    然而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恰恰相反,我不但不能对这女人有任何动作,而且全身受制于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的性命才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便明白愤怒只不过是最懦弱的情绪,当下也是咬紧了牙关,不再说话,而就在这时,我瞧见了黑寡妇脸上流露出来一抹戏谑的微笑,心中一动,突然生出许多希望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对,你没有杀了他,对么?”
    黑寡妇波澜不惊地说道:“我们的协议依然有效,交出临仙遣策,你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摇了摇头,正要再问,那车子突然停了下来,黑寡妇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谨慎的表情,手往身下一抓,立刻掏出一团腥臭的布团堵在了我的嘴巴里,然后中指放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耳朵则贴在了车壁之上,侧耳倾听着什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沉下心思来仔细倾听,结果那声音全部都被卡车发动机的震动给盖过了。我看到黑暗中,那黑寡妇的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心想着莫非是遇到了盘查,不过我落入敌手,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正纠结间,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那车子再次发动,朝前行驶而去,黑寡妇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开堵在我嘴里的那布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没想到你们的人还挺重视你的,这么偏的路,都有人设卡……”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中立刻充满了懊悔,晓得刚才应该是我们的人在设岗盘查,说不定还有我们特勤一组的人,与我擦肩而过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了,有人这样贴身看护着,我就算是想闹些幺蛾子,恐怕也会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接下来的时间,我再次跟黑寡妇套话,试图从她的嘴里盘问出林豪的消息来,结果这女人满嘴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林豪被她分尸降解了,一会儿又说人还活着,我交出临仙遣策,他们就能够放过林豪,我听到耳边,心却沉了下去,抿着嘴,不再多言。
    我不说话了,黑寡妇便闭目而眠了起来,路途毕竟漫漫,谁也不是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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